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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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宁-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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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模样古怪,江嬷嬷更不愿意带着谢姝宁离开。
  宋氏却想了想道:“乳娘先带着阿蛮下去吧。”
  等人一走,谢元茂便急切地道:“燕家想要同我们家结亲。”
  宋氏大惊,又疑惑。
  “燕家?成国公燕家?”宋氏回忆着那日长房赏花会上见过的燕家人,似乎的的确确便只有成国公一门。燕姓在京都非常见姓氏,稀少得紧。可结亲?同谁?阿蛮跟翊儿都还这般年幼……
  谢元茂睡了一夜,忆起燕景的话,仍激动难安,“自然是成国公府。”
  宋氏蹙眉,“你说清楚些。”
  “成国公只有两个儿子,他自然是看中了阿蛮!”谢元茂坐下,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宋氏的眉头则皱得越紧,试探着问:“是世子爷?”
  谢元茂闻言笑了起来,忙摇摇头道:“当然不是。世子爷早已同英国公府的小姐指腹为婚,哪里轮的上阿蛮。且世子爷也断不可能娶我的女儿。这一回,成国公是想为他的次子燕霖提亲。”
 
    第081章 结交

  宋氏抬眸看他,犹自不信,“这话可是成国公亲口说的?”
  谢元茂笑得一脸得意,点头道:“焉能有假?若是未听到他亲口说,我怎敢同你提。”
  听他这般说,宋氏倒真信了几分。
  毕竟两人是多年的夫妻,谢元茂的秉性她多少知道些,他并不是会扯谎的人。何况这样的大事,他扯谎做什么。宋氏想着,心里疑惑却更盛。
  谢姝宁今年才不过五岁,眉眼未长开,性子也未定,能瞧出什么来?
  成国公府又是那样的人家,怎会看上他们?论身份门第,两家差了可不是一星半点。
  想到这,宋氏不禁有些隐隐头疼。
  其中定然有什么地方被缺漏了。
  更何况……
  宋氏笑不出,嘴紧紧抿成一条线,良久才在谢元茂满面的笑容下挤出一句话来,“我记得,成国公的次子比阿蛮年幼?”两个孩子的年纪都还这般小,成国公缘何会提出这样亲事来?
  她想不明白。
  “……是更小些。”谢元茂倒不甚在意这事,依旧笑着道,“成国公的次子生于秋日,比阿蛮略小两月。只是都是一年的人,并没有什么干系。平素,那些个人家不都还说,女大三抱金砖?可见为妻的年纪长些,也是有好处的。”
  他一说起,竟有些滔滔不绝起来。
  宋氏就不大高兴,道:“那依你的意思,这是好事?”
  她虽然才在京里住了半年光景,可去了一回端王府的春宴,又在二太太的赏花会上同小万氏打了几圈马吊,她哪里还会不知道成国公府的事。小万氏身为嫡女,却嫁给姐夫做了继室,这便已经够叫人觉得古怪的了。
  燕家的门第又那般高,暂且不提别的,她也不放心让谢姝宁嫁去那样的人家。
  门当户对。才是最要紧的。
  她自己已经尝到了门不当户不对的苦头,怎能让心肝肉一样的女儿再去尝一次?
  可谢元茂是个男。人,宋氏担心的事,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反倒是压低了声音直言道:“这怎不是好事?多少人想要巴结成国公却都寻不到门路,如今他亲自寻上门来,这难道不算好事?”说着,他又道,“且燕霖不是长子,将来也不会袭爵。若阿蛮及笄了真嫁过去。也不是长媳。不必当家受累。日日操持琐事,有何不好?”
  “成国公连阿蛮的面也不曾见过,他因何提出这事?”宋氏道。
  谢元茂从激动中清醒过来,微微一怔。却道:“成国公乃是个性情中人,何况,其夫人可是见过阿蛮的。必定是燕夫人那日瞧见了阿蛮欢喜得厉害,所以回去便同成国公提起了。”
  小万氏来谢家参加赏花会的事,众人皆知。
  可宋氏不觉得这话是理由,她在心中默默估算着,成国公一共只得两个儿子,长子燕淮,次子燕霖。分别由大小万氏所出。长子同英国公府的嫡出小姐定了亲,次子燕霖却要同个翰林学士的女儿说亲?这未免也太有失偏颇,说不过去了!
  于是她便定定望向谢元茂,蹙眉道:“这事还得再看一看。”
  谢元茂闻言亦皱起了眉头,想要再说。却见宋氏面色沉沉,想着两人心结未解,早不如过去亲近,若再说下去,恐要惹了宋氏不悦,就讪讪住了嘴。眉宇间多了分不自在。
  “你不过一个小小的翰林学士,他瞧上了你什么,要同你做儿女亲家?”宋氏倒没有不自在,满心挂在了这事上,“虽不是世子爷,可这满京都怕多的是人家想要嫁女入国公府,他为何不等儿子年纪长了再好好挑拣?”
  她说了长长的一句话,可被谢元茂听进耳朵里,就只剩下了开头半句。
  ——你不过一个小小的翰林学士。
  他登时就暗暗不快起来。
  翰林学士怎了?多少宰相出自翰林院?平步青云,候的不过是个机会。
  可他不敢同宋氏争执这个,只得假意咳嗽一声,道:“他这般做,必定有他的考量。许是瞧我来日我仕途大好,故想早早结交也保不齐。”
  宋氏斜睨他一眼,敷衍地笑了一笑,不再言语。
  这个男。人,并非在考虑女儿的亲事,他所在乎的不过是成国公竟想要同他做亲家。
  事情没有谈拢,只能暂且搁下。
  谢元茂四下里一张望,想起方才见到了陈氏,不由下意识问道:“陈姨娘来做什么?”
  他喊姨娘倒喊得极顺口,似全忘了,陈氏昔日也曾捧着他的牌位入门……
  宋氏多看了他一眼,心中苦涩,这男人,分明只爱他自己。
  “请安而已。”宋氏淡漠地道。
  因了她这语气,一时冷了场。谢元茂没了话可说,只得先行离开。
  另一边被赶走的谢姝宁却急得团团转,不知父母究竟都在说些什么话。好容易听说谢元茂已走,她慌忙去见宋氏,口中问道:“娘亲,爹爹来同你说什么?”
  宋氏见她如此焦急,误以为她这是担心两人争吵,就道:“说些闲话罢了。”
  可谢姝宁哪里肯信。但要问,却又没有丝毫头绪。
  正忧心着,月白进来唤她,说是覃娘子今日心情颇佳,临时要授课,让诸位得空的小姐自去。谢姝宁有心不去,却被宋氏给硬是送去了。
  她忧心忡忡地到了长房,一进门,就被六堂姐谢芷若给拦住了去路。
  谢芷若穿了身簇新纱衣,挡在她面前转悠了一圈方道:“我这身衣裳可好看?”
  府里老老少少都知道,宋氏不缺银子,谢姝宁这个小的也从来不缺。身上穿的用的都是一等时兴之物,常常叫瞧见了的人艳羡不已。而这群艳羡的人里,尤以谢芷若最甚。
  她只比谢姝宁大两岁,生得也好,平日里虽说父母不在身边,可得老太太欢心,所以养成了骄矜的性子。
  但谢姝宁一来,众人便将那些过去用来夸赞她的话。一骨碌都用到了谢姝宁身上。轻易不夸人的覃娘子也夸谢姝宁心思玲珑,极具天赋。便是长房老太太,似乎也对自己的这位小堂妹另眼相看,她怎能不嫉妒?
  她身边的妈妈前些时候还告诉她,老太太动过要心思要将她送到扬州母亲身边去,再将谢姝宁接到梅花坞里。
  她年纪小,不知道里头的弯弯道道哪里是说的这般轻巧,听完就恨上了谢姝宁。
  今日见了她,自是不依不饶起来,见谢姝宁不立即接话便又道:“你是乡下来的。怕是看不懂吧。”
  她不知道延陵在何处。便说是乡下。以彰显自己比谢姝宁更尊贵些。
  谢姝宁听了则发笑,道:“六姐,你这衣裳料子不大好。”
  谢芷若勃然:“你胡说!”
  话音未落,她已伸手出来重重推了谢姝宁一把。好在月白眼疾手快。将谢姝宁给抱住了。恰逢这时,长房几位年长些的小姐鱼贯而入,一眼便瞧见闹开了。谢芷若被她的乳娘搂住,又是哄又是劝,却丝毫不见效。
  方进门来的谢四娘心直口快,立刻冲过去斥边上的丫鬟婆子:“你们都是死人不成,还愣着做什么!”
  众人这才动了起来,拉人的拉人,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
  谢芷若似乎有些怕谢四娘。见她开了口,就开始不做声。
  可谢四娘显然没有就此放过她的意思,又点着她的额摆出姐姐的款斥她:“我竟不知,你这般厉害,还敢动手打人了。”
  谢芷若往后退一步。仰头看看她,咬着唇眼神气愤,却到底不敢吭声,又扭头去瞪谢姝宁。
  谢姝宁懒得继续理会这恼人的小丫头,木着一张脸就要继续往里走。可才抬脚,她便听到身后有人惊慌又微弱的声音响起,“这、这是三房的八妹妹?”
  谢家这一辈,有八位姑娘。
  其中属六娘谢芷若、七娘谢菡若,还有行八的谢姝宁年纪小些。剩下的几位皆已是少女模样,而七娘菡若是二房四太太容氏所出,自出娘胎便有弱症,连多走几步路都要大喘气,四太太哪里舍得让她动针线。所以不用想,眼前的谢姝宁是谁,就已明了。
  谢姝宁停下脚步,转身望向对面的人。
  她的大堂姐元娘面色苍白,眼睛瞪得老大,一脸害怕地盯着她。
  月白墩身冲着她行礼,回道:“回小姐话,这位正是八小姐。”
  “怎、怎么会?”元娘错愕地连连后退,摇着头,神态失常。
  谢四娘不由皱眉,去扶她:“大姐你怎么一副白日见鬼的模样?”
  然而在场的人中,除元娘之外,便只有谢姝宁知道,元娘这会见了自己,的确同白日见了鬼没有区别。因为二夫人办赏花会的那一日,她显然撞见了了不得的事。可当时,元娘以为她是别家随母同来的姑娘,这会知道自个儿一直都想错了,她怎会不害怕!
  她甚至不敢肯定,谢姝宁是否已经将那日的事情给说了出去!
  她张惶得连话都说不出之际,却突然听见谢姝宁疑惑地向身旁的月白问道:“月白,这是哪位姐姐?”
 
    第082章 荒谬

  元娘的心,在听到这句话时,蓦地落回了原处。
  原来,自己的这位小堂妹根本已经不记得了她了。
  可吊着的心才落下,陡然间却又立刻提了起来。她慌张地望向月白,她可没忘,那日陪在边上的也正是这丫头。小孩子忘性大,不记得倒还有可能,可月白这么大个人,才隔了月余,只怕是还记得牢牢的呢!
  就在这时,月白面上也露出了个疑惑的神情,悄悄用恳切的神情望向了谢四娘身边的丫鬟。
  谢四娘的丫鬟遂接了话:“八小姐不知道,这位是大爷家的大小姐,是您的大堂姐呢。”前几回覃娘子授课,元娘是一回也没来过,她同谢姝宁从来未碰过面,不认识才是常理。
  然说起元娘时,这丫鬟的口吻却颇带了些不以为然。
  元娘不得大太太喜欢,人尽皆知。
  她虽身为嫡长孙女,府里的人却并不怎么将她放在眼里。
  可元娘不在乎,她盯着眼前的这一幕,只觉得自己一颗心“怦怦”直跳——八堂妹主仆二人竟都不记得她了!她既觉得惊喜,又有些不敢置信。直到覃娘子姗姗来迟,众人依次按照长幼入了座,她依旧惶惶。
  一个时辰里,覃娘子说了什么,她一句也没听进耳朵里。
  谢姝宁的座位离她所在的地方最远,又在她后头,她就时不时想要扭头去看。
  可这像什么样子!
  她只好死死忍住,坐立难安。
  倒是谢姝宁,老神在在地盯着她的背影看。
  少女的身段已经日渐有了玲珑的痕迹,可是本该挺直的背脊却有些弯着,似早就习惯如此。谢姝宁瞧着,有些想不起前世元娘的模样。似乎同如今一般无二,又似乎更加憔悴干瘦些。
  元娘的亲事始终不曾顺利。
  不过谢姝宁却不记得,元娘自武状元之后是否还继续说过人家。
  前世她被长房老太太接到梅花坞时,元娘已经绞了头发真的去做姑子了。彼时,元娘也才不过十九岁。真要嫁,哪里会嫁不出去。不挑人家门第,多的是人想要攀谢家的亲。可元娘,最终不过是青灯古佛,聊伴一生。
  她认识立夏,是在元娘去庵堂里出家之后的事。
  立夏是她的二伯父谢二爷身边的小厮,听说才七八岁上下就跟在谢二爷身边。
  她的二伯父,在众人眼中,可一直都是个为人极善的人。他收留了多名孤儿,养着。教着。留在书房端茶送水。跑腿做小厮。等到年纪大些,不适合呆在内院,就给一笔银钱放出去,让他们另谋生路。从来。没有例外。
  可唯独立夏不一样。
  谢姝宁认识他时,他已经近十七了。
  谢家不是善堂,可每每谢姝宁看到她的二伯父一个个往府里领孩子,就不由觉得,这分明就是善堂。而立夏,则是那群孩子的头。同她上回见到的立夏不同,十七岁的立夏已是个极阴沉的人。他不笑,那张永远阴沉的面孔,就好似一张面具。牢牢地贴在他脸上。
  思及此,谢姝宁轻轻打个寒颤,收了落在元娘身上的视线。
  她想不通,记忆中最是软弱胆小不过的大堂姐,怎会同立夏有关。
  手中的针线似灼灼烧了起来。她暗自叹口气,埋头研习起来。荒废太久,如今再从头学起,倒也好重新稳固下。
  覃娘子走过来察看,一见她捏针的动作就愣住了,下意识悄悄地在用自己的手指比划了下动作。一模一样,同她自己捏针的方式一模一样!蓦然望去,简直同她的如出一辙。
  她不禁仔仔细细多看了谢姝宁一会。
  女童低着头,背脊挺直,下针精准。
  才这般年纪的孩子,竟已有这般水准!覃娘子不由有种遇到藏宝的感觉,心情登时澎湃起来。初见谢家几位姑娘时,她就发觉三房的小丫头极聪明,可今日方知,其何止聪明,分明就是天才!
  她身为个中高手,自然一看落针手法便知。
  初学者,能有这般老练的模样,若非苦练多年,便只能是天赋异禀的人才。
  她看着谢姝宁,不禁微笑起来。
  这一笑,又叫谢芷若给瞧见了,气恼得扎破了自己的指尖,疼得大哭起来。
  谢姝宁权当没有听见,眼观鼻鼻观心地绣自己的花。
  自此,谢芷若便在心里愈发恨上了谢姝宁。本就狭隘浮躁的心,再也无法将谢姝宁当做妹妹看待。可她渐渐便发现,她越是在明面上想要让谢姝宁吃亏,最后吃亏的人反倒是都是她自己。自讨苦吃了几次,她总算学会了使阴招。
  可孩子的伎俩,谢姝宁根本不放在眼里,气得谢芷若好些天都不愿意出门。
  没过多久,谢姝宁已相当得覃娘子喜欢,谢芷若则几乎放弃了继续学女红一事。长房老太太不想惯着她,可她不停撒娇,惹得老太太没了法子,又想着她年纪尚小,往后再学也是一样的,且不急在一时,就允了。
  ……
  却说陈氏,自上回玉茗院请安后,便没了动静。
  谢姝宁虽让月白三五不时地就去寻荔枝打听一番,也没打听出什么堪用的消息,倒是荔枝哭着求了月白好几回,央着好妹妹想法子帮她在玉茗院的主子跟前说几句好话。月白见不得人哭,支支吾吾地敷衍了几句,回来就将这事告诉了江嬷嬷。
  江嬷嬷则冷笑,说荔枝既能卖主求荣一回,来日换了主子照样也能继续卖第二回,这样的人,留着只能成毒瘤。
  这话,谢姝宁再赞同不过。
  可事情倒古怪地平静了下来。
  这一日,宋氏去了端王府见白侧妃,没带上谢姝宁。
  过了个把时辰,便有端王府的人快马加鞭从南城往北城石井胡同谢家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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