「因为对这个事件感兴趣,那么请默许我做出类似侦探的行为吧——原本不是就允许我在暗地里协助搜查了么,我就向看得上我的教授作了这样的恳求。因为教授平时都是很干脆地就答应紧急解剖,对警察那边有恩,所以教授在警察干部那边很有发言权。而且今后也还要打交道,那边也不好一口拒绝。反正我又没有阻碍搜查,以后随他们上说什么就是了。」
「给人添麻烦的家伙~!就以你这种不听管束的野马个性,教授他居然还真的帮了你啊!」
听呆了的纯也叫唤着,透觉得很烦似地撩着头发。
「我说我可以卖身来换这个权利,所以这也是我舍身才得来的啊。」
「唉?卖身……你……」
对方若无其事地说出的一句话让纯也顿时丧失了语言能力。
「你这人……难道是被男人脱裤子会觉得高兴的变态吗?竟然用美男计去威胁!」
会看重透、并且带他去参与警方的解剖的教授,一定是那个宇都宫没错了。没想到他是抱着那样的下流心思来照顾透的啊!纯也愤然,但是透却觉得很有意思似地笑了起来。
「笨蛋,你是哪根筋不对了才会有这种误解的。我说的卖身是去听讲座的意思。虽然现在我还不想决定自己的前途,但那位老师对我非常照顾,而且我又难以克制对这次事件的好奇心,所以就答应他了。」
「什么嘛……」
松了一口气之后,纯也对打从心底放了心的自己感到了狼狈。会短路地联想到肉体关系上去的自己已经够奇怪的了,但一想到如果这是事实自己要怎么办,就更觉得全身发冷。
自己会叫着「太肮脏了!」而轻蔑透吗?不对,首先是会对宇都宫燃起火一般的愤怒吧,根据情况,说不定还会去殴打他。那也就是说……
「首先看一看这个签名。由于比较起来字迹还算清楚,我也能读得出来。」
无从得知纯也的困惑的透换回那伶俐的表情,展示着其中的一张纸。
「藤田——五郎?」
「死去的少年名叫藤田靖史吧。」
「是他的祖先吗?这也许是他家传的古文书了。不过虽说是古文书也没有那么古老,这个日期上写的是明治十七年「注:公元1884年」。」
「看起来很像是书信,但从没有抬头这一点来看,应该是写好了又没有寄,但也没有撕掉或烧掉这样才留下来的。」
「哦哟,是文言文呢,而且基本都是草书体的。」
看了正文后,纯也马上向着书架跑去。
「嗯——古语词典是在……」
「啊,先不用急着解读,来看一眼这个。」
透制止了纯也,这次摊开了一件像图画一样的东西。
「这是哪里你知道吗?」
「一百多年前的东西了,说不定地形会有些变化——但是这些画了很多的三角标记的是树吧?」
「这个圆的应该是湖了。」
「也就是说……」
纯也倒吸了一口气。那么从靖史失踪的场所来看,这很明显地不是一个偶然事件了。
「是青木原树海。那么这个『卍』的记号又是什么呢。又不是东南亚的古代遗迹,密林里会有寺院在。也许,这个标记就是在标明藏有金块的地方?」
「正是为了知道这一点,才需要你对这个进行解读的,说不定这正是少年们失踪的原因。另外,我会去调查成为死因的霍乱病菌那一边。」
「为什么我要……」
看着因为单方面的指示而张大了嘴的纯也,透表情都不变一变地说道:
「母校的后辈离奇死亡,而且童年玩伴行踪不明。难道对志愿是成为刑警的你来说,不是一个值得留心的事件吗?」
「虽然是这样没错……」
因为感到什么不好的预感,纯也也回答得很不情愿,透却又加上一句:
「对了,这个照片是瞒着鉴识警官借来的,明天请你还回去吧。」
「为什么是我……」
「你的父亲可是担任事件总指挥的,所以你总比借着教授的面子才硬挤进去的我更容易出入搜查本部。如果知道你有这层关系的话,我都用不着去卖身了。下次有这种事情请你早说。」
「……」
纯也只能呆然地眺望着一个人说着任性话的透。
「啊,今天实在是太累了,明天还要早起。那么就拜托你了。晚安。」
丢下这么一句话,透就迅速地躺上了床。
到底怎么回事啊,这小子。
纯也哑然地把两人份的空罐子扔进了垃圾箱,不过他也感到,自己的嘴角扬了起来。
面对警察也敢于进行谈判的行动力,不容否认地把自己也卷进来、并且迅速而正确地进行指挥的积极性。透的这些特点都如此鲜明地显现了出来。对干脆地做到了自己想做也做不到的事情的透,纯也半是嫉妒半是尊敬,心情很是复杂。
说不定自己对这个叫水城透的人有着很大的误解,不对,也许应该说一无所知也说不定。
自己在偶然间看到了他的本性,何况也能够切身地为达矢出力了,现在连纯也也感到了兴奋的昂扬感。
比起沉默而无表情地不与他人扯上关系的透来,还是这样任性地表现了自我的他好得多得多。透多半是对怠惰地延续着平凡的日常感到十分厌倦了,只有在这种非日常的情况下,拉起了十层二十层防卫线的他才会显示出原本的面貌。
真的好想看看,到面对极难的问题、或者被逼迫到危机的状况下的时候,透会露出什么样的真实面孔,会显示出什么样的光辉来呢……
事情关系到透,自己就产生了这么一连串的心境变化,纯也虽然觉得很疑惑,但还是马上着手进行起书信的解读来。
一想到这说不定就是寻找达矢的线索,纯也就立刻打消了所有的睡意。
「完成了……」
纯也从词典中抬起头来。把信重新誊写一遍,再翻译成现代语的时候,东方已经发白了。
「啊~肩膀都硬了。」
伸着脖子转着头的时候,与看来是才刚刚醒来的透四目相投了。
「啊,早上好。」
「你一晚上都没睡吗。」
「是啊,托熬夜的福,现在已经完全解读出来了。」
「……看来你非常担心啊,对那个叫达矢的孩子。」
说了这么一句,透起身走向卫生间。
「咦?他闹什么低气压?那家伙不是没有起床气的么。」
搔着脑袋,纯也也到厨房去洗了把脸。
互相都结束了起床的整理,把买来放在那里的杯面当了早餐后,他们披露了昨晚的成果。
「藤田五郎——虽然这个名字很常见,但却似乎是个与历史有关系的名字。看来这个大久保与内藤就是提示了吧。」
纯也有些得意地向透解释着过去的文字中的秘密。
「这个家伙是明治政府曾经通缉过的人,是某个男人的化名。」
「某个男人?」
「啊,本名是斋藤一——不过我就是说了你也不知道吧。」
「会被萨长政府追捕,是会津藩士吗?」
这个并没有在历史的表面舞台上出现过的名字让透眨了眨眼睛。
「他并不是正式的藩士。现在说起来,就是像契约社员一样的存在。如果不知道斋藤一的话,冲田总司总该知道的吧。」
「新选组……?」
「没错。斋藤一说起来与那个被称为天才剑士的冲田是同级别的,而且说不定剑术还更高过冲田。他是担任新选组三番队长的大干部,后来幸存下来,做了警察官。」
「那不就是你的前辈了吗。那么,这个『大久保,内藤两先生』是……」
「『大久保』是大久保大和,新选组局长近藤勇的化名。『内藤』是内藤隼人,就是指副长土方岁三了。」
不是昨天今天调查来的,而是原本就知道。多半是从这样的纯也身上感到了OTAKU性吧,透那色素淡薄的眼睛中浮现出半是感叹半是敬而远之的光芒。
「连这些都知道,你是专攻幕末的吗?话说回来,为什么想成为刑警的你不去法学部,却选了文学部的史学科,我一直觉得很不可思议。」
「我想研究的是犯罪史,以及取缔犯罪的组织的变迁。」
「啊,这样啊。所以你对新选组才了解得那么洋细。」
总算找到了交点的透点着头。
以「诚」字旗帜、浅葱色羽织、白色山型折线标记为人所熟知的新选组。正所谓失败者是常常被冠上种种恶言的。被恐惧为「刽子手集团」,或者被蔑称为「壬生狼」集团的他们,其实是负责维持京都治安的警察机构。
平息城市中发生的乱斗,或者制服行为不轨的浪士们,这都是新选组的工作,他们原本应该是城市中的人们应当感谢的存在,但京都这个城市的风气十分独特,所以事情就变得比较麻烦了。
因为有着天皇脚下地的自负,所以对江户幕府抱着反感的京都市民们很喜欢藏匿反体制派的浪士们。
而新选组则是以出身关东者为中心的武斗集团,无法溶进京都城市那种柔和的气氛当中去,外加又和现在的警察组织一样,他们是为当权者服务的人中的一部分,结果本应该成为京都守护的新选组却被京都人民所忌讳讨厌,发展成了这种讽刺般的事态。
「说到新选组,首先想到的就是『池田屋事件』了吧。『滚落台阶』和『吐血的美剑士』可都是电视剧的大看点哦。」
纯也的说法让透苦笑起来。
二楼的客人们,请快快离去!——按住叫着的店主,队士们向台阶上冲去。正在二楼策划阴谋的浪士中的一个伸出头来,立刻被一刀劈翻,沿着台阶滚落下来。然后在铿锵作声的乱斗中,有着肺病的冲田总司口吐鲜血倒下,这些场面可以说是妇孺皆知,相当有名。
……不过这么说的话,一般人也只会了解到这里吧。
「有乱斗,又有引人落泪的场面,很是热闹吧。但是之后的展开就很不起眼了。他们跟随着走向灭亡的幕府直到最后,从京都到大阪、甲州、会津、函馆,接连不断地转战着。」
由于熬夜而饿坏了肚子的纯也迅速扫灭了天妇罗泡面,接着又向果子面包伸出手去,同时继续着他的解说。
「从历史上来说,甲州胜沼之战中新选组被击败了,当时土方岁三采取了个别行动,据说是向其他部队求援去了。不过这是文字上的解释,里面似乎是有着什么极其秘密的行动。
所以这不是很奇怪吗。土方是新选组中最长于战略的指挥者,他应该站在阵头指挥实战才是最适合的。」
「原来如此。就算怎么要尽礼数,也不用要副长亲自出动进行奔走吧,其他的干部也就足够了。」
内藤先生甲州御尽力之观柳斋之棋事——
「换言之,就是新选组挖到了武田氏的秘宝吧。活下来的干部想把它作为再度振兴的资金,但在新的时代中又找不到机会,所以就记下了所在地,把梦想托付给了后代子孙。」
「啊,就是这样了。」
「但是新选组又是怎么知道隐藏地点的呢?」
有很多好事的人长久以来一直在探求埋藏金的所在地。在全国流传的多个黄金传说中,武田家和德川家的藏金又是特别引人垂涎的两个。
听了透这个很基本的疑问,纯也指指「观柳斋」的字样。
「自从战国以来,大名就多得像山一样。大名这种称号对家臣来说是绝对的存在.所以要得到女性也是很简单的事情,让妻室以外的女性怀孕的事情更是很多见。那么在几百个大名家延续了多少代的江户末期,会出现由私生子而来的一支也不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虽然无法判明是真是伪,但新选组的八番队队长藤堂平助,传说就是大名家中的名门、位于伊势的藤堂侯的私生子。」
说完了这些后,纯也在「观柳斋」的前面加上了「武田」这两个文字。
「武田观柳斋——新选组五番队队长。为人无甚器量可言,本来是个不应该被选拔入上层部的小人物而已,但却被晋升为队长,就是因为他有长沼流的知识。」
「长沼流?」
「据说是武田信玄构筑起来的用兵学。」
听到这句话,本来没食欲地搅着面条的透啊地抬起头来。
「而且这家伙似乎对新选组抱着不满,里通与新选组敌对的萨摩藩。新选组的『局中御法度』中规定,卑怯者和背叛者都要被处以死刑。方法则是切腹、斩首与暗杀,武田的场合就是暗杀。而下手的人是斋藤一。」
透的筷子完全停止了运动,他盯着纯也的脸。
因为被看着而不舒服地紧张起来,纯也加快了语速。
「这之后就没有确定的证据,完全是推测了。有没有这个可能,观柳斋是甲州武田氏的末裔,他听说了埋藏金隐藏的场所,但本人以为这只是个传说而已没有把它当真,就向队友们泄露了藏金的事情,而相信这一点的土方在逼问出隐藏的场所后杀了他?毕竟要把战争继续下去是需要军队资金的。」
「……去掉细枝末节后,就是这样子吧。」
透以他那合理的思考力,把纯也的话列了几条重点出来。
◆武田观柳斋是武田信玄的子孙「?」,知道金块隐藏的地点。
◆杀掉观柳斋得到情报的土方趁着转战甲州的机会,想要把它发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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