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彼时正去见太子,闻言心头一跳,立即差人去探明此事。谁知还没等消息递回来,肃方帝倒亲自出马了。什么样的事。竟也要他这大忙人亲自出面?众人不得不起,这位和贵人在皇上心中,同早前那些后。只怕是大不相同。
而且和贵人也是个有福气的,侍寝得宠并没多久,竟就有了喜脉,怀上龙胎。
宫里头皇子人数寥寥不提。哪怕她就是诞下位公主。也是了不得的事。
偏生这孩子还没影踪,便先成了一包血水,没了个干净。肃方帝,责骂御医,斥其查明原因。御医便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道,“是食了阴寒之物的缘故。”
这话一出,诸人立觉不好,当场便有人悄悄溜出了门飞奔去报给皇贵妃知晓。
然而已是来不及了……
和贵人躺在床上。面色霜雪一般的白,连带着原本红润的唇也泛着一阵阵的青白。眼角更有泪珠子像断了线的珍珠,一粒接一粒地往下滚。她哭着捂紧了自己的肚子,咬着唇瓣低声说,她今日因胃口不佳,并不曾用饭,只去皇贵妃那请安之际,用了一盏茶。
她腹中的孩子,原本月份便小,加之她的月事也素来不大稳,所以她有孕一事,宫里头的人,一概不知。
连带着和贵人自己,也是懊悔不迭,怪自己不小心,连有了孩子也不知,要一道陪了孩子去。她身边伺候的嬷嬷便慌忙跪倒,哭着哀劝道:“您自个儿还是个孩子呢,哪里能zhidào这些,原是奴婢没有照料好您……”
嬷嬷将责任揽了过去,原是怕和贵人真的在伤心之际动了蠢念要寻死,二也是为了不叫肃方帝对和贵人生气,所以她才会反复强调着和贵人年纪小,尚不知事。
谁料,话音刚落,这话便叫肃方帝给听了去。
肃方帝冷笑了声,道:“的确是你们无用!”随后,他便让人将和贵人身边贴身伺候的一众人都给拉了下去。
嬷嬷心知,连忙求饶告罪,又悄悄望向和贵人,指着和贵人能帮自己说两句求情的话,若不然,她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但和贵人紧紧闭着双目,根本连看也不看她一眼,对她的求饶声便像是充耳未闻。
没有人zhidào,和贵人当时躺在那阖着眼,心中想着的是真好。
她年纪还小,不知事呢,可她身边伺候的人,那可都是老人儿,她们岂会也不知事?
这般一来,谁又会来她这个才失了孩子的可怜人?
同样的,又有谁会想到,这孩子是她自己舍弃了的……
肃方帝的子嗣不兴旺,她若能生下孩子固然好,可只要皇贵妃还在一日,她的孩子又能算什么……以她如今的本事,到最后究竟能不能真的将孩子生下来也是个大wènti。
她还年轻,只要处理得当,将来多的是机会再次怀上龙胎。
年轻如她,自以为下了狠心,一切便都能如愿,却忘了皇贵妃屹立不倒多年,岂是她想扳倒便能随意扳倒的。
哪怕她连自己也一块弄死了,皇贵妃该不倒还是不倒。
可人的运气来了,便是老天爷也无法。
肃方帝正忧心着皇贵妃不愿意惠和公主下嫁梁家一事,因而不愿意皇贵妃插手坏了自己的大计,正好和贵人出了闹出了这样一桩公案,他乐得用个现成,三言两语便给皇贵妃定了罪。
皇贵妃焉会坐以待毙,什么东西,凭一杯茶便妄图想要定她的罪。
可当她将自己身上的污水洗去时,肃方帝立即便又责她治下不严,夺了她的凤印,令她自省。
皇贵妃这时方知,不论她清白与否,肃方帝要的,便是打压她一样而已。
她过上了形如的日子,和贵人便不禁得意起来,以为这是皇上独宠自己,才会为自己再三要惩处皇贵妃。她欢欢喜喜喝着浓稠的药汁,嘴角挂着残酷又天真的笑意。可这抹笑意,并没能在她面上停留太久。
很快,一切成空。
剔透玉碗里盛着的药汁,剧毒无比。
她以为自己喝的是药,却不知流入喉中的,是毒。
毒发时,似五内俱焚,她疼得抓烂了自己的衣裳,面目狰狞地咬破了唇。毒了她的嗓子,叫她痛到极致,却只能呜咽着,说不出话来。至夜半时分,和贵人气绝而亡。小润子亲自派人去了局面,待到一切归于平静,他去回禀肃方帝,“回皇上,和贵人已经去了。”
肃方帝背着手站在一幅百美图前,闻言淡淡应了声“嗯”。
风轻云淡的语气,像死的那个不是曾怀过他孩子的女人,而只是一只不起眼的蝼蚁。
不过只是个女人,胆大包天,杀了他的孩子,自然也就只有死的份。
宫里头却不缺的,便是女人。
没了和贵人,还会有猫贵人、狗贵人……
看了半响,他移开视线,同小润子道:“多派几个人,看牢了惠和公主。”
小润子颔首应是。
肃方帝静了片刻,又道:“去把太子给朕带来。”
夜色深浓,灯火摇曳,太子这会早就该睡下了。
小润子一时猜不透肃方帝的心思,带着满心疑惑恭顺地应了下来。临行前,他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肃方帝的神色,却见肃方帝一脸的莫测,竟不像他过去见过的。
去请太子的路上,小润子一直在暗自揣测着肃方帝的用意,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只是先有了皇贵妃被软禁一事,紧接着肃方帝又要他派人看牢了惠和公主,现如今又要他半夜去领太子,一件件一桩桩委实不得不叫小润子多想。他面上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小润子是汪仁一手教出来的,见惯了宫里头的各种怪事,但肃方帝的行径尤为怪异……早前的庆隆帝是真的疯了,疯得厉害,然而他本性不坏,虽疯了却看起来还像是个好人。
但肃方帝却并没有疯……
小润子紧紧皱着眉头,直至见着了太子才舒展开来,笑着请了安,说明了来意。
年方才十岁的太子殿下,一早便睡下了,这会睡得正熟,硬生生被人叫醒,面上还带着锦被上花纹的印记。他揉着惺忪的睡眼,仰着头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小润子,嘟哝道:“我可是在梦中?”
小润子失笑,摇头道:“殿下不在梦中。”
太子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垂下手扭头吩咐下去:“去打盆凉水来。”
他正睡得迷糊,哪里能用这般模样去见父皇。
须臾,宫人端了水来,他仔仔细细洗了几遍脸,才觉清醒了些,这才对小润子道:“走吧。”
他小时,肃方帝倒时常陪着他,等大些,父子俩便不大能见着面了。见太傅的日子,比见父皇的日子,多得多。二人白日里也见不上一面,这样深更半夜的,更是头一回。
年幼的小太子坐在辇上,被夜风吹得浑身一颤,攀在一旁问随行的小润子:“去何处?”
这条路,可不是往御书房去。
小润子忧心忡忡地走在一旁,轻声道:“皇上在寝宫等着您。”
太子眨眨眼,攥紧了袖子,似想问,又不知如何问,终是无话。
良久,到了地方。
肃方帝早有吩咐,因而他们径直便进了寝殿。
隔着厚厚的帷幕,小润子禀道:“皇上,太子殿下到了。”
第382章 教子(单调的宝儿*灵宠缘+8)
里头一片寂静。
小润子皱了皱眉,太子在旁喊了声“父皇”,里头这才有了些微响动。
“进来。”
短短两个字,说得飞快,叫人听不出说话者的语气心境。才睡了一觉起来的太子莫名有些害怕起来,扯了扯小润子衣摆,无声地张了张嘴,怎么办?
小润子微微一怔,勉强冲着他笑了笑,扬手撩起了帷幕,道:“殿下进去吧。”
太子却不进反退,身下的脚下意识便往后退了一步。
他抬起头来,肖似肃方帝的小脸上满满都是担心。他同肃方帝之间,素来不大亲近,这样的深夜相见,更是绝无仅有。加上早前皇贵妃才被肃方帝给苛责了一顿,自省去了,他同皇贵妃倒向来很亲近,这样的事发生了,对他而言心中十分不好受,这会肃方帝要见他,只让他觉得担忧不已。
他迟疑着不敢进去。
小润子无法,轻轻叹了口气,压低声音唤了一声“殿下”,用眼神示意着,再不进去若惹恼了肃方帝,那可就真真是不妙了。趁眼下肃方帝并没有多言,赶紧进去见他,方才是上策。
但太子仍是踟蹰着,想进又不敢进。
穿着软靴的脚在地上往前一些又立马缩了回来,短短须臾像过了一整年般漫长,来回反复几次后,太子终于咬了咬牙,鼓起勇气朝里头走去。
孩童的脚步声轻而缓,一点点在帷幕后走远。
小润子的眉尖微微蹙着,在放下帷幕的那一刻悄悄往里头眺望了一眼。只一眼,他便愣住了。里头除了肃方帝外,还有两名眼生的美人。他犹疑着,松开了手。
沉重的帷幕缓缓落回原处,将寝宫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小润子就守在帷幕外,身姿笔挺,紧蹙着的眉头丝毫没有要舒展开的意思。
这份差,越来越不好当了……
他在心底里暗暗感慨了一句。随即屏息注意起了里头的动静。
帷幕虽厚,他竖着耳朵听,里头的动静,还是能隐隐约约听见一些的。
按理。做奴才的在这种时候就该屏住呼吸。什么也不听什么也不看才是。可小润子是汪仁一手养大的,行事作风里难免偶尔会带上几分汪仁的模样,这会他都快恨不得掀了帷幕站在正中看了,若连偷听也不听,倒不如拿水银灌进他的耳朵孔里得了。
然而帷幕后发生的事,饶是在肃方帝身边当差许久的他,也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年幼的小太子。就更是不必说。
他孤零零地走进了帷幕后头,放缓了脚步,一点点往里挪。他努力想要让自己镇定下来,但他垂在身侧微微颤抖着的手仍昭示了他内心的惶恐跟担忧。宫里头曾有流言说,他原本崇敬的父皇。已只是个昏庸无道的狠戾之辈。这样的话,自然是背着他说的。可他依旧还是听着了,可见传言已到了何种地步。
他知道,自己是怕父皇的。
已经有近一个月不曾见过肃方帝的太子殿下。勉强挺直着脊背,僵着脸走到了肃方帝跟前。
然而一侧目,他便看到自己左手边有两个眼生的女子。
两人瞧着皆是约莫十四五的模样,生得俏丽异常,看到他望了过来,同时将头垂了下去,恭声道:“太子殿下。”
也不知是因为他还只是个半大孩子,还是因为肃方帝根本浑不在意,坐在上首的肃方帝丝毫没有要让她们退下的意思。
太子有些失落,半夜三更被人从睡梦中唤了起来,难得见一回父皇,却还得当着旁人的面,叫他心里颇有些不好受。他给肃方帝规规矩矩行过见驾的大礼,“儿臣见过父皇”。
问过安后,太子便噤了声,不知该说什么。
肃方帝则扯了扯嘴角,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
他半倚半坐在榻上,模样闲适,盯着太子道:“朕听说,你的马骑得不好,甚至于还从马上摔下过两回?”
“那是上月的事了,近些日子儿臣的马术,已经很好。”太子不禁有些委屈。
肃方帝微微一皱眉,听已是上月的事,不免有些意兴阑珊起来,只觉自己闹了个没趣。他还能记得召了几位太傅教习来问一问话,便已是难事,哪里还能将每日发生的事都牢记于心。
他摇了摇头,道:“罢了,不提这个。”
太子抿了抿嘴。
肃方帝忽然指了底下两个人说:“弹首曲子来给朕听听。”
太子一怔,却听得肃方帝又说,“来,来朕身边坐。”
他身下的位置,焉是什么人都能坐的,除了他之外,按理谁也不能碰,然而这会他却朝着太子招了招手,喊他过来一道坐。太子唬了一跳,哪里真敢过去。
可他一迟疑,肃方帝便沉了脸。
太子白了小脸,低着头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在榻沿沾了沾屁股,却不敢真囫囵坐下。
一旁的肃方帝见状嗤了声,也不顾儿子的不自在,猛地一把抓住他的肩头就往后拖,口中道:“朕这天下将来都是你的,你怕什么!”
他用力不小,太子肩头被抓得生疼,却又不敢明说,只能点头如捣蒜:“儿臣不怕……不怕……”
虽则肃方帝说的话不假,等到他仙逝,这天下自然是太子的,但太子怎么听着这话都觉得不对味。他低垂着的面上露出皱巴巴的神情来,先前来时路上还隐约带着的困倦之意,这会更是消的一干二净。
蓦地,肃方帝揪了揪他头上的发髻,将他的脸都扯得仰了起来,几乎能看到自己的下巴。
琴声渐起,歌声应和。
肃方帝慢吞吞松了手。一面敲击着榻上矮几附和底下的琴声,一面对太子说道:“朕平素不大见得着你,也不知你竟成了这幅性子,还不如你皇姐甚多。”
几个孩子里,哪怕是太子也不比惠和公主纪桐樱讨他喜欢,只渐渐的,连带着一直心疼着长大的女儿。似乎也不大打紧了。
他随口一说,太子却沉默了下去。
渐渐的,太子搁在身侧的双手微微攥紧,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他吃惊地看着底下的两个人。
当着他的面。底下的人弹唱的竟是淫词艳曲……
他年纪不大。可那些字眼落到了耳中,他焉会听不明白。
“起来,把衣裳脱了。”
就在他心惊不已的时候,一旁的肃方帝已坐正了身子,笑吟吟吩咐下头的人,将衣裳脱了。
当着太子的面,底下的那两个美人似也有些羞怯。迟疑着互相对视了一眼,并没有立即便将衣裳脱了。肃方帝顿时着恼,随手抓起手旁矮几上的白瓷茶杯便重重掷了出去,将其中一人的鼻子砸破,惊呼一声倒了下去。
“哐当——”
茶杯落地。滴溜溜转了两下。
一道残茶在地上画了条笔直的线。
另一个仍好生生站着的美人,赶忙将衣襟一解。手忙脚乱地将外衣脱去。
肃方帝坐在上首,漫不经心地继续道:“把亵。衣也脱了。”
太子在旁听得眼睛一瞪,候在外头的小润子也是听得一怔。
肃方帝神色悠哉。“快。”
话音落,美人衣衫已是尽褪。
没得肃方帝的话,她不敢遮,两只手便只抓着亵衣垂在身侧,胸前白生生鼓囊囊,尽数袒露在人前。
太子大惊失色,猛地低下头去,一动不敢动。
肃方帝则泰然自若地仔细打量了两眼,皱了皱眉:“倒是小了些。”
赤着上身站在那的美人闻言“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胸前两只玉兔紧跟着高高一窜,尖端一抹红玉,绯如春樱。
肃方帝哈哈一笑,手一抬已落在了太子肩上,亲热地拍拍太子的肩,笑道:“快抬起头来瞧瞧。”
太子哪里敢抬头,低声喊他:“父皇……”
“等再过个两三年,你便知其中妙趣了!”肃方帝掰着他的下颌,硬生生将他的头给抬了起来,逼他往下看,“这好的皮子,白而透,摸上去滑腻不粗,轻轻一碰可见绯色,叫人食髓知味。”言毕,他忽然扬声唤了跪在那的美人过来,又抓起太子的手,便要往那美人白生生的乳上落去。
太子尖叫一声“父皇”,霍地挣脱开去,踉踉跄跄地便往外头跑。
肃方帝一个不察,他已飞也似地朝帷幕扑了过去。
厚重的帷幕像是被罡风吹起,发出“哗啦”一声重响。
太子脚下趔趄,方出帷幕便差点摔倒在地。
小润子眼疾手快,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