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委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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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委书记-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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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河的机关干部中,百十号人良莠不齐,出的怪事不少。班子中你整我,我整你的现象有,干部队伍中酗酒、赌博、打架、下乡摸人家女人的有。虽然我的本意是不想整人,但是整顿一下思想确实是十分必要的。

  集中建设活动,党委书记是第一责任人,下派工作队直属乡镇党委书记领导。工作队长要把活动的进展情况、发现什么问题、何时转移步骤,向党委书记及时汇报。于是,我就定了一个调子:要通过这一次活动,让灌河镇机关干部,自上而下,人人受到教育,个个洗上一个温水澡。在开始的阶段,我亲自动员,认真抓了一气,使大家对这一活动真的不敢怠慢,机关风气空前好转。后来就不行了,由于工作太忙,这些细吹细打的事情,实在没有工夫顾及,我就交给组织书记左平奇,让他整天陪着工作队,一边工作,一边吃喝,上下通和,都比较如意。此后,我只是每隔一个阶段,听一听较大点的情况汇报。工作队长葛平是县直党委副书记,我们在县委是老伙计,彼此相交很深,相互理解。他看到乡镇工作每天就跟打仗一样,就不过多地攀扯我,向上汇报又总是说我高度重视,亲自参加云云。他和平奇一起,把集中建设活动做得如同“光屁股骑扁担,有板有眼”,既扎实,又没有让我们感到麻烦。所以,整个集中建设活动,我这个乡镇基本上做到了上边满意,班子满意,下边满意。到了自我剖析阶段,我们也开了党委生活会,我自己带头做自我剖析,并要求大家只说“‘但是’以后的问题,不说‘但是’以前的成绩。”机关上下,虽然没有弄得人人自危,由于抓得声势大,雨点也不小,就起到了一定作用。工作队摸到了很多情况,其中关于春亭的一些情况,老葛亲自给我交换意见,无非是一些男男女女方面的事情,听了以后,我交待老葛,无论如何给我按着,不能扩散。就这样,集中建设活动轰轰烈烈地搞了两三个月,临收尾时,只处理了一个长期不上班,只知道赌博的接班职工郑小山。这孩子害怕极了,半夜里到我的屋里哭哭啼啼,“啪啪啪”地直打自己的脸,检查也请人写得十分深刻,我就决定给他留了一碗饭吃,没有开除他。对于其他一些人,一律以批评教育为主,凡是涉及男女关系之类的事情,我都让工作队给当事人见见话,给予警告,但必须保密,并未给予追究。所以,整顿下来,没有造成不必要的矛盾,人们的心情很顺,大家都感到满意。

  一天,老葛对我说,“老弟,政法委韩书记给城郊镇总结成‘三个大镇’”,我说,“哪三个大镇?”老葛讲了那个让人喷饭的笑话。

  原来,去年政法委韩书记从一线退了下来时,休息了一段时间,这次搞“乡镇集中建设活动”,县委把他抽调到“集中建设活动”办公室,由他带了一支工作队到城郊镇搞这项活动。

  工作开展到最后阶段,需要人人讲清楚。韩书记叫镇党委书记安排一个房间,放一桌、一椅、一件酒、一个大茶杯,然后分别叫来男的副乡级领导开展谈话。

  进来一个后,韩书记让每个人都站在桌边,开腔就问:“这几天不咋喝酒吧?”

  这些同志无不诚惶诚恐地说:“整顿期间,要求这么严,谁还敢喝酒哇?”

  韩书记就把酒瓶打开,“咕咚咕咚”倒上一茶杯,“那好,今天老哥我给你补补屈儿,你把这一杯酒给我喝下去!”

  “嘿嘿,韩书记啊,有啥话你就直说吧,谁能一下子喝这么多酒啊!”

  韩书记扳起脸:“喝!”本来韩书记在县里就是老资格,又是工作队队长,没有人敢违背他,只得分作几口喝下去,一下子就脸红脖子粗了。

  这时,韩书记开始工作了,他说,“咱们今天不讲你的成绩,也不讲你有什

  么政治经济问题,就说说,除你的女人外,你和其他女人睡过没有?”

  来人一脸尴尬:“哪会有这事啊!”

  “真的没有?我不信。”

  “真没有!”

  “那好,说明你不承认。”韩书记在地上铺了一张报纸,严肃地说,“你就跪在这上边赌个咒,你说如果还和另一个女人发生过性关系,那就算你妈!”

  这个咒显然是太毒了,没有人敢赌咒。

  “哪你就老实坦白吧,你也知道,咱们弟兄也不是一天半天了,谁的底细我都清楚,你就老实地说出来,我也不记录,另外给你严格保密。”

  由于心虚再加上喝了酒,这人就呑呑吐吐地说了出来,之后,再盘问细节,说一个还不行,必须有几个说几个。就这样,挤上一两个钟头,就把所有的行为,包括婚外情、嫖娼等全部盘问了出来。二十几个副乡级干部问下来,差不多都存在有婚外性关系的。

  后来,韩书记把城郊镇的班子总结成三个大镇:“党建强镇、工业重镇、肏屄大镇。”

  我们知道,这老韩的玩笑开得未免太大了一些。从那以后,我们一看见城郊镇的正副乡级干部就觉得好笑,他们扎扎实实地让韩书记耍了一把。

  金矿这一块,我们进展得也比较顺利。华严寺这一块最大,就给了那个新密县人秦子松,让他给镇里出40万元,他最后开到35万元,也就作罢。范城县城的一个大毬皮胡老三因为只给交承包费7万元,就给了他较次一点的公主岭金矿1、3标段。此外,还有四个有实力的开矿大户也都给了矿口。由于国家明令禁止私人开采,所以我叫企业办责成他们这些开矿的人都想法挂靠某个国营单位。对于与上边矿管部门、黄金部门和人民银行打交道的事情,一律通过企业办,上交给这些单位一定的费用。再由企业办给他们提供探采的证明,不能承认是开采。就这样,瞒天过海,欲盖弥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大家都有利可图,该怎么干就怎么干。镇里总算搞了百十万,基本上解渴。以下的事宜就由企业办负责运行,要求他们经常随机抽查安全生产,杜绝人员伤亡事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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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委书记 (14)

  第十四章

  国民党老兵造桥搞剪彩

  共产党书记筑路结怨愤

  马冲村的支部书记齐长德的点子就是多一些,他这个村里有一个台湾的老兵回来了,他硬是动员这个老汉拿出八万元,给村里修了一座便民桥。为了庆祝这座小桥的落成,他写了大红请贴,请我去给这个小桥剪彩。一般说来,建一座便民小桥算不得什么大事。但是,在乡镇也算是一件大事,更何况是一个台湾老兵捐建?从统战角度讲,还是有一定意义的。作为乡镇党委书记,除了一些娶妇嫁女的私事可以择人而参加以外,应当参加一些公益的庆典活动。如东关回族群众过开斋节,就要到场,与远在甘肃省请来的阿訇拉拉话,吃一顿斋饭,体现民族的融合,体现民族间的友谊与团结。到了以后,年轻的阿訇非常盛情,村干部和回族群众也十分盛情,筵席就因书记参加而搞得比较丰盛。谁知到吃开斋饭时,他们才发现我不吃羊肉,也真难为了那些回族老表们,想方设法让党委书记能吃东西,结果没有一种食品不膻,坐在首席上受第一等的罪。说没有吃的也不准确,终于发现他们用香油炸的焦叶子不膻,于是,一个中午下来,吃了一嘴血泡。

  齐长德的小桥落成典礼搞得有模有样,把镇里第一小学的鼓号队、腰鼓队也请去了,就那么“咚咚”地敲着,“笛啊笛啊”地吹着,我们在和煦的春风里春风满面地剪了彩。这台湾老汉与他的哥哥,虽然没有奉行独身主义,也都没有讨到老婆,拿出这多钱修一座便民小桥,真是难能可贵,他们不愧为马冲村的英雄。两个老汉见到镇里最大的官来给他们剪彩,自是十分荣光,只可惜口才木纳,说不出什么道道,只是连连道谢。据说,这个姓刘的国民党老兵第一次回来,下了火车,由于人不出众,接他的人不认得他;他呢,也因为“刘”字已经简化,不认得接他的人老远就举起来的牌子。于是,见到一个穿军装的解放军战士,拉着人家点头哈腰地连声问:“###先生,请问你见没有见到一个接姓刘的牌子?”那个小“###先生”觉得可笑,把他带到马冲村接他的人身边。他见到亲人后,放声大哭,说四十八年了,想死人了!一圈子人围住他掉泪。出来车站,他要请来接他的哥哥、乡亲们吃饭。到了一个炸油条的跟前,一张口就让人家“炸八十块钱的油条”,炸油条的说,炸不及呀,老先生。原来,这些钱在台湾只够买一、二十根油条,在大陆,却能够买百十斤。他一看,大陆的物价这么低,于是打定主意,要回来定居。在家里住了一段,亲戚们原以为他衣锦还乡,肯定美元大大地有,钞票大大地给,谁知他在台湾依然是“君子固穷”,就慢慢地不恭敬他了。只有齐长德对他一直很好,使他非常感激。齐长德说,“二表伯呀,你回来定居吧,给你找个老伴。”老汉说,“不行了,我在战场上让枪子打飞了一个蛋子,剩下的这个也不管用了。要不是一直想家,这把老骨头早就成灰了。”他第一次回台湾时,给他老哥留了七、八千块钱,他哥有了这笔巨款,倒是张罗着给自己娶了个老伴,上了年纪身上的本钱肯定不济,那个较他年轻的老婆整天和他生气,只知道向他伸手要钱,就是不给他一点疼热,于是,一生中才有的春光很快消散,没有多久,劳燕分飞。等他弟弟第二次回来探家时,兄弟们还是“一双筷子,光棍两条”。再后来,国民党给老兵们发了一笔可观的养老金,老刘思乡情结更浓,每年回一次就不想再走。可是,尽管他的腰包鼓了起来,心里却对那些亲戚已经凉了。所以,在齐长德的动员下,他情愿把钱拿出来修桥补路积阴功,也不给那些虎狼亲戚。

  齐长德在村部开了几桌酒席,我们说话间就要入席了,刘春亭镇长派人骑摩托来叫我,说县交通局屈应先局长带一班子人来了,有要事相商。这屈局长是我的老同学,我心里已经把修路放上了位置,正好比“瞌睡时送上来枕头”,我非常高兴这么一个客人来访,自己必须回去热情接待。于是,弄得齐长德好没面子,只好由我走了。

  回到镇里,已经将近下午两点。坐在酒桌上,这老兄说什么也不让我们先喝酒,坚持要把事情说完再吃饭。他的来意是,县城南边的三个乡镇的县乡道路,还没有一处是硬化路面,县委、县政府责成交通局研究一下,拿出办法,尽快解决这一问题。于是,他们首先想到了灌河。应先说,从县城到红庙乡7公里,这应当由红庙乡修,他们没有疑义;出红庙的17公里山沟,虽然属于红庙乡的地界,但他们基本上没有多少村庄,路实际上是你们三个乡镇的公共道路,到时候你们三个乡镇共同修。到了分水岭向东南方向这9公里是你们灌河的。过分水岭后,再从小桐河村叉出的道路是通向孟坪乡的,虽然在你们境内也有两公里,实际上应该由孟坪乡来修,你们应当承担点民工建勤任务。咱们是老同学,我知道你干事情干脆,这路迟早要修,早修早主动,也是你到灌河为人民办的一件大好事。老哥我就是想让你早出政绩嘛。我打算给你最大幅度的优惠政策,让你开这头一炮,你这里一行动,一下子就能把他们轰起来。至于资金,按现在的最低造价,每公里需要投入15万元,交通局给灌河拿4万元,其余由镇里自己筹备。我边听边算,也就是说,镇里需要筹资99万元,这怎么行?应当向他多要一点。于是,就开腔说,应先哥,多谢你对兄弟工作的支持。可惜,我干不了。因为,我们刚刚搞了教育集资,再拿这么多钱说什么也办不到了。他原以为我会很爽快地答应的,谁知我这么一说,一下子显出着急相来,我猜他的本意是要我带头,好去将红庙乡和孟坪乡的军。春亭也知道我心里有修路的打算,见我竟然这么表态,也摸不着头脑,只盯着我看。屈局长说,你不要卖关子,我知道你想修这路,你要是嫌给你的钱少,还可以再商量。不过,按国家规定标准,一公里只给补贴3万元,我可是已经大大破例了。我说,你要是真想让我干,咱们对半出资。就这样搞来搞去,最后,应先说,交通局每公里只能出6万,镇上投入9万,再不干可别说我对老同学不够意思,算我们今天没有来,你这酒我也不喝毬它啦。我说,事办不办,酒得喝!于是,我和春亭相视一笑,我说,“刘镇长,这押你得画,你说吧,干,还是不干?”春亭说,“听书记的。”就这样,算是拍了板。

  我从党政办公室调来全镇的经济报表,上面写着社会存款余额8千多万元。这一个数字表明,在这一百九十八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在这六万多口人中,存在着这样的资金规模,拿出一小部分,投入到社会公益事业,应该不成问题。在办学集资时,全镇群众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我感到,修一条致富路,仍然是一件群众满意、高兴的大好事,也许这份热情不低于那份热情。至于如何运作,我想开一个党委扩大会,让大家认真酝酿一番。

  党委扩大会上,我讲,我们修这条黑色路面,意义非常重大而深远。这是灌河镇人民多少年来梦寐以求的事情,灌河镇应该从我们这一届党委、政府开始,彻底结束没有硬化路面的历史。县委、县政府关注我们,主管部门支援我们,灌河镇的群众看着我们。只要我们打响了这头一炮,不要说孟坪乡会起来仿效,至少把北边紧挨县城的红庙乡能够轰起来。从灌河到县城这33公里,我们9公里,红庙乡7公里,一下子就可以解决16公里,我们进城的交通条件就会大大改善,请大家对这一问题进行讨论。一开始,同志们的情绪十分活跃,大家本来就正在为办学集资成功而兴奋着,说起修路,更显得特别高兴。人都是想多干点事情的,过去曲广远书记只抓乡镇企业,只有主要领导整天奔忙,许多机关干部却没有用武之地。大家有时就闲得发慌。今年赶上这集资办学和修路两项大动作,都需要全体动员,全体动作,人人都使得上劲儿,所以大家就有一种异乎寻常的兴奋感。可是,到了研究集资的办法时,大家就有些沉闷,发言不再热烈。副镇长华秋实说,“你猜,贺书记,我不是打摆这件事情,实在是老百姓太穷,一年集一次资还差不多,一口气整两回,叫大母你也受不了哇!”大家哄地笑了——因为他说的是个小典故:解放前当地有一个小财主娶了两个老婆,一开始一轮一个月睡觉,两个女人都嫌时间长,于是改成半个月,仍然嫌时间长,后来改来改去,怎么都不如意,一直改到与一个女人睡了前半夜,与另一个女人就在后半夜睡。一天晚上,这小财主与小老婆睡到三更天,被大老婆从这个热被窝叫到另一个热被窝,没有多久,就大哭大闹起来,直吵得左邻右舍都睡不成觉,邻居大娘来劝他们,这大老婆哭诉说:“他和那个小妖精干了半夜,也不留点劲给我,那玩意儿成了小软虫,干抿也抿不里边,叫人都快急死了,大母啊,叫你你也不愿意呀!”那大娘扭头就走,再也不来劝架。——我哪里有心情听什么笑话的,有点不高兴地说,“不要闹了,你说说集资的困难在哪里?”华秋实有点尴尬地说,“贺书记,我说的是这个意思,咱灌河镇是山区,群众的底子很薄,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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