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李兮的呼吸**管用了,也许是杨公子后退的这半步减轻了李兮的压力,李兮总算能说出话了,“是……这样……”
李兮期期艾艾将娇蕊的事说了。
“就这事?这事我已经知道,这是祸事?”杨公子嘴角眼里,浓浓的都是笑意。
“我帮了闵老夫人……坏了司马六公子的事,闵家……司马家……三皇子、四皇子什么的……”李兮仰头看着杨公子,一只手挥出去,另一只手也接着挥出去,她的话很乱,不过他肯定明白她的意思,她帮了闵老夫人的忙,得罪了司马六公子,一脚踩进了三皇子党和四皇子党。
“你想多了。”杨公子想忍住笑,可那笑却怎么也屏不回去,“咳!没事,你多虑了,你去京府衙门时,闵老夫人就打发人告诉……了二爷,我正好也在。”杨公子抖开折扇掩了半截脸,他真喜欢看她现在这个样子。
“对方是司马相公家六公子。”杨公子的浑不在意和那份明显在笑她的笑,让李兮离恼羞成怒已经不远了,跺着脚,重重强调了一句,杨公子毫不在意的‘嗯’了一声,“嗯,我知道,司马睿,司马家小长房嫡幼子,司马家族这两代里最出色的子弟,才学心计都不差,可惜不务正业。”
听杨公子如数家珍,李兮莫名松了口气,原来他都知道。
“闵老夫人很忌讳他,非常忌讳!”李兮松了半口气,仰头看着他,极其严肃的提醒。
“闵老夫人之所以忌讳他,是担心闵家大郎吃了他的亏。”杨公子轻笑,示意李兮,两人并肩往里面走。“闵老夫人一兄一弟,兄长生了两个儿子,弟弟一个,三个侄子,只有闵大郎一根独苗,是闵家所有人的眼珠子,闵大郎自小娇惯,人倒不算坏,就是娇纵的太厉害,他心眼不多,脾气特别大。”
杨公子说的委婉,李兮在心里自动换算成:闵大郎是一只二傻子。她看到的闵大少爷,确实是个愣头愣脑的二傻子。
“闵家从前朝起就一直领着皇家采买的差使,到了本朝,荣宠有增无减,两朝皇商做下来,家资巨万,富是富极了,就是没有能出仕的子弟,一直贵不起来。”
李兮‘噢’了一声,原来是珍珠如土金如铁的人家,怪不得一出手就是五万银子去梳拢那个娇蕊,怪不得谢礼一送就那么贵重,人家有的是银子!
“真没事吗?那个司马六公子真不会怪到我头上?他好象很愤怒。”李兮的心思还在这件事上,那个痔疮男不象是个大度的。
“他再多怒气,又怎么样?他敢对你怎么样?他惹得起本……梁王府不是他能惹得起的。”杨公子语气清淡,却傲的鼻孔朝天,仿佛他就是梁王似的,李兮斜着他,到嘴的一句‘人家是惹不起梁王,又不是惹不起你’硬生生咽了回去。
不能打击男人的自尊,不要煞风景,心里再明白,也不能说出来!
“那位六公子让人把刘太医家的医馆给砸了,娇蕊生前,一直由刘太医诊治。”杨公子一声轻蔑的讥笑,低头看着一脸愕然的李兮,“你看,这就是他的怒气,这就是京城的纨绔,只敢惹能惹得起的。”
李兮听的一阵心乱,他砸刘家医馆,是因为她说了那句‘难道大夫没提醒’的话?他就迁怒到给娇蕊看病的大夫身上,砸了人家的医馆?
这位司马六少这么小气?这么不讲理?那她呢?她岂不是比刘太医更招他记恨?
“司马睿这些年荒唐成习惯了,为了这点小事,竟砸了刘家医馆。刘太医是圣手药王的大弟子,圣手药王隐退后,京城、甚至天下的医者,都以他为尊。”
杨公子的声音从李兮头顶落下来,听的李兮的心猛然一跳,刘太医被司马六公子砸了医馆,真追究起来,自己也得被扯进去!
“刘太医被司马六砸了医馆,他会不会把这事怪到我头上?”李兮郁闷极了,祸不单行,都是因为她没脑子一时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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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爱的原则
“怪不怪又能怎么样?有我呢,放心。”杨公子看着一脸郁结委屈的李兮,恨不能张开胳膊把她搂在怀里,好好怜惜一番,有他在,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她有时候心很大,有时候又想的太多。
李兮的心情一路往下低落,他说能怎么样,那就是说她得罪了司马六公子的同时,把天下大夫的领袖刘太医也给得罪了。
李兮垂着头,脚尖一下下踢着青石路上的一点突起,“我总给是给你添麻烦。”
“添麻烦?你什么时候给我添麻烦了?你怎么会这么想?就是有麻烦,又怎么样?”她难道不知道他非常愿意接收她的麻烦吗?一切麻烦!“别想那么多,有我呢。”杨公子脸上的笑意忍不住,她这个样子,真是单纯的可爱。
“在太原府,我得罪了孙神医,崔先生说,孙神医和户部侍郎是儿女亲家,孙家在京城很有势力,在郑城我又惹了闵老夫人,今天又得罪了司马家六少爷,你刚才说,他是司马家最出色的子弟。还有刘太医,我净给你惹麻烦,梁王会不会责怪你?帮不上你,还一直给你添麻烦,我很难过。”
李兮声音闷闷,她真是很难受、很自责,自己这是什么体质啊,从离开桃花镇,就没断过事儿!
杨公子会不会觉得她晦气?是位事儿祖宗?会不会嫌弃她?会不会……
“这些……麻烦?怎么能算麻烦?”杨公子目光闪烁,心头一阵阵心虚不自在。
她不是给他惹麻烦,她是带了很多福运给他,可这会儿却不方便解释,以后他一定会告诉她。
“要说得罪,也是姓孙的先得罪了你,至于司马睿,毛孩子而已,别说他,就是司马相公,又能怎么样?至于刘太医,就更不用放心上了,他医馆被砸,要怪也只能怪他学艺不精,他若敢迁怒到你身上……放心,他没那个胆子,一切有我,你只管放宽心。”
“嗯。”好半天,李兮才郁郁‘嗯’了一声。
他话里的意思她听明白了,司马睿,他的意思是他不把他放眼里,那就是说,她肯定是把司马睿给得罪了,刘太医……先不想他,司马睿是重点。
他总是说一切有他,唉,他一个小幕僚,能撑多少事?再说,她也不愿意总是让他挡在前面,总替她收拾残局,她跟他在一起,就算帮不上他,至少不能添乱。
所谓爱情,是平等的、可以交流的两颗心、两个人的事。而不是一方对一方居高临下的除了宠还是宠,一只傻白甜就象一只猫或是一只狗,品种再贵重,也只是猫狗,上升不到平等交流的层面。她要听的不是‘一切有我’。
她的事,她要自己解决。她的事,不是他的事。
“明天我想去一趟大相国寺,听说娇蕊停灵在那里,我去给她上柱香。”李兮瞄着自己的脚尖,她要想办法解开、至少缓和和司马六公子的过结,明天去一趟大相国寺,看能不能碰到司马六少,解开过结,首先得见到司马六公子。
“你给她上什么香?她一个女伎,怎么受得了你的……好吧,你想去就去吧,”杨公子的话说到一半就转了方向,这事小事,何必拦着让她不高兴呢。“让小蓝替你上柱香就行了,让沈嬷嬷陪你去?”
“不用,就去一趟大相国寺,不去别的地方,不用人跟着。”李兮垂着头,心情郁郁,声音郁郁。
杨公子心里酸软的难受难忍,他没办法对她的郁郁寡欢视若无睹,从进了京城,他太忙了,忙的连跟她多说几句话都顾不上,他答应过带她逛汴京城,还答应过带她去马行街……
“晚饭吃了没有?我带你出去吃饭?樊楼的鱼算是一绝,你最爱吃鱼,咱们现在就去?”
李兮摇头,头一回,她心情抑郁、无精打彩到对杨公子的邀请都提不起兴致,她自己也有点说不清为什么,就是心情不好,非常不好。
“那……咱们去逛汴河?府里有专门游河的大船,可以开到城外,这个季节,坐在船头,酌几杯清酒,看满天繁星,很有意思。”杨公子再建议。
这回,李兮顿了顿,才慢慢摇了两下头,在没有解开和司马六公子这个过结之前,她对什么都没有心情。
“我累了,先回去了。”李兮声音低落,垂着头退了两步,也没曲膝告别,耷拉着肩膀,没精打彩的往清琳院方向走。
杨公子下意识的追了几步,紧紧盯着李兮寥落的背影,仿佛有只无形的手揪住他的心,那只手紧紧跟住李兮,揪着他的心,越走越远,越扯越痛。
她这是怎么了?他能为她做些什么?他怎么做才能让她高兴起来?
“来人!吩咐厨房好好做些点心送到清琳院,多做几样,李姑娘若是爱吃,有重赏!”
明山答应一声,不敢指使小厮,自己一溜小跑过去传话,姑娘心情不好,爷心情就不好……这样,很好!
正在医馆安生坐着给人看病的刘太医,莫名其妙被从天而降的司马家恶仆砸了医馆,一身污脏、满脸晦气回到府里,在二门里一下车,门房就迎上来禀报:“老爷,孙大夫到了好一会儿了,在花厅等您呢。”
孙大夫?他来做什么?刘太医听的一怔。他和孙家交往不多,这会儿,孙大夫来干什么?
人家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先进去换衣服有点太失礼,刘太医一身尘土,先赶紧往花厅去。
“不知孙兄驾临,失礼!失礼得很!”一进花厅,刘太医先长揖陪礼。
“刘兄客气了,在下冒然登门,才是真正的失礼,还望刘兄海涵。”孙大夫急忙站起来深揖回礼,“刘兄这是……唉!无妄之灾!无妄之灾!刘兄先去沐浴洗漱,不必管我,我在这儿赏花饮茶等一等刘兄。”
“那……也好!”刘太医客气的犹豫了下,拱手告退,赶紧回去沐浴换衣服,顶着一头屋顶掉下来的陈年垃圾,实在是难受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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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借刀杀人
刘太医洗干净换了衣服再回到花厅,心情已经好了很多。
“孙兄从太原府回来,我是昨天刚刚知道,正想给孙兄接风洗尘。”刘太医重新见礼寒喧客气。
孙大夫爽快的笑道:“刘兄不必客气,咱们之间,哪用讲这些虚礼?不瞒刘兄说,刘兄医馆被砸时,我正好经过,着实吓的不轻,没想到这京城竟有人敢砸刘兄的医馆!赶紧过来看看,那恶人今天能砸刘兄的医馆,明天就能砸别人家的医馆!实在让人心惊害怕!”
刘太医脸上的笑容呆滞了片刻,长叹了口气,摆着手道:“孙兄不用多担心,是在下医术不精,怨不得别人,砸了在下医馆的,是司马相公家六少爷,算了算了,这件事在下不想再提,已经过去了。”
“刘兄要是医术不精,这天底下谁还敢说自己精通医术?刘兄可是圣手药王的开山大弟子,这天底下除了圣手药王,也就数刘兄了,刘兄这医馆被砸,在下倒听到了几句闲言碎语。”
孙大夫目光亮闪,往前挪了挪,凑到刘太医面前,“在下有个族侄,是京府衙门的书办,一早上,先是闵老夫人身边最得用的邹嬷嬷陪着闵大少爷和一个女子去了衙门,接着陈紫莹和司马六少爷也到了,一起进了娇蕊停灵的屋子,半个时辰后,司马六少爷命人抬了娇蕊的尸首,送进大相国寺停灵,接着,就让人砸了刘兄的医馆。”
刘太医听的眉头紧拧,不明所以,孙大夫干笑了几声,“和闵大少爷一起到衙门的女子姓李,叫李兮,是梁王府的人,在下在太原府时,一时不防备,吃过她两次小亏,医馆虽然保住了,可医馆上挂的一块名医匾额没能保住,被她砸了。”
“一位姑娘?梁王府的人?是医家?砸了你的匾额?”刘太医惊讶极了。
“刘兄难道没听说过这位李姑娘?刘兄竟然不认识她?”孙大夫摆出满脸愕然,“这怎么可能?她可是圣手药王的徒弟,刘兄竟然没听说过?这不可能!”
“师父的徒弟?”刘太医更加愕然,随即失笑,师父有这么个徒弟?他从来没听说过?那不成笑话儿了?
“这位李姑娘今年不是十四就是十五,说是自幼跟在圣手药王身边习学医术,两三年前才下的山。”孙大夫一脸意味深长的看着刘太医。
刘太医一边笑一边摇头,“这就是胡说八道了,可是以讹传论。你也知道,自从新朝定鼎,师父就没再下过山,也没再收过徒弟,这些年,我两三个月总要上山一趟,给师父请安,陪师父说话,这十几年从没断过,从来没见过山上有过女孩子,更没听说师父收过徒弟。”
“竟是这样?”孙大夫一脸震惊、愤然,折扇在手心里打的‘啪啪’响,“刘兄不知道,这位李姑娘说她是圣手药王的徒弟,宣扬的整个太原府无人不知,她自夸医术高超、出神入化,就是听说她是圣手药王的徒弟,刘兄的师妹,在下才心甘情愿摘了那块匾额。”孙大夫忿忿然,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又是愤慨,时不时瞄着刘太医,明显是要挑事。
刘太医拧起了眉头,“她竟敢在太原府假冒师父的弟子?到了京城,难道她还敢假冒?师父就在城外山上!”
“在下敢打保票,刘兄这医馆被砸,必定是她在中间使了诡计,她敢不敢在京城假冒圣手药王的弟子在下不敢说,可她已经在打刘兄的主意了,这是毫无疑问的。”
“她打我的主意?她能打我什么主意?”刘太医失笑。
“这个么……这世间最坏、最不能想象的,就是人心,她在太原府仗着梁王府砸我的匾额,那个时候,我没敢多想,能被圣手药王收作弟子,必不是大奸大恶之人,我只想着自己学艺不精,怪不得她。可如今~~”
孙大夫拖长声音,嘿嘿干笑几声,“她这份用心就让人心惊了,刘兄想想,圣手药王他老人家只收了两个徒弟,您在京城济世救人,罗太医跟在皇上身边,给宫里的贵人们治病,她一进京城,先把主意打到您这儿,借司马六公子的手,砸了您的医馆,只怕接下来还有后手,弄倒了您,再借梁王府对付罗太医,若是您和罗太医都着了她的道儿,她再声称她是圣手药王的亲传弟子,承继了圣手药王的衣钵,到那时……不知道圣手药王他老人家会不会因此下山,戳穿她这番欺世盗名。”
“这真是……失心疯了!”刘太医脸色很不好看,这番话也太危言耸听。
“呵呵!”孙大夫呵呵了几声,“刘兄,别忘了,她背后站的是梁王府,那位陆二爷,号称白起再世,他什么不敢想?什么不敢做?若论阴谋诡计,谁能比得过他?若论心狠手辣……”孙大夫轻轻打了个寒噤,“刘兄,这世上有梁王府不敢想、不敢做的事吗?”
刘太医脸色灰了,若真是这样……
“那位李姑娘,只有十四五岁,长的花容月貌,漂亮的出奇,深得陆二爷宠爱。”孙大夫话里有话,意味深长。
“她真懂医术?”
“那就不知道了,她说她懂,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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