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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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宁-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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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不能闹大,这人就势必要先“咔嚓”掉。
  两个妇人,背地里谈论着如何将人弄死,隐约间倒是多了股不寒而栗的感觉。
  大太太摸了摸自己的手背,突然想起一事,疑惑地道:“春平去了何处?怎地一直未见到她?”
  “秋喜白日倒是来过,春平倒真的一直未出现。”宋氏也不禁疑惑了起来。
  春平是三老太太的贴身丫鬟,出了这样的事,她们由不得不去想春平在里头担当了一个怎样的角色,何况她又不见了。
  大太太就道:“派人去寻寻,秋喜那丫头,只怕也不能轻易放过。”
  知情不知情暂且不提,主子出了事,做丫鬟的,哪里还能讨得着好。
  宋氏就下去让人去找春平的去向,大太太则去见三老太太,让人赶快收拾东西,今日午时便动身下山,不得延误。
  一群人立时慌乱起来,忙着收拾行李。
  大太太就去跟同样被堵了嘴三老太太轻声说话,“三婶,你别怪侄媳妇以下犯上,只是若不堵了你的嘴,那些个辱骂六弟妹的话被人听了去,可怎么是好?所以啊,你就暂且先忍忍,等回了府,你想骂就骂个够。毕竟,要骂六弟妹,那也得当着老六的面才有用处是不是?”
  忽然,有人尖叫了声。
  大太太被唬了一跳,“出了什么事,这般大惊小怪?”
  尖叫的人正是她身边的大丫鬟,这会浑身抖得像筛糠一般,伸出根手指颤巍巍地指着三老太太牀下,带着哭腔道:“太、太太……下头有个死人……”
  “什么?”大太太打了个寒颤,急忙让人弯腰去将下面的人拖出来,“还愣着做什么,快拖出来!”
  几个胆大的就壮着胆子俯身,几乎是闭着眼睛将下面的人拖了出来。
  头上糊着血,面色青白,嘴里还塞着汗巾子。
  可不正是遍寻不见的春平!
  大太太哆嗦着道:“死、死了没?”
  丫鬟伸出根手指横到春平鼻下小心翼翼地探着,惊喜地道:“太太,还有点热气!”
  这便是快死,还没死。
  大太太心里稍安了些,扭头看向三老太太时,神色却愈加复杂起来。
  为了偷欢,连心腹大丫鬟都能打得半死,这人怎会无耻到这样的地步……
  转眼间,寻到了春平,大太太就忙让人去找了宋氏回来,同她商量道:“原定着明日才下山,这会突然提前,虽能借着老太太病了的由头,但昨夜动静不小,老七家的跟三弟妹想必心里头都怀疑着,我们午时要启程,却不好显出急态来。”
  宋氏道:“还请大嫂先想法子将春平几个并那贼人送下山去,我们且等用了午膳再走不迟。”
  这样一来,时间就充裕了些,也好想想法子敷衍过蒋氏几个。
  两人就又分散开,各自着手准备起来。
  大殿上,七太太跟蒋氏凑在一块,嘀嘀咕咕地讨论着昨夜的事,一个说听到了男人的声音,一个则说似有人尖叫。
  说到最后,却也不知哪句话是真的,哪句是假的了。
  谢芷若不被允许在旁听两人交谈,正闲着无事可做,便瞧见了谢姝宁在同月白悄悄说话,登时不悦起来,大步走过去,对谢姝宁道:“八妹妹,昨儿你可抽过签?”
  “不曾,六姐这是抽到什么好签了吗?”谢姝宁敷衍着笑了笑。
  谢芷若就得意起来,“那是自然!”
  谢姝宁微笑着,点点头,不再接话。
  “你怎么不问问我抽了什么签?”谢芷若见状却不高兴了。
  谢姝宁没有心思搭理她,附和着问道:“六姐抽了什么好签?”
  谢芷若笑得愈发得意洋洋,道:“我抽到了只有淑太妃一人抽到过的签!”
  “哦?这么厉害。”谢姝宁听到淑太妃三个字,倒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说起来,谢芷若前世嫁给了皇子,也成了皇家的媳妇,倒同淑太妃走的路子相似。只是这一回,庆隆帝逝世,肃方帝登基,天下都不同了,谢芷若将来会走什么路,谢姝宁已不敢肯定。
  何况,戒嗔和尚本就是个骗子。
  等谢芷若显摆完毕,扭头走人后,谢姝宁就朝着她的背影冷冷撇了撇嘴。
  转过身,就撞见了才被她在心里骂了骗子的戒嗔和尚。
  谢姝宁心中一动,笑吟吟迎了上去,恭敬地施了一礼,道:“大师,我想为父母兄长各自点一盏长明灯,不知要多少香油钱才好?”
  听到香油钱,戒嗔眼睛发亮,笑着念了佛号,“八小姐孝心感人。”夸赞了几句,他也并不主动提钱,“香油钱乃是小姐对佛祖的心意,多少并不要紧。”
  周围人来人往,谢姝宁笑着,忽然问了起来:“不知道可有点不燃的长明灯?”
  戒嗔微怔,望着谢姝宁的眼神里多了丝探究意味,“一切,皆是空。”
  皆空,那自然也就是说,什么都可能了。
  谢姝宁颊边的笑意渐渐扩大,“那就劳烦大师替我祖母也点上一盏。”
  恰逢七太太跟蒋氏走了过来,闻言便夸她,“阿蛮可真是孝顺。”
  “阿蛮对佛祖亦满怀诚心,大师说香油钱代表心意,那我是不是该多添些?”谢姝宁佯作天真,仰头问七太太两人。
  蒋氏酸溜溜地道:“六弟妹手头宽绰,自然该在佛前多添些才是。”

    第111章 燃灯

  谢姝宁点点头:“三伯母说得是。”话毕,她就又看向了戒嗔和尚,笑道,“还请大师不要忘了长明灯的事才好,香油钱,稍后我会请娘亲亲自来添。”
  戒嗔作高深莫测状,道:“八小姐极有慧根,为人又孝顺,谢六太太养了个好女儿。”
  夸赞的话谁不爱听,谢姝宁听了当然也高兴。
  戒嗔就靠这么一张会说好话的嘴糊弄了庆隆帝又糊弄了许多人,归根结底,不过就是个爱财的老骗子而已。不过这并不重要,对她而言,重要的是,戒嗔得是个能听懂话的聪明人。
  事情走到眼下这一步,剩下的不过是再加把柴禾罢了。
  而戒嗔,就是她需要的那把“柴”。
  随着时间流逝,雨水渐少,日头自层层乌云后冒出头来。阳光却仍旧是稀薄的,带着些微暖意,根本驱不散昨日带来的阴霾。
  午膳时,七太太不顾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握着筷子笑着向大太太询问:“大嫂,三婶那可是已经无碍了?”
  几个妯娌间,她年纪最小,素来性子也活泼些,这会若是一句也不问,当然是忍不住的。大太太早已做好了应对的准备,闻言便道:“三婶毕竟日渐上了年纪,一夜未眠,这会疲得很。寺里虽然清净,但怎么着也不如府里舒适,等用完了饭,我们再过半个时辰,便准备下山。”
  七太太讶然:“这便走?”
  见状,大太太也不由奇怪起来,道:“这事,三弟妹不是知道,一早上竟不曾提过?”
  上午她同宋氏定下了事后,的确就派人去告知她们。恰巧那时七太太如厕了,便没有碰着面,可当时蒋氏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七太太的面色就有些不大好看起来。
  两人一直在一处,蒋氏竟然只字未提。
  蒋氏原本只在边上听着,慢条斯理地用她自己的斋饭。这会听到大太太的话,顿时觉得口中饭食味如嚼蜡,匆匆咽下去,便同七太太告罪:“原是我记性不佳,竟全给忘了。”
  其实她心底里是想着,既有人来通知自己,七太太那边也就该有旁人通知的才是,因而后头七太太未提,她就没主动开口。
  谁知道七太太竟是根本不知情。
  可这会她要是那般申辩,定会被人当做狡辩。倒不如直接坦诚而言说是自己给忘了为好。
  果然。她说完后。七太太的面色便好看了些。
  不过接下去,七太太都没有再言语,只是默不作声地吃起饭来。
  妇人间,心结再易结不过。
  这顿饭遂顺利过去。一行人饭后自去收拾起了行李,由丫鬟婆子率先将东西送下山去。
  谢家的几位主子则去大殿上最后一炷香,而后同戒嗔和尚辞别。
  去大殿的路上,七太太没有瞧见三老太太,也未瞧见陈氏,不由疑惑。可方才吃饭时的谈话还叫她如鲠在喉,这下子虽困惑,也不想问了。万一又是蒋氏知情,自个儿不知情的事。那可多没趣。她想着,索性闭紧了嘴。
  点燃的香在空气里散发着幽幽的香气,众人依次在佛前进了香。
  谢姝宁便轻轻拉了宋氏的手一把,道:“娘亲,今晨我同戒嗔大师说定。要点几盏长明灯。”
  “长明灯?都点了谁的?”宋氏心里头装着事,闻言并没有在意,只勉强笑了笑。
  一旁的大太太也是不知道这事的,正好又想借着这事叫气氛轻松些,她就故意冲着谢姝宁笑道:“阿蛮倒是有心,六弟妹太会教孩子,叫人羡慕不已。”
  她说这话是奉承宋氏母女的,谁知却一时忘了身旁的蒋氏母女都是小心眼的人。
  她这话一出,蒋氏倒还好些,左不过更加不喜宋氏些,可谢芷若就了不得了,盯着谢姝宁的眼睛似要掉出来一般,目光灼灼一瞬也不肯移开。
  谢姝宁察觉到了,这会却无空理会她,只笑着看向了正在朝她们走近的戒嗔和尚,道:“父母兄长,祖母,再加上阿蛮自己的,共五盏。”
  “点了祖母的?”宋氏跟大太太都怔了一怔。
  谢姝宁笑意明朗,一派磊落地道:“正是,祖母待人慈和亲切,又是长辈,怎好缺了她的?”
  宋氏觉得疑惑,大太太则震惊谢姝宁竟然会说三老太太待人慈和亲切。
  不过两人谁也没开口,那厢戒嗔和尚便已经走近。
  谢姝宁就适时挽住宋氏的胳膊,半是撒娇地唤她:“娘亲,阿蛮可已经扬言,要为寺里的菩萨捐个金身呢,你说好不好?”
  宋氏在钱财方面向来不在乎,又颇为宠她,想也不想便道:“当然好,这是功德无量的事。”
  谢姝宁就笑着将视线转移到了戒嗔和尚身上。
  “多谢谢六太太,阿弥陀佛。”戒嗔听到宋氏允了金身,早早喜不自禁,连忙道,“长明灯已备好,八小姐甚有慧根,若愿意,可自行点灯,更表虔心。”
  这样的话,就是极高的赞许了。
  谢姝宁听着却不由腹诽戒嗔老奸巨猾,只怕是怕自己赖账,所以才巴巴地要她亲自去点,就算有朝一日出了事,也好推脱。
  宋氏却因为毫不知情,一扫先前的郁郁,立刻应好:“我们一道去瞧瞧。”
  瞧过了,也就好去添了香油钱,打道回府。
  一行人就跟着戒嗔去了安置长明灯的地方,整整齐齐布置妥当的油灯,只等着人去点燃。谢姝宁洗净了双手,在戒嗔的念经声中走上前去。
  第一盏,自然就是三老太太的。
  火苗触碰上了灯芯,然而却久触不燃。
  谢姝宁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惶惶回过头来,没有主意地问道:“大师,为何点不燃?”
  戒嗔见她神情逼真,若非活了几十年,自诩火眼金睛,今晨又曾同谢姝宁对话过。这会只怕也要当真。他暗忖:此女年纪尚幼,便有如此城府,来日必定不可限量。
  他上前一步,轻轻合拢双掌,垂眸道:“还请八小姐先点其余几盏。”
  大师发了话,当然也就不必纠结长幼尊卑的顺序。
  谢姝宁挪动步子,渐次将后头几盏都给点燃了,又返回来点三老太太的灯。
  可依旧,百试不灵。
  这下子,一旁围观的大太太几人也都愣了。尤其以大太太跟宋氏这两个知情人首当其冲。皆面露异色。
  戒嗔和尚也故意微微露出疑惑的神色。
  谢姝宁便道:“怕是佛祖嫌弃阿蛮不够诚心。还请大师来为祖母点灯。”
  戒嗔同她对视一眼。上前去点灯。
  然而火苗经过之处,竟全无反应。
  大太太几个这会面上的神色已经远非疑惑二字能解释了。
  在场诸人里,唯有戒嗔知道,这碗里盛的是水……当然点不燃……
  又试了两回。事不过三,戒嗔终于回过身来。
  老者的面容上现出沉重之色,缓缓开口:“这灯怕是点不得了。”
  大太太联想着昨夜的事,一心认为这是因为三老太太在佛门清净地做下了龌龊之事的缘故,心里头不由惶恐,颤颤询问:“还请大师明示?”
  “佛意难测。”戒嗔和尚微微摇头,胡扯起来。
  大太太却深信不疑,只觉得三老太太这回怕是招惹了祸端,不敢再在普济寺久留下去。急忙要走。
  宋氏亦面色沉沉,让卓妈妈去取了银票来。
  一盏长明灯燃一年,至多只需十两银子便绰绰有余。
  但宋氏一出手便是五百两,又另像是拿纸一般,“唰唰”抽了几张大面值的出来。
  戒嗔瞧着。绷着脸,心里却笑得像是阳春三月里四处绽放的花朵,再灿烂热烈不过。
  谢家一行人则匆匆忙忙下了山。
  马蹄叩地“哒哒”作响,一路载着人进了城门,驶进北城,往谢家所在的石井胡同而去。
  谢姝宁懒懒靠在车壁上,假寐起来。
  很快,马车到了地,外头喧闹起来,下车的下车,取东西的取东西。唯有三老太太的那架马车前,静悄悄的没有声息。
  七太太心里头不大高兴,略说了几句便算第一个回去了。
  蒋氏紧随其后,拖着还想同谢姝宁再显摆一回的谢芷若亦回了长房。
  这么一来,就只剩下了三房的人跟大太太。
  此刻已近傍晚,天边一抹橘红霞光,逐渐发青发黑。
  宋氏就吩咐月白跟卓妈妈,“送小姐回潇湘馆,今夜便不要随意走动了。”
  “是。”
  两人应了,提着东西跟在谢姝宁后头一道往潇湘馆走。
  谢姝宁笑吟吟的,同卓妈妈道:“妈妈可知道祖母怎么了?”
  卓妈妈迟疑地看看她,最终仍是摇了摇头。
  那日,卓妈妈可是跟着宋氏一道进了三老太太房门的。可这会,卓妈妈连她也不肯提,由此可见,这一回大太太封口的手段使得极不错。
  谢姝宁也就不再问,大步回了潇湘馆,喘过气来才吩咐起了几日不见的玉紫,“你小心些去打听打听,长房这会是不是有人过来三房。若没有,就再想法子问问,长房梅花坞里,是不是聚了人。”
  三老太太是长辈,事情必然要经过长房两位老人。
  
    第112章 惩戒

  是夜,三房的寿安堂内一片寂静,长房梅花坞的西次间里却是灯火喧嚣。
  长房老太太的身子仍不见起色,如今瞧着模样只像是苟延残喘,也不知究竟还有几日可活。因而这一回的事,谁也不敢去扰了她,只请了长房老太爷来商量事情。
  这事目前尚算瞒得严实,知道真相的人除了三老太太跟陈氏外,也就只有大太太跟宋氏。所以能瞒着就继续瞒着,闹开了总没有好处。府里可还有那么些个姑娘正在待嫁呢。
  所以今夜,在座的只有谢大爷、谢元茂夫妇,并个谢二爷而已。
  长房老太爷坐在上首,手掌摊开在炕几上,掌心里卧着两颗玉球,手指一碰,就滴溜溜转悠起来。
  在场的知情者只有大太太同宋氏,长房老太爷轻咳了两声,出声询问:“究竟出了何事,一从寺里回来就要商讨?”
  大太太先不接话,看向宋氏,宋氏却只低着头,似乎长房老太爷并没有在问她一般。大太太看着,不禁在心里骂起宋氏来,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真到了时候,原也是个再狡猾不过的人。
  原本,虽一道将人给召集了起来,但是她可是准备让宋氏站出来开口的。
  可谁知,这会皮球落在了她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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