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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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女传说-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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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媒婆忍不住拉周媒婆一下,芳娘倒笑了:“这个我晓得,只是既和褚家结亲,褚家又知道我家清贫,为了挣面子的事难道我就把家底挖空,任由弟弟挨饿不成?况且人的体面也不光是要靠这嫁妆给自己挣的。”

    林周两个媒婆听了这话互看一眼,拿不出嫁妆的人家也多,但总要说的冠冕堂皇一些,哪像面前的芳娘说的坦坦荡荡?林媒婆不由笑一笑:“秦姑娘这话说的是。”周媒婆有些后悔自己话说的快了些,听到林媒婆接话忙又再说几句闲话,两人也就告辞出去。

    离了秦家,周媒婆就对林媒婆道:“也不晓得这秦姑娘是哪里被褚太太瞧上了,家里穷不说,年岁还大了这么些,现时竟连嫁妆都没有,我做了一世的媒,就没遇到这样的姑娘。”林媒婆拍她一下:“周姐姐你也说了,做了一世的媒也没遇到这样的姑娘,保不定褚太太爱的就是她这一点,我们快些回褚家把庚帖交了,完了这桩还要去城西张家呢。”

    林媒婆这话有理,周媒婆也闭嘴不说,到了褚家见了褚太太,把庚帖交回,当了褚夫人也说了许多芳娘的好话,也就拿了褚夫人给的一吊钱出门而去。

    在家堂里放着的庚帖过了三日,自然是毫无异象,也就下了插定,择了日子,就定在八月十六迎芳娘过门。

    日子一定,芳娘也要按了风俗,做一应该做的针线活,给褚守成做一套新衣衫,给褚夫人的鞋袜,还有自己穿的绣鞋,这些都不能假手他人。

    忙忙碌碌,日子就过的格外快些,等到进了八月,秀才娘子带着宋婆子两人把这家里家外都打扫干净,门窗处贴了窗花,那大红的喜字和喜上眉梢的字样随处可见,此时芳娘才真切觉得,自己将要嫁人了。

    日子一天天临近,到了八月十四这天,还是发了些嫁妆到褚家,不外就是些房中摆设,还有芳娘用惯的东西。瞧着自己的屋子渐渐变的空空荡荡,芳娘坐在窗下瞧着镜中的自己,这次嫁人和上次那玩笑式的婚事半点都不同,这次是真的要出嫁,孝敬褚家的婆婆,和褚家的妯娌交往,还要出外应酬。

    把镜袱放下,芳娘长吁一口气,秦秀才走了进来,瞧着芳娘道:“姐姐,虽说褚家富有,可你若不想嫁,退婚就是,横竖也休过他。”芳娘侧转身瞧着弟弟,接着笑了:“你放心,纵然我一分银子都没带进褚家,那又怕什么?三媒六聘进来的,就算是高嫁低娶,既嫁了就和他家是一样的,难道还要因了我家境不好,他家富些,我就要畏畏缩缩不敢上前说话?不敢和妯娌们交往?”

    秦秀才当然知道自己的姐姐不是这样的人,也晓得姐姐尽能应付得来,可是姐姐已经吃了那么多的苦,怎舍得她再受累?秦秀才缓缓走到芳娘身前坐下,眼眨也不眨地看着她,芳娘伸手摸上他的脸:“以后你就是这家里顶门立户的了,该怎么处就怎么处,既不能因和褚家结亲就忘了自己的本分,也不能因了自己家穷就觉得在褚家人面前直不起腰。”

    这样的话芳娘已经叮嘱过秦秀才数次,秦秀才这次并没像以往一样点头,只是看着自己的姐姐,芳娘把手放下:“好了,不罗嗦了,你到了现在,早已长大了。”秦秀才低头看着芳娘的手,进沧州城这些日子,芳娘不用再下地干活,手上的老茧在慢慢地软,但总比不上那些从小就不下地干活的女子。

    秦秀才一动不动,芳娘伸手推一下他的肩膀:“你啊,如果不知道,还当你才是那个出嫁的呢。”秦秀才没有笑,只是把芳娘的手合在自己掌心:“姐姐,你什么时候想回来就回来,我绝不许别人欺负你,不管他是谁。”

    秦秀才说的珍重,芳娘的睫毛那不由沾上了泪,面上却露出笑容点了点头。外面传来女子说话的声音,接着是秦小妹挑起帘子走进来,瞧见秦秀才在房里,秦小妹笑着说:“方才外面还有客要寻大哥呢,谁知大哥在这里,大哥你先出去待客去,也让我和姐姐说说话。”

    秦秀才点头站起身,走出门的时候又看了芳娘一眼,秦小妹已经把他推出去:“哎,大哥你怎么磨磨蹭蹭的,许你舍不得姐姐,难道就不许我舍不得了?”秦秀才这才往外走,秦小妹来到芳娘跟前,芳娘拍一下她的脸:“好了,你也嫁出去那么多年,别再说什么舍不得我的话了。”

    秦小妹顺势靠在芳娘的膝上:“姐姐,这出嫁的姑娘和在家做女儿是不一样的,姐姐。”芳娘低头看着妹妹,声音变的很温柔:“我知道,小妹,你不用担心,褚家再是泼天富贵,我也是他家明媒正娶的人。”

    芳娘的话让秦小妹变的安心,她伸手抱住芳娘的膝盖,再也没有说话,直到秀才娘子和包嫂进门。包嫂是专门来给芳娘梳头的,虽说芳娘嫁过一次,可那次实在匆忙,看着包嫂把自己头发打开,重新梳成妇人发式,再插上褚家送来的金钗,那凤头上衔了一串珠串,垂到芳娘额前。

    包嫂给芳娘梳好头这才笑着说:“果然人要靠衣装,芳娘这么一打扮,比起平日来可不一样。”芳娘瞧着镜中的自己,露出一个笑容,这笑更让包嫂赞不绝口。

    次日是中秋,忙着芳娘的婚事,秦家也没好好过一个中秋,只买了几块月饼应应景。晚上全家坐在葡萄架下赏月,按规矩芳娘这日就不能再出门,直到明日花轿上门,可芳娘历来都不在意这些,也走出来坐着,再加上来帮忙的秦小妹两口子,也算全家团圆。

    春儿在旁抱着块月饼啃,突然抬头问芳娘:“姑妈,昨儿我爹说了,说以后见到大伯不能叫大伯,要叫姑父,这是为什么啊?”芳娘原本在舒头望月,听到春儿这么问摸一摸他的头:“因为你姑妈嫁给你姑父了,所以就要改口。”

    春儿眨巴眨巴眼睛,张大郎把侄子拉过来:“你看,你姑姑嫁给了我,那我就是小姑父,现在你姑妈嫁到了褚家,那他就是你大姑父了。”这样说春儿自然还是不懂,秦小妹把侄儿一把揽在怀里:“想那么多做什么,横竖这个就是你小姑父,明儿来迎亲那个是你大姑父,可要记得多要些喜钱。”

    春儿连连点头,继续啃着月饼,芳娘听着身边的笑语欢声,记得去年中秋时候,也有褚守成在一边赏月,当时只以为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和褚守成过中秋,谁晓得不过短短一年,又和他连在一起,人生际遇,真是由不得自己。

    喜日子到了,芳娘一大清早就被秀才娘子叫起来,梳洗过后就开始上妆,胭脂香粉,像不要钱的往芳娘面上擦,芳娘瞧着自己那张脸变的越来越白,恨不得打盆水把这些粉和胭脂都给洗掉,上次成亲可没这么折腾。

    好容易上好了妆,换好喜服,收拾好了就等着花轿到门,从现在到进了洞房,新娘子都不能出去。为对付这个,都是水米不打牙,上次芳娘没尝到的这次全都尝到。

    房里众人说笑着喝茶聊天,芳娘肚里又饿,口中又渴,偏偏还不敢要吃要喝,喜服比起平日穿着要厚重许多,八月中的天虽能称凉爽但在这屋里穿这么厚重的衣衫也不动一动,很快芳娘的脊背都冒出汗,在那算着时候,盼着花轿快些临门。

    外面的鞭炮响起,房里的人急忙站起身把门噗通一声关上,总要难为一下新郎,让他知道娶媳妇可不是那么好娶的。芳娘侧耳听着外面的声音,还能听到春儿那脆脆的声音:“大姑父,喜钱拿来,快些拿来。”

    芳娘脸上不由露出笑容,接着门被哐当推了两下,屋里的人差点炸窝,也有人快步冲到芳娘跟前给她蒙上红盖头。接着守门的人终于守不住,门被撞开,有几个调皮小伙子想走进来,被喜娘挡在外面,冲着里面道:“吉时已到,请新人上轿。”

    芳娘站起身,喜娘走进来扶起她,款款走到门外。秦秀才已经等在那里预备背芳娘上轿,趴在秦秀才的背上,芳娘能看到前面有一双很眼熟的靴子。芳娘在红盖头下面轻轻一笑,这次出嫁,将会带来什么?



82洞房

    坐上花轿,一路鼓乐喧天,到了褚家时候鞭炮炸响,轿帘掀起,喜娘把芳娘扶下轿。在轿子里坐了半日,里面又闷,肚里又没有吃的,芳娘下轿时候差腿差点软下去,褚守成站在旁边急忙扶了一把。

    已有人开口笑了:“瞧瞧,这新娘子要摔倒我们还是头一遭见呢,亏的褚世兄扶住。”褚守成已经把手收了回来,瞧见说话的是朱氏的弟弟朱四爷,今儿是新婚大喜,不好发火。那喜娘已在旁边笑了:“这叫新娘认夫主,新郎怜新娘,恩爱得一世。”

    没想到这喜娘嘴皮子这么利索,褚守成面上的笑容更加欢喜,隔着盖头,瞧不见芳娘的容貌,只能看到她垂在身前的双手,这双手骨节有些粗大,上面还有老茧,远不如自己曾见过的少女柔荑,可是只有被这双握住,自己才会安心。

    褚守成呆呆地望着芳娘的手,喜娘已经把绸带塞进他的手里,见他不动,抿嘴笑道:“褚大爷,您要瞧,总要等到拜了天地进了洞房揭了盖头才瞧的亲切,再不走,就该误了吉时了。”

    褚守成看着绸带的另一端被塞进芳娘手里,这才安心往前走,一路往前走,不时还回头去瞧一眼芳娘,那步子、那仪态,没有曾见过的各家女子那样迟缓优雅,但这是自己喜欢的,只觉得连这步伐都多了几分豪迈。

    褚守成频频回头,面上不时露出傻笑,喜娘已经见惯了,也不催促,只在一边按了习俗说着吉利话,一直走到堂上。褚夫人今日着了吉服,端庄坐在上面,。虽说分了家,总没撕破脸皮,褚二太太自然也要来。见芳娘步子跨的比寻常女子大,褚二太太不由嘴撇一撇,对褚夫人道:“大嫂,您寻的这房媳妇还真有些稀奇,若不瞧衣着,还当是哪家的粗使丫头。”

    褚夫人面色连动都没动,也没搭理她,只是对走进堂里的儿子儿媳露出慈爱笑容。褚二太太还想再刺几句,朱氏已经端了杯茶给她:“婆婆,今儿堂内人多,您先喝口茶润润。”

    这茶已经递到自己面前,这茶不接就是当着众人不给媳妇脸面,褚二太太忍气接过了茶。旁边的顾太太已经赞道:“果然二舅奶奶是贤惠人,亲家母可比我有福气的多了。”顾太太瞧守玉有些不顺眼的事褚二太太也曾听说,此时听到自己亲家说她没有自己有福,这明明白白嫌弃自己女儿的话,褚二太太恨不得把那杯茶都泼到她脸上,死死忍住,笑一笑道:“人的福气可不光这些,亲家母你有三个媳妇,自然是比我有福。”

    两人还待再斗口,新人已经拜过天地,该送入洞房,年轻些的簇拥着他们去了,年长些的就要去坐席,褚太太已经起身招呼众位客人随自己去,褚二太太也要帮着招呼,只得收了口请她们出去。

    洞房之中,红烛高烧,芳娘的盖头已经被揭掉,褚守成眼眨也不眨地瞧着自己妻子,虽说面上满是脂粉,可那眼那眉那唇都是自己熟悉的。芳娘抬头见他这样眼神,刚想啐他一口,就听到房里传来笑声,今日是自己新婚大喜,芳娘又把头低下,轻声道:“还不赶紧坐下?”

    褚守成这才急忙坐下,旁边的喜娘等的有些不耐烦,见他坐下忙上前把褚守成的衣襟盖在芳娘的衣襟上面。褚守成瞧一眼芳娘,芳娘咬着下唇,抬眼瞧着褚守成,褚守成已经很小声地说了一句:“我,一直都是听你的。”

    虽说声音很小,旁边的人还是瞧见他的唇动了,于是又是一阵笑声传来。褚守成顿时觉得手足都没有放的地方,满面通红,哪有平日的一丝潇洒自如?

    喜娘已端过交杯酒,看见那杯交杯酒,褚守成才恍然惊觉,上次在秦家,竟是连交杯酒都没喝过,不光没喝交杯酒,连洞房都没圆过。

    手里端了酒杯,褚守成瞧着对面的芳娘,见她已经把酒饮干,褚守成心里不由在想,今晚不会再虚度了吧?心念刚一转,就看见芳娘放下酒杯低头时候那柔美的脖颈。褚守成觉得心跳的越来越快,喉咙又开始干涩,后面喜娘还做什么说什么他全不记得了,眼里只有芳娘。

    这样盯着新娘看的新郎喜娘是看的太多了,不以为意地做着下面的事,等到最后一个字念完,喜娘松了口气,对褚守成道:“新郎官,该出去坐席了。”

    坐席?褚守成有些恍惚,喜娘咳嗽一声:“外面还有客要陪,新郎官您放心,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呢,新娘子不会跑掉的。”这话又让洞房里的人笑成一片,褚守成面上倒比芳娘那涂了胭脂的脸还要红些,站起身时望了望屋里的人,瞧见两个丫鬟站在那里,忙对她们道:“你们要服侍好大奶奶。”

    也不知道是哪位嫂子开口:“大叔叔你就快些去外面坐席吧,放心,有我们在,不会委屈了新娘子的。”褚守成又看一眼芳娘,见芳娘也对自己点头,这才走出洞房。

    见褚守成出门,那些方才在旁边的嫂子弟妹们总算上前了,有人已亲热地拉起芳娘的手让她到桌边坐下:“婶婶生的果然和别人有些不同,难怪大婶婶挑来挑去只挑到你。”这里面的人除了朱氏守玉,芳娘并没见过其他人。

    见面前这个妇人说话和气,容貌秀丽,芳娘刚要问问她是谁,朱氏已经开口笑了:“这次是真的做了大嫂,大嫂这几个月不见,瞧着气色比原先好多了。”芳娘瞧向朱氏,见朱氏的笑还是那么温柔,芳娘也笑了:“进了沧州城,日子比原来好过的多,气色比原先好也属常事,只是二婶婶怎么瞧着憔悴了些,是不是带孩子有些辛苦?”

    朱氏话一出口时候,有人就觉得奇怪,哪有什么真的做了大嫂这样说话?又见芳娘这样回答,不由有人眼中生出疑惑,难道说这对妯娌,初见面就有不和?最先说话的那个妇人忙打圆场:“说起来,二婶婶憔悴了些,还是为了帮着大婶婶操劳娶婶婶你的事,不然怎会憔悴的这么快?”

    芳娘哦了一声就起身对朱氏行礼:“为了我的事让二婶婶操劳,实在过意不去。”芳娘这一起身行礼,朱氏倒愣了一下,本想故意先挑衅让芳娘当着众人面发怒,谁晓得她立时就赔礼。

    朱氏瞧着芳娘,面上也要堆起笑容才能不坏了自己的贤惠名声:“大嫂言重了,你我能再做妯娌也是缘分,还请大嫂上座,今儿您可是新娘。”守玉也过来扶住芳娘让她坐回去,芳娘见守玉做了妇人打扮,但面上不见多少欢喜,想起那日褚守成曾说过顾三爷也是个风流浪荡哥,看来守玉嫁过去的日子并不见过好过。

    芳娘不由拍一拍守玉的手,对朱氏笑道:“二婶婶说的是,能做妯娌就是缘分,说起来今儿在这的都有缘分,既有缘分,大家就该亲亲热热才是。”芳娘这番缘分一抛出来,最先说话那个妇人就笑了:“新娘子说的极是,大家不是褚家的媳妇就是褚家的女儿,该多亲热才对。”

    这一说旁边的人也顺着她的话说,交谈起来,芳娘才晓得这妇人是族长的儿媳鲁氏,按了顺序,她的丈夫就该是下任族长,瞧着这妇人在这的做派。

    芳娘不由暗忖,果然这宗子宗妇和旁人有些不同的。本家长房能得这样一位儿媳,那位宗子只要不是糊涂人,他那一支何愁不兴?抱了这个念头,芳娘和她更说的多些。

    守玉倒罢了,朱氏的眉头不由皱一下,这乡野村妇并不像自己想的随意一拨就被拨的火起,瞧她现在这样,也算柔中带钢。外面喧哗声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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