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对望一眼,一个念头蓦地跳出脑海,难道那家伙伤重,就要翘辫子了……
三人都是行家,当然都看出最后三阵,洛暖心是带着伤的,而且,那伤,明显地不轻,可是,她的伤,却被一种近乎诡异的方式封印住了,暂时地停留在体内,不会复发,可是,见多识广的三人同时知道,那也是一种饮鸠止渴的方法,因为,一旦封印被解开,又或者是时间过了,那么,他的伤势不但加倍,而且更会对身体留下难以消除的隐患……
而今,可是那家伙的伤,尽数复发,然后躺在床上哭天喊地呢?
可是,看那家伙的眼神,向来冷定如山,向来,倔强冷漠,向来外柔而内刚,怎么看,都不象是有了一点伤,都躺在床上起不来的人啊……
要知道,前晚,他们在宫中接受炎帝的宴请,尔后各自归去……
对啊,各自归去,他们的印象中,甚至没有人在最后的时候,看到过洛暖心……
莫非,他出了什么事了么?
这个念头一出,三人竟然被吓了一跳。
要知道,京城之内,天子脚下,若真敢有人公然劫持刚刚被任命的三军之帅,除非他活得不耐烦了……
可是……
三人同时一凛,再同时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都是隐隐隐约约的担忧。
这次,阮玉向前一步,温和地问青儿:“青儿是吧……我想问一下,你家公子,是昨夜未归,还是今早一早就出去了呢?要知道,我们三人前来,是有要事和他相商,若见不到你家公子,有些事情,便无法解决的呢……”
说到最后,阮玉的语气,明显地重了一些,要知道,他这话,也并非恐吓,因为,八强之中,一人为帅,其他几人,都分别留有职位的,所以,现在,在洛暖心的手下,不但阮玉、唐天、轩辕三人同时为副将,就连同为对手的吕梁、张迁、肖暖、杨尚海。都同为副将,可是,阮玉竟然查出,在点将台的前一晚,袭击他们三人的对手中,竟然有张迁和吕梁的手下……
要知道,此次占帅,只为南征,若是他们之中,真有人存有如此异心的话,那么,若不将此事查个明白,他们怎么放心与狼为伍……
听了阮玉的话,青儿摇头。
虽然知道阮玉的话是实话,但是,洛暖心失踪事关重大,况且,她不在,宁轩不在,就连庄聪和蓝埏也不在,青儿不能信任任何一个陌生人。
所以,即便知道多一人,多一计的道理,可是,她还是说道:“公子是今早出去的,而且她说好了,到了今晚才能回来。所以,几位公子,还是请你们明天再来吧……”
明天再来?
若无意外,他们在明天的这个时候,应该要在讲武堂的点将台相见了吧……
不对,这丫头的话,有问题,大大的有问题……
三人都是人堆里打滚出来的人精,一看青儿的脸色,再一听她的语气,大家顿时明白,这个小丫头,并非在和他们绕弯弯,而是她的主子,是真的不在府里,而且,八成是出事了……
于是,阮玉冲青儿点了点头:“那么,还请你转告银兄,明天点将台前见了啊……”
青儿点头,然后再冲他们鞠躬:“青儿会将公子的话,转告给银公子的……三位公子请慢走……”
看到青儿一副急不可耐地想要赶他们走的样子,阮玉刚要再说什么,这里,一个小小的身影闪了进来,那就是庄聪,他本来是想要对青儿说什么的,可是,再一看那三个面目陌生的男子,却生生地止住了口,只是急匆匆地向院内走去……
一看到那少年进门,青儿好象更加急了,她一边有礼貌地和阮玉等三人道别,另一只手,已经开始关门。
阮玉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招呼轩辕和唐玉离开。
一看到庄聪回来,身后却空无一人,青儿的眼神,又开始暗淡下来。看来,主子,还是没有找到啊……
可是,她那本领通天的主子,她那个即便被折断了手臂的也依旧无事一般的主子,而今究竟在哪里啊……
看到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的青儿,一直铁青着脸的、沉默着的庄聪大人似地拍拍她的肩膀:“你放心,主子会没事的……”
“是,主子一定会没事的……”青儿吸了吸眼眶,认真地望着庄聪:“我不会哭,我只想知道,眼下,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
“好……好……”庄聪望着这个曾经只会哭只会跟在主子的背后,跟——'屁'——虫一般地唠叨着的青儿,仿佛忽然长大了,庄聪感觉到非常安慰。
V195
他边着灌下了三大杯茶,这才摇头:“刚才,你已经帮了忙了……要知道,明天就是封帅的日子,若被人知道主子不在的话,不知道,又会搞出什么事来……”
“你刚才和那三个人说的话,很好,我们家里的事,根本就不用外人来插手……”
庄聪放下茶杯,将拳头握紧,明亮的眸子里,闪动着智慧和冷定的光芒。他说:“青儿,你只要好好地守着家,也就是了,其余的事,交给我们男人来做……”
好好地守着家,其余的事,交给我们男人来做……
就在那一刹那,庄聪小小的身影,在青儿的面前,变得很高,很大……
嗯,只要“家”还在,只要主子还在,只在他们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都还在,那么,还有什么,可以难得倒他们的呢……
……
转过一个墙角,一直沉默着轩辕烈率先停住了脚步。他若有所思地朝着那扇紧闭的门望了一眼,然后定定地说道:“银八出事了……”
“不错。”阮玉点头,如果说只是伤或者病,那个小丫头,应该会守在床前,面不是一大早就等在门外。可是,那丫头不但等了,而且神色疲惫不堪,相信她已经等了一晚以上。
然后,他们再联系起匆匆忙忙地归来的庄聪,还有青儿眼里一闪而过的光,他更可以断定,那个刚刚在点将台上夺魁的准元帅,是真的出事了。
“有谁,能打得起那家伙的主意?”说这话的,是唐玉,可是,这也是轩辕烈,还有阮玉在一刹那爆发出来的想法。
要知道,四人曾经并肩拼杀,最后从几千人中脱颖而出,所以,他们当然知道洛暖心的身手以及智慧。当然了,他们更愿意相信,即便有人想打洛暖心的主意,那也是基本上不可能的事。
可是,再一想起洛暖心浑身的,被封印起来的伤,三人刚刚亮起来的眸光,又再次地暗淡下来。
可是,洛暖心既成元帅,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又是谁,想要以身试法,挟持或者迫害新任的元帅?
又是谁,想要挟持妄图改变什么?
忽然明白了这件事的不简单,三人再对视时,眸子里的光,再一次闪了起来……
只有他们,只有他们……
夏日的风,从身边吹过,带来了夏日里炎炎的气息。三人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轩辕烈先说话了:“两位,在下有事,要先走一步,告辞!”
说完,也不等人回答,身子一转,大步而去。
看到轩辕烈竟然就些离去,唐天指了指他,叫了声:“喂,你就这样走了么,你……”
“对了,唐兄啊,我忽然想起来,我也有些事要处理,先告退了……”唐天再一回首,就看到正对他拱手的阮玉。
唐天又一次愣住了。
他指了指轩辕烈离开的方向,再指了指阮玉,有些疑惑不解地说道:“你也有事……”
阮玉点头,然后再拱了拱手,然后匆匆离去了。
空荡荡的大街上,就只剩下唐天一个。他有些不相信地望着两人的身影,然后狠狠地一顿脚:“这个有事,那个也有事,就我没事好不好……好,你们都走,你们都不管,可是,这闲事,我唐天管定了……”
深宫之中,到处灯火闪闪,巡逻的侍卫,正循着路线,走遍宫中的每一个角落。
夜来的风,吹过浓浓阴阴的花树,影影绰绰。忽然,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循着轻轻摇摆的树荫,迅捷而且快速地向前逸去。
她的身上,沾染了大片,大片的血迹,她的头发,披散开来,遮住了一大片的面容。斜斜的灯影,笼罩下来,照在她的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上,可以看出,她五官清秀,薄唇紧抿,赫然就是刚刚从太子宫中逃脱的洛暖心。
在山洞中,任中炎举剑挥来,她重伤在身且手无寸铁,只那一剑,险些就要了她的命。
眼看要死在任中炎手中的她,忽然间就摸到了怀中的那半截铁链。于是,在千钧一发之时,她挥动手中的铁链,直朝着已陷入疯狂的任中炎的脸上挥去。已陷入疯狂的任中炎,远不及平日敏捷,于是,猝不及防之下,那铁链就打在了任中炎的脸上,而她,趁着任中炎捂脸哀号的时候,险险地逃过了一劫。
那时的任中炎,神智已经有分清醒,洛暖心甚至不知道,他是否认出了自己。可是,生死攸关,这些,都变得不再重要,她只想快一点离开这里,然后快一点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去……
本来以为,那石洞的门口,会很难开,可是,待她逃到门口,却发现,那靠机关控制的石门,竟然是敞开的,于是,她来不及细想究竟是谁在暗中帮了自己,再看看四周无人,就快速逃出了石门,然后拚了命一般地在离开了太子宫,开始四处乱撞。想要找到可以出去的路。
一重宫,二重宫。
偌大的后宫之中,四面都是高墙,到处都是庭院,花木扶疏,夜色辉映,她转来转去,竟然迷了路。最后,她只有无奈在躲在一处无人来往的花丛里,开始狠狠地喘粗气起来。
本来,她是想捉个宫女啊什么的问一下路的,可是,眼看三更已过,夜深人寂,哪有宫女和太监在此时闲逛的呢?
可是,如此的陌生之地,初来乍到的她,要怎样才能走出这些外表看来,几乎是差不多的建筑群呢?
再看看天边,已是四更的天气,相信再有两三个钟,天就要亮了,到了那时,她就再藏身之地了……
不行,一定得想办法,想办法在天亮之前,就走出这里,又或者说,找个地方躲起来……
一屁股坐在花树之下,洛暖心正在气馁,忽然听到了阵急促的脚步声,正由远及近。
灯笼的光,照亮了脚下的土地,可是,那两个太监的脚步,还是急切而又匆忙的。那样的几乎是沉重的,仿佛恨不得缩地成寸的近乎奔跑的速度,还有他们微微的喘息声。在这个空荡荡的夜里,显得特别的诡异。
V196
而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太医打扮的人,正被那两个小太监催得额头冒汗,身子,也随着那两人的拉扯,而踉踉跄跄。
洛暖心伏在暗处,只听当前的那个太监用急得几乎变了音的尖利嗓子说道:“小卓子,你还不快一点,等会儿若八殿下有个三长两短的,娘娘还不要了你的小命……”
是啊,八殿下这半夜三更的烧得厉害,若是不及时叫得太医,怕那个脾气急躁的丽妃一来,就得先拿他们说事。
八殿下?
洛暖心脑子里,即刻闪出一个小小的,嚣张得仿佛鼻子都翘上天的小屁孩。
他们口中的八殿下,可不是他么……
嘿嘿,是谁说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隐藏在黑暗中的洛暖心,薄唇蓦地翘起,心说,嘿嘿,小子,这次,不是你的命不好,而是我的命太好了,你若再敢嚣张,看我还不折腾死你……
洛暖心猫着身子,尽量躲开巡逻的禁军,危随在那两个太监身后,朝着八王爷的宫殿走去。
偌大的宫室里,灯火通明,人头涌涌。他们拿热水的拿热水,找东西的找东西,一时间,平日寂静的宫殿之中,热闹非凡。
任中复正紧紧地闭着眼睛。因为下午的一番玩耍,他出了汗之后,就顺手甩下了衣服,然后再不小心,就感冒了。
他的小小的身子,缩在大大和被单之中,额头上,盖着一块湿湿的毛巾,他的小脸,正因为高烧,而通红,通红。
他的床前,是正急得不停地抓耳挠腮、四处张望的小太监们。要知道,这古时可不比现代,那时,若主子病了,或者说有个三长两短,这第一倒霉的,便是侍候他的下人。
有人跪在床榻之上,用手贴在任中复的额上拭了拭,那高温的炙灼,使他连忙缩手,吓得声音都变了起来:“怎么办哪,八殿下他好象更烧了一点……”
“太医来了,太医来了。”就在这时,不知谁叫了一声。于是,众人连忙回头,正看到了年迈的太医被的拖着极其狼狈地向着床前扑去。
只听“扑通”一声,身后的人松了手,那个太医脚下一个踩空,顿时跌倒在地上。可是,他身边的太监,还在焦急地催促道:“沈太医,您倒是快一点啊,八殿下他,好象更烧了一点……”
“好的,好的……”摔倒在地下的沈太医,甚至顾不上擦汗,连忙从地上爬起,然后坐在任中复的床前,伸指搭在他的腕上,开始给他细细地诊脉。
过了半晌,沈太医才收起小小的药枕,然后拿过纸笔,开始开药。
“怎么样啊,我们八殿下,究竟怎么样啊……”一看到沈太医把完脉,竟然不言不语,他身边的小卓子,可被吓坏了。
要知道,他可是八殿下的贴身太监,若是这主子出了什么事,明天一早,丽妃娘娘还不把他的皮扒了一层去……
“八殿下偶感风寒,以致引起高烧,这样,我先开几副药,你抓了煎给八殿下服下,到天亮,这烧自然就会退了……”
沈太医一边说着,一边手下不停,不多时,药方写好,他交到小卓子的手上,再叮嘱道:“要知道,这高烧的事儿呢,缓不得,你现在就随我去抓药,一定要早一点给殿下喝下去,那样的话,殿下才能早点好啊……”
“好的,好的……”听了太医的话,小卓子连忙鸡啄米一般地点头,只要这爷能好,别说让他现在煎药,就是现在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啊。
看到任中复没有什么大碍,管事太监肖顺让大家都退去了,然后自己坐在床前陪着。要知道,这八殿下自幼是他看着长大的,八殿下这一病,他的心里,可是比谁都急啊。
其余的下人,都散去了,喧嚣的宫殿,再一次静了下来。
看到那个年迈的太监坐在床头打瞌睡,洛暖心蹑手蹑脚地上前,一掌击在肖顺的后颈,肖顺身子一软,就瘫软在地。
洛暖心叉着腰子上前,看看被包裹得粽子一般的小人儿,不由地在心内,开始摇头,冷笑起来。
要不怎么说这古人没常识呢?本来都发烧了,再包得这么严,是怕闷不死他吧……
现说了,这三更半夜的,点大的'屁'——孩子,发个烧什么的,再正常不过了,需要大半夜的,这么折腾人吗?
但是,洛暖心不知道的是,因为在古时,八、九岁的小男孩儿最怕并不是发烧,而是出水痘,也叫撞喜。而这八皇子也并未出水痘,所以,一听说发烧,众人才会那么紧张。
洛暖心上前,打量着这个一向神气得鼻子朝天的小男孩儿,又开始扯了扯唇。你别说,这几个月不见,这小子,人也长高了点儿,皮肤也白了点,虽然现在在发烧,可那小脸白里透红,像个熟透了的大苹果一样,别提多可爱了。
再看看他被憋得通红的脸,还有出不来汗的、极其难受的样子,洛暖心伸手,将他的被子一掀,不禁就傻了眼了,原来,这被子底下,还有一层呢?
看来,她若晚来一点儿,这小子,不是被烧死,就是被捂死了。
一不作二不休,洛暖心将小'屁'——孩身上的三床被子扔了两层,然后只留下一经薄薄的被单,这才用力拍拍小'屁'——孩的脸,恶声恶气地说道:“喂,发烧就发烧,用不着装死吧……”
“你才装死呢……”床上的人,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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