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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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宁- 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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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婢还记着呢,在田庄上的时候,他看鹿大夫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块香喷喷的肉……”图兰懊恼地说道,“保准就是他!”
    月白闻言泪如雨下,“是成国公?”
    谢姝宁摇头:“不一定就是他。”
    图兰诧异地叫了起来:“小姐,你怎么还向着他说话?”
    “……”
    谢姝宁咬牙:“等这件事了结了,我非得让卓妈妈好好收拾你一顿不可。”
    说完。她立即准备动身,一边解释道:“若是燕淮,不会等到这个时候。”
    图兰唏嘘不已:“小姐,你还在向着他说话。”
    谢姝宁恨不能打她一顿,急忙转换了话题吩咐下去:“不管是不是他,这件事同燕家总是脱不了干系的。图兰带上你的剑,我们去见燕淮。”
    即便她想方设法,不愿意同燕家扯上干系,不愿见到燕淮的面。但这回,不论如何,她都只能亲自去见。
    鹿孔跟豆豆,还不见踪影,她不能放任不管。
    况且,她也是真的认定。不会是燕淮。
    ***
    与此同时,位处南城的燕家,也乱成了一团
    大冷的天,如意却急出了一头大汗,连背后的衣衫都快湿透了。
    偌大的府邸,只见一群人来来回回地搜寻着东西。个个面带惊惶之色。
    如意站在小万氏跟前,急得团团转。
    小万氏则靠在方胜纹的大迎枕上。端坐在雕花的软椅上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这群急得像是乱糟糟的蚂蚁似的下人。
    ——燕霖不见了。
    众目睽睽之下,已经被大夫判定为病入膏肓的燕霖却不见了。
    那么多双眼睛,那么多人严加看守着的府邸,竟叫燕霖不翼而飞了!
    如意额上的汗水越积越多,渐渐汇聚成了条,沿着眉毛流了下来。一直落进眼里去,火辣辣的痛。但他连揉眼睛的心思也无。急得面色发白。
    小万氏笑了两声,“乏了,我要回去歇着了。”
    她当成眼珠子疼的儿子不见了,她却说乏了,要回去歇着,这种事说出去谁信?
    最起码如意就是不信的!
    他咬牙切齿地追问:“二爷不见了,您一点也不急?”
    “急?急什么?”小万氏笑得诡谲,“他都要死了,迟早会离我而去,如今这样,又有何区别?”
    如意一时间,竟是无言以对。
    小万氏甩袖而去。
    帘子晃晃悠悠,周嬷嬷迎着薄雪从外头冲进来,匆匆问如意:“可已经禀了国公爷?”
    如意点头。
    出了这样大的事,他如何敢不禀。
    可燕霖真的,就这样不见了。
    他也直到这一刻才惊觉,原来被自己当成铁桶一般的成国公府,其实根本不堪一击,漏洞满满。甚至于,他在半个时辰前,还特地去见过燕霖,见他脸颊凹陷,形容枯槁地躺在那,还暗自唏嘘了一番。
    如今可好,简直就像是被人揪着耳朵打了两个巴掌,疼得牙都落了。
    他懊恼,急得差点摔了手边案上的茶具,“如今这样,我还有什么脸面见国公爷!”
    才走马上任的成国公燕淮,可是一直都将他当成兄弟般对待,所以才会放心的将府里的事都交给他处置,可结果,他却连个病人也看不好。
    如意一拳头砸在了案上,将茶盅砸得哐当作响。
    周嬷嬷并不宽慰他,反而呵斥起来:“那还不快去找!即便寻不到人,究竟是何处出了问题,国公爷问起的时候,你至少也该要答得上才可。”
    话音刚落,外头便匆匆进来个,禀道:“国公爷回来了!”
    如意跟周嬷嬷对视一眼,一前一后开始往燕淮那赶。
    到了地方一进门,如意便“扑通”一声跪下了。
    燕淮皱眉,拽着他的胳膊,硬是将人从地上拽了起来,“你跪着,难道就能把人给找回来?”
    如意急红了眼睛,站在那一口气将经过说了。
    听完了他的话,吉祥沉思着道:“他本就快病死了,此刻这般一动,会不会已经死了?”
    周嬷嬷反驳:“若不为求生,又怎会使计逃生?”
    不论如何,燕霖的命,这会还保着。
    吉祥嗤之以鼻:“外头的大夫,宫里的御医,哪个没请回来给他看过治过?这般一溜,倒像是在责备国公爷故意不愿意为他医治了一般!”
    屋子里的人都没说话,但人人心里都明镜似的,小万氏心里可不就是这么想的吗?
    少顷,燕淮吩咐吉祥:“这件事有些不对头,派铁血盟的人出去找!”
    正说着,有个小厮跌跌撞撞地冲到门口来。
    如意沉着脸走上前去,转身回来的时候,面上神色已经变得十分古怪跟疑惑。
    燕淮问道:“什么事?”
    “有客上门。”如意斟酌着字眼。
    吉祥插话:“这个时候,是谁来了?”
    如意道:“来人自称叫图兰……作丫鬟打扮,守门的小厮说她没有名帖,要赶她走被打了一顿……”说到一半,他忽然发现吉祥已经在拔剑了,不由忙退后一步,“你这是做什么?”
 
    第240章 见面

  吉祥冷着脸握剑而行,大步要往外去:“我去见她。”
  “且慢!”如意赶忙出声阻拦,“来的并不止她一人,况且她求见的也并不是你。”
  话音才落,他便听到燕淮道:“请她们进来。”
  如意怔了怔,“主子……”
  燕淮敛目,微微抿着嘴道:“去吧,请到花厅里去,我稍后便到。”
  伴随着话音,吉祥迈开的脚步也收了回来,剑入剑鞘,没有立即出门去寻图兰。但他的剑尚在图兰手中,这事关脸面跟一个剑客的尊严,这几日若非忙成了一团,图兰又日日跟着谢姝宁一道躲在了宅子里,根本不外出走动,他也不会忍着不直接去将剑给夺回来。
  结果对方竟有胆子亲自上门,既送到了他嘴边,他焉有不咬一口回来的道理。
  可吉祥没料到,人本就是来还剑的。
  燕淮前往花厅见客,他并没有能陪着一道去,而匆匆就出了门,去寻人搜寻燕霖的下落。
  陪着燕淮去花厅的是如意,周围被提前清理过一遍,闲杂人等一个不准靠近,因而走到附近,只觉冷清。天上薄雪微停,掉光了叶子的枝桠上则已经白雪皑皑,微微一摇,就落下重重的一团。
  零星的雪片中,渐渐也有了鹅毛般的大雪花。
  眼瞧着这场雪要大了,只怕不等入夜,就成了漫天的白。
  花厅里没有地龙,如意便让人又多点了几只火盆取暖。门窗亦都是紧闭的。但屋子里点着火盆,若不通风,难免熏人不好,便又留了道缝隙出来。
  谢姝宁踏着雪进去的时候,只觉一阵暖风扑面而来,摘了风帽,倒也不觉得冷。
  落座后,很快便有人上了茶来。
  热腾腾的,先不喝。捧着暖手也是极好的。图兰、月白并冬至几个,也都被人一一端了茶水送至跟前,叫他们几个皆怔住了。
  谢姝宁便不由觉得吩咐了这事的人,未免太乖觉了些。
  等她见到了如意的面,更是差点将其误认为女子,实在是天生就长了一副细致耐心的姑娘家模样。
  “小姐稍候片刻。主子随后便到。”他微笑着说了句,来时,他已知道了图兰是谢姝宁身边的婢女,因而也紧接着猜出了谢姝宁的身份。
  谢姝宁就也笑了笑,点头吃茶。
  热的茶水流入口中,驱散了外头的寒意。
  她轻啜了两口。外头就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燕淮入内时,她正将茶盅搁下。
  两人对视了一眼。皆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之色。
  这种时候,她冒着雪,只身带着几个随从亲自上成国公府找他,不论怎么想都叫人奇怪。
  莫非是为了上回小万氏想要害她跟温雪萝的事?
  思忖中,燕淮听见谢姝宁已开了口,“怎么不见吉祥?”
  燕淮摆摆手,如意遂退了下去。而谢姝宁这边的人,则一个未动。他也不以为忤。自寻了谢姝宁对面的位置坐了,低声道:“有事需要他去做,这会人并不在府内,谢八小姐可是要寻他?”
  这倒奇了。
  谢姝宁唤了一声“图兰”,图兰便大步流星地朝着谢姝宁身旁的小案走去,将一直抱在怀中的剑“啪”地一声扣在了上头。
  燕淮看了一眼,认出来这是吉祥的剑,微讶。
  “完璧归赵。”谢姝宁笑着说了句,“不过今日除了还剑之外,其实还有一事,不能不问您一声。”
  燕淮看着那柄剑,沉吟:“八小姐请说。”
  谢姝宁也无意同他兜圈子,何况她今日来本就是桩于理不合的事,她收了笑意直截了当地道:“我手底下有个人不见了,他最后出现的地方,是五味斋。”
  “五味斋?”燕淮重复着这几个字,眼中有怪异的锋芒一闪而过,他霍然长身而起,追问,“不见的可是鹿孔鹿大夫?”
  图兰眼睛一瞪,面上露出个果然如此的神情。
  月白霎时急得差点冲了上来,好容易才给忍耐住了。
  谢姝宁却没动。
  他们如今可是在别人的地盘上!
  这件事若非实在急迫,急到没有时间能让她好好思量部署,她也绝不会直接上门来找燕淮。
  谢姝宁在心底里暗暗叹了一声,掌心冒出些微冷汗来:“哦,看来国公爷是知道的。”
  燕淮按在椅背上的那只手用了大力,白净修长的手指紧紧扣在上头,甚至能叫人看到青紫色的血管。
  厅堂四角的火盆里,上等的银霜炭悄无声息地燃着。
  一片静谧。
  明明只是过了一瞬,众人却觉得似乎已经足足过了个把时辰。
  燕淮低声道:“成国公府里,也不见了一个人。”
  谢姝宁惊诧地抬起头来,原本被各种纷杂思绪给填满了的脑海,似顿时被一道白练劈开,她脱口道:“难不成是燕霖?”
  燕淮猛地朝她看了过去。
  糟糕!
  谢姝宁掩眸,一不留神她竟直呼了燕霖的名字,实是不该。
  然而眼下的情况也顾不得这些琐事了,若非燕淮说起,她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燕霖身上去的。
  在场的其余人,也都被震住了。
  若真是燕霖,那事情便说得通了。
  鹿孔性子绵软,又非京都本地人,前些年才千里迢迢从延陵来到京都定居,认识他的人,都没有几个。但不知不觉间,鹿孔的好名声,还是传了出去。譬如昔年谢家长房的老太太病入膏肓,遍请名医也无用,眼瞧着就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份了。但当时年不过弱冠的鹿孔初到京都,没用多久便救回了老太太的命。
  而今,老太太还好好的活着,平素连咳嗽也少。
  自然,这些事谢姝宁跟宋氏都不会在外说起,但长房的人就不会刻意不提。
  三夫人蒋氏那,就不知流出去多少事。
  有人狗急跳墙,想要让鹿孔医治,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最重要的是。如若只是普通人家想要寻医问诊,从谢家借个大夫,说难其实也不难,根本不必做出掳人这样的事。而今鹿孔却连同豆豆一道不见了,可见要鹿孔医治的这个人不能曝光,而且缺了豆豆。鹿孔便极有可能不会就范。
  谢姝宁眉头紧皱,似有话涌到了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还是燕淮先开了口:“八小姐可是已然确定人就是在五味斋不见的?”
  “是……”谢姝宁眉头不展。
  突然,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谢姝宁一惊。
  燕淮已一掠而出,似乎只是一晃眼的工夫,她眼前便只剩下了晃动着的厚帘子。
  她站直了身子。喊了声月白:“不论如何,我们眼下至少能肯定一点。他们还活着。”
  月白听了连连点头。
  转瞬帘子又被掀起,燕淮大步进来,面色尤为凝重,口中道:“五味斋的掌柜是万家的人。”
  多年来,从大万氏开始,那家铺子就一直是由万家的人打理着的,后头换成了小万氏打理。也依旧沿用着。左不过是间小店铺,谁也没有放在心上过。
  时至今日。若非谢姝宁提及,燕淮也不会注意。
  谢姝宁在听到万家时,面色便已经变了一变。
  这件事里头若搀上了万几道,可就不妙了。
  果然下一刻,燕淮便直接对她说道:“八小姐先回吧,若有了消息,我即刻便派人去告知。”
  谢姝宁便明白,这件事已不是她能插手的了。
  甚至于燕淮也不敢保证说,便能顺利将鹿孔给救回来。
  但当着月白的面,她面上一分也不敢显露出来,只微微点了点头。
  离开成国公府上了马车,月白已失了气力,连话也说不出了。牵扯上了燕霖,事情就真的不是凭借他们的力量便能解决的了。谢姝宁靠在边上,打开了那扇小小的窗子,望着外头细雪纷飞,地上渐渐有如泥淖,沉思起来。
  前世燕霖这个时候,已被燕淮送往漠北,不见踪影。
  这一世,燕霖却病入膏肓,然而在众人都以为他快要丧命之际,却有人掳了鹿孔为他治病。
  事情再一次变了。
  不知是因为她提前让鹿孔出现在了京都,还是因为在田庄时她提醒了燕淮,万几道的事。
  终归,这一切又失了轨迹,叫人看不到尽头。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谢姝宁耽搁不得,只能先行回府。鹿家亦不安全,她索性将月白也给带了回去。潇湘馆里卓妈妈跟柳黄等得心惊肉跳,总算是没有叫宋氏发觉。
  谢姝宁换了舒适的衣裳,歪在楠木大床上眯了一会。
  冬至带着人仍在外头寻找任何可用的线索,她并未下令让他们收手。
  她无法预见今后会发生的事,心中始终难安。
  鹿孔将豆豆当成心肝肉,若万几道拿豆豆做饵,必能叫鹿孔倾尽全力为燕霖医治。
  她如今只能盼着燕霖的病重一些再重一些,好叫鹿孔治得慢一些,才好叫他们父子多活几日。若不然,依照她所知的万几道跟小万氏,一旦燕霖的病用不到鹿孔了,鹿孔父子当即就会一命呜呼。
  夜半时分,她去悄悄看了月白,睁着眼哭着,蜷在那。
  回来后,她亦是一夜未睡。
  次日一早,天色微明,卓妈妈急巴巴走进来同她道:“小姐,冬至递消息进来了!”
  
    第241章 反戈

  窗外夜雾未消,此刻尚不过卯正。
  谢姝宁整夜未曾阖眼,原本眼皮沉重,难得有了丝倦意,而今一听到这话,登时睡意全消,忙问:“都说了什么?”
  卓妈妈小心翼翼地回道:“说是已找到鹿大夫的所在了,只是要将人给救出来,怕还得费一番周折。”
  “我亲自去见他。”谢姝宁眉头微微一皱,准备亲自去见鹿孔。
  冬日的天总是亮得比较晚一些,天上积聚的云层也总仿佛厚实些,不易被金灿灿的日光穿透。外头的雪已停了,但化雪之日比落雪时还要冷上许多,卓妈妈不敢掉以轻心,一等谢姝宁准备起身,便立即打发人去取了极为厚实的冬衣来,将她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
  “冬至眼下人在何处?”谢姝宁匆匆自盥洗室出来,喊了玉紫来梳头。
  卓妈妈道:“在二门外候着。”
  谢姝宁颔首,只让玉紫随意将长发一梳,便命人取了鹤氅,戴上风帽出了门。
  得了消息,原本该立即去知会月白一声的才是。
  但月白昨夜累极,却强撑着不肯睡去。
  谢姝宁无法,恐她败了身子,只得半夜让人悄悄在她的屋子里点了安神香,这才让她沉沉睡了过去。因而这会,谢姝宁便没有唤她起来,只身带了图兰飞快往二门外的那个小亭子去。
  灰蒙蒙的天,待她们走至亭子附近时。才算是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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