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哟!。你真凶耶!”志熙模着肩膀苦笑。“就是什么都不会才拜托你去向唐文请教啊!”
娇喘吁吁,嘟着嘴,轻拭被他搔出来的眼泪。“干么非学不可?”
“你想,我们两个都不会做家事,也不会煮饭,万一我们结婚后没跟杜大哥和唐文住在一起,我们的家和三餐该怎么办?”他两手用力圈紧她的小蛮腰,收在怀中。
“你真的要娶我?”天边的彩霞倏地飘上家安的粉颊,她娇怯怯的低垂着螓首,心如擂鼓,声似蚊蚋。“我父亲是‘虹帮’的龙头,你娶了我,我不仅没办法帮助你事业飞黄腾达,很可能还会害你丢掉工作哦!”
“那又如何?不干警察,我白志熙也不会饿死!”他抬起她的下巴,温柔地望进她那双似水秋瞳里。“你是你、杜老大是杜老大,而我要的是你——杜家安,跟你的出身、来历一点关系也没有。”
志熙温厚、宽大的手掌轻轻地摩挲着她粉嫩的脸颊,这张美艳无双的脸蛋下藏着一副纯真、善良的好心肠,这才是最教他痴迷的地方。
他伸出舌头流连地舔过她白嫩如玉的额际,印上火热的吻,带电似的大掌悄悄伸进她的衬衫里,一遍又一遍触滑过她的柳腰,像在鉴定她的曲线,一根手指沿着她的背脊轻轻溜过,带起一阵战栗在她心头炸开。
“志熙!”她惊呼一声,发现到那压在她臀部下他的剧烈反应。这只大色狼,她猛地跳离他的怀抱,兜头赏他一记指骨头。“你饭不好好吃,又想干什么?”
“不是我,是‘它’啊!”他一副无辜样地站起来,让她看到他的狼狈。
“不要脸!”吃饭时都会想到那档子事儿,真是败给他了。
“你怎么骂我?应该骂‘它’才对!是‘它’不懂得看场合嘛!”
“你欠揍是不是?”她挥挥小拳头,威胁道。“你给我管好你的‘它’,乖乖吃饭,不准再有歪哥想法。”
“哇!暴政,你连人的思想都要管。”
“吃饭时胡思乱想,当心噎死你!”
“意思就是说,吃完饭就可以喽。”他一脸贼笑地自行推演着。“收到,我会很快很快吃完饭的。”
“你……神经病!”她又羞又气,跑出饭厅。“不理你了!”
“喂!这样就恼羞成怒啦?”志熙在大门口拉住她,赶紧将冒火中的小母老虎搂进怀里。“别气、别气,我道歉好不……”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一声深沉的怒喝像晴天降下的雷霆霹雷,瞬间炸翻了调情中的小俩口。
“老爸?”家安错愕地瞪大了眼。
杜老大气得额上青筋暴跳,火红如血的脸庞上,隐隐冒出腾腾白烟。在家里听到楚玄策的话,他本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前来求证,但眼前的一切……安安和一个男人在大门口亲热搂抱,而那个男人却不是他的女婿——唐文。
这代表什么?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身燃烧在熊熊怒火中,横冲直撞进小公寓里,见门就踢。
“杜家平,你这个不肖子,给我滚出来——”
“老爸!”家安阻止不及,慌得手忙脚乱。
卧室里的家平和唐文在听见这不寻常的怒吼声后,随即出来查看。
一见着这两个男人同时步出卧房,杜老大心头的火药库爆炸了。没有第二句话,他一拳头揍向家平脸面。
“你这个不肖子,我打死你——”
家平既不还手、也不躲避,硬生生挨了父亲三拳,嘴角、鼻端立刻喷出血来,流了满面。
“爸——”家安尖叫一声,奋不顾身冲上前去抱住杜老大的腰。“不要再打了,你会把大哥打死的……”
“我就是要打死他!”杜老大像是一只发狂的猛兽。
“家平,你怎么样?”唐文担忧地望着爱人一头一脸的血,心似刀割。
“还有你这个死同性恋!”另一记铁拳挥向唐文的头部。
“你敢!”家平行动如风,一眨眼就挡在唐文跟前替他挨了一记重拳。
杜老大这一拳含恨而出,异常地重,直将家平打得倒退三大步,两管鼻血倏地喷出。
“家平!”唐文惊呼一声,连忙跑过去扶住他。
“我没事。”家平摇头挥开唐文的扶持,挺直身子,冷冷地望着杜老大。“这副身体是你给的,你有权决定‘它’的去留,但唐文你再敢动他一根寒毛,别怪我不客气。”
“大哥!”家安为家平的反应倒吸一口冷气;赶紧拉拉身边的志熙。“志熙,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啊!”
志熙微蹙浓眉,望着对峙中的父子,这两个一样固执、火爆的男人一冲上,不斗到一方倒下怎么可能停止!
“志熙!”家安催促他。
“杜老大。”志熙清清喉咙。“好久不见。”
他竟然在这时候打招呼,家安气得想扁他一顿。
杜老大爆怒的火眼转而蹬向志熙。“白志熙,你别作白日梦了,我绝不会将我女儿交给一个臭警察的,你等着坐牢吧!我一定要告你妨害风化、诱拐良家妇女,告到你身败名裂——”
“不会吧!”家安既然叫他救家平,志熙只好把麻须往自个儿身上揽。“我们都已成年,而且男未婚、女未嫁,这种情形应该叫做‘自由恋爱’才对。”
“胡说,我女儿早就结婚了。”杜老大勃然怒吼地望向女儿。“家安,告诉他,你的丈夫是谁?”
家安不好意思的低垂着脑袋,无言以对。
杜老大气得跳脚。“家安——”
“老爸,我……”她吞吞吐吐不知如何解释。
杜老大怒火高涨地颤着身子,手指女儿、望向儿子、最后目光定在唐文身上。蓦然,他一切都明白了。
这根本是一场骗局,全部都是谎言。他的好儿子、好女儿联合起来演一出戏欺骗他这个老头子,他们还当他是父亲吗?
突来的深沉悲哀和冲天怒火凝聚成大片乌云,倏地笼罩他周围,神思像是被闪电劈断,他忽然眼前一黑,庞大的身子散了骨架似的瘫软了下去。
“爸爸——”屋中只闻家安的悲吼撼人心魄。
第七章
“医生,我爸爸怎么样了?”家安心急如焚地拉住刚步出诊疗室的医生。
“放心吧!”医生轻点头。“病人没有生命危险,短时间内也许会有些行动不便,但只要经过适当的复健,还是可以恢复的。”他指着立在一旁的唐文。“唐医师对复健治疗十分内行,你们可以请教他。”
医生走后,家安忧心仲仲地望向唐文。“文哥,爸爸会好起来对不对?他如果知道自己将……”她说不下去了,以杜老大的暴烈性子,他是宁可死、也不愿成为时时需要人服侍的废人。
“安安……”唐文很为难。换成是别的病人,他有把握鼓励他们努力复健,但杜老大个性极端,又对他抱着绝大的敌意,肯定不会听他的建议,这叫他如何帮助他?
“安安,别这样。”志熙轻轻地拥住她的肩膀。“唐文一定会尽力的。”
“都是你,你答应过要保守秘密的——”她忽然怒吼着推开他。“你为什么要说出那个秘密?”
“安安!”志熙深吸口气。“讲点道理,当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你撒谎!”她尖叫,父亲含恨倒下的苍白面孔一直在她眼前挥之不去,泪水扑簌簌而下,湿了满颊。“你是故意的,都是你害了爸爸……”
“你冷静一点!”他用力攫住她的肩膀,将她锁进怀里。“听我说,安安,杜老大没事,他会好起来的。”
“你放开我!”她狂乱地对他又捶又打,放声大哭。“爸爸、爸爸……他承受不住的……”
“不会的,杜老大不是那么软弱的人,他会重新站起来的。”看她哭成这样子,志熙心疼如针刺。
“你不懂、你不懂的……”家安悲伤难抑地猛摇头。深沉的愧疚与懊悔如海浪,层层堆积起狂涛,几乎要将她掩没了。
“安安……”他不舍地紧紧搂住她,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无力,他居然无法保护她免于悲伤,可恶。“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在你身边、我会帮你的。”
她无力地摇着螓首,哭得声嘶力竭。“你走、求求你,你走吧!”
那一声声的哀鸣像要活生生地将志熙的心脏刨出来,他的心痛得滴血。
“为什么?我在这里,我可以帮助你,我可以保护你的!”他有预感,如果他真的就此放弃了,好不容易寻着生命中的春天也会跟着消逝的。
“我们先回去吧!”唐文沉着嗓音拍拍志熙的肩膀。“家平,我们明天再来看杜老先生。”他一双温和的眼,目光炯炯,笔直地射在家平脸上。
家平没有说话,只是倚在病房门口轻轻颔首,他甚至撇开头去,不敢和唐文的视线对望。
眼望一切,志熙的心情更是跌落谷底,幸福竟是活地脆弱,甜蜜的家庭熬不过一场暴风雨,眼看着就要分崩离析,所有的快乐又将远去。
唐文长叹口气,转身离开医院。
“安安。”志熙死命握着拳头,感觉胸口像是被一只巨槌击中,疼得他脑袋发晕。他咬紧牙根。“我明天再来。”
他不会放弃的,绝不!好不容易才找着的心中宝贝,怎可轻易任她溜走,不论必须付出何种代价,杜家安、还有这个家,他都愿用生命来守护它。
看着他高大的身影渐渐消逝,仿佛带走了生命中所有的阳光与生气,家安摇摇欲坠,花颜憔悴地倒进家平怀里,泪如雨下。
“大哥,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家平铁青的唇无声地动了下。这个问题恐怕只有天知道了。
原以为心中早对父亲的恶言恶行绝了希望,父亲的一切再不能撼动他的心志,然而,眼看着父亲在跟前倒下,心中的堤防立刻被巨大的痛楚击出了一个缺口,天哪!父子天性又岂是人力斩断得了?
无颜见唐文,而父亲若再以死相逼,他绝计做不出仵逆的举动,“爱”与“孝”两者,他没有选择,终将伤害到生命中的挚爱。
而这一项认知比杀了他更教他痛苦万分。
得不到答案,家安凄切地抬头,望见家平眼中熟悉的痛楚,那与她相同的绝望与惶然,随即将她的心打入冰窖。
生命中失去了真爱,还剩下些什么呢?空荡荡的躯壳里丢了灵魂,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楚玄策焦急地在大厅里踱着方步。他和杜老大虽名属养父子,其实两人之间并无多大情谊在,杜老大随时会为了私利废掉他;当然他也是一样。
以往杜老大倚重他如左右手,虽称不上言听计从,但起码他已稳坐“虹帮”第一把交椅。因此他一直计划着,等杜老大百年后,他接掌帮主之位,然后娶杜家安为妻,以夫之名接收她名下所有财产,成为名实相副的“虹帮”龙头。
这项计划本来进行得很完美,不料半途竟杀出个白志熙,先是抢走了家安的心,接着又由警局放出不利于他的消息,流言传进了杜老大耳里,而他却毫不知情。
很明显杜老大已对他起了戒心,才会使手段铲除他身边的人,企图孤立他,所幸他应付得宜,及时将杜老大的心思转向杜氏兄妹身上,杜老大果然中计,单身出门,这正是干掉他的最佳时机,只要杜老大一死,“虹帮”自然成为他的囊中物,再来对付杜家安也不迟。
可是杀手已经出门两个多小时了,还没有一点消息,难道又失败了?他心头不由一阵忐忑,耐性巳逐渐磨光。
正思忖中,两名出任务的手下慌张地冲进厅里。“大哥,好消息。”
“人已经干掉了吗?”对楚玄策而言,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杜老大的死讯。
“没有。”
“那你们回来干什么?”楚玄策脸色大变。
“老头子中风了,现在躺在医院里要死不活的,还要再干掉他吗?”
“你们是说,他——中风了。”一抹狞笑在楚玄策嘴角浮起。这是天意,老天在帮助他成功。
社老大中风倒下,变成了一个废人,他随时可以假传圣旨,更改他的指令,命杜家安与他结婚,不伤名誉、不费一兵一卒,既可得到“虹帮”,又可获得大笔财产,往后南台湾还有谁敢违抗他楚玄策的命令。
“哈哈哈——”他仰头疯狂地大笑。但不够、这样还不够,只有一个南台湾如何能满足他的野心,他要整个台湾、东南亚,甚至全世界!
他,楚玄策会创造出一个比“黑狱盟”更加庞大的组织,成为下一任世界黑道霸主。
“大……大哥……”面对这样一个丧失理性的狂人,连两名杀手都感到胆寒。
“你们都下去吧,剩下的事我来处理就可以了。”邪魅的语调比寒冬的飞雪更加冰冷上百倍。他已经有了全盘的计划,笼络杜老大那个废人,以及得到杜家安。
首先,找个时间去探病吧!还有利用价值的人就该彻底利用,等到价值耗光了,就要狠下心来斩草除根。
“爸……爸,你觉得怎么样了?”家安惊喜地盯着病床上的杜老大,他的眼睑似乎正在轻微的动着。
自在公寓里倒下开始,他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家安几乎哭干了泪水,不吃、不喝、不睡,只是守在病床旁,一双水眸瞬也不瞬地望着父亲。
“医生……医生,快来啊!我爸爸醒了。”她冲到服务台,拉来了杜老大的主治医生。
医生俯首检查了病人的脉搏和瞳孔,轻笑地颔首。“恭喜,病人已经没事了。但你们要记住,干万别再刺激他了,知道吗?”
“是,医生,谢谢你!”家安又哭又笑,欣慰的泪水却是怎么也停不了。
“安安!”买了早餐回来的家平正好与医生错身而过。“发生什么事了?”
“爸爸醒了!”她高兴地扑进大哥怀里,二十四小时的胆战心惊,至此总算可以放下一颗久悬的心了。
“哦!”家平眼里的沉郁虽已减轻,却无家安的欢喜。一场战争的结束,代表另一场战争的开始。杜老大清醒,第一件要清算的大概就是白志熙和唐文的事吧?家安舍得下白志熙,他能忍心放弃唐文吗?
“唔!”床上的杜老大清楚的呻吟了一声。
家安立刻冲到病床旁,紧握着他的手。“爸,你觉得怎么样?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
家安喂父亲喝了口水,扶他坐起来。“爸,你饿不饿?大哥买了一些白粥,你要不要吃一点儿?”
“叫那个不……肖子滚……滚出去!”一听到杜家平的名字,杜老大怒火未消地指着病房门,那手臂抖如秋风中的落叶。
家平、家安兄妹心下同时一凉,杜老大的语言和行动功能虽未丧失,却已受到了创伤,能否恢复到以前的灵活还是未知数。
“你……不肖子,混……混帐……”但杜老大似乎还没有发觉到自己身体的异样,他挣扎着想要下床打家平,不料双脚才落地,一阵无力感随即击溃了他。
“爸——”幸好家安手脚快,在杜老大跌倒前及时扶住了他,将他搀回病床,她忧心如焚地检查父亲的身体,深怕他有一丝损伤。
“怎么样?”家平放下手中的早餐走过来探视。
“混……混蛋……”杜老大又冲动地想要揪住家平的衣服,然而颤抖不已的手指却怎么样也无法使力握拢。首次,他感觉到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恐惧。“我……我为什么……不能动了?”
“爸!”家安恸哭地紧抱住父亲。“你放心,医生说只是轻微中风,没什么关系的,我们会给你请最好的复健医生,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杜老大不语,脸色黯沉得可怕,好?他好不了了,女儿哭倒在他怀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