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得伸手摸摸才能安心。”
“唉,做娘的都这样,我生栓子这前没了两个,生栓子那会儿又嗑了肚子,当时给我吓的啊,倒不是怕自己咋样,就是怕孩子有事儿。等生下来以后,又天天晚上得摸着了才能继续睡。”方氏深有同感地道,“这就是天底下做娘的心啊,都是一个样儿的。”
“也未见得都是一个样儿的。”祝大姐听了这话顿时想到了刘氏身上。
“大姐,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咱掀过去就得往前看了。”方氏如何不明白祝大姐在想什么,话题也转到芍药身上道,“那丫头最近看着欢实多了,跟茉莉和荷花、三个人天天叽叽喳喳、嘻嘻哈哈的,也不知道哪儿那么多可闹的事儿。”
“就是这样才好,以前让……管得跟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谁看了能有个好心情?如今我瞧着是越来越喜庆了。”祝大姐说罢拉过方氏的手道,“弟妹,就是得多辛苦你了,其实老三被撵出去之后我问过芍药,让她上我这边来,我就是怕给你添麻烦,你自己啊的孩子就不少了。
但是我这话跟芍药一说,她自个儿就不乐意,说喜欢跟茉莉还有荷花在一块儿,我寻思着那也好,她们三个年纪差的不多,只不过就是得让你受累了。“祝大姐说罢就转身在柜子里拿钱,拎出几吊钱要给方氏。
方氏见状起身儿道:“大姐你这是干啥?把我当啥人了?芍药是孩子他爹正经的侄女儿,搁在我家也是理所应当的,吃好吃孬的我也不差她那一副碗筷。”
祝大姐见方氏要恼,赶紧地赔礼道:“弟妹,你瞧,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这不是想尽一份儿做姑姑的心意嘛!你再怎么管吃管住管啥那也都是你家的,就不许我给芍药花点儿钱啊?”
“你有钱你都好生攒着,以后芍药出嫁你都给添妆奁就是了,如今快别跟我折腾这个,不够费劲的。”方氏把炕上的钱推开,起身儿回家做饭去了。
夏至后的天气果然是越发的热,很多高着溪水或是江水远的人家都开始担水浇地,天倒是也偶尔下一会了雨,跟泼水似的,稀里哗啦地朝一个地方泼将下来,然后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砸得地上的泥土都是点点的坑,但是却不等渗入地里给庄稼解渴,就顺着地皮儿流得不剩下什么了。
这天吃过午饭,荷花沿着田埂先往自家的地里逛了一圈,看见引过来的水渠里只剩能见底的那么一点点儿水了,估计再过***也就直接瞧不见水珠了。她这两天让齐锦棠帮着****旱可怎么是好,不知道有没有找出什么对策,心里一边发愁一边往山上去。
“荷花!”
身后传来齐锦棠的声音,她猛地回头,许久不见觉得他倒是长高了不少,等他快走到近前,借着地势的优势又踮起脚,在他肩头拍了两下道:“个子涨得很快嘛!”
“你这丫头!”齐锦棠稍稍放低了身子配合她的身高,由着她又拍了几下道,“我今个儿可是有好消息带来的。”
“咋,找到法子了?”荷花惊喜的问。
“其实法子很简单,就是浇水呗!”齐锦棠故意道,“难不成你还指望我能想出来个让庄稼不用浇水的法子?”
“你这不是抬杠嘛!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就好了,干嘛这么咬文嚼字的。”荷花率先跑到了树下,躲在树荫里不肯出去,扯了片不知道什么植物的大叶子,当作扇子来使劲儿地扇了几下。
“我要说的好消息。倒也是跟浇水有关,城里有个陈员外,咱们村子里大部分租赁的地都是他家的,今年听说旱情严重,他琢磨再三,打算在江边弄个水车,到时候各人家把水引到自家地里就是了。”齐锦棠见荷花一直紧盯着自己,就先把要紧的事儿说了出来。
荷花一听就喜出望外道:“你这话不骗人?”
“我也是听陈员外的夫人来跟我娘聊天的时候说起的,不过她似乎在担心弄个水车要花多少钱,划算不划算之类的,但是听她话里的意思,她家员外爷是已经决定要弄水车了。”齐锦常一脸我就知道你得高兴的神色。
荷花站在半山腰朝下面奔流的大江看去,感慨地说:“陈员外也若是当真能出钱在江边建水车,那可真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好事,只要水车不坏,以后的人们就也都能跟着一起受益。”
齐锦棠站在荷花的侧后方,看着她凝视着江水的神色,那是一种跟她平时说笑时候截然不同的神色,似乎在她心里还藏了许多没人能碰到的东西,其实他几次都想开口问,为什么在路上遇到村民会得到莫名的感谢,说是多谢自己看来的法子,让庄稼保住了、丰收了……这一切唯一的解释就都是自己面前的这个小女孩儿,但是他每每话到嘴边想要问的时候,却又都无一例外地吞了回去,似乎就想话本子里写的那样,一旦揭露真相的话说出口,往事的种种会不会就会化为泡影,或者干脆是黄粱一梦。
两个人各自想着心事地呆立,忽然就听到头顶轰隆一个惊雷,荷花被吓得一抖,抬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一片乌云飘到了自己上空的位置,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黄豆大的雨点儿就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齐锦棠忙伸手拉住荷花要往树下去躲雨,荷花死命地抓住他蹲下身子,坚决不肯往树下去,开玩笑,这半山腰开阔地,电闪雷呜的跑到个大树下躲着,那不是找雷劈吗?这会儿说话互相已经根本都听不到了,连眼睛都被雨水糊得几乎睁不开。荷花双腿并拢地蹲在地上,也示意齐锦棠学她的样子蹲下。
齐锦棠凑过来紧贴着她的耳朵喊:“你这是干什么啊?”
“去树下容易被雷劈到!”荷花也只能凑上去巾着他的耳朵喊道。
夏天的雨说来就来,说走也走得十分迅速,不多一会儿云彩消散,太阳又从黑云后面露出光芒,荷花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浑身被雨点儿打得生疼,这会儿已经全都湿了个里外透心儿,山上的小风一吹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齐锦棠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来使劲儿地拧干,披在荷花的肩上又觉得其实压根儿就没有什么用处,挠挠头道:“赶紧回家吧,虽然最近天热但是山上的风还是有些凉意的,冻感冒就不好了。”
荷花扭头问齐锦棠道:“你自己不冷啊?”话音未落就又打了个喷嚏,于是不敢再多耽搁,只能这么湿着回去,两个人快步下山的时候,荷花忽然瞥见齐锦棠的右耳朵红得似乎能滴出血来,奇怪地问:“你那耳朵怎么了,红得那么厉害,是不是刚才挤到了啊?疼不疼?”
齐锦棠闻言差点儿连脸和脖子都红了,难不成说是刚才她贴着自己的耳朵说话才红的,想到这儿去打量荷花的耳朵,见两个小巧的耳朵都依旧白皙,看不出任何的异样,心里微微有些沮丧地道:“哦,没什么,可能是我刚才胡乱给捏红了的吧!”
到了山脚下,荷花把身上的袍子还给齐锦棠道:“你赶紧回去泡个澡,换上干衣服,多喝两碗姜糖水,可别染了风……阿嚏……”
“还说我呢,我看你比我还受不起风寒!”齐锦棠见状无奈道,“好在你家搬了之后就在山脚住,不然还得走老长一段路。”
“我转弯下去就到家了,你记得回家喝姜糖水哦!”荷花双手环在胸前,抓着衣襟湿湿哒哒地就迈步往家跑,结果裙摆浸湿了都沉甸甸的还纠缠在一起,荷花一步迈得太大,差点儿没一个嘴啃泥地抢在地上。
第一百二十二章 淋雨生病
荷花最后还是被齐锦棠送回了家,换了湿衣裳洗了个热水澡就钻进了被窝,芍药给她煮了滚热的姜糖水,一大
碗慢慢地喝进去,捂着被子就迷迷糊糊地睡了。
结果还不到半夜就发起了热来,芍药半夜里睡得迷迷糊糊伸手去摸荷花额头,就觉得入手汗湿滚烫的,一下子
就惊醒起来,掌起灯来果然见荷花面颊涨红,满头满脸的汗水,紧闭着眼睛似乎很是难受。
芍药下地打了水进来,少不得也把茉莉惊了起来,两个人悄悄地给荷花擦拭了身子,换了干净的里衣,但是瞧
着热度一直不退,换上没多入的衣裳又都湿了个透,两个人没了法子,只得把方氏叫了起来,用烧酒给荷花擦
了身子,又弄了个绿豆面合了贴在脚心,天刚一亮就忙去请了郎中,开了药方子熬药。
一碗黑药汤子灌下去,又足过了大半个时辰,荷花才算是转醒过来,开口还没等说话就咳个不停,觉得嗓子里
火烧火燎的,头沉的似乎灌了铅,一咳起来前胸后背都被扯得生疼,连带着头也被震得胀痛不已,忍不住呻吟
了 一声,嘶哑着嗓子道:“我、我这是怎么了?”
“你这孩子真不叫人省心,好端端地淋了雨回来,晚上就病成这样,真是让我说你什么才好。”方氏也急得够
呛,忍不住埋怨了两句,又忙不迭地问,“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是哪儿不舒服啊?”
荷花觉得浑身酸痛,费力的抬手覆上了额头道:“头疼,浑身都疼,一咳嗽就扯着前后心都疼。”自己说着心
里也有些害怕,自己平时鲜少生病,几乎连个头疼脑热都不太有,这回倒是一下子来了个重的,该不会是要朝
着肺炎发展吧,那可就当真是要危险了。
“郎中说你是染了风寒,还不都是淋雨又吹了风闹得。”茉莉端了温水过来,一勺一勺地喂给荷花,“你以后
快老老实实地在家果着吧,我可真是不知说你什么才好了。”
荷花心里却想着,齐锦棠先送了自己回来才又回家,不知道会不会也病倒了,但是这会儿也没法问什么,稍稍
一动弹就觉得脑袋跟要炸开似的。
躺了大半日,直到博宁中午回来,荷花问了得知齐锦棠没事,这才放下心来,但是自己这边就着实的凄惨了些
,虽然药汤子一日三顿的喝 着,可每到晚上还是会有热度起来,反复了几日也不见什么大好,咳嗽也是不见
起色,夜里几乎躺不下身儿,每每都是刚一安稳下来就咳得停不住。
茉莉和芍药都被挪了出去,生怕也跟着过了病气儿,栓子也给抱到东屋去睡了,方氏每晚在这边照顾着荷花,
几乎一宿一宿地睡不好觉。
苦药汤子喝了五日还是不见起色,祝永鑫着实坐不住了,一大早就套了牛车,跟方氏一起把荷花送到城里去找
郑大夫给瞧瞧。
郑大夫诊脉后开了方子,把荷花安置到小秀屋里躺下,打发小秀在院儿里看着熬药,然后才对祝永鑫道:“你
让我说你什么好,咱们两家如今关系不比从前,现在可是儿女亲家,明年小秀也就该过门管你们叫爹娘了,荷
花病成这样你们来人叫我去家里给看不就得了,拖了这么几日不说,还把孩子大老远的折腾来。好在没什么大
碍,你们村里郎中药有些治标不治本,我给换了药方子,吃几日应该就没事了。”
“乡下孩子不比城里的金贵,本以为不过是寻常的发热,谁知道竟是越发的厉害起来,也没想太多就只惦记得
着赶紧送来让你瞧瞧。”祝永鑫听说荷花没有大碍这才放下心来,“乡下地方终归还是差着些。”
郑大夫听了这话便问:“你家可有打算搬到城里来住 ?以后博荣和博宁都考了秀才再念书什么的,住到城里
来也方便。”
“城里哪里住得起哦!”祝永鑫连连地摇头道,“再说我们就靠那一亩三分地的刨食儿吃饭,离开了地我还能
干个啥。”
“你上回不是说在木工行做过一阵子的学徒吗?若是能学门手艺倒是也便利。”郑大夫也从祝永鑫的烟袋子里
捏一撮烟丝,塞进了烟袋锅子里跟他对面蹲着抽烟。
“我都这么大的年纪,虽然是在木工行呆了些日子,也不过就是能拾掇拾掇桌椅板凳,做个粗笨东西罢了,自
己家里用用都只是对付,若当作手艺拿出去,还不得被人笑掉大牙。”祝永鑫见郑大夫喜欢自家的烟丝,直接
把烟袋子丢给他道,“下回来给你拿点儿,这里自家种了自家晒好揉的,比外头买的好抽。”
“嘿,你家这烟味还当真是与外头买的不同。”郑大夫吧嗒了俩口道,“那我也不跟你客气,下回来可别忘了
给我带。”
“自家地里的东西没啥稀罕,你若是喜欢我年年给你备一份就是了,保够你一年抽的。”祝永鑫笑着道,“要
说种烟,我老爹拾掇的才叫好,我们老家那边的烟或是数一数二的,听说以前还做过上用呢!”
他们两个在前头说话,方氏在后头照看着荷花,见她吃了药安稳地睡觉了,自己也就靠在床边恍恍惚惚地打起
盹儿来,毕竟也是连着几日没睡好了,就觉得眼皮发沉也提不起精神来。
小秀见状忙道:“婶子,你去外屋榻上睡一觉吧,荷花这儿有我照看呢!”
“哦,小秀,我没事儿,你爹和你最近都挺好的?”方氏强撑起精神跟小秀说话,免得自己又睡着了。
“还不就是那样,就医馆里的这点儿事罢了,天天忙忙活活的,日子过得倒是也快。”小秀说着就红了脸地问
,“婶子,博荣哥近来可好?”
方氏闻言笑着道:“好着咧,念书也知道上心,最近天天起早贪黑的,就为了准备明年的童生试,算起来也就
还有个大半年的时间,我们都盼着他能一举考中呢!”
“那是肯定通路 的,上回那是好事多磨,博荣哥人聪明还上进,肯定是没问题的。”小秀眼角眉悄都噙着笑
意,从枕头底下摸出个平安符来,搁在方氏掌心里道,“这个是我上回去庙里烧香的时候求的,劳烦婶子帮我
给博荣哥捎回去,保佑他平平安安、心想事成。 ”
“好,好!”方氏见小秀对博荣这么挂念,心里欢喜得很,接过平安符揣进怀里道,“有劳你费心了,能说到
你这么个好闺女,可真是我家博荣的福气。”
“咳咳。。。。。。”荷花一阵咳嗽打断了屋里两个人的说话,方氏赶紧上前把荷花扶起来问:“荷花,还是难受吗
?”
“娘,我没事儿,已经觉得好多了,就是嗓子眼儿里痒痒,总想咳几声出来。”荷花揉着依旧有些胀疼的额角
,就着小秀的手喝了几口水,对着小秀打趣道,“小秀姐要是惦记着,干脆这回就眼我们过去,在家里住一阵
子再回来。”
小秀刚回身放下茶杯,听到荷花这话脸上一红,害羞地嗔道:“你这丫头,不舒服了都不能让你少说两句。”
荷花跟小秀笑闹了几句,见方氏满脸的倦容忙道:“娘,你赶紧去歇会儿吧,别跟这儿守着了,我已经没事了
。”
在城里足住了四天,虽然还没好利索但是荷花却再也住不下去了,惦记着家里的鸡和庄稼,心急火燎地坚决要
回家。
郑大夫先压了两日,直到诊脉没什么大碍了允了她回去,但还是又开了好几天的药,说让回去坚持吃到好利索
了才行,得多休息不能累着。
回家的路上瞧见江边建水车的事儿已经开工,不由得高兴地说:“那个员外爷可当真是做了好事啊!”
“虽说这是件好事,但他也是为了他自家租子考虑,而且村儿里也是出了一部分钱的,这才准备开始建水车。
”祝永鑫一边赶车一边说,“村里的钱也都是各家摊的,好在以后也是各家都有好处的,倒是也鲜少有人推诿
,如今这天儿不知道要旱到啥时候,大家也都心急火燎的,早一天把水车弄起来,就能早一日方便大家不?”
“不管怎么说,村里人能得了实惠才是要紧的。”荷花看着周围干燥的土地,没人料理地方几乎都被晒得龟裂
,路上也都是扬灰浮土,车一跑起来卷起不少的尘土,弄得人头上身上出都脏兮兮的。
“嗅 家地头的水渠里还有水吗?”从这边入村不经过荷花自家的地头,但她看着其余人家的地里都干得厉害
,忍不住问道。
“山上引下来的那么点儿水,前两天就快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