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来的这一刻,柏寅龙第一次感觉到,两人的距离又变得更亲近了。
如果她喝醉酒能够拉近两人的距离,那他并不反对偶尔对她使用这招。
感觉到环在腰上的手慢慢放下,他低头才发现,她似乎贴在他身上,一脸安心的睡着了。
弯身准备要抱起她,柏寅龙才注意到,她的手机还放在桌上,就搁在酒瓶的旁边,顺势替她拿了起来,才发现她荧幕就停在手机内照片的操作画面,荧幕上是他跟侄子的那张合照。
原来,刚才一个人喝闷酒的她,拿起手机里的照片一瞧再瞧,她最在意的两个男人跟男孩。
见她并没有将照片删掉或者是换掉,让柏寅龙露出满意的笑容,跟着才将她抱起身。
整个人顺势贴到他怀里的彭瑞岚已经沉沉睡去,但嘴角仍不经意的呢喃,“我不要变回一个人,不要……”
他真的不解,她到底是为什么会这么认为,以为她会是一个人?
他根本就不可能让她变回一个人,就算是她想,他也不同意。
“你不会是一个人,绝对不会。”他对着睡着的她承诺,尽管她并没有听到。
既然让他发现她心里的不安,知道她原来一直这么担心,看来他有必要彻底消弭她不安的根源才行。
柏寅龙于是在心里打定主意,等她醒来后,要跟她把话说个明白,尤其是两人之间,他绝对不再让她有机会逃避,因为,他已经和她说好,会保护她一辈子。
第8章(2)
稍晚,当彭瑞岚再度睁开眼睛,就看到儿子出现在眼前,还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
品维看她醒了,好奇问着,“妈妈睡饱了吗?”
不明白儿子为什么这么问,她这才注意到自己正躺在床上,跟着才想起儿子跟柏寅龙一块出去,之后自己一个人到饭厅里喝酒……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是伯伯抱妈妈上来的。”
“什么?!”
她才惊讶地张开嘴,便看到柏寅龙从浴室里出来,手里还拿着条湿毛巾。
儿子已经先行回头向他报告,“伯伯,妈妈睡醒了。”
他先是看了她一眼,让她闪过一抹不自在。
“是啊,妈妈总算是睡醒了。”
轻松的语气让她更感到羞赧,品维已经转过脸来对她说:“妈妈睡好久喔,而且还趴在桌上睡觉。”
趴在桌上睡觉?彭瑞岚一时没有听明白。
柏寅龙接着对她解释,“昨晚回来的时候,品维看到你在饭厅里,我是这么告诉他的。”
她理解地点头,跟着他报以一抹感激的笑,没让儿子知道自己是因为喝醉酒才趴倒在桌上。
跟着突然又想起自己昨夜的脱序行径,她一脸惊慌。他抱她上来的,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什么失态的举动?
他多少猜到她在担心什么,才对侄子道:“刚才的玩具都收好了吗?”
“啊!我忘了,那我玩完再一起收。”品维张大小口,说完便小跑步出去。
看到儿子离开,彭瑞岚一惊,因为想到要跟柏寅龙在房间里共处,却又不能因此就叫住儿子。
才刚看着儿子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就看到他来到她身旁,直接在她床边坐下。
她还来不及反应,柏寅龙已经开口问她,“头还痛吗?”
彭瑞岚表情尴尬的摇头,看到他直接伸手过来搭上她的额头。
她的心狂跳着,因为他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他温柔的抚触确实像在关心她没错,手在她额头上认真摸了一阵。
“下次别再那样喝酒。”
她像被定住似的,头没敢乱动一下,“好。”
柏寅龙看出她的紧张,然而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跟她摊开来讲,不再让她有机会逃避他,因此在行为上并不打算收敛,为的是让她尽早接受他的存在。
确定她没什么大碍后,他才缓缓收回手,她在心里松了口气,却看到他拿着毛巾的另一只手伸过来。
“擦个脸,人会比较精神些。”
她一听,忙想抓住他伸过来的手巾,“我自己来!”
“我来吧。”柏寅龙空着的那只手先一步拉住她的手,态度自若,像是不认为有什么不妥。
被这么一把抓住的彭瑞岚一震,他抓住毛巾已经擦向她的脸。
感觉到湿毛巾擦在脸上的清凉感,她下意识的收回被他拉住的那一只手,柏寅龙也没有再勉强她。
感觉到他的手在自己脸上游移,两人的视线如此的近,让她一阵脸红心跳,试图转移注意力的说:“昨晚……谢谢你抱我上来。”
天晓得她费尽多少气力,才能逼自己挤出这么一句话。
柏寅龙听到她主动提起昨晚的事,停下手上的动作问她,“昨晚为什么喝那么多酒?”
他的问题让她一窒,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见她默默不语,他叹了口气,“以后别再喝那么多酒,我会担心。”
语气里出自真心的关怀,她感受到了,尤其是这样无预警的关心,触动了她,让刚酒醒的她一时没有防备,终于卸下心里的不安。
“你说过,只要我做好保母的工作,就不会将我跟品维分开,对吧?”她必须再次确定他的承诺,因为她不能失去儿子。
他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感到如此不安?是自己做了什么让她有这样的感觉吗?
“你说过……要我专心照顾品维,我一定会好好的照顾他。”她幽幽说道。
柏寅龙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也记得她当时生气的拒绝了他给保母费后,就奔上楼去,不明白她这会语气里又变得如此卑微的理由,他并不想看到她这样委曲求全的态度。
“我当时那些话,并不是这样的意思。”他其实是想好好照顾她、保护她,让她不用再这么辛苦去加油站工作。
彭瑞岚误以为他是反悔了,急着道:“当保母也没有关系,没有保母费也没有关系,我不需要保母费,也会好好照顾品维,只要能让我一直留在他身边。”
如果说,他原本还不能确定,她昨夜的不安全感是否只是酒后的醉言醉语,但此刻他终于确认,她心里是真的感到不安。
“你不是保母。”
柏寅龙一口否认了她的身分,彭瑞岚却吓坏了,以为他继撵走了钟以美后,下一个就轮到她,“我——”
不给她机会插话,他直接打断,“而且你也不只是一个人。”
让她一怔,先是没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跟着才像是确认的问:“所以……你不会将我跟品维分开?”
他口中所谓的不是一个人,是这个意思吗?她不禁暗奢想。
“就算没有品维,你也绝对不会是一个人。”他终于说出口,不喜欢她一直将他排除在外的感觉,仿佛除了侄子以外,在她身边就再也没别人的存在。
彭瑞岚被他说的话给搞糊涂了。什么叫没有儿子,也不会是一个人?她之所以会这么紧张,就是因为儿子是她唯一拥有的,其他的……
看着眼前的柏寅龙,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再如此奢想。
他正色道:“你不是保母,是品维的妈妈,而且除了品维以外,你还有我。”
他居然亲口承认她是品维母亲,让她欣喜若狂,但末了的那句郑重强调,让正高兴的她一怔,不确定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还有他?
见她因为惊讶而樱唇微启,柏寅龙其实很想就这样吻上她粉嫩的双唇,但仍往下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跟品维都会在你身边,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
到了这一刻,她终于百分之百确定,自己并不是因为喝了酒还没有完全清醒的关系,而是他真的亲口对她真情告白。
问题是,他那认真的表情,不只是对品维承诺,也对她承诺,让她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我……”担心是自己误会,彭瑞岚不知道该说什么。
“听清楚我说的话了吗?”柏寅龙当然理解她的惊讶,并不打算改口,只想确定她完全弄懂他的意思,让她不会再胡思乱想。
她的嘴唇微张了会,好不容易才找回声音,“我以为……”
“以为什么?”
“在你心里,我只是品维的保母。”
听到她居然会这么想,他有些诧异,“你这么爱品维,又如此为他着想,绝对不只是他的保母。”
“可是你明明……”话到嘴边又迟疑,见他还等着听她往下说,才终于松口道:“给我钱……照顾品维。”
柏寅龙顿了下,再看到她脸上难过的表情才反应过来。难道她那晚生气,是因为误会他把她当成是品维的保母,把照顾品维这件事,用钱来衡量?
“我会这么做,是因为不想你那么辛苦去加油站工作,才找的理由。”
“什么?!”彭瑞岚一怔,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虽然他也意识到说出的话有多直白露骨,表情有些不自在,但随即一脸真诚看着她,“因为不想你那么辛苦工作。”
被他这么正眼直视着,她顿时在心里萌生害臊的情绪,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只能回应,“所以你最后说的那句话,是真的?”
他如此为她着想,只是那时的她,太过生气而没有听懂。
“都是真的,否则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就算不确定她指的是哪一句,反正每一句都是他的肺腑之言,如果他真把她当外人,需要这样关心她吗?
真没有想到他会如此真心待她,感觉就像是在作梦一样,好不容易吐出一句,“谢谢。”
“谢什么?”见她傻傻地道谢,他有些笑忿了气。
被他反问的彭瑞岚,发觉自己的回答似乎有点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觉得她红着脸的温暖笑意,实在是太迷人了,他久久才反应过来,“真想谢我的话,就再也不许从我身边逃开。”
“什么?”她为他这暧昧的一句话感到脸红心跳。这是真的吗?问题是,怎么可能?
柏寅龙凝望着她迷惘的小脸,“留在我身边,哪也不许去。”明确界定两人关系。
顿时,她真以为自己是在作梦,心里有期待又怕受伤害,酸酸甜甜的,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有这样难以言喻的不真实感。
见她因为惊讶而说不出话来,他故意抢白,“就这么说定了。”
还没能反应过来的彭瑞岚,尽管没想到该如何回答他,却也一点都没有想反驳他的意思,羞怯地咬了下嘴唇,没有答话,默认了这些甜蜜的承诺。
第9章(1)
感觉像是在作梦,虽然彭瑞岚没再开口向柏寅龙追认两人的关系,可心里的疙瘩却奇迹似的抚平了,她终于可以再度像现在这样开开心心跟他和儿子一块出游,不再需要掩饰心里对他的真正感觉。
柏寅龙也明显感受到她不再逃避的态度,心里也乐见两人的发展,就等她某一天,会完全敞开心扉接受他。
游乐园里因为假日的关系游客如织,他就像一支保护伞,将她跟侄子收归在他身侧,不让他们走散。
原本专心注意儿子的彭瑞岚并没有发现,直到柏演龙一只手直接将儿子捞上手臂,跟着另一只手顺势搂上她的肩膀。
她先是诧异地回头看他,跟着像是羞涩,又像是佯装无所觉地表现自在,尽管心里泛起一丝甜意。
像是掩饰内心的窃喜,彭瑞岚对被他抱在手臂上的儿子道:“再乱跑的话,不见了,看你怎么办?”
儿子人小鬼大的回答,“我可以打电话。”
“你哪来的电话?”
“我知道伯伯还有妈妈的电话,伯伯有叫我背起来。”
这孩子已变得如此机伶,她看了眼柏寅龙,发现他跟儿子之间有越来越多她不知道的小秘密,忍不住有些小嫉妒。
看她嘟着嘴的可爱表情,柏寅龙知道她是在吃味了,笑着说:“那是因为咱们都是男孩子的关系。”
“所以人家才会说,生儿子都没有用。”她对他的安抚不领情,语气像个老妈子在告状。
如果不是一手抱着侄子,他真想捏她的鼻头一记,她实在是太过可爱了。
“那妈妈可以生个妹妹啊,我喜欢妹妹。”
“什么?!”意外听到儿子这么说,彭瑞岚尴尬的看了柏寅龙一眼,跟着忙想制止儿子的胡乱说话,“妈妈什么时候说要生妹妹了?”
“可是我喜欢妹妹。”说着还寻求支持,“伯伯也喜欢妹妹,对吧?”
儿子的童言童语,让来不及阻止的她一阵尴尬,尤其是听到柏寅龙答腔。
“对,伯伯也喜欢妹妹。”他眼神还意有所指地瞥了她一眼。
彭瑞岚倏地涨红脸颊,如果不是被他揽在身旁而无法回避。
“看吧,伯伯也说他喜欢妹妹,妈妈生个妹妹啦!”
“妈妈没有要生妹妹。”她简直想在地上挖个洞将自己的头给埋进去,尤其是当着柏寅龙的面前。
“为什么?”品维睁着无辜大眼,只想得到个解释。
觉得连耳根都热了,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答,被柏寅龙搂住的肩膀,也像是发烫起来似的。
“因为妈妈一个人没有办法生妹妹。”他一脸坏心的帮她回道,却不知是在帮她还是害她。
“为什么?是因为要男生跟女生的关系吗?”
“对。”柏寅龙像是事先铺好梗要让侄子追问,直截了当的证实。
她听他们伯侄俩旁若无人地讨论起她生小孩的问题,怀疑他们根本是连成一气要让她难堪。
尤其儿子像是发现解决办法似的开心宣布,“那伯伯可以帮妈妈啊!”
彭瑞岚顿时整个人僵在当场,柏寅龙则是目的达到,一脸满意地望着她。
根本没敢看他此刻表情,她大声叫出儿子的名字,“柏品维!”
突然被母亲叫住名字,品维吓了一跳,彭瑞岚也意识到他们伯侄俩的目光,才生硬的改口道:“不是说想吃冰淇淋吗?妈妈去买。”
眼下她也只能藉故急忙走开,担心再待下去,脸都不知道要往哪搁。
看着她藉故离开的身影,柏寅龙十分享受逗弄她的乐趣,脸上带着近来越来越常看到的温暖笑容。
稍后等儿子吃完冰淇淋,又带他去坐旋转木马,两个人在外围看着他。
“伯伯!妈妈!”
本来她也关心地在跟儿子挥手,柏寅龙则是替儿子拍照,要不是她听到——
“好帅喔!那个在拍照的男人。”
在游乐园拍照的男人到处都是,她实在没有理由太过敏感,可直觉告诉她,那声音说的就是柏寅龙。
透过眼角的余光,她瞥见是三个年纪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或者再大个一两岁的女人,她们的目光正往她身旁的柏寅龙瞧。
“身材也很棒,一看就让人忍不住……”
彭瑞岚怀疑她们想干什么,尤其是听到她们讨论着要过来向来搭讪。
其中一个声音说:“可是他好像有对象了。”
另一个声音反驳,“应该不是啦,他们看起来又不配。”
拜托!她哪里不配了?
彭瑞岚立刻在心里大声反驳,只差没冲过去质问她们。
“年纪看起来也不配,差太多了。”
哪里差太多了?他们也才差七岁,七岁而已。
“应该是兄妹吧?”
怀疑这几个女人到底有没有长眼睛?会不会看?他们哪里像兄妹了?明明就像男女朋友!
真想大声宣告的彭瑞岚,又听到其中一个女人道:“刚才那小孩不是喊伯伯跟妈妈吗?应该就是叫他们。”
“走啦,去问问他,应该有机会,干么要放弃?”
觉得这几个女人简直太过分,完完全不把一旁的她放在眼里,因此在看到她们要走过来时,她已经先按捺不住地回过脸来瞪视她们,冲口质问:“谁像兄妹了?哪里像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