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递给你绳子的那个帮手;你想抢劫地主庄园,他就是替你放火的那个混蛋;你想杀人,他就是替你磨好刀的家伙。
总之,损友就是你还不知道自己要作恶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要怎么去做的那个人。
所以余则成看到陈观水的沉默,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直接说道:“是不是又要杀人了?这次是谁?毒,给你孔雀蓝够不够?”
“不够。”
陈观水伸手掏出一个瓷瓶,扔在余则成的面前,“里面的东西是我做的,你看看怎么样?这一次我要的东西,如果连它都不如,你就不要再给我了。”
果然,余则成一点都没意外,“无色无味,淡如清水,还要见血封喉,还要查不出痕迹。你现在还在做那个东西?难道这次做出来了?不要又是上次那样啊。”
余则成拔开瓶盖,小心的在瓶口上扇了一下,借着风轻嗅了一下瓶子里面飘出的毒药气味,点点头赞许了一声,“有点辣,不过还行。比上次的要好多了。”
又从瓶子里面控了一滴出来,悬在眼前,仔细看了一会,又操控着把那一滴毒液摊开成一面水镜,衬在素白的袖子前面看了很久,
“还有点青色,也还行。”
最后余则成一甩手,把那滴毒液又聚了起来。顺手掐住旁边路过的一个美女,就把毒液硬灌进了那个美女的喉咙。
然后两个人看着她瞬间倒地,瞬间失去了呼吸、失去了动作。
再下面,就见地上的美女一阵恍惚,像是雾气突然收拢不住散逸出来的样子,先是她身上的华丽衣服,然后是她的肌肤**,渐渐都失去了色彩,变成了黑白两色的单调。最后,留在地面上的,就只剩下一具玲珑剔透的美女木偶。眼睛虽然还是漆黑如墨,又有星辰闪烁其中,却再也没有刚才笑颜如花般的温柔。唇上红彩,还是晶莹透亮,却也失了笑之真意,成了一个木偶。
“还行。”余则成看着身旁的美女变成木偶,一点都没有惊讶,抬手轻轻鼓了几下掌,夸耀了一下陈观水的成就。
那些丫鬟们,那个依偎在余则成身侧的美人儿,也是没有惊讶,只当是日常的风景。还是在那里轻声言笑,忙碌着整理茶水点心,点评着路过的各色美女,远处的山水风景。
陈观水却是皱了一下眉头,“余则成,我感觉你有点变态了啊!随随便便就弄死一个美女,虽然我和你都知道她们是假的,但你心里就没点阴影不成。难道不怕她们以后变成什么心魔骚扰你?”
余则成随手指点了一下,就有两个做士兵打扮,身穿银色甲衣,手提宝剑的女兵过来把地上的木偶人拉走了。也没走远,只是在前面女道士那里停了一下。就见女道士拿出一粒丹丸喂进了木偶人的小嘴,立刻如同雪尽春来,五彩尽复,那个木偶人从黑白两色中“活”了过来。刚刚枯萎的,现在依然在盛放;刚刚迷离的,现在依然是娇艳;刚刚失去的,现在依然是存在。
再然后就见那个美女拎着裙子冲到余则成的面前,狠狠地就朝他的鼻子上面砸了一拳。但一拳过后,反而却又有了一点羞涩,借着势就冲到余则成的耳边,细细的留下一句:“晚上记得找我。我要你插我,我才原谅你。”
再一声轻笑,就如同小鹿一般跳走了。
转眼清风。
“你要是曾经一天之内就把这里所有的女人都杀掉,而且还要连着杀上整整一年,还要变着花样去杀,杀人当中还要把剑法练好才能让我那个混蛋师傅满意,你就不会对我说什么心魔不心魔的东西了。”余则成还是轻笑,却笑的苦涩。
“确实,儒门杀生剑,杀天下人而为天下人,杀尽天下人而为尽天下人。天地之仁,只在一杀!确实是出变态的法门。”陈观水也是苦笑。
陈观水知道身边好友的苦涩,也知道余则成曾经经历过那种磨难。儒门杀生剑,儒门中最奇特的一个剑道法门,可以说是儒门“匡扶天下、遍济苍生”的执着所在,也是儒门“斩妖除魔,我心仁王”的野望,更是儒门能和玄、道、佛、魔、妖、巫并列的依仗之一。但这一门剑术,虽然直通大道,可以轻易证就元神,却是修行奇为艰难。光是入门的“杀仁、杀义、杀礼、杀智、杀信”这五道关卡就很难很难,但是不破心中迷障,不得杀生真意,就只能算是一个魔头,最后反而会被师门当成“道具”随手杀掉。
也是余则成有一个好师傅,有一个虚实两相洞天,有这么多的美女傀儡,杀起人才能“杀”的干脆果决。又被他那个变态师傅用剑意幻术折磨,这才能一路劈山斩水,硬闯到了今天。
“所以才出了一个你余则成这样的变态!”
“你还说,你陈观水这个无耻色狼难道不是比我还变态的混蛋!”余则成不满了,很夸张的指着四周的那些个美人儿,“你没来以前,这里面只有三百个木灵傀儡,还是我师傅行走天下四十年才收集到最上等的佳丽。你来了以后,这里面就变成**佳丽五千。扬州城里所有的美女,不管是小家碧玉,还是秦楼花魁,还是深闺少妇,还是船上渔娘,都被你陈观水一网打尽,你还说你不是变态?!”
余则成再一指那些美人儿,尤其是依偎在楼上、靠着窗户盯着自己看的那些少妇,“你没来之前,这些女人都是江湖上的大侠,要不就是书香女子,要不是就是贵妃丽人,哪一个不是富丽堂皇,哪一个不是英雌赳赳。你来了以后呢?你看多了什么?”
“美女白日出浴,低眉婉转承欢,捧心少女怀春,还有那些恨不得把我吞下去,把我皮扒掉的,恨不得现在就把我强奸掉的。”
下面余则成拍着桌子就吼了起来:“**就是混蛋!就教了我师傅去画春图,去演密戏,去造这些木灵傀儡,去给这些混蛋编什么魅惑禁制法咒,你知不知道这些东西最后都是我在承受啊!”
“你看现在这监察道观都变成什么样子了?你看我师傅都变成什么样子了?”
“**就是彻头彻尾一个大混蛋!我余则成是烂了心烂了肺才会和你这个混蛋做了朋友!”
“我他妈忍你很久了!”
下面余则成就拔出腰间的剑,向着陈观水的头就劈了过来。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喂,我说,我昨天晚上把皇后娘娘给上了,你知道么?”
“闭嘴。”
“喂,我说,不要这样冷淡好不好。我算是明白皇后为什么要失宠了,白长了一张好脸,脱光了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在床上还死板的跟一条鱼干似的。上会我上那个窦贵妃,她那才**上尤物,身子软的像一只猫,**也叫的格外好听。我要是秦家皇帝,我也宁愿睡窦贵妃身上,碰也不碰皇后那个家伙。”
“闭嘴。”
“喂,不要这样冷淡好不好,观水师弟,你怎么就知道皇后和窦贵妃在床上是什么表现的?莫非你以前和她们两个真的做过,送了两顶绿帽子给秦家那个皇帝?”
“闭嘴。”
余则成躺在地上,四肢大字叉开,身上的衣服裂开数道大口子,满是尘土,就是脸上也带着青肿,再也没有刚才的风度。而陈观水也是差不多的形象,就躺在离余则成不远的地上。
两个人你来我去的斗嘴斗了已经有小半个时辰了。两人的四周,原来的那些美女在刚才的战斗中被卷了进去,然后变成了各色各样的尸体,铺满了整条街道。原来的良辰美景也早就被砍成一地狼藉,高楼倒塌,水榭倾覆。就是地面上,也遗留着一团团烧焦的痕迹,还有大块大块的冰镶嵌在废墟的各个角落。只不过尸体都变成了木偶人,也没有留下血迹,才没有把周围变成血腥狼狈的屠宰场。
“喂,你刚才是不是用毒了?”
“闭嘴。”
“喂,**是不是又用春药了?”
“闭嘴。”
“喂,你给我解药,我就闭嘴。”
“闭嘴。”
“喂,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窦家现在很活跃啊。上个月刚刚在扬州城里买了三十亩的一块地,据说是要给窦贵妃的父亲建一个国公府。”
这一次陈观水却是沉默了。
窦家何止是活跃,是活跃的过头了。但奇怪的是,窦家如此活跃,吴国的那些修真大家族竟然都不闻不问。从数年前开始,窦家就不停地侵占吴国其他修真大族的地盘,垄断霸占各个行会,更是加紧收买朝廷里面的公卿,外边还在不停招揽散修,但一直都没有招到强烈的反对。那些往常对待新晋家族残酷恶毒无比的修真大族,竟然都齐齐失声了。
也就是在海州,因为守护道观的秦观主是金丹真人的缘故,才稳压得住窦家。而在其他路,尤其是海州西面的泰州路,这几年动不动就爆出地方上的大地主或者是大富商被妖怪鬼魂吞吃掉的消息。然而那些人留下的产业,很快就被窦家低价接手了。
就是仅仅去年一年,陈观水亲眼看到的,因为家族毁灭在《吴国氏族九品中正谱》上被除名,然后被书院赶出门的学生,就有二三十人。其中的一个女孩,在当天就被水晶阁买走,也是在当天晚上就换了一个装束,强颜欢笑,登台献艺。如果不是谁都知道水晶阁是宋如玉的场子,知道她的脾气,可能那个女孩当天晚上就会被数十个男人玩弄。
窦家在扬州城早有产业。窦家作为吴国有名的修真大族,家主世袭的就是汾阳郡王。汾阳郡王府在扬州城北,占地足有百亩,修建的雕梁画栋、金碧辉煌。里面的山水园林是扬州十景之一,可以和“皇宫云城”齐名的胜景。去年元宵的花灯夜游,窦家一出手就是三千盏浮空云霞灯,更是硬压了秦家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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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因为不清楚修真大族们沉默的原因,所以陈观水在宣扬过自己的家世以后,第一时间就跑到监察道观来了。
陈观水知道,自己刚才的话,估计现在已经在书院里面传开了。自己是罗浮陈氏的子弟,估计也会让很多人失望吧,毕竟他们准备了好几天用来陷害自己的方案都要作废了。不过也会让更多的人兴奋吧,毕竟七大姓传说太远,而自己很近。自己出现在她们面前,估计就是她们不愿意,她们的家族也要逼着她们愿意去做一些事情了。
果然,余则成知道很多隐藏在水面以下很深很深的东西。
“喂,你知道吗?我师傅要走了。听说是一个不能说名字的人要过来,不过我师傅躲得是他的师弟。他的师弟相当恐怖的。以前就纠缠我师傅,一直都在要我师傅加入他的**。所以我师傅没办法,只能辞掉现在这份工作,去郁洲岛躲一躲了。要说啊,还是灵星子师祖厉害,竟然敢提着剑,追杀那个不能说名字的人,硬是追杀过了东海才停手。喂,你在听吗?”
说话间,从雾境深处走出来一队过百人的红甲女兵,开始慢慢的清理战场上的“尸体”,弄走那些垃圾,填平爆炸后的深坑,在一些地方捣鼓一下就树立起了新的建筑。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刚才“惨死”的那些美女,就又重新走回街头,继续日复一日的生活。而街道上的景致,也和战斗之前一般无二,根本看不出战斗的痕迹来。
看着眼前瞬间变幻的场景,那些“死而复生”的美女,看着那些倾颓的胜景废墟在一阵雾气过后恢复原样,看着那些女兵如同真人一般的在嬉笑打闹,陈观水不由得的有点愣神了。
自己创造出来的,眼前的这个虚假真实交融的红尘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怪物?
不过余则成的话,陈观水还是立刻抓住了里面的重点。
“你说公孙师叔要走?”
陈观水一下子就明悟过来,原来如此。
镇守吴国已经二十多年的雾外江山公孙元要走,而窦红轩即将结丹,那关键中的关键就应该是那个未来的吴国监察真人了。
陈观水直接就把心里的疑问提了出来:“公孙师叔走了,是谁过来?”
余则成一拍大腿,“我就知道你能想明白。来的那个,据说是林白石的叔父辈,叫什么林志高的。原来就是吴国的人,一百七十年前去浩然正气宗山门进修,十年前结成金丹,现在也算是衣锦还乡了。”
“林志高。”陈观水把这个名字放在嘴里咀嚼了好几遍。如果是这个人出任吴国监察的话,窦家确实是要发达了。
原因很简单,林志高的母亲就是窦家的人,而且当年也发生过不少的故事。
一百七十年前,窦家当时还只是海州城里的一条泥鳅,只能仰望林家这样的庞然大物,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冒犯。所以当时窦家都是选出嫡系女儿中的美貌者,送到林家的云城里面充当侍女,期望里面能有一两个被林家子弟看中,委身伺寝。如果能留下子嗣,就更好了。而当年也确实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窦家的一个女儿因为资质优秀,被选在书房听差,然后和当时的林家嫡子中的一人起了恩爱。一夜**,珠胎暗结,十个月过后就生下了林志高。
但林志高的诞生,却没有引起那个男人的欢意,反而一脚把窦家小姐踢出了云城,连林志高也被送到海州在窦家养大。而这一切都因为林志高的血脉在送入宗血堂的时候,被测出不是林家的嫡子。
不能引动轩辕通天灵玉,就不是二十二姓中人,一切就是这么残酷。
后来林志高被接纳回林家,但窦家小姐却老死在海州。再后来林志高上了小竹山,林家也多了一条规矩,“从附庸家族中选拔侍女,不再接受吴国修真家族的进贡。侍女生育的子女,从此以后随母姓,不再姓林。”
细细研究谱书,窦红轩的父亲就是当年窦家小姐的嫡亲弟弟。这也就是说,窦红轩和林志高还是最亲近的表兄弟关系。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原来如此。
陈观水能想象得到,一旦林志高出任吴国监察真人,窦家的地位必定会水涨船高。加上窦红轩结成金丹,估计不出十年,海州窦家的品级就可以从第五品上升到第三品,成为仅次于安景陈、吴国林、吴国秦之下的第四世家,可以正式的称呼自己为“吴国窦氏”了。
不过这里面时间好像有一点问题。
东海“紫渊海之乱”是在三年前发生的,那个不能说名字的人也是三年前出现在东海的。公孙元真人要是在躲避那个人的师弟的话,不是应该在三年前就走了吗?为什么三年前没走,反而现在要走了呢?
而更奇怪的是,窦家确实是在三年前开始疯狂扩张兼并的,但那个时候那些修真大族怎么可能知道监察真人要异位这样的秘闻,而且还准准的知道会是林志高出任新的监察真人的呢?
陈观水是一头雾水。
不过余则成既然说了开头,自然要继续说下去。
“这还不都是小竹山那个孔璋真人搞的鬼。我师傅镇守吴国二十年,二十年间风平浪静,风调雨顺,根本就没出任何的乱子,他竟然给我师傅一个差评。说我师傅什么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