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觉喉管被一股幽伤的气体塞住,话没说完,便自住口。
梦秋也觉心中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感伤,当下强自一笑,道:“三位珍重,请恕在下先走一步了!”
先前的话声,是响自三位姑娘的身旁,但尾声一收,却似在数十丈外,敢情他已经走远了。
梦秋的人影,刚消失不久,密林之中,又出现了那紫衣少女。
原来,阴阳秀士和紫衣少女交手五十回合后,知道对方武学高绝,凭自己一人之力,要胜人家,万万不能,如若时间拖长,说不定这条老命也会送在人家姑娘手里!
是以——
念头一转,向紫衣少女猛攻三掌,借势飘退!
紫衣少女冷哼一声,娇躯倏然一闪,如影随形疾追而下。
阴阳秀士见对方追来,心中大急,霍地展开“凌空身法”向前狂奔!
紫衣少女冷笑一声,道:“姑娘倒要看看你能跑多远!”
娇躯晃处,身形凌空而起,竟展开“虚步御风”神奇绝术,凌空疾追!
阴阳秀士的身法虽然快速绝伦,但翻过了三个山头,已被姑娘追了个首尾相接!
阴阳秀士被她逼得怒火陡起,激起了拼命之心,一声厉吼,反身挥掌猛劈而出!
他猝然出手,其势如电,陡起的狂飙,带着划空锐啸,猛然卷到。
紫衣少女何等人物,就在他掌势方出的刹那——
娇躯倏然一转,凌空斜飘一丈以外!
但听“砰”的一声响,一块偌大的青石,被他击得石碎如粉,弥漫天际!
紫衣少女本要挥掌反击,突然间想起了心爱的梦秋!
她听梅金龄说过,要把梦秋引来,一决胜负,现下因不知梦秋的安危,不禁芳心猛的一震!
哪知就在她略一失神的刹那,忽觉一轮阴柔的无形潜力,猛然撞击过来!
紫衣少女大吃一惊,霍地娇躯一转,猛然跃退出五丈多远!
哪知阴阳秀士这陡然一掌,乃是以攻为退,他知道纵然自己全力相拼,也不会讨得什么好处,是以——
就在紫衣少女翻身飘退之际,身形闪处,划空一道黄影,掠空逃去!
紫衣少女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手,本想追赶,而心里又想着梦秋的安危,不禁怒声叱道:
“阴阳老魔,下次如果碰到姑娘手里,非把你骨碎如粉不可!”
说完,气的一跺脚,娇躯一转,飞掠而回!
她返回林中凝眸一瞧,不禁芳心一震!
眼见三位姑娘的幽幽神色,知道梦秋已经走了!
她知道梦秋这一走,很可能又有一位武林高人将要毁在他的手下。
她想开导他!
因为——她不愿自己心爱的人是个两手血腥的“杀人魔王”。
纵然他骂自己“罗嗦,讨厌”,甚至于态度狂傲的劈了自己一掌,她也愿如此!
眼下——,她虽然不知梦秋身往何处,但她自信凭自己的高绝轻功,不难赶得上他。
于是——她毫不迟疑的,离开这偌大的苍林!
山风轻拂着梦秋的衣袂,瞬息间,他已飞掠了七八十里山路!
黛姑娘的温馨,使他觉得不应该欺骗人家三位姑娘,他要找一个适当的机会,把自己的一切向她们倾诉,甚至于为什么化装成红杉怪客,也愿意实实在在的告诉她们……
他觉得惭愧!
甚至于对紫衣少女的冷漠、无礼,也使他内心不安!
他不知道师父为什么叫自己穿上那一身奇装异服,化装成一个怪模怪样的人去行事?
难道不能以真面孔去杀那些自命武林正宗的坏人吗?
他内心越想越觉得苦恼!
小心灵里越想越感觉烦闷!
他需要让山风尽量的吹着自己!
他也愿意拼命的狂奔!
因为——
只有狂奔,才能把那些烦闷、苦恼、惶恐、不安的情绪抛在身后!
于是——
他像一匹狂奔的野马,翻山越岭的狂奔而去!
且说华山派掌门人沈天龙对武当掌门之死,和“人头怪帖”的重现江湖,感到大为震惊!
他知道那“人头怪帖”的重现江湖,无疑使平静了数十年的武林,又掀起了无边的浩劫!
秋风习习,吹拂着“枫树崖”上的枫林!
枫林的后方,有一片毗连的房舍,巍然卓立,雄伟壮观,这正是华山掌门沈天龙的修真之所。
但他,乃是素性冷傲之人,尽管心里惊骇,却是不形于色!
傍晚时分,他吩咐派中弟子,严守禁防各处要衢之后,便与同门师弟“铁扇震八荒”方元坤,相对下棋。
正在两人走至紧张关头的时候,突地一股轻风吹得烛影摇曳,室中为之一暗!
就在烛光复明的刹那——
棋盘之上赫然出现一张红色信帖!
沈天龙大吃一惊,身形晃处,人已掠到室外,冷声喝道:
“是哪位朋友夜晚来访,为何不和沈某见见面?”
他的身法虽快,但极目空庭,根本就没有见到半点人影。
他虽然不相信投帖之人,就在烛光复明的刹那,走得无影无踪,但眼前的事实,却不由不大为震骇了。
凭他数十年功力修为,居然连对方的人影都没有看到,可见投帖人的武功,已到了如何高深的地步!
“沈天龙游目张望了片刻之后,倏然掠回室中。
这时——
铁扇震八荒,也由旁室侧门中走了过来,他眼见师兄的惊骇神色,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沈天龙长叹一声,道:“这个跟头栽大啦!竟连人家的人影都没有看到!”
一面说着话,一面把棋盘之上的红色信帖打开!
他一看之下,不禁大吃一惊,面色陡然大变!
第五章
华山掌门沈天龙,本是个素性冷傲,眼高过顶之人,但他见到这血淋淋的人头怪帖之后,却不禁大为震惊了!
他眼看着手里的怪帖,全身颤抖,几乎脱手掉在地上。
他只觉得脑中如受锤击,身子摇摇欲坠!
铁扇震八荒方元坤,也是大感意外,他想不到这震惊武林的人头怪帖,居然会落在师兄的手里!
于是——
这人头怪帖,震慑了两人的心魂!
两人不禁身冒冷汗,心泛抖悸!
华山派,在江湖上声誉甚高,沈天龙和方元坤的一身武学,在江湖中也颇具威名。
但是——
他们眼望着这血淋淋的人头怪帖,却不知所措了!
两人心里明白,对方不但是一位武功高绝之人,而且也是个狠毒人物,凡是得帖之人,都难逃过一死!
像武当掌门那样武功高超之人,都无法逃过一命之危,此人功力之高,确实使人莫测高深!
此人是谁?
他为什么要这样横行霸道?
难道他想席卷整个武林吗?
我们华山派也和他有仇吗?
这仍然是个谜!
夜——已笼罩着山野的一切!
风——吹的树声如诗,草木潇潇!
死亡的气氛已向华山逼近!
沈天龙经过一阵惊恐之后,反而变为泰然,当下望了一望手里的“人头怪帖”,冷声说道:“想不到这震惊武林的人头怪贴,会落在我的手里,看来那投帖怪客,是向本派挑战了!”
方元坤一敛心神,道:“此事确实使人费解!”
他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唾沫,接道:“本派立于江湖已近百年,但自信与其他门派以及边疆豪客并无过节,不知为何会找到咱们头上,难道其中另有缘故不成!”
沈天龙略一沉吟,道:“对方既然找到咱们华山派的头上,自然不无原因,这件事,师兄已有打算……”
他话没说完,向方元坤看了一眼,突然住口。
方元坤素知师兄的冷傲性情,见他说话吞吞吐吐,大反往常,不由心中一震,脱口说道:“师兄有话请讲!”
沈天龙倏地面色一肃,道:“我命你即刻离开此地!”
此言一出,方元坤吃了一惊,但他心中明白,知道师兄为了华山在江湖上的声誉,已抱定一拚之心,命自己离开,无疑给华山留一接替之人,当下正色说道:“掌门令谕,师弟自当遵从,但现下事态严重,师弟怎可在用人之时,临阵退缩!”
沈天龙仰脸大笑一声,正待开口——
忽听院中一声大喝:“什么人?……”
接着扑跌之声,接踵而起!
沈天龙和方元坤听得心中一震,双双大喝一声,惊至院中。
凝目瞧去!
但见树影婆娑,秋萤点点,其余一无所见!
两人心中一凛,不约而同的忖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那投帖怪客……”
心念未了——
倏闻一声阴恻恻的冷笑传自身后!
两人猛吃一惊,几乎同时旋身,背后——突见两条人影,横卧地上!
这两条横卧地上的人影,出现的实在奇怪,顿使两人大吃一惊,霍地双双急退了数尺!
沈天龙惊心之下,凝目一看,只见卧在地上的两人正是自己得意弟子,但此时,似已身负重伤!
方元坤也看清是吴立、王超二人卧在血泊之中,但却不敢挪动一下身子。
这是怎么回事?
此人是谁?
这两句话在两人的脑海中打了几百个转,但是——
那冷笑之声,是出自何人之口,两人依然不知!
然而,那阴恻冷冷笑之声,却使人听来毛骨悚然,心胆皆悸!
他们也知道那冷笑之人,是位武功奇高之人,如若不然,凭两人的聪敏耳目,两个身受重创之人,到了身后,岂会一无所觉!
于是——
这两位华山派的高人,都被那慑魂夺魄的阴恻恻笑声,震惊的愕在当场!
方元坤一敛心神,脱口叫道:“什么人?”
他这一句话,宛如石沉大海,竟无回音,然而——
他这一问,却使沉静的空气倏的呈现恐怖的气氛!
两人都不禁心中一震,凝目放光,四处搜寻!
沈天龙只觉得胸中一口怒气难平,忍不住的大喝一声,道:“何方朋友,既然伤了我华山门下两位弟子,又何必躲躲藏藏,难道阁下见不得人吗!”
突然一声阴沉冷笑,说道:“不错!不错!阁下乃是一代武学宗师,我这旁门左道之人,怎敢出面相见?不过卜……嘿嘿……!
声音倏然传来,像是冷风一般,吹的两人连打了几个寒颤!
这声音又似乎传自四面八方周围一带,饶是两人耳目灵聪过人,竟然听不出这话声来自何处!
“红杉怪客”这四个字,在两人的脑海里一闪而过,沈天龙强慑心神,冷笑一声,说道:“尊驾莫非是投帖之人吗?”
那冷冰冰的声音,又自传来说道:“不错不错!阁下真不愧为一代武学宗师,不过我老人家跟阁下还有一笔老债倒要结清一下!”
两人惊然一惊,沈天龙道:“尊驾可否先说说本派与你有何过节?”
那冷气慑人的声音,悠悠传来,说道:“我老人家行事,向来是叫对方到了阎罗殿后,才告诉经过,阁下虽然贵为一代宗师,但却不能例外……”
说完,又是一声尖锐刺耳的阴森森冷笑,直笑得树叶籁籁,动人心魄!
方元坤已按捺不住心头怒火,大喝一声道:“本派自信与阁下并无仇隙,你这等横行霸道,盛气凌人,难道以为我们兄弟还怕你不成!”
话声未落,突然——
一阵穿山裂石的鬼啸之声,响彻夜空!
这啸声怪异惊心,只听得二人心胆俱寒!
忽的——
啸声戛然而止,冷冷的说道:“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我老人家面前这等放肆,我倒要领教领教,看看阁下的武学,高到什么程度!”
随着话声,一阵沙沙的脚步声,划空传来!
两人心中一震,各自行功双掌,循声看去!
这阵沙沙的脚步声,是传自右侧的突立山石之间,怪的是并没有人影出现!
这一来,又使两人吃惊不小,忖道:“这是怎么回事,怎的听到脚步响,不见人出来呢?……”“难道对方会,隐迹慑形’之术不成?……”
沈天龙惊心之下把心一横,喝道:“尊驾何必故弄玄虚,难道不能见人吗?”
突然——一阵阴恻恻的冷笑道:“两位何必如此紧张,我老人家已在你们身后多时了!”
两人闻言大吃一惊,猛然旋身一看,背后——
赫然出现了一个红发红面,全身赤红狰狞人物!
此人来的无影无踪,顿把两人吓的连打寒颤,疾退数尺!红衫怪客阴笑连连,腿不曲,膝不弯,倏然平飘一丈,宛如魅影一般,站在两人的面前!
二人心头一寒,又不自禁的后退了数步!
红衫怪客冷声一笑道:“你们两人还有什么话说吗?”
两人心里明白,对方武功之高,确实已到了骇人地步,无怪乎以剑术名重武林的武当掌门,竟毁在他的掌下了!
两人也知道对方是个心狠手辣的魔头,深怕对方猝然施袭,是以,眼巴巴的望着对方,没有答话!
红衫怪客冷哼一声,道:“如果没有话说;可休怪我出手无情了!”
说完,缓缓的向二人欺来!
死亡的气氛,也随着红衫怪客沙沙的脚步声,向二人逼近方元坤已把惊恐之心,化成一股怒火,眼见对方狂傲无比的向前欺近,暴喝一声,腾身而起,陡然一掌,猛向红衫怪客击过去!
他猝然发掌,其势如电,一股强猛的狂风,翻山倒海般,猝然击至!
红衫怪客阴恻恻一笑,身形一旋,绝妙无比的让过方元坤的猝然一掌,只见右手微微一扬,口里笑喝一声:“回去!”
方元坤突觉被一股反弹之力,硬生生的被震回原地!
这一来,不但方元坤大为震骇,就是沈天龙也吃惊不小!
两人心中明白,今宵之事,只怕凶多吉少……
就在两人惊骇的无以复加时——
红杉怪客冷冷说道:“反正你们都难逃过一死,又何必急在一时!”
说完,又自轻步欺来!
两人虽已抱定一拚之心,但见对方步步逼近,又不自禁的退了数步!
红衫怪客阴森森冷笑一声,道:“如果你们没有什么话说,我老人家就打发你们先上西天了!”
话声方落,只见方元坤把肩上的铁扇取到手中,他又冷冷一笑,道:“很好很好!你既然抱定一拚之心,我老人家就先打发你早登极乐!”
“乐”字方自脱口,身子一旋,倏然欺到方元坤的身前!
方元坤大吃一惊!霍地铁扇一开,疾出一招“回风扫落叶”,电掣扫出!
他这一招,乃是成名绝学,攻势未到,漫天扇影,已笼罩而至!
哪知,他攻势虽然疾如闪电,但是,对方的身法更是诡异无比,只见红影一闪,便失去了对方人影!
方元坤猛吃一惊,正待收回功势,闪身飘退的刹那——
忽听一声冷喝:“还不给我躺下!”
一股暗劲击中方元坤的后背,但听他闷哼了一声,口吐鲜血,倒了下来。
这不过是电光石火的一瞬!沈天龙还没有来得及出手,方元坤已重伤当场了。
沈天龙只气得国眦欲裂,大喝一声,扑击而上!
沈天龙刚自出手,华山派的弟子也都由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红衫怪客突地冷喝一声,道:“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以多为胜!”
红衫飘动之间,已化成数条彩虹!
沈天龙大吃一惊,一招落空,霍地斜飘数尺!
哪知他身形尚未站稳,数条红影,已如影随形追击而至!
沈天龙惊惧之下,根本无法辨出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就在他想闪身飘退之时,忽听一声冷喝:“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突觉一股热流直透内腑,一阵天旋地转,厉叫声中,口角流血,身子躺了下去。
华山派的弟子,见掌门人也毁在红衫怪客手中,一个个吓得魂飞天外,心头大惊!
就在华山派的弟子惊觉不已的刹那——
一声刺耳惊人的阴恻恻长笑,倏然响起!
随着笑声,猛然又响起一阵惊天的厉叫!
但——
这惊天动地的厉叫声和那阴森森的冷笑声,并不很长,瞬息之间,大地又恢复了寂静!
然而——
直待后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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