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似个屁……”任中复一听邢蓝的话,一句粗话就说了出来。他望着邢蓝,冷冷地说道:“要奴才,本殿的宫里多得是,本殿喜欢的,是那画像中的人,可是,并不是一张相似的脸……”
“可是,为臣只有一张画像,所以,就只能照着画像里找啊,至于性格之类的……为臣不认识那女子,八殿下,也从来都没有说过……”
邢蓝一边说,一边偷偷地瞄了一眼状似深思的任中复,诱惑般地说道:“又或者说,殿下可以告诉为臣,这女子究竟是谁家女子,而八殿下,又是在何处认得她的……那么,为臣再去找她,可就是轻易而举了啊……”
“是啊,八皇弟,你要那女子,除了相貌,你还要说明她的家世啊,比如说,他是哪位大臣的千金?你们,又是在何处认识的……”
“她是三……”任中复一句话未完,心里忽然灵光一闪,竟然生行地打了个寒颤。他忽然想起了,就是上一次,他只为了报仇,然后害这女子要从悬崖绝壁跳下去的事……
那件事,虽然过去很久,可是,任中复一想起来,就觉得不舒服,也是因为自己的的一时之气,才好久,好久都没有看到那个可恶的女子……
V255
对,错误不能重犯,覆辙也不能重蹈。若非如此,他哪还有脸去见那个女子……
任中复不知道,就是因为自己这一念之差,才帮洛暖心争取了一定的时间,也使她在此后一关键时刻,绝地反击,逃过了一劫……
所以,多年后,任中复旧事重提,洛暖心也笑他,这一生只,唯独做了这一件好事……
任中复为了洛暖心,所做的好事,当然不止这一件,以前或者没有,可是,以后,却为了她,牺牲了很多。当然了,所有的记忆沉淀,我们所能记住的,也不过是生死劫难,又或者说是自己在乎的人罢了……
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几乎是脱口而出,任中垢的眼里,几乎有光在闪。就连邢蓝也是屏气凝神,想要听任中复说出,他和洛暖心,在最初的最初,究竟是在哪里相遇。
然而,任中复的话,只说了一半。
他抓了抓头。他蹙起小小的眉,沉思了一下,才又说道:“我也不大记得了,好象是在三公主的府上吧……那时,那女子,虽然只是一个小小人丫头,却嚣张得很……此后,我又去了几次,她总是不理我,可是,到了最后,却不见了,听说是赎了身,不见了……”
“哦……”任中垢的眼神,忽然间,就失望起来。看来,这小子不肯说实话啊……
因为,先不说任中复神情可疑,单单是这三公主府中的丫头,任中垢和邢蓝,从来没有看到过,和这画像中人相似的。
当然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任中复这三月以来,就没有进入过三公主的府邸……
这小子,究竟在隐瞒什么呢?
看到任中复竟然不说实话,邢蓝也是微微吃惊。然而,再一细想,他也就释然了。只能说,尔虞我诈,是这些皇亲贵胄们的血液里,本身就带有的东西,所以,此时的任中复,这谎话说得几乎是滴水不漏,而且极为顺畅。
邢蓝知道,这八皇子人虽小,平时也很胡闹,可是,他的心思,也是相当缜密,若他想隐瞒什么,别人,却是什么都问不出来的了。
于是,他故作相信地侧过头去,再问道:“那好,臣重点去三公主的府上,找一下,也就是了。不过,那女子性情如何?身高呢……”
“那女子高倒不是很高了……”任中复想了想,对着自己比划道:“喏,比我高这么多……还有啊,你们若找到她,可不能伤了她啊……要知道,那女子,脾气可不太好,她第一次看到我,明知我是皇子,还敢骂我是狗,跟着,又将我打了一顿……”任中复细心地叮嘱,然后不放心地加了句:“你若敢给她受半分委屈,我就扒你一层皮……”
邢蓝连忙一揖到底,连声保证不会,不会。
任中复这才松了口气,一边转身,一边对任中垢和邢蓝挥手:“那么,把你们的冒牌货,从哪里来,就送到哪里去吧,本殿不要冒牌货……”
看到主子离去,小三子连忙跟在身后,所以,两人都没有看到,身后的两人,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又是怎样的惊涛骇浪……
看到任中复竟然要离去,任中垢不动声色在在他的后面,忽然静静地问了一句:
“那么,八弟找到那女子,准备如何安置呢?做一个暖房的丫头……可是,那女子明显大过八弟你啊……”
看他如此大费周章地找那女子,定不是为奴为婢吧,又或者说,他们可以从这里入手……
背过身去的任中复,并不回头,只是嗤笑一声,答道:“当然不是了,我要她做我的王妃……”
暖房丫头?怕那女人不扒了他的皮才怪呢……对,他就要她做他的王妃,一生一世的那一种……
至于年纪嘛,大个三五岁的,又有什么所谓呢……
“哦,为兄的明白了……”任中垢和邢蓝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神色,跟着就没有再问下去。
要知道,皇子的正妃,非三品以上大员的女儿,绝对不可以胜任,这一点,任中复年纪虽然还小,却不会有明白,如果任中复如此说,那么,对方的身份,就绝对不会只是一个小小的丫头这么简单……
任中复小小的身影,慢慢地远去了,只留下任中垢和邢蓝还停在原处,表情莫测。这个小滑头,说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实话啊……
不过,游戏既然已经开始,这么快就找到答案,是不是就没有那么好玩了……
凉风拂来,吹动满地的枯叶,任中垢背负双手,仰望长天如水,忽然静静地说了句:
“邢蓝,你知道怎么做了么?”
是啊,听了这么多,知道了这么多,剩下的,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听了任中垢状似无意的话,邢蓝的眸子,身躯地沉了一下,可也只是一瞬间,他就恢复如常,秋水初升的暖阳之中,他俊朗的身躯,微微地低了下去,俯首道:“殿下放心,为臣的,知道怎么做了……”
“嗯,那就好……”任中垢转过身来,望着自己一向最得力的手下,露出了不易觉察的笑容:“那好,你听着……接下来,除了要查三公主的府邸,还要查三皇弟的府中,而且,所有的名字带‘三’的皇亲国戚,一个不能放过,还有带‘三’字的地名,你也去给我好好地查一下,务必要拿到银八就是那女子的证据……”
银八,传说中,朝中无人能知道你的来龙去脉,今次,本殿一定要将你查一个底朝天……
莫说你是一个女人,即便不是,本殿也有能力让你俯首帖耳……
银八,你等着……
地牢之中,漆黑一团。只有远处的微弱的灯火,在细微地闪烁着,宛若浮在远方天宇的,微弱的希望一般,可望而不可及。
不知过了多久,地牢的最深处,一个细微的shen吟声,夹杂着痛楚,在这一片黑暗中,隐隐约约地响起。
再接着,那个一团漆黑的空间,一个人影,慢慢地靠着墙壁坐了起来,然后只动了一下身子,又“嘶”的一声音,痛叫起来。
眼前,光线昏暗,气味潮湿。那个小小的身影,静静地沿着墙壁坐起,然后慢慢地凝聚起一分一分的力气。
汗水,流满一额,又一身,那个黑暗中的人影,仿佛所有的力气都已用尽,她微微地喘息着。然后开始查看周围的一切。
这是一处阴暗的地牢,空气**,气息潮湿。可能因为是专门关押普通犯人的地方,同时知道她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所以看守也比较懈怠。
黑暗中,人影闪动,轻轻地喘着粗气,昏暗的灯影照了过来,隐约可以看出,那是一个年轻女子的侧脸上。
只见她的脸,早已肿得不成样子,身上,更是血迹斑斑,那样子,明显地是受过酷刑之后的惨状。
然而,再看她的衣着,还有可以分辨出轮廓的五官,那可不是日前紧跟着任中复的青儿么……
“青儿,你打的是什么主意,我可是清楚得很,你最好在我还没有真正发怒时,告诉我,我想要知道的……否则的话,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样的话,言犹在耳。说不出的暴戾以及疯狂,还有她字里行间的冷意和恨间,青儿直到现在想来,还觉得浑身颤抖……
颤抖么?她可是记得,当初的当初,她的主子双手尽折,可是,却连一丝痛的表情,都没有流露出来呢……
“你这丫头,就只会哭,以后到了外面,可别说是我的丫头啊,丢人现眼……”她的主子,一边帮她抹着眼角的泪,一边还在责备。那样子,心痛而又心酸,令青儿一想起来,就会觉得心底温暖……
是啊,就只会哭……
青儿的心,悚然一惊,连忙用被打得皮开肉绽的手,用力地在脸上抹了一把,可是,还在流血的手,又开始剧痛起来,她一边甩手,一边倒吸着冷气……
看来,下次看到小姐,她得好好地问一下,要怎么才能忍住疼痛才是……
小姐,你放心,青儿以后都不会哭了,这一次,青儿不靠天,不靠地,要靠自己的本事,离开这里……
一日一次的牢饭,终于来了。
那个送饭的狱卒,显然对于酷刑和鲜血,早就能祥于耳。所以,他只是粗鲁地,职业性地将手中的冷馒头一扔,也不管他是否掉到了地上,然后将手中的冻水舀了一瓢,往那个烂了一半的破碗里一倒,连正眼都没有看一眼,那个闭着眼睛一身血污的少女,就走到下一个门口那里去了。
牢门之内的青儿,只是用力地喘着粗气,用力地按住胸口,直到那狱卒远去,她才一骨碌爬了起来,然后一把就拿过了扔在尘埃里的馒头。
V256
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保持体力,最重要的,是填饱肚子……
青儿一手拿起了馒头,然后一用力,就要大口地咬了下去。
可是,只咬了一半,她的口又松开了,然后,将那个冻馒头开了个口,从下面,一点一点地掏出碎屑,慢慢地放到口里。
她是要吃,可是,却不能给人看出来,如果说她饮食正常,那么,不论她想要玩什么花招,那些狱卒,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了……
一个发了毛的冷馒头,被青儿将心挖出,然后,又小心地就着碗里的水,轻轻地润了一下唇,这才又坐回墙边,开始思忖下一步行动。
今天,洛水心已经将她活活地折磨了半天,看来,今晚是不会来找她了,那么,她就要趁着这个时间,偷偷地溜出去,若非如此,真到了明天,再想寻机逃脱,怕就难了……
青儿歇息半晌,忽然慢慢地从口中吐出一条,不长的铁丝……
小姐,这一次,青儿不等,青儿不哭,青儿要靠自己的本事,走出这里,您等着……
重重幕帘之后,有人正手握着那张宫装女子画像,忽然间,就冷冷地哼了一声。画像上的女子,她自然是认识的。
那个女子,眉目冷清,微笑淡然,远观近看,都是一个标准的美人儿。可是,看到画像的人,却仍旧不以为然。
要知道,自己艳名倾天下,无人不知,而这女子的容色,莫说是她,就连她身边的丫头,都多有不及。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却生生地夺去了她最在乎的那个人的所有眼光,令那人的眼睛里,再也看不到世界,看不到她的等待,还有付出……
这样的女子,是何其的可恶,这样的女子,是何其的该死?
看到主子拿着画像,沉吟了半晌,侍立在帘外的年轻宫装女子,忽然静静地弯下腰去,温言说了句:“主子,请问要不要告诉殿下,让他好做准备?要知道,银元帅一旦回朝,这些人就会群起而攻之,到那时,银大人危矣,殿下他自然会问责的啊……”
“为什么要告诉殿下呢?”仿佛顾忌着什么,幕帘之后的人握紧拳头,任指甲生生地折断在手心,却还是勉强抑制怒气,用尽量平和的声音答道:“念奴,我知道,你忠于太子殿下,可我的心里,又未尝没有他?若是没有他,我现在,可用过这种度日如年的日子……”
幕帘之后,有人在重重叹息:“念奴,你也是知道的,如果我不是心系太子殿下,到了现在,我还是烈焰的郡主,还是都城的花魁……”
“主子的忠心,自然是不用置疑……”幕帘外的念奴,忽然跪倒在地。眼神,却在抑制不住地发生变化。
怎么会不知道,又怎么会不记得呢?
当然,二皇子求婚,兰姬郡主以死相拒,然后,她私下去见太子殿下,声言,若不能终身厮守,愿化一利器,替他开疆拓土……
当日,烈焰朝堂之上,风起云涌,二皇子一党仰仗太后的力量,针对年方弱冠的太子。而当日势微,自然不会将儿女之事摆在首要,所以,对于佳人的青睐,自然是十分为难。兰姬郡主潸然泪下,然后摇头微笑,转身而去。
三日后,兰姬郡主上奏列焰国主,愿替当日的和昌公主和婚,远嫁胜日……这个消息,朝堂震惊,二皇子更是怒不可遏。
然而,帝王令下,香车远嫁,从此,他们的路途,看不见佳人的苍老……
而今,她数年经营,终于深得帝心,并在这深宫之中,拥有了一定的势力,可是,只要是太子令下,不论赴汤蹈火,从来都没有一个“不”字……
“念奴,你起来……”幕帘之后,一只洁白如玉的手,伸了出来,轻轻地扶起了跪倒在地的女子:“你我都知道,因为银将军之事,太子曾被主上问责,而二皇子虎视眈眈,十年来野心不改,所以,有些事,太子不能做,我们却必须帮他,他不能了断,我们要帮他了断……”
幕帘之后的声音,忽然凌厉起来:“你我都知道,那位银将军,是主上看中的人,可是,她却会成为殿下的软肋,所以,我们要在他之前,将他斩断……”
听了兰姬的话,念奴蓦地一惊,脱口而出道:“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幕帘之后的女子,忽然冷笑起来:“主子没有命令,你我,又能做什么呢……”
是啊,太子曾经命令他们,对于洛暖心,只能帮助,绝对不能迫害,如果说他们有什么对于洛暖心的不敬之举,就别怪他手下无情……
手下无情啊,她在这宫中,蹉跎十年,为他铺路无数,到了最后,他只用一句:如果说,有什么对于洛暖心的不敬之举,就别怪他手下无情……
别怪他手下无情啊……
十年了,终于都有一个,令他不顾一切的人了么……
听了兰姬的话,幕帘之前的念奴,这才轻轻地舒了口气。兰姬对于太子,十年来痴心不改,她是知道的。可是,她更知道,当一个女人的价值,可以牵制别一个势在必行的对手时,那么,这个女人,于他的价值,就只成了一件利器……
可笑的是,兰姬当局者迷,十年来,还痴心妄想,要回到太子的身边去……
“念奴……”轻如叹息的声音,又从幕帘之后响起:“你帮我带宁轩来吧……”
宁轩?
听了兰姬的话,念奴蓦地一惊,然后再一次伏到地上,谨恭地说道:“这么晚了,主子唤他来做什么,小心隔墙有耳啊……”
看来,兰姬,那个曾经骄傲的郡主,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脾气啊……
可是,在这深宫之中,得帝王宠,便是树敌无数,那么,他们所要做的,就是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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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兰姬她,竟然要在深夜时分,唤一个陌生的男子,来到自己的殿宇之中么?如果这件事被有心的人知道,不知道又要怎样的大做文章。
“就是这么晚了,我才唤他来,因为有些事,也非他不可……”
兰姬的声音,忽然轻快起来。隐隐的带着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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