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代说岳:岳飞真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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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代说岳:岳飞真传-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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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死后,秦桧终日眉头不展,时常咬牙切齿道:

  “我若得志,必当报之!”

第五节 秦桧写真(2)
无奈满腹仇恨,却不能充饥。

  他们这群孤儿寡母,远离老家,无屋可居,无地可种,眼看翼筐罂然,幸亏大娘武氏十个指头挑描刺绣,缝衣补裳,朝趁暮食,敏学妻妾并其儿女合锅灶吃饭,粗茶淡饭,度过好些时日。秦桧的生母孙氏却不思营家,时间一长,武氏也不甘心,领着自己的儿女黯然离去,一家自此四散。时秦桧不足十岁。

  大娘离开,贫困加剧。

  连粗茶淡饭,也是有上餐无下顿。买大粪的人嫌他家屎粗尿淡,少肥力,都不愿收购。只见拉粪车的人,来来往往,日逐从门前漠然而过。自古用‘贫惟四壁’这四个字,来描写家境的极端苦贫,就是说家里贫困得只剩下四面墙壁了。秦桧家里贫困得连四壁也无,住的房屋是赁来的,常为赁费发愁,曾为几千钱,年少的秦桧四处向人告贷。岂知邻居故旧,望着他浑身布素,料定八成有借无还,谁肯借他?秦桧只得卑词屈体,那些邻居故旧无不冷言冷语,带训带斥道:

  “你家大人不用心营家,要钱花,不肯上市;要粮吃,不肯下田。又喜欢吃现成的,厌烦做饭,讨厌洗涮,一味指望借,靠借过得穿日子?”

  左一句,右一句,虽是实话,毕竟有轻薄之意,秦桧的脸涨得通红,却不肯转去,苦要求借。见一个少年如此被对待,旁边有人老大不忍,那邻居故旧却争辩道:

  “你别看他年少,他天资狡险得很。”

  无人肯出借,没了赁房之资,卖东当西,凑齐盘缠,搬回老家江宁的僻乡之中,省得房租开支。回乡途中,时遇涨水,大水退去时,秦桧望着一片狼籍的河滩,对母亲说道:

  “若能捡到一包银子就好了。”

  孙氏回言道:

  “哪怕漂来一张交子也好。”

  古语云:“不吃嗟来之食,不使漂来之钱。”贫困到这种地步,谁还去管古人云。

  刚在乡间落脚,一日天黑,偶有一只野兽从后门误入家中。原来是一只豺,当地叫做岗狗。虽是野兽,进了人家,却也惊惶,秦桧道:

  “若跑进一只白鹿就好了。捕捉到了上献皇帝,可以立个献‘祥瑞’之功,封我个区区官职,哪怕只是九品,也就够了。”

  所谓白鹿,不过是因梅花鹿基因罕见的变异,而使毛发呈白色。古人则以白鹿出现为“祥瑞”,归因帝王圣明仁德所感而至。一旦发现有白鹿出现,必报朝廷,捕获之后上献皇帝,上千年来这已形成了一种惯例。

  孙氏见了豺大惊,恐那些嚼舌头的胡扯野老公如何如何,嘱咐秦桧不要出声,秦桧问其缘故,母亲只是说不要多问,吩咐孩子们悄悄驱赶出去。 

  因极贫难熬,孙氏只知道拿孩子出气,时常打骂孩子。秦桧身处人间深渊,却不改出人头地的大决心。二十里外,有一小寺临江边,乃是猢狲王寺。秦桧听说时常有贫苦子弟居寺读书,粥随你吃,房任你住。秦桧收拾书籍和日常换洗衣服,打成个包袱,背着独自前往。在猢狲王寺,秦桧埋首青灯,不知寒暑。不觉两年,徽宗崇宁二年,秦桧才十二、三岁,寺中主僧和个行者见他读书过度发愤,岁岁不回家过年,劝他道:

  “今科不举,还有下科,何必焚急?”

  秦桧道:

  “小生家贫等不得,早一科就少一年挨饥受冻,就少一年受人轻薄。” 

  书读得腻味时,他走出寺院,望着不远处农人正收割稻子,憋着一口长气,狠狠吟道:“若得水田三百亩,这番不做猢狲王”,可见思量田产财富,已入骨髓。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六节 秦桧写真(3)
正在他面壁苦读之际,传来一个消息:

  “时兴‘崇宁兴学’, 朝廷将王安石的‘三舍法’ 遍行天下。科场取士,全由官学升贡:由县学升入州学,再由州学升入太学。太学岁试入上等者,即可赐第授官。官僚子弟可免费入学,而寒俊(即普通百姓优秀子弟)则要经过反复考试合格才能入学。”

  此正是崇宁三年(1104年)。

  对秦桧而言,这个消息既是好消息,又是坏消息。说它好,秦桧蒙父亲从八品官爵,正合入官学条件,且不要花钱。说它坏,此时他年已十四五岁。一心追求功名的他,不得已只得进县城入小学从头读起。所幸自县学至州学,一路学习顺利。假日空闲时间,他出去私学谋童子师职,授徒仰束修自给。

  正在他雄心勃勃之际,一日,家里来了个客人,是个远嫁的宗亲,他婆家那边人称王媒婆。王媒婆见秦桧礼度熟娴,一副斯文模样,问其母孙氏道:

  “公子已婚否?”

  孙氏回言道:

  “我儿年方弱冠(即男子20岁),就读得满腹文章,只是家贫乏聘,尚未娶妻。”

  王媒婆喜道:

  “我们东乡里,有个富裕户,姓胡,他的女儿,年纪二十有二,生得有些颜色,嫁与一个读书人,嫁妆丰厚。那秀才前年身死,娘子寡居在家里,家事虽不甚富,却也过得。她的父母说,若遇着个读书人,宁愿不要财礼, 也肯嫁去。”

  秦桧母亲见儿子年长,已至成婚之期,又听说女方不要财礼,心里倒也有些肯了。秦桧听到王媒婆说到“那秀才前年身死,娘子寡居在家里”时,心头早已上了火。可气他母亲不识脸色,望着秦桧,问道:

  “可否?”

  “这等货色,听了心头就别扭。”秦桧已把话说开了,干脆将腹中所想,一吐为快,不避王媒婆在场,对孙氏说道,“我家不幸是个破落户,苦贫窘迫,目下取得妻来,不是残花败柳,就是寒舍村女,这些剩蕊残葩,村妆陋质不是我的对头。况且此地乃是穷乡避壤,我的姻缘未必在此。你儿既聪明好学,又蒙父亲官品恩荫,自料决非久困窘境之辈。东京必为我异日功名之地。待那时功名显世,上天岂无良缘赐我?何况东京是帝王之都,定多阀阅明珠,借此太学生的身份,在王公贵族府门出入,图得一个好配头,也不见得没有可意的女佳人撞着眼里的。那时,依心像意寻个对得我来的官宦人家好女儿为妻,方了平生之愿。” 

  见秦桧心高望厚,孙氏也把话跟着说得大了,回王婆道:

  “我儿子乃是读书人,天赐良缘唯在京师,他日做个驸马也不见得不成。”

  王婆知趣,便住了口。此后不再有人来提婚事。

  秦桧这番内心表白没有成为狂言,命运不负他多年废寝忘食,最终如愿以尝,升入太学,来到京师。

  动身时,他对自己说道:

  “我不要重蹈父亲的覆辙,到了京师,我要鼓起眼睛看天下。”

  到了太学,他看出的第一条潜规则就是:功名自有捷径。

  “实学三四分,关系六七分。腹中装些陈章腐句,偏见浮词,能应付些场面,也就够了。”秦桧打定主意,不惜光阴,时常在学正、学录、学官家走动,表现得很勤快,主动做事,还舍得出力,他能考前预得考题,很快提为斋谕(班长)。

  这考题可不是谭学正泄露给他的,斋谕也不是他提携的。这倒不是谭学正为人有原则,他这个人绝对不会好死他人,只会害死他人。不少太学生对他敬而远之。只有秦桧聪明,他知道和他谭学正往来,能提高身份,上他家走动反而更勤,在外人的眼里,秦桧几乎成了谭学正的死党。

  此时,谭学正看见秦桧,喜出望外,吩咐秦桧道:

  “你快去弄点午饭吃,吃完,即刻上我家来,有事问你。”

第七节 调包黑幕
秦桧不知何事,匆匆用过午膳,急急奔来谭学正家。

  “有一缙绅之家,欲从我太学择一佳婿。相中了你们寝室的乐曦阳。此人如何?”谭学正问道。

  秦桧听了,抿唇不语。恐不礼貌,只管拉开嘴角,做微笑状。见秦桧缄口不言,谭学正又说道:

  “上午我去查看了他的诗赋文章,锦绣满纸,料他决非等闲。他八字好啊,这下要大富大贵了。”

  连学正都羡慕不已,秦桧急忙问道:

  “是哪个缙绅之家?”

  谭学正道:

  “昔日相门,神宗朝宰相王珪之子王仲山府上,他的小女择婿。”

  秦桧一心攀高,且他心中正要妻子。一听是王府择婿,忽起了个不良之心,想道:

  “久闻昔日相门王府,官场上下,人情关系,盘根错节; 往来都是巨姓大族,富贵之家。今又攀上童太尉,越发了不得。那童太尉是何等人物?当今朝廷,除了徽宗皇帝,就是蔡太师,虽然蔡太师官位高于童太尉,但徽宗皇帝对童太尉的恩宠胜过蔡太师。童太尉实为天下第二人,若攀做他的干女婿,大富大贵,不在话下。何不施点计策,取代乐生?乐生秦生,同为太学生,有何不可?”

  他主意已定,道:

  “我说乐曦阳是有些才学,而我的很多同窗不以为然,无不议论他脑筋不甚灵活,腹中那点学问,不过是痴读呆学而得。”

  学正惊道:

  “看不出他呆板。那看不出他呆板。王府小娘子私觑他一面,就已心怀契慕。王大人夫妇也夸他聪俊过人。”

  秦桧又道:

  “我也说不准,他是不是金玉其表的人?不过他素不近人情,思想固执,倒是千真万确的。我们斋中,都戏称他是‘正气宝贝’。他常信誓旦旦道:‘缙绅之门,决不去走。’王府太学择婿一事,就算与他说了,他未必会肯。”

  学正一时睁大眼睛问道:

  “有这等事?哪个太学生不想攀龙附凤?”

  “有句话,打死学生也不敢说。”秦桧忽然双膝跪地,垂头道。

  学正道:

  “请说无妨。”

  秦桧道:

  “乐曦阳是个不知恩义的人,时常阴损学官,竟然诽谤您学正大人。一次,我们在斋中讨论‘学问功名是否有捷径?’他说‘但见有实学之君子,未闻有捷径之大儒。’初听起来,实乃君子高见。接下来的言语,就非出自君子之口了。我说‘你这种观点是否定老师的助推力。我们为何要上太学,就是因为太学能为我们指出学问功名之捷径。上次斋际讲坛,学正的演讲,胜过我闭门谢客苦读十年书,正因为有学正的栽培,学问功名自有捷径。’他居然反驳我说,您虽负声名,却无实学,尽讲些皮里膜外的浮词。还说您。。。”

  “还说我什么?”

  秦桧诈痴佯呆道:

  “讥笑你呆胖面庞,痴肥身体,长得不似人形。凶狠心肠,怒叱下属,做狮子吼,地动山摇,喉咙冒着青烟。少小离乡几十年,变不尽村童气质。讲课索然无味不说,话音象是从鼻孔里闷出来的,尤其那口土话,酷似山汉,不能入耳。我竭力辩驳,他出言不逊道:‘你秦桧只晓得一味趋炎赞美。’”

  谭学正气得当场要掐死那个乐曦阳才解恨,转念一想:

  “眼下不和那小子计较,正事要紧。这乐曦阳绝对要搞掉他。搞掉乐曦阳,替换谁呢?”

  谭学正双眼噙着问号,看着秦桧,见秦桧皮肤白净,举止文雅,说道:

  “记得起初,你在我家走动时,师母曾问你娶妻否?你说过尚未娶妻。你若乐意,我将登门声荐你作东床之选。”

  此乃秦桧求之不得的!他并未喜形于色,一副踌躇不决的样子。见秦桧沉默不语,谭学正以为他无心于王府,又因乐生的事,谭学正也有些病急乱投医,开导秦桧道:

  “王府如今了不得!京师显贵公卿,没一个不与他往来。世风如此,不攀附权贵不行啊。随你何等高才绝学,攀不上权贵,必遭埋没。恕我直言,像你这样平常学问的,不攀上个权贵,即使进了官场上,也难混出个名堂,终身潦倒,平常妻未必能娶上个好的。若能联姻王家,如兼葭倚玉树。。。。。”

  他哪里会想到,眼前这个二十五岁的青年,机谋险诈,过于自己。他言未罢,只听秦桧说道:

  “我是一贫如洗的太学生,王府未必肯将娇娇千金下嫁于我。”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老师既酌量可行,可与王家言之。但说非出自学生我本人之求,以探其情,恐因王家不许,传出去惹世人笑话,说学生我如阴沟洞里的癞蛤蟆思量天鹅肉吃,妨碍学生他日择妻。”

  学正道:

  “古人会择婿的,只在论女婿的贤愚,不在论家事的贫富。王府中水夫人聪明胜过男子,岂以太学生穷为嫌?”

  秦桧才欣然应道:

  “此事全仗玉成,当效衔结之报。”

  “难得!很多人不识报字了。”学正笑着赞道,“今晚我即前去回信。”

  “老师,您看这样可否?明日再去回信。说明事不顺利,好让王府看到你在煞费苦心,为他们奔走。”秦桧献计道,“乐曦阳之事,如王府不信,学生我可聚集很多太学生亲登王府证实。”

第八节 一招险棋
次日黄昏,谭学正心怀鬼胎,硬着头皮,来到王府,说知此事。

  坐在茶几边,吞吞吐吐了半天,也没说出半句话入得正题来,干脆望着王仲山。水氏见状,摒去众人,自己也下去了,堂中留着仲山与谭学正二人。

  谭学正方才开言:

  “王大人赎罪。都是小弟办事不力,拖到今晚才来,却有些原因。”

  说到此,谭学正低下头来,俯视地板,似愤愤然压低声音道:

  “这个乐曦阳,说得好听点,性格孤傲,不知天高地厚。说得难听点,男人嘴脸,长舌妇的心性。昨日,斋际大会散去,我随即托他同斋的人去说,他却满不在乎地道:‘就是童太尉的那个干女王氏?久闻她体态风流,情性淫荡。不知是真干女还是假干女?”

  说到此,谭学正假装欲言又止,抬头看看王仲山。见王仲山脸色难看,知道他已听信谗言,摆出一副仗义执言的姿态,道:

  “大人莫气,那是个瞎了眼的。我定使他升不了上舍,得不了官。叫他不知自己是为何而死的。他以为天下男人死绝了只剩下个他。在下虽非惯于为媒,但眼前几个太学生,却了如指掌。在下从中物色了一位才品非凡的,姓秦,名桧,是个谦谦君子,又绝顶聪明,真是:才过子建、貌赛潘安。因令爱德容兼备,大人又慎于择婿,因思这秦生正合其选,故此斗胆轻荐。”

  王仲山随即入内,对妻女说了。月娥道:

  “听这个名字,我就不喜欢。见了桧树,就会想起墓地。在松柏桧树,遮天蔽日的地方,必是墓冢累累,碑碣兀兀。”

  水氏道:

  “儿啊,算一算,这大宋名门望族之女子有多少,才有多少太学生,内中尚未娶妻的才有几个?若等到‘榜下捉婿’,前来竞争的,不知多少?何况学问是有了,不知是不是个迂腐儒生?眼下正遇着冬至节近,我家办一个私宴,让谭学正带他赴宴,先不说破,看看他的人才,再做定夺。”

  仲山转来,便道:

  “下官未曾经目,终不于心。若是足下引那位生徒过寒府一会,若果然有才有貌,下官断无别说。”

  谭学正一口允诺。

  冬至节至。

  古人云“冬至大如年”。宋时,冬至节是大节,放假三日。头日夜,王府举办了一个家宴。这日,秦桧打扮得遍体绫罗,鞋鲜袜正,随同谭学正早早动身,不一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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