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先生眼睛一亮,也忙从怀里摸出把银票子,学着李兮扔出去,“这里还有!我们拿钱买命!都是百两的银票子!”
“他娘的!不准抢!再抢老子砍人了!”一声怒吼好象没多大作用,顺风飘荡的银票子太有吸引力了,那可是一百两的银票子!拿了那小娘们的头也不过换一百两银子!还不如抢一张银票子呢。
在李兮下风的丰河压力骤减,连挥出几刀,扔了刀,双手撑枪高高跃起,跳进保护圈,和大家汇合到一起。
银票子的减和丰河的加,给了护卫和长随们缓一口气的机会,丰河的号令短促而明确,保护圈迅速调整,再次聚拢,将三人紧紧围在中间。
李兮和崔先生身上带的银票子都不多,两把就扔没了,这银票子也就是能让对方分分心,让自己这一方缓口气,现在看来,目的达到了。
可是,李兮环顾保护圈,重新围起来的圈子小多了,她们的人也有死伤,匪徒虽说死的更多,可他们的人太多了,现在还是乌泱泱满眼都是,再有几回象刚才那样的冲击,这个保护圈就彻底溃散,再也围不成圈了。
匪徒又开始冲击了,一轮,又一轮,一个护卫倒下,又一个护卫倒下了……
小蓝也顶上了保护圈,被大家护在身后的,只有毫无战力的李兮和崔先生。
李兮弯下腰,从地上捡了把狭长的尖刀,侧头看了眼崔先生,又拿了一把,递给崔先生,“拿着!一会儿咱们上阵的时候,手里总得有把刀!”
崔先生接过刀,看着低着头,捞起裙子细细擦拭刀柄上血污的李兮,赞赏不已,李姑娘这份淡定、这份胆量,令人心折。
李兮根本没留意崔先生的惊讶赞赏,细细擦干净刀柄,双手握刀试了试,两只手轮流在裙子上蹭了蹭,再握住刀,深吸了口气,一步上前,双手握刀,从保护圈的缝隙中猛然刺出,迅速抽回。
这一刀稳快准狠俱全,正扬刀砍向护卫的匪徒心脏喷出条血线,圆瞪着眼睛往后仰倒,崔先生看的目瞪口呆,没等他反应过来,李兮挪到另一个缝隙,又一刀刺出,抽回,一道血线贴着刀尖喷出。
崔先生喉咙发紧,好半天才猛咳一声,那口气总算透过来了。这姑娘!这模样!这狠辣!跟爷有得一拼!
李兮眯缝着眼睛,紧紧盯着缝隙里露出来的胸膛,对准心脏,错开肋骨,她的解剖学在系里数十年从没排第二过!验证功底的时候到了!
那些护卫不愧身经百战这四个字,手上脚下丝毫不慢,身体却不时往旁边闪让,让出半人宽的空档,给身后那柄静悄阴森的长刀让出空间。
李兮不记得刺了多少刀,双手依旧稳稳的握着长刀,嘴角往上,隐隐挑出几分得意,她刀刀直入心脏,刀回血喷,一次也没碰到肋骨!解剖学学神可不是白叫的!
又一个护卫倒下了,丰河大腿上扎了把刀,小蓝胳膊上血流如注,围在李兮和崔先生周围的保护圈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此生能跟姑娘相识,崔某很高兴,非常高兴!能跟姑娘一道儿赴黄泉路,崔某荣幸得很……”崔先生丢了手里的刀,背着手走到李兮身后,闲情逸志十足的跟李兮告别。
李兮心里眼里只有心脏和肋骨,不耐烦的打断了崔先生的抒情,“别说话!碰到骨头就麻烦了!”
“……”李姑娘这是杀红眼了吧?
山顶,一块大青石后,赵才紧紧盯着山谷,等看到那臭丫头被一刀砍死了,他就从后山离开,赶紧去京城复命。
这臭丫头死到临头还这么狠,她可真狠!这种女人就不该活在世上!生下来就应该摔死!
灵蛇谷自梁地过来的方向一阵烟尘冲天而起,赵才浑身僵硬,眼睛直的不会动了。
是王爷!是王爷的亲卫!是王爷!
王爷来了!
赵才吓的腿抖脚软,只觉得裤裆里一阵温热,王爷来了!一个也活不了了!
赶紧逃!赶紧逃!
赵才直奔山下,刚跑了两步,一脚踢在块大山石上,痛的‘嗷’一声,一头摔倒,叽里咕噜滚的倒比跑的快多了。
 ;。。。 ; ;
第22章 白马王子
急促整齐的马蹄声重重敲在山路上,震的仿佛整座太岳山都‘嗡嗡’作响。
“爷来了!”丰河反应最快,惊喜尖叫。
“快撤!”一声凶狠异常的那个声音惊恐的没了人腔,凶悍的匪徒们四散奔逃,只恨没长四条腿。
还勉强支撑着保护圈的护卫们用刀、枪撑着半跪在地上喘息。“爷来了。”丰河回头和李兮说了句,他身上糊满了血肉,鲜血混着汗水,顺着散乱的头发往下滴,柱着长枪,咧着嘴,一边笑一边咳。
“小姐!你活着吧?我也活着!小姐,你也杀人了?”小蓝扔了刀,一屁股坐在具尸体上喘粗气。
李兮还保持着双手握刀的姿势,眼前的解剖对象突然没了,爷来了……爷是谁?
她刚才精力过于集中,她太紧张了,李兮用力闭了下眼睛,她太紧张,脑子好象当机了,一片茫然,爷是谁?
杨公子白衣白马,一张脸比衣服还要雪白几分,连人带马,比离弦的箭更快,直冲到李兮面前,马继续往前冲,人纵身跃下,李兮眯眼看着他,好帅!酷!
她的白马王子来救她了吗?
“卿卿!”杨公子将李兮捞在怀里,这一声又痛又急的惊叫,如同一缕阳光,李兮定住的脑子立刻鲜活了。
是他!果然是他!她最难的时候他果然来了!
李兮手一松,刀‘咣噹’掉在地上,李兮仰脸看着杨公子,委屈里渗着得意,献宝般喃喃道:“我刚才……一根骨头也没碰到!”
“……”
杨公子的手按在李兮额头,她不是吓傻了吧?
“我吓坏了!我……”劫后余生的巨大喜悦混着果然是他的甜蜜羞涩,李兮完全没有办法分辩自己的心情,其实,她连这会儿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都十分模糊。
“是活的吗?”李兮仰头问杨公子。杨公子脸颊一阵抽动,痛心不已。
“……”嘴张开又闭上,他说不出话,他不知道说什么,只一把拉过她,揽在怀里,拢起衣袖替她轻轻擦试脸上的血污。
怜惜、痛楚、自责、懊悔……无数情绪搅在一起,五味俱全,酸涩难忍。
他没能保护好她,他竟然让她经历了这样的修罗生死场,竟然有人敢用这种方式触动他的威严,真当他这个杀神是白叫的么?
“今天多亏了李姑娘,幸亏公子来的及时,要不然,大家伙儿今天就交待在这里了。”崔先生背着手,小心挑着干净的落脚处,闲闲过来,笑呵呵道,“李姑娘还能撑得住吗?今天伤了不少人,丰河的腿伤了,我看小蓝的胳膊好象也伤了,要是撑得住,您给看看?”
李兮低低的‘唉呀’了一声!顺手拉过杨公子的衣袖用力擦了把脸,赶紧去看小蓝和丰河的伤势。
她怎么一看到他就成傻子了?连身为医者的本份都忘了!还有小蓝,小蓝受伤了!她竟然把小蓝都忘了!
“让我看看你的伤!伤了胳膊?胳膊能不能动?举起来我看看!还有哪儿?”李兮先扑到小蓝身边,小蓝一个呵欠没打完,被李兮这一扑,吓的差点一头摔倒。
“小姐!当然能动,就是破了皮,丰河伤的重,都站不住了,小姐赶紧给他看看。”小蓝将胳膊抡了几圈给李兮看,李兮长长一口气松下来,脚一软,伸手撑在小蓝肩膀上,“没伤就好,别坐着,得干活了,到咱们车上,把第二个箱子里……连箱子扛过来!剪刀,银针、小刀,烧酒,白色药粉,还有纱布带,都用得着!”
李兮顺手摸了把短刀,蹲在丰河身边,没等丰河反应过来,裤子已经被李兮从最上割到最下。
丰河圆瞪着眼睛,看着自己毛绒绒、白花花的大腿展示在李兮面前,丰河喉咙里‘咯喽’一声,脸青的象鬼,浑身僵的象石头,天哪!在姑娘面前赤身露体,爷不得生吃了他!
天老爷!这不能怪他!
小蓝扛着箱子,一路专踩着匪徒的尸体跳过来,打开箱子,先倒烧酒洗了手,看着李兮,准备递东西当助手。
李兮神情专注,动作很快,用烧酒浸纱布洗了伤口,洒上药粉,用纱布带用力扎紧,小蓝动作熟练的丰河嘴里塞了一把药丸,再倒提水袋灌一口水。
丰河噎的直伸脖子,看看正背着手,细细查看残局的他们爷,再看看李兮和小蓝。
爷看中的人,果然都不是凡人!
和杨公子一起过来的护卫已经找齐自己人,将死者叠到车上,伤者扶到一起,等李兮诊看处理。
丰河虽然挨了一刀,可这一刀不算太严重,拄着长枪起来,一步一跳到杨公子身边。
杨公子正细细查看被李兮一刀穿心的匪徒。
“这是姑娘杀的,姑娘的刀稳快准狠,刀刀直入心脏。”丰河忙禀报。
“姑娘?”杨公子语气极其意外,眉头皱起,呆了下,突然伸手按在刀口上下,按完一个,‘呼’的起身去按第二个,再按下一个,一直将倒了一圈的匪徒按了一遍,站起来,轻轻拍着手,眉梢挑起又慢慢落下。
她说‘一根骨头也没碰到’原来是这个意思!她杀的这些人,个个都是长刀从骨缝刺入,一根肋骨也没伤断!
她是怎么做到了?
四散而出击杀匪徒的护卫很快聚拢回来,明山跳下马,上前半跪禀报:“回爷,除了三个活口,都杀了,问了活口,说是宋大棒槌的队伍,来了两百四十七人,已经点清楚,一个也没走脱。”
“把活口带过来!”杨公子神情冷冽,敢捋他的虎须,这大棒槌倒没白叫。
“大爷饶命!饶命啊!小人什么也不知道!小人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奶娃,求大爷饶命啊!小人什么都不知道啊!”护卫提了唯三活着的匪徒扔到杨公子面前,三人早就吓晕了,扯着嗓子嚎的没人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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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医者本份
“闭嘴!爷没问话,不许出声!”明山抽出腰刀抵在叫的最响的匪徒喉管上,匪徒的求饶声戛然而止,惊恐的圆瞪着双眼,吓的一动不敢动。
“宋大棒槌来了没有?”杨公子挨个打量了一遍三个匪徒,缓缓开口问道。
“来……来了,死……死了。”叫的最响的那个小个子匪徒像是个头儿,颤声答话。
“为什么要在这里设伏?谁给你们递的信儿?”
“小人不知道……不不不!小人知道!小人知道!”小个子匪徒看起来非常机灵,一个不知道出口,看到杨公子手指抬起,明山手里的刀象牵线木偶一样也抬起来了,吓的眼睛都快瞪出血了,立刻又知道了。
“是……是有人到山上送的信,那天正好轮到小人巡山,看到的,小人不知道那人是谁……小人真……小人知道小人知道!那人三十来岁,长随打扮,一张猪腰子脸,这儿一颗龅牙,一看就不是好人!老大待他客气得很,晚上还让黄三媳妇去侍候他,第二天早上那人嫌黄三媳妇身子不软,老大又让赵财媳妇去,小人真不……小人是说,小人就知道那人是太原府一个极贵的贵人家的下人,那贵人跟俺们老大好些年的交情了。”
“猪腰子脸跟过来没有?”
“来了来了!跟俺们一起来的,后半夜一起来的,俺亲眼看见的!后头打起来了,俺没留神,不知道死了没有。”
小个子匪徒一边回话,一边紧紧盯着杨公子的手指,见手指一动就吓的哆嗦。
“你是宋大棒槌什么人?儿子?”
“是侄子,宋大棒槌是俺大伯。”小个子匪徒一张脸顿时垮成了苦瓜,他咋知道的?这回活不成了!
“带他去找一找那张脸。”
“是!”明山手里的刀后撤,招手示意,两个护卫提起小个子匪徒,带他挨个翻尸体认人。
“你们寨子里还有多少人?”杨公子问余下的两个匪徒。
“不……不多了,也就……就一百多人,少当家的在家看家。”一个匪徒哆哆嗦嗦答道。
“万平,带五十人,给爷剿平那只匪窝,不许留一个活口!”杨公子轻轻错了错牙。
“是!”万平领命。
杨公子往后退了半步,一边转身一边吩咐,“这两个,杀了!再好好审审那个侄子,明山去审!”
“是!”没等两个匪徒反应过来,两个护卫手起刀落,抬脚将两颗新鲜的人头踢到旁边尸体堆里。
隔了一射之地,两辆大车上或坐或躺都是伤者,李兮正飞快的给受伤的护卫处理伤口。
“你累了,让明山他们来,这些伤,他们自己就能处理,你歇一歇。”杨公子走到忙碌不停的李兮身边。
“不行!”李兮头也不抬,一口回绝,“我得看看哪些伤口伤了筋脉,哪些得先缝一缝,哪些用止血带就可以了,你看,他肠子流出来了,我得查看肠子上有没有破的地方,再看看肚子里有没有出血的地方,肠子和肚子里都要先清洁一遍,明山他们能做得了?”
杨公子不说话了,这些,明山他们确实做不了,可都伤成这样了,现在又是夏天,将死之人,还要看什么?
“这些人都得赶紧手术,那几个,要是赶得及,至少能保住命,得赶紧找个能动手术的地方,越快越好!”李兮双手稳而快的清洗着那些肠子,语调命令味儿十足,不容置辩,她在手术台上就是这么说话的。
“迎凤驿?”
“可以!”
“青川,通知迎凤驿……”
“让他们烧开水,锅刷干净,不能有油!最好用新锅,多多的烧,准备烧酒,越多越好,细纱布也要几匹,还有那种……就象车窗上糊的那种纱,要很多,十几匹吧,还有药,我记得有间药铺,每样先拿一麻袋!先就这些!”李兮打断杨公子的话插嘴吩咐,青川答应一声,纵身上马,直奔迎凤驿。
“明山留下扫尾,其余,立刻启程回迎凤驿!”杨公子接着吩咐,明山眼圈微红,从车上收回目光,垂手应诺。
众人动作极快,片刻功夫,车子就动了,李兮跪坐在摇晃的大车上,继续清理检查伤者。
明山带了十几个护卫留下,清理焚烧匪徒的尸体,这是梁地通往汴京城最重的商路之一,必须立刻清理干净。
进了驿站,驿站阔大的院子里已经架好十来口大锅,水正在翻滚,下了车,李兮指了正中高大轩敞的上房,小蓝指挥着十几个健壮仆妇煎纱布,用开水烫纱布,洗屋子。
李兮洗干净手,挨个查看廊下排了一长排的麻袋,不时发出指令:“这袋里,分十份,倒筐里,这个,三斤……”
青川带着几个护卫将装满药大篓子拖出去,加水上大锅熬药水。
人多力量大,没多大会儿,上屋擦的几乎反光,做了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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