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大的孩子身子确实就是暖，苏卿钻进被窝了之后，贴着自己，倒是比面前那台大功率的取暖器管用多了。
“哥……你身子好软。”
本着还想调笑他苏小弟几句，结果没想到苏卿却已经直勾勾的开口。
苏楠脸一热，拍掉他试图想抱过来的爪子，训斥道：“老实点。”
苏卿颇为委屈的哦了一声，倒是坐直了身姿，只是身子依旧挨得很近。
苏楠还想说些什么，结果就听到，门外，传来了一声娇喊。
“苏楠！”
苏楠看了一眼已经倦进被窝里的小弟，叹了口气，然后特不情愿的走下了沙发。
打开门，穿得毛茸茸，带着一个耳套的周沫，正咧着嘴笑笑，两颗微尖的小虎牙都露了出来，看上去，异常的可爱。
“苏楠！”
“干嘛……”
“我们出去玩吧。”
苏楠下意识的往房间里退了退，皱了皱眉头：“这么冷。”
“哎，去嘛。整天呆在家你不会生锈么。”
“不会……”
“那我请你吃米粉好了。”小虎牙信誓旦旦。
苏楠好笑，自己看向去就这么好收买吗？
“那在加个糯米团子！”
在加个糯米团子也没有什么本质的改变好吗？
“去啦去啦！”周沫还在撒娇。
苏楠叹了口气，她坳不过苏楠，却是说道：“那你起码给我换个衣服。”
“那我等你！”周沫就笑，那略带一丝婴儿肥的小脸上，立马挂上了两酒窝。
走进房间去的时候，苏卿已经把电视台调到了动画频道，看到自己进来，却又赶忙把遥控器递给自己，“哥你看！”
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行了，哥要出门。”
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索性又和苏卿说：“你喊妈不要煮我的那一份了，我出去吃。”
结果一听到这个，苏卿立马耷拉起脸，嘟囔道：“又要吃妈煮的饭啊……”
苏楠笑了笑，她可没空管自家小弟悲惨人生了。
————
苏楠穿了一身简单的羊毛衫，下面则是加了绒的紧身牛仔裤。
那是陆艳花给她买的，价格不菲。
也不知道这女装的保暖是怎么做到的，看上去薄薄一件，穿上去温度却恰好，还很显身材。
身材吗……
自己这细胳膊细腿的，还真当得起一句玲珑修长啊。
两个青春的少女走在街上，这备受关注的情况多少让苏楠有些不自在。
路过的男生不时频频回头，骑着摩托经过时又刻意的放慢速度，就为了多看一眼，有的正与朋友谈着天说着地，不经意瞥见之时又傻笑的停住了话题，直到错过身，才有把心思收了回去。
小虎牙似乎早就对这样的事情习以为常，她提着两个糯米团子，一边晃着：“这个是黄豆泥加香肠的，这个是绿豆泥加火腿肠的，你要哪个？”
“这种事不重要……”苏楠揉了揉发疼的脑袋。
米粉是衡县常见的小食之一，和卷粉皮一样，是衡县人早餐的最佳选择之一。
碾好的米粉，加上一勺子的炸黄豆，在切几片叉烧，还有一瓢老骨头熬出来的浓汤，清淡又美味十足。
中午十分的米粉店没有太多的人，大多数的衡县人都是当早餐的，中午的时当，没有人也不奇怪。
“两碗三两，多加点黄豆！”去百林的时候，周沫曾不止一次跟她抱怨过百林的早餐不好吃，说起来，苏楠也有些怀念老家的这一碗米粉的。
卖粉的啊婶动作很麻利，没多大一会儿，两碗冒着热气的米粉就已经端了上来，淋上热腾腾的汤汁，苏楠久违的生起了一丝食欲。
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周沫却已经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结果吃着吃着却自顾自的在那里生闷气。
苏楠看着好笑：“怎么了？”
“没有，就是想到以后吃不到这么地道的米粉了……”
“怎么吃不到了？”苏楠有些奇怪。
“听我爸说，这里要拆了。”她叹了口气，有些不开心。
苏楠这才想起来，这一片地儿已经被规划成了新区，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要动工拆迁了。
“那些官老爷啊，到底怎么想的，整天建设这里建设那里，劳师动众。也不知道有什么意义。”周沫泄愤似的，狠狠咬了一块叉烧。
65，溺爱。
“也不能这么说吧，城市建设……那是城市发展的必然性！”
苏楠说着话的时候，心虚得厉害。
因为她清楚的记得，某一次跟父亲通电话的时候，她义正言辞的在电话里说：“那条街一定要搬迁，虽然说是县里很出名的早餐一条街道，但是不恰当的惯例导致那里的脏乱差很严重，建筑违章，食品安全不合格，要我说，适当的规范化很必要。那里不像磨坊老街，有一定的古城和观赏价值……”
那洋洋洒洒说的一大堆。
苏老爹只是在电话那头嗯嗯的应着，没想到，却是上了心。
“所以说啊，楠楠你越来越像老头子了。”周沫撇了撇嘴，相当的不以为然。
店里的客人不多，一旁的大娘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乐呵呵的搭话道：“两个小妹，消息到是挺灵通的嘛。”
苏楠笑了笑：“规划的搬迁地点，是在什么地方？”
“其实也并不远，就在水电局上面一些。”大娘一边收拾着，一边笑呵呵的回答：“还算好了，听说这一届的县长姓苏？”
没等人回答，就自顾自的说着：“工作做得到位，这条街上的大家也都乐意搬，补贴也给得很多，足够我们开两家店面的了。新的地段也很好，门面够大，到时候记得还来找老娘吃米粉。”
虽说是在闲聊，话说得挺随意的，但听着很坦诚，并不像客套话。
周沫自是清楚，这位所谓的苏县长是谁，虽然年纪还不大的周沫并不太清楚这么一个职位到底代表着什么，但她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苏楠。
苏楠的爸爸，是个好人。
“看我干嘛。”苏楠却是有些奇怪：“我脸上有花？”
周沫轻轻堆了一下她的肩膀。
苏楠不明所以。
周沫嘿嘿一笑：“小楠楠，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
“现在衡县高中里有一个说法，相传只要能考上百林高中，女孩子就能变漂亮哦！”
苏楠正喝着那口清汤，结果听到这个极为神奇的说法，猛的回不过神来，被呛得连连咳嗽。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市怪谈啊！”
“你猜呢……”周沫轻笑：“这说法，可是很有市场的哟。”
“神经病！”苏楠忍了半天，终究还是吐槽了一句。
“我看没准……”虎牙小姑娘笑了笑，挨着苏楠的身子，又贴进了不少。
————
发成绩单的时候，也已经是接近春节了。
苏楠刚刚从门卫室里将信封拿回来，就听到苏老爹招呼着苏兴博一家，坐在客厅里，低声说着什么。
“你柳姨还没回来？”
看到苏楠走了进来，苏兴国就开声问。
“去买菜了吧。”苏楠轻声道。
许凤梅赶紧推了推苏秦，指使道：“快叫表姐。”
苏秦长得越发越黑壮，一米八的身高平站在那里，几乎要比苏楠高了半个头。
只是语气依旧是那副娘气十足的别扭样子，听得让人起鸡皮。
“哎呀，表姐好啦！”
苏兴博也在一旁附和说道：“哎呀，小楠真是越长越精致了，跟个瓷娃娃一样。”
苏楠没有接话，只是笑笑，一把将一旁的苏卿抱了起来，小声的逗弄着他。
不一会儿就看到陆艳花提着大袋小袋的东西回来，一看到苏楠在家，就哀叹一声：“哎哟，楠，你在家啊，早知道我就不买熟食了。”
感情是她也知道她煮的饭菜不好吃啊。
最后还是苏楠就着一些食材，又补出了几份菜，摆上桌去的时候，满满当当的，倒是丰盛。
还没开始吃饭的时候，苏兴博就兴冲冲的说着：“苏秦考了班里的第十一，年纪两百六十名。”
苏兴博是个粗人，所以他那读得成书的儿子就经常被他挂嘴巴边上说，一到家庭聚会，总是在那吹自己儿子的成绩，就因为这个，在外面，还惹了不少闲话。
吹一次倒还好，你时时拿出来说，确实容易惹得厌烦。
“两百六十名，也不算太好的成绩了吧？”陆艳花一边添饭一边奇怪。
却听到许凤梅开口道：“大娘啊，这你就不知道了……”
结果话没开口，就被苏兴国打断了，他乐呵呵的说着：“这你就不知道了，百林不比县里啊，两百六十名，在百林，差不多就是一本线了。”
“哎哟，大伯，您还真是了解啊。”
听到大伯帮自己说话，许凤梅有些诧异，更多是受宠若惊。随着苏兴国的地位水涨船高，苏兴博一家再也拿捏不起以前的那副架子，话里话外的，总是透着一股小心奕奕。
苏兴国却是看了一眼自家女儿，心里满满的自豪。
苏秦这会儿才低声开了口：“妈……不说了，平时在学校，苏楠姐的成绩，要比我更好。”
许凤梅哑然的看了一眼苏秦，自家儿子的脾性她是知道，自然是不会在这方面上扯谎的。
所以再看苏楠的时候，那眼神就有些怪异。
原先还以为，这位表姐之前上的百林，也就是撞大运，可这半年下来，貌似并不是这么回事儿啊？
陆艳花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嘴上却说着：“吃饭吃饭，大过年的，说这些干什么啊，凭生坏了孩子的心情。”
头两年，这样的话，一直都是许凤梅来说。
风水轮流转！
苏行国却是笑着摸了摸苏楠的头：“这次期末考试，考得怎么样？”
“啊，我没看呢。成绩单刚拿到手，没看呢。”苏楠正抱着苏小卿，一口一口的喂着他吃饭。
“那你觉得考得怎么样？”
“嗯，我觉得发挥不错。”苏楠笑了笑，放下碗，“爸你要看成绩单吗？”
苏兴国就笑：“你说好就好了，不看了。”
“嗯。”苏楠应了一声，心底却是暖暖的。
这种无条件的信任和溺爱，苏楠很喜欢。
虽然并不清楚，这样不分对错的溺爱，到底是不是好的，但这并不重要，不是么。
66，大年夜。
大年三十那一天。
苏楠是被鞭炮吵醒的。
在大城市禁放鞭炮的年代。
小县城里依旧保留了这样的习俗。
苏楠伸了个懒腰。
不大房间里，似乎都弥漫着一股硝烟和硫磺的气息。
刚刚走出门，就听到隔壁卧室的陆艳花在那里骂咧，不清不楚的，似在责怪哪一家人一大早在放炮，扰了她的清梦。
其实已经十一点多，并不能算早。
才在客厅没坐两分钟，就听到客厅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苏楠接起，应了一声。
对面没有回答。
“是瑶瑶吧？”苏楠笑了笑。
“我去，我都没出声，你怎么听得出来的。”林大小姐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我能听出你的呼吸声。”
林瑶瑶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才说道。
“楠妞儿，我有点想你了。”话里，多少有些不开心。
“我也是。”
两个人浑然不觉这样的对话多少有些肉麻。
“我去不了你那里了。”
“怎么了。”
林瑶瑶声音里有些沮丧：“要去一个我不想去的地方，去跟一个我不喜欢的人的家里吃饭。”
“不要紧，反正过完节不久，就要开学了。”苏楠说着。
林瑶瑶就有些小开心。
“那你到时候提前来几天，来我家住，前两天我发现广场那里新开一家烤串儿店，超好吃！我带你去吃！”
“好。”
说起这些事，林瑶瑶似乎又开心了不少。
挂上电话之前。
林瑶瑶又说了一次：“苏楠我想你了，真的想你了。”
苏楠嗯了一声，没有在说话。
————
年三十一向是国人最为看重的一个节日。
年夜饭，几乎可以当做是国人最重要的一餐。
赶回家吃年夜饭。
这几乎每一年春晚都可以用得上的梗，足见这一顿饭，对一个中国家庭来说，有多么的重要。
下午时分，陆艳花就钻进了厨房，信誓旦旦的说要做一桌子的好菜。
让他们把舌头都吃下去！
还特意把进厨房想帮忙的苏楠给赶了出来
“今天这里不需要你！”
苏楠也乐得清闲，索性又爬到沙发上，摸着笔记本电脑，有一搭没有搭的逛着网站。
这一世的她对于游戏竟是生不出半分的兴趣，很多经典游戏问世后，只是简单玩了一会儿，就开始无聊了起来。
《悟空传》了无音讯。
《兽血沸腾》因为她那极为不负责的更新态度导致成绩也不上不下。
在网文的领地中，稳定更新和大量的字数却是要火的前提条件之一。
唯有《剑仙公务员的苦逼生活》，却是常年霸居七耀最受欢迎连载小说的投票的第一名。
“这是一个要逼死文抄公的世界啊……”
苏楠叹了口气，她承认，平行世界里的一些网文，火起来确实需要一定的天时地利。
但悟空传作为网络神文之一，不火也太奇怪了吧？
还有兽血沸腾，曾经创造过起点最高的单章订阅神话的网文，也火不起来？这个世界的观众，口味也太刁钻了吧？
“看来不是文的问题。”苏楠自嘲的一笑，文没问题，那就是自己的问题。
反正也火不起来，苏楠对于兽血的更新，就更是马虎了。心情好就写个几千个字，然后一口气发出去，心情不好，连通知都不发，直接就不写。
大约下午四点多的时候，苏兴国搬了一大堆礼花炮回来。
各式各样的烟花，鞭炮，冲天炮，种类繁多，满满当当的装了一箱子。
看到自家大女儿走出来，苏兴国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笑道：“单位发的。”
苏楠伸过手去，轻声道：“我来帮爸你吧。”
两个人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堪堪把那箱子搬到了客厅。
苏卿却从房间里跑出来，炫宝似的拿出一个耳套，在苏楠面前晃着：“哥，这个给你！”
在家里，苏卿喊苏楠哥，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就连苏兴国都已经不在去训斥。
苏楠有些奇怪的接过，“这是干嘛的？”
“一会放炮啊，太大声了，用这个捂耳朵。”苏卿一板一眼的说着。
小家伙倒是想得周到。
衡县的年三十确实是长鸣不止，而高峰期是两个时间段，一是约莫六点的晚饭时间，第二个，就是跨年的十二点。
衡县约莫十来万人口，数万个家庭，每个家庭一封炮，那鞭炮鸣声，足够将人的耳膜给震破。
苏卿递过来的那个耳套，质量看上去挺好的，带上去很保暖，只是那一抹粉红色，实在让苏楠有些心累。
“这是妈给哥买的！漂亮吧！”苏卿仰着头，一副邀功的样子。
苏楠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然后朝厨房喊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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