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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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女传说-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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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春歌就伤心,芳娘瞧不得别人这样,扶起她道:“你放心,我是有主意的人,也是说话算话的人,还有九个来月,回去和你们太太说,到时我定会还她个好儿子,至于什么清白什么名誉,我本就是要去做方外之人的。”
  春歌又悔又愧,又滴了两滴眼泪,刚要说话房里突然传来什么东西掉地的声音,芳娘觉得这声音是从秀才娘子房里传来的,疾步走了进去。
  
  房里地上一个茶壶摔破了,秀才娘子正在收拾,听到芳娘进来那动作不知怎么就快了些,捡起地上碎瓷时候竟被碎瓷划伤了手指,秀才娘子轻啊了一声就把手指放进嘴里吸了一下。
  芳娘瞧着她,轻声问道:“你知道了?”秀才娘子不知怎么不敢抬头去看芳娘的脸,那根手指也忘了从嘴里拿出来,芳娘静静等着,过了会儿秀才娘子才抬头,面上努力做出和平时一样的神情,可是怎么都做不出来。
  芳娘走到她面前,蹲了下来,轻声道:“我知道阿弟在想什么,可是我定了的事是怎么都改不了的。”秀才娘子习惯地嗯了一声,可是很快就摇头,芳娘伸手握住她的手:“弟妹,今天的话你不要告诉阿弟,更不要试图说服我,这十年事情太多,就让我在方外之地,过了这下半辈子。”
  秀才娘子的眼角不知什么时候有了一滴泪,芳娘拉着她起身:“你和阿弟很好,小妹在朱家过的也很好,这就够了,我在这世上的牵挂也不过就是他们两人。”秀才娘子慌乱地把眼角的泪擦掉,接着就道:“可是姐姐,女人总是要嫁人的,相夫教子这不就是世间女人都走的路吗?”
  芳娘笑了,看向外面的桃花,桃花开的那么好,在很多年前,自己也曾有过桃花树下的梦想,可是遇到的是什么呢?芳娘轻声道:“是啊,世间所有女子本该都是这样的,可是,”芳娘转过来瞧着秀才娘子:“弟妹,你觉得我真要嫁,我会甘心吗?”
  
  要嫁又怎能嫁不掉呢?可是按了芳娘此时的名声,此时的年纪,那样的男人真的是芳娘自己愿意嫁的吗?芳娘唇边勾起笑容,世间对女子的限制总是比男子多,既然如此,何不去那方外之地寻一方宁静呢?
  秀才娘子不懂芳娘心里所想,只是慌乱地道:“可是姐姐,你要去出了家,旁人会怎么说我?”这话一出口秀才娘子就急忙掩口,芳娘笑了:“弟妹,你难道不知道,秦家有个出家的女子比起秦家有个嫁不出去在家终老的女子所受的议论要少多了。世间人的议论,是怎么都逃不过的。”
  秀才娘子的脸顿时红了起来,芳娘轻声道:“弟妹,你是个好媳妇,阿弟也是个好男子,你们在一起,一定会过的很好,我此间事了,自会去那方外之地,为你们日夜祈福。”
  
  秀才娘子眼里的泪又要流出,想起芳娘不喜女子哭泣,又强行忍住:“可是姐姐……”芳娘握住她的手:“没什么可是,我这二十多年,行事都是如此。”
  秀才娘子点头:“姐姐,相公那里……”芳娘轻声道:“就算告诉了他,也不过就是徒增一些烦恼,那又何必。弟妹,我晓得你外柔内刚,你是一定不会说的,是不是?”芳娘的话虽然轻柔,却很肯定,秀才娘子轻轻点头,芳娘这才拍一拍她的手:“好了,准备晚饭吧,我再去和王婶子说几句话。”
  
  芳娘走了出去,从屋里走向满是阳光的院子,瞧着她的背影秀才娘子不晓得该说什么,这样一个女子,仿佛什么事情都压不垮她,又仿佛,什么人都无法更改她的决定。
  芳娘走回院子,对还在树下等候的春歌笑着道:“没什么,不过是我弟妹打破了茶壶罢了,还忘了给你倒茶呢。”春歌忙道:“茶不忙喝,只是我们家大爷。”
  现在正是农忙时候,院子里面又没见到,那褚守成就定是在田里劳作了,可是这点春歌怎么都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自己家那个连提笔写字都嫌累的大爷怎么会去田里劳作?坊娘哦了一声就道:“现在是农忙时候,他正在田里呢,要不我把他叫回来。”
  
  春歌说了声好又急忙摇头,芳娘笑了:“也是,只怕你们见了又会心疼,这等富家子弟,哪吃得了这种辛苦?可是不辛苦些,他又怎会记得苦头,寻常的法子想来当日褚夫人也是用过没起效用才来寻我的,是不是?”
  春歌此时又生出惭愧之意,自己也算见过些世面,谁知竟不如面前这个农家女子这样懂得世情,更何况她比起自己还小了那么许多。春歌点头:“是,秦姑娘你说的是,说起来,我们也是下不了狠心。”
  
  真能下得了狠心,褚守成也不是今日的褚守成了,看着芳娘面上的笑容,春歌此时心里再生不出别的心肠,和芳娘又说了几句,芳娘就送她出去,看着桃花村那连成一片的红色桃花,春歌不由赞道:“难怪这村要称桃花村,竟是这样一番好景致。”
  芳娘也笑了:“原本也是和别的村一样,称李家村的,后来种的桃树多了,每年春日桃花盛开的格外好看,附近村落的人都叫桃花村,就叫开了。”说话时候春歌一直往田边望去,想瞧瞧那些在田里劳作的人里面有没有褚守成,可是任凭她怎么看,也看不见褚守成的影子。
  
  芳娘明白她的心意,往南边一指:“我家的田在那边,走过去总有两三里地,这是瞧不见了。”瞧不见也好,春歌虽然心里这样想,也往那个方向使劲望去,当遇到芳娘眼的时候才尴尬一笑:“我就回去了,我们大爷还要劳你多照顾了。”
  芳娘点一点头,春歌又行一礼而去,芳娘见她不时往自家田的方向望去,纵然再是败家子,也挡不住有那么多的人关心啊。
  
  褚守成他们一直到太阳下山才回来,洗过了手脸,吃过晚饭也没立即去睡,秦秀才还要做他每日的功课,在灯下看书写字,褚守成也被芳娘要求跟着秦秀才看书写字,他们俩在灯下看书,芳娘和秀才娘子做一些针线活,偶尔说两句话,逗一下春儿。
  这些日子已经熟惯,褚守成乖乖看书时候突然听到芳娘提起春歌,不由问了一句:“王婶婶来了,怎么也没让我见她?”芳娘把手里补着的那件衣裳往褚守成身上比一比,这个补丁打的也不难看,接着继续补着:“她来也没什么大事,不过就是说你二弟要成亲了,我说这段日子正在忙着春耕,哪有空进城去坐席,推了。”
  
  褚守成哦了一声,此时让他进城他也不愿意,继续低头看书,秦秀才的眼从书上抬起,并没忽视芳娘说话时候秀才娘子脸上掠过的不自然,眉微微皱了下。 




33

33、姐弟 。。。 
 
 
  芳娘看见秦秀才那一闪而过的皱眉,并没说什么,低头继续补衣衫,不一会儿衣衫已经补好,芳娘咬断线,吐掉嘴里的线头把衣衫丢给褚守成:“补好了,以后小心些,虽说做活,也没见每日回来这衣衫是露出洞的。”
  穿打补丁的衣衫,这对褚守成又是一件新鲜事,以前别说是打补丁的衣衫,就算衣衫多洗了两次褚守成都绝不会再上身的。接过衣衫褚守成看着那个补丁,芳娘把针线收好,打了个哈欠道:“以后日子还长,比不得你在家的时候,衣衫里有几个补丁也是常事。”
  
  秦秀才把书一合,看着芳娘道:“日子还长,姐姐,日子真的还长吗?”芳娘挑起眉,秀才娘子的头低得更厉害,抱着春儿在哄,那手拍的却和平时不大一样,春儿朦朦胧胧中发出不满的哼声,秀才娘子忙抱着春儿起身:“我先把他放去睡。”
  芳娘拍一下依旧什么都不知道的褚守成的肩:“你也先去睡吧,这几日也累着你。”褚守成早巴不得去睡,只是芳娘不许他去睡,收了书就往外走。
  
  屋里只剩下他们姐弟两人,秦秀才瞧着芳娘,她微低着头,秀气的眉微微蹙着,下巴向里收紧,带出几分温柔,外面的人都说芳娘怎么凶恶,得了理就不饶人。可是只有秦秀才才知道,芳娘对自己和妹妹有多好。日子艰难的时候,一碗粥姐弟三人分着吃,姐姐总是吃的最少的那个,下地做活时候姐姐是做的最多的那个。
  天冷柴火不够,姐弟三人依偎在一张床上,被不够盖,姐姐都是给自己和妹妹多盖一些,说她身子壮实,多穿两件衣衫就好了。
  
  这样的日子不是一天两天,总有好几年,秦秀才想起往事,低声道:“姐姐,你瞒着我和小妹的事也该说出来了吧。”芳娘抬头看着自己弟弟,这个曾在自己背后需要自己保护的男娃已经长成英俊的青年,已经有了自己的家,未来还有远大的前程。
  芳娘握住他的手,声音变得很轻柔:“阿弟,我知道你对我怀有歉疚,以为是你和小妹拖累了我,才害的我被陈家退婚,又为了照顾你们才得了个不好的名声一直没有嫁出去。可是我从来都没后悔过,爹娘只生了我们三个,我不护着你们只顾去过自己的日子,那叫猪狗不如。”
  
  秦秀才的喉咙有些哽咽,芳娘看着他,眼神很温柔:“阿弟,我是你的姐姐,对你和小妹所做的任何事都是心甘情愿,你也知道我不是嫁不掉,但我不愿意去嫁,那样的男子你觉得能配上我吗?”
  这样的话秦秀才从没在芳娘嘴里听到,不由抬起头,只叫了声姐姐就再没说出来,芳娘还是瞧着他:“阿弟,你这个大哥我现在就和你说,的确不是正经我要嫁的人,我也不是他要娶的人,我只是受人之托做这件事,事成之后我就离去。”
  
  秦秀才几乎从桌边跳了起来:“姐姐,这太荒唐了,你怎拿你的清白名声来做这样的事,你若告诉了我,我怎会让你做这样的事。”芳娘并没阻止他:“你瞧,你这样我怎能告诉你呢?况且事到今日已经有些成效,难道你还要毁了不成,再则你纵然从中插手,又能起多少作用?”
  芳娘的话很心平气和,秦秀才顿时就像斗败的公鸡一样,低头不说话,芳娘把他拉了重新坐下,拍拍他的手,秦秀才低垂着头,突然扔出一句:“难道不能假戏真做?”芳娘笑了出来:“假戏真做?阿弟,先不说这样的男子我看不上,就说他难道真的甘心在这过一辈子吗?”
  
  秦秀才继续沉默,芳娘的手落到他的肩膀上:“阿弟,我晓得你舍不得我,可是我不能陪你们一辈子的,而且去了方外之地又不是受苦,你又有何舍不得的呢?”秦秀才的脸埋在双手里,芳娘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阿弟,你和小妹都不用觉得亏欠我,我做这些从没想过要你们回报,只要你们好好的,就够了。这件事你就放在心里,你也晓得我答应了人家就一定会做好,你不会让你姐姐做失信之人吧?”
  
  秦秀才的头这才抬起来,眼里满是泪水,芳娘伸手沾了下,指尖已经多了秦秀才的泪,芳娘又笑了:“别哭了,你现在都是做爹的人了,又是这家的当家人,哪有事不顺心就哭得道理,又不是小孩子。”
  秦秀才点头,可喉里还是有哽咽之声,芳娘的声音还是很轻:“阿弟,人活在这世上是不会事事顺心的,强求也求不来的,你今日强求不过是为以后种下祸根,知道吗?”秦秀才还要再说,芳娘拍拍他的肩:“阿弟,万事不要强求,顺其自然这是爹当年在生时常说的话,你忘了吗?”
  如果爹娘还活着,姐姐还是会和小妹一样,嫁人生子,过着世间女子该有的日子,而不是这样辛苦,秦秀才想起爹娘,喉中又哽咽一下:“可是姐姐,”芳娘摇头:“没有可是,也没有如果,阿弟,这件事你只能记在心里,什么四叔啊,大伯母他们,一个字都不要说。他们,没什么好心眼。”
  
  这些秦秀才自然知道,听到芳娘重又郑重其事地再次提醒,秦秀才笑了:“姐姐,我知道,我不是小孩子了,他们打的主意,只怕是为了大哥的那几口箱子。”这声大哥叫的有些不流畅,芳娘只当没听到,摊上这样的族人,真不晓得是怎样的运气。
  秦秀才平复一下心情:“姐姐,既然这样,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芳娘打断他的话:“不用你做什么,该什么就是什么,现在先去睡觉,明日还要早起,那些田挖得差不多了,再蓄几日水,就该插秧了。”
  秦秀才听到她说起田里的事,也顺着她的话说了几句,各自回房睡觉。芳娘进屋时候褚守成已经睡的不知道和周公下了多少盘棋了。芳娘解了衣衫,悄悄躺在他身边。褚守成抱着被子嘴里嘀咕了句什么,翻了个身,月光从窗里照了进来,能看到褚守成的眉眼,他长得很好看,芳娘从小到大见过的男子里面,没有一个长得像他这样好看的。
  
  睡着时的褚守成似乎没有醒着时那么讨厌,芳娘仔细研究起他的眉眼来,不光长得好看,如果抛开他的那些行为,也是个翩翩少年郎。此时芳娘倒有些理解春歌为何会说这番话了,虽说自己的长相在这村里还算出众,可一拿到沧州那些人多的地方就不算什么了。
  褚夫人有些别的想法也属常事,当娘的谁愿意自己的儿子娶个年纪老大,相貌不算出众,家世又堪堪如此的女子呢。不过,芳娘最后睁开眼皮瞧了眼褚守成,就算他长得再好、家世再出众,自己也不会对他动心,一个撑不起家的男子算什么男人?
  
  在脑里这样说了一句,芳娘盖好被子,翻个身就沉入梦乡。月光温柔地散落村庄,劳累了一日的人们都在酣睡,也不知从谁家院里传出一声叹息,接着那声叹息就消失,仿佛从没有过一样。
  田地已经挖好,放水蓄了几日,就开始插秧,插秧是需要技术的,褚守成从没学过,秦秀才教了他一会儿,结果还是一下去就是两根秧苗飘起来,栽下去的那根也在泥里站不久。这种程度连褚守成自己都觉得太差,没有别的事情,只有去秧田里挑秧过来。
  
  别人一次能挑满满一担,褚守成只挑了半担中间还歇了三四次,不光是秧苗重,还怕这秧苗一不小心就从担子里跌下来,到时散落一地秧苗,那怎么收拾得了。
  小心翼翼几乎是一步一蹭地到了田边,秦秀才一瞧他挑来的秧苗就皱眉,这点秧怎么够,几下把秧苗从担子里扯下来,让他再去。褚守成觉得手脚酸痛,本以为还能稍微歇息一会儿可又要接着去,只得挑了空担子往秧田里面去。
  
  刚走出十来步就听到有人唤他:“大哥,你也要去挑秧?”褚守成自从来到桃花村,和别人打交道少,听到叫声茫然地抬头瞧,瞧见面前多了个穿水红衫子,腰间系了松花汗巾,着了松绿裙子的少女,不是别人算是褚守成为数不多认识得人,王氏女儿喜鹊。
  这些时日家家农忙,谁也顾不上打扮,一眼看去都是灰扑扑的,猛然眼前多了这么个少女,褚守成都觉得眼前一亮,打了声招呼又要往秧田那边走。喜鹊拢一下胳膊上挎着的竹篮就跟着他一起走:“大哥,正好我也要往那边去,娘让我给四叔他们送饭呢,说是受了这么些照顾,实在不好意思,只有多做几顿饭。” 




34

34、耕作 。。。 
 
 
  面前少女声音清脆,言语活泼,本来只算平常的长相这样一比也多了几分俏丽,褚守成不由多看了两眼,见褚守成看自己,喜鹊面上的笑容更加甜美,和褚守成并肩走着:“大哥,我娘还说现在住到了这里,又受了族里众人照顾,就该多和族里人来往,这样才叫亲密和睦呢,可是别人家还好,只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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