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天紧张的战斗,大家早就又累又饿,水壶里的水早就在吃干粮的时候喝完了。
邓国昌又在四周张望了一下,没有一点水的痕迹。
龙副支队长想了想,冲着邓班长说:“老邓,可不可以往我的水壶里撒尿?”
对呀!尿也是水呀,也可以起到冷却的作用呀。
几位战友包括龙副支队长都顾不得羞涩,依次往龙副支队长的水壶里尿开了,很快,一壶尿水送到了邓国昌的面前。
邓国昌也不管尿水是不是还带着人的体温,赶紧就给重机枪冷却。
隔了一会儿,邓国昌的机枪又欢快的叫了起来。
这回,他的机枪不是打那些正在往下滚的敌人了,而是高高的翘起了枪管,打开了伞兵。此时,天空中的伞兵已经不多了,邓国昌的身子几乎是倒在重机枪的座板上,双手握着机枪手柄,不停旋转着枪管,一个点射一个点射的打了上去,毫无遮拦的伞兵,一个个都让他送进了地狱,许多伞兵都直挺挺的落到了地面。
突然,邓国昌的机枪又哑巴了,他扭头看着弹药手。
弹药手两手一摊,无可奈何的说:“班长,没有子弹了!”
邓国昌看看身边的几个空箱子,也没了主意。
只见龙副支队长向旁边的一个火力点招了一下手,三、四个人猫腰跑了过来,其中两个人抬着一挺看起来比马克沁机枪轻的多的重机枪,另外两个人搬来了两箱子弹。
这是刚才缴获的美式M1919A4式重机枪;它其实是马克沁重机枪的改进型,只不过马克沁重机枪用的是的子弹,它用的是的子弹,它的冷却方式也从水冷式改成了风冷式,再也不用关键时候用尿来冷却枪管了。
邓国昌和弹药手依依不舍的把他的马克沁机枪搬到一边,把战友们送来的新式机枪安放妥当。
他仔细的前后观察了一下这挺重机枪,好像和马克沁重机枪的射击原理差不多。他让弹药手上好了子弹带,拉动枪栓,一扣扳机,“哒哒哒”,几颗子弹飞向了天空。
邓国昌又笑了。
就在前沿各火力点开始阻击敌人别动队的同时,各山头的游击队也在围剿敌人的伞兵。
只见茹支队长率领一些手持步枪的战士,正在用步枪向运输机射击。
由于敌运输机正在投放伞兵,必须飞得平稳以便伞兵跳伞,而这正好给茹支队长他们射击造成了有利条件。
茹支队长心平静气的瞄准了一架匀速前进的运输机开火,无意间,一个刚跳出机舱舱门的伞兵被他一枪击中,脑袋冲下栽了下来,一路之上,连伞都没打开,就直接摔在地面上,气绝身亡。
有一个游击队员使用的步枪子弹正好是曳光弹,他射出的每一枪都在即将变黑的天空中形成一道道光线,有的曳光弹直接命中了飞机,有的则拖着光线在飞机的旁边飞过,给运输机飞行员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慢慢地,敌人20架运输机队形有些乱了,有的想加快速度,有的想提升高度,机舱里剩余的伞兵们也都急急忙忙跳出了舱门。
突然,一架飞得比较低的C—46运输机,扔下来几个没带降落伞的大包,当大包坠落到离地面还有50米左右的时候,一齐打开,从包里面纷纷扬扬散落出无数的纸片。
茹支队长捡起落在脚边的一张纸片,看见上面画着一个手搭凉棚的妇女站在一个土台子上,妇女的旁边写着几行字:志愿军士兵们,不要为共产主义卖命了,你们的母亲、妻子、儿女正等着你,快回家吧!
哈哈,茹支队长心里冷笑,美军也学会心理战了。这些美国人,根本不了解中国人,不了解刚刚站起来了的中国人,特别是不了解这些军人。中国军人是一群有着高度责任感和使命感的人,他们是为祖国而战,是为朝鲜人民而战,是为新中国而战,是用毛泽东思想思想武装起来的有着坚强精神支柱的军人,再看你们这些美国军人,不远万里,来到别人的土地上为别人作战,美国当局肆意编造出来的出兵理由,连美国士兵自己都不相信,有些士兵干脆就是被骗来的,这样的士兵能打仗吗?
茹支队长把手中的宣传单几把就撕得粉碎,扔在脚下。
这会,敌人的运输机一架接一架都飞走了,茹支队长心里长嘘了一口气。
他转头朝四周观察了一下:经过一阵激烈的战斗,降落在我军阵地附近的伞兵基本都被战士们用步机枪以及迫击炮歼灭了,降落在远处的敌人散兵,由于游击队的轻武器射程够不上,没有被消灭,他们正在集结。
崔科长和机炮连长组织迫击炮刚瞄准敌人的集结地域打了几炮,很快就传来了茹支队长的命令:停止炮击,把剩下的炮弹留在关键时刻用。
天,渐渐的黑了,气温也在慢慢的降低,队员们很快就感觉到了一阵阵的寒意,大家心里明白,往后会越来越冷的。
游击队员们有的在加穿衣服,有的掏出干粮嚼了起来。
茹支队长心里正盘算如何突围,想着想着,他请人叫来了龙副支队长、崔科长和玄部长,大家开了个短会,研究突围的细节。
现在,游击队正处在敌人的四面包围之中,东、西、北三面之敌总人数估计在1000人左右,其中东西两个方向的敌人大约各为200~300人,北面的敌人加上榴弹炮兵在内差不多有400人,兵力最多的南面,敌人的机降部队加上空降的伞兵大概有600~700人,而我方现在的人数可能不到300人,其中还有几十名伤员。现在夜幕已经降临,对方已停止了地面进攻,敌轰炸机和战斗机由于没有夜视装备,一般不会出来,所以我们必须趁这个机会马上实施突围。
经会议研究决定:先给敌人制造混乱,然后趁乱突围,突围路线是,经由南山、东山半山腰运动到东、北山交界处,沿此处的一条出山小路穿出去。
会后,茹支队长命令侦察连钟连长:派人到其他三个山头,把会议决定告诉他们,让他们尽快做好准备,掩埋好牺牲的战友,带上伤员,分别赶到预定地点,一起突围。
随后,茹支队长又叫来了尖兵班长,让他带上尖兵班,再背上两个箱子,即刻潜入南山下敌人的内部,把箱子放在敌人指挥部附近,然后如此如此操作即可。
刚布置完,从北山方向零零星星打过来几发炮弹,茹支队长知道,这是敌人的榴弹炮在进行试射,敌人马上就要炮击了,为了避免敌人炮火打击,茹支队长迅速指挥部队疏散隐蔽,谁也不许动,等候突围命令。
一排炮弹打了过来,在山顶爆炸,又一排炮弹打了过来,又是一片爆炸声,山上依然没有动静。炮火停了一会,突然先后发射过来十颗照明弹,把四个山头照的通亮。
在第一次战役时,游击队就见过这种照明弹,它可以用大炮发射也可以用飞机投放,一般都是投放在200~300米的高度,小型降落伞挂着一个燃烧的照明炬慢慢随风飘落,整个照明时间可以持续20几秒钟。
尽管大地通明,游击队仍然一动不动,隐而不发。
突然,南山脚下,别动队营地,传来一片手榴弹的爆炸声,紧接着,北面敌榴弹炮转向南山脚下发射了几颗照明弹,很快,一排排炮弹掠过山顶,落在山脚下爆炸。
山顶上方的照明弹相继落地。
这时,龙副支队长带领前沿火力点的同志和尖兵班一起回来了。
原来,尖兵班长带领全班悄悄下山之后,绕过敌人哨兵以及篝火旁的敌人,直扑那顶唯一的绿色帐篷。
他们先把带来的两个箱子打开,取出里面的机器,一台是小型发报机,另一台是自动发报机,都是以前从敌人手中缴获的。
他们把两台机器背靠背放在一颗树下,按照电台台长李波临时教的几招,先后打开了两台发报机。然后,他们分别向帐篷两边的敌人扔起了手榴弹,尖兵班长则向帐篷里扔了一颗,结果发现一个身穿国民党军服的人从爆炸的火光中跑了出来,尖兵班长和那个国民党军人都楞了一会,还是尖兵班长反应快,马上一把按到了这个国民党军人,同时摘下自己头上的伪军软帽子,塞到了对方的口中。旁边几个战士一起上来把这个家伙捆了个结实。
受到打击的敌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胡乱的开起了枪,有的还互相对射起来,接着,北面的榴弹炮带着哨音飞了过来,把别动队员们炸的东躲西藏。
尖兵班长连忙招呼战友们:“撤!”
茹支队长看到龙副支队长把尖兵班顺利接应回来,又听见山脚下接连不断的爆炸声,会心的笑道:“老龙,转移!”
游击队顺着山窝一侧沿山腰向东、北山山口的小路前进。
此时,小路已经被先期到达的六连指导员和他的战友们控制住了。
见到匆匆赶来的茹支队长、龙副支队长等人,六连指导员就像见到了亲人一般,连忙立正敬礼,可就是没管住眼睛里夺眶而出的眼泪。
茹支队长看见100多人的六连只剩下三、四十人,心里也发酸,他紧紧的握住指导员的双手说:“别难过,别难过,这笔血债一定要让敌人加倍偿还!”
“快,带领战士们快撤!”
游击队迈着疲惫的脚步消失在黑夜中。
背后,枪炮声依然响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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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彻夜长谈
遭到重创的游击队艰难地往东行进了十几公里以后,又折向北行,一路蹒跚前进。
朝鲜的天气,和中国东北的天气有些相似,进入冬天以后,昼短夜长,中午和半夜的温度相差可达十几度甚至二十几度,夜晚山口的北风呼呼直响,使人感到更加的寒冷刺骨。
借着暗夜行军的游击队员们既冷又饿还累,他们一会儿翻山,一会儿越岭,一会儿又在山谷里穿行,有的战士被冻得上牙直打下牙,只好自行跑动起来,借以暖暖身子,有的战士边走边睡觉,两脚只管机械地往前迈步,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直到掉入深坑或被绊倒,这才醒转过来,紧炮几步,跟上队伍,再接着睡。
队伍中的伤员得到很好的照顾,轻伤员由战友们搀扶着前进,重伤员则躺在简易的担架上,由大家轮流抬着往前走。
爱护伤员,不丢弃伤员是人民军队的一个优良传统。
突然,前面传来三声岩石的敲击声,茹支队长知道这是钟连长回来了。
带着尖兵排在前面开路的钟连长,一阵小跑来到支队长面前,轻声说:“队长,前面有座山,山底下有个大洞子,大洞子旁边还有不少小洞子,像军队挖的猫耳洞,队长,你看部队是不是停下来休息休息,大家实在太累了。”
“我和你先去看看再说。”茹支队长回答。
“刘强,往后传,部队停止前进,原地待命。”
钟连长领着茹支队长来到大洞子查看:原来这是一条未打通的铁路洞子,南北走向,洞口朝南,正好背北风,洞子全长200多米,宽5、6米,洞中空间较大,洞壁和洞顶虽没有被覆,但从洞子的结实程度看,肯定不会坍方,就是整个游击队都住进里头都不成问题。
钟连长又把茹支队长领到洞口仔细观察,又发现旁边有十几个小洞子,估计是当时铁路工人施工时住的地方。
“钟连长,你去通知龙副支队长,把部队带过来,我们就在这里宿营。”
“是!”钟连长高兴的跑步通知部队去了。
不一会儿,游击队就住进了这个铁路洞子,茹支队长把支队部和没受伤的同志尽量往里面安排,伤员尽量往外面一些,因为靠近洞口,通风好一些,不会感到憋闷,如里面有人感到胸中憋闷,可轮流到洞口去呼吸新鲜空气。
茹支队长还特别下了一道命令:全体人员不得向外面露出火光和灯光,以免被敌人的飞机发现。
侦察连除了向四周派出警戒以外,其余同志被安排在大洞旁边的小洞里,负责保护大洞的安全。
他们找来了一些树枝和干草,扎成一个简易的大门,安在大洞口,这样既可以避免洞内灯光外泄,也方便了警戒。
由于人员减少,四个炊事班被精简成一个炊事班(多余的同志被补充进了战斗部队),也被安排在外面比较大一点的猫耳洞里,他们马上开始做饭,大家实在饿得不行了。
炊事班的同志集中了大家随身带的小米、大米、白面、大麦米、高粱米、炒面以及干菜、黄豆等等,并派人摸到背阴的地方用豆油桶装了几桶雪水回来,开始做饭。
他们在猫耳洞里烧火,洞口用雨布和雨衣蒙起来,炊烟则顺着洞子顶壁往外放。
茹支队长让刘强把支队部几位领导的炒面也一起送到炊事班,统一分配。
原来,在朝鲜战场,部队供应的炒面分两种:一种是供应给团级以上首长的,用料是小麦、芝麻、花生炒成,另一种是给营以下人员食用的,用料是苞米、黄豆、食盐。
很快,饭做好了,有大米饭、高粱米饭、大麦饼、小米稀饭、炒面、干烧黄豆、炒干菜,还有开水,这对处于战争环境中的军队来说,应该说是非常丰盛的了。
经过长时间战斗和饥饿以后的游击队员们,个个狼吞虎咽,吃得异常香甜,干瘪的肚子慢慢又饱了起来,均裂的嘴唇也得到了滋润。
吃饱了饭,大家陆陆续续开始休息,尽管洞里潮湿阴冷,但由于每人都有一条鸭绒睡袋,再在底下铺上一些树叶和干草,喧呼呼的,战士们睡得很舒服,不少人打起了呼噜,也许是太累了。
目前游击队的处境十分困难,食物、药品、弹药都所剩无几,特别是由于军医和卫生员都已牺牲,导致伤员得不到及时合理的救治,除了给他们进行一些简单的伤口清洗和包扎之外,别无他法。
茹支队长心里很清楚,必须尽快解决这些问题,否则游击队将遭到灭顶之灾。
茹支队长让崔科长、玄部长先睡,他自己和龙副支队长则开始审理那个国民党俘虏了,他们希望从俘虏的嘴里得到一些有价值的情报。
尖兵排长把那个国民党军官带到了茹支队长和龙副支队长面前,刘强又在旁边的两块岩石上放上了两支点燃的蜡烛。
茹支队长让刘强搬来一块大石头,然后示意俘虏坐下。
支队部的几支蜡烛尽管不是十分明亮,但是睡在队部附近的战士们仍能看清楚茹支队长、龙副支队长等人的轮廓。
一个国民党军官出现在朝鲜战场,而且成了志愿军的俘虏,这件事大家都感到稀奇,一些没睡觉的同志都用探寻的目光看着这位国民党中校,心里也想听听队长对他的审讯。
“你叫什么名字?是干什么的?”茹支队长开始了讯问。
俘虏没作声。
刘强用手指捅了一下俘虏的肩膀:“你不懂中国话呀?”
茹支队长冲刘强摆了摆手,意思不要动他。
“进攻我们的那支部队番号是什么?”
“别动队!”俘虏开始说话了。
“别动队由哪些部队组成?任务是什么?”茹支队长继续问。
“美骑兵第1师,韩国第1、第7、第8师各一个营。任务是剿灭你们这支游击队。”
“你们怎么知道我们这支游击队?你在别动队担任什么职务?”
“是你们上次俘虏的那个韩军中校回去说的,所以美第8集团军和韩国第2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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