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所有人都走同一个通道吗?”纳奥西卡靠近狄俄尼索手指的那处。
“不行,违反规则的人,会被这个墙壁碾成血饼。”狄俄尼索靠近墙壁闻了闻,“之前的血腥味是从墙壁里传来的。”
“那我们可以先找好四个问题然后再回答。”神官提议。
狄俄尼索仔细地查看金杯上的小字,一撇嘴,悻悻地说,“不行,文字是移动的,找到问题后必须将手指覆于其上。”
也就是说一人找到一道题后便不能再动。
“看来我们那些冒冒失失的朋友,要么是偶然打开了通道却没有看仔细条件,要么就是做了些不得了的交易。”珀尔轻描淡写到,“让我们来凑齐四道题吧。”
可问题又来了,答题的人并不是可以随处走动的,答题时,他需要站在房间中央,面对这金杯所在的墙壁,其余人要立于所刻的问题处用手指于问题所在的地方,将问题念给他,再由他来回答问题。所以,当完成了三个人的问题后,要么答题的人视力无双,双臂长度惊人,否则的话,根本就无法四人同时离开。
也就是说无论如何,他们都要舍弃掉一人。
不管是谁,出于怎样的目的,珀尔现在敢肯定,那人正费尽心机地拆散他们几人。但既然如此,那么从一开始便只要一人进入就好了。显然又有什么迫使某人不得不要求是五人进场。
神官于这时走到房屋中央,纳奥西卡看向他,神官笑了笑,“这上面多是神学大典的内容,这是本用来评判众人罪行与德行的书,你们之中应该不会有人去阅读的。”
他说的没错。珀尔和狄俄尼索就绝对不像是会看这类书籍的人。纳奥西卡没有回答。
狄俄尼索在神官与纳奥西卡之间瞧了好一会,率先站到一个问题前,朝神官摆手招呼到,“我找到了。”
见狄俄尼索如此,珀尔没有犹豫,挑了一个看似简单的问题按住,同样说到,“我找到了。”
纳奥西卡看了神官一眼,最后也站到了一个问题前。
神官说的没错,他对于神学大典确实是熟悉的,当他的三个问题答完,三人的面前全部出现了一条宽高仅供一人通过的通道。大家没有犹豫,一齐从黄金的万丈光芒中走入了黑暗。珀尔边走,心里便飞快地在盘算,如果这条通道是以将三人分开为目的,那么他必须做好下一刻便遇到真BOSS的准备。珀尔心中已经隐隐觉得,这些刻意的机关设计,很有可能是冲他来的。现在的问题是,为什么?他有被人设计的必要吗?谁要设计他呢?
珀尔小心而谨慎地移动脚步,但等他紧张地重新踏入光明后,他惊讶地发现他和狄俄尼索三人居然又回到了一起。纳奥西卡回头看了看,通道门正在他的面前消失,他疑惑到,“居然只是普通的通道而已吗……”似乎也不太相信事情就这样结束。
珀尔见纳奥西卡没事,便转头去看狄俄尼索,“你没事吗?”
狄俄尼索正低头打量着自己,似乎不敢确定他此刻正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珀尔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却把他吓了一大跳,抬手就准备提剑。珀尔猛地退后两步,与他来开距离,惊疑不定地望去。
“你干什么?!”
狄俄尼索看清是珀尔,脸上一喜,随即放下了长剑,示意自己只是神经过敏。珀尔迟疑地多看了狄俄尼索几眼,才缓慢地走到他身边。狄俄尼索却像是按捺不住地勾着珀尔的脖子来了个颇为深情的拥抱,
“太好了,你没事。”
珀尔被这温情的一搂抱弄得莫名其妙,甚至是颇为不自在,却也只能拍着对方肩膀轻轻推开。细细看,眼前的狄俄尼索说不出的奇怪。倒不是说样貌性格奇怪。只是,那脸上似乎有点不合时宜的高兴?
珀尔心想,自己一定是太累弄错了。
第五十六章
珀尔他们被困在了一个没有任何装饰的普通房间里;四周没有门,也没有多余的提示语。
他们只是单纯的被困住了。珀尔一人在敲敲打打,试图找出一条路。纳奥西卡坐在一旁,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狄俄尼索破天荒地居然同纳奥西卡一起坐下;但他的视线一直停在珀尔身;珀尔走到哪;那视线就跟到哪。
单手扶着墙;珀尔直起身子面对墙壁满脸困惑;
“我不明白;这里没有任何提示,看来是有谁想把我们困在这里,但是,为什么?”
“也许出了什么差错也说不定,前面可能不适宜再前进?”狄俄尼索猜测。
“也许吧。”珀尔嘴里这么说,却一点也不相信狄俄尼索的这个说法。“但既然如此,那么从一开始就不要放任何人进来好了。”
珀尔这么说着回头,视线恰巧扫过正冷静地闭目养神的纳奥西卡。
一个想法浮现在他的脑海,“又或者是,有谁只是想让我们其中的一人进到这里,但又不能让我们之中的那个人察觉,于是只好想方设法把我们分开。”
狄俄尼索的身体有一瞬间的紧绷,但他很快笑了笑,“那么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把我们分开引向不同的路。”
狄俄尼索的话不无道理,珀尔听后又陷入深思。如果说这个游戏是为了引导纳奥西卡走向他的道路,那么他此刻绝不应该跟他们一起被困在这里。照珀尔所知,纳奥西卡会走向胜利,而不是停在这里。
“那么,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珀尔是真的不解了。
除非走向胜利的人并非纳奥西卡。
而如今,狄俄尼索和纳奥西卡在这,那么剩下的可能,就只有是神官和郝瑞拉斯。
这个念头一蹿出,珀尔就迅速将它掐灭。
他并不希望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这两人。
而且,不管是谁将他们困在这里,其目的都不是要取他们性命,只是想要暂时的困住他们。
狄俄尼索冲珀尔拍拍身边的空位,“过来休息一会吧,你再怎么问也不会有人回答的。”
珀尔犹豫了一下,走到了纳奥西卡身旁,他低头俯视着纳奥西卡的侧脸。纳奥西卡却没有抬头看他。挨着纳奥西卡坐下,三人显得心事重重。
坐立不安中,狄俄尼索忽然对珀尔开口,
“你从没告诉过我,你为什么想要进到这里。”
珀尔还在试图捋顺出条思路,听到狄俄尼索这么问,他迟疑地不知该怎么回答。
说被人强迫?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多少人能强迫他们继续走下去了。剩下唯一比较合理的理由只有——
“我只是想把世界交给一个我能信赖的人。”
这句话不算假话。珀尔开口,狄俄尼索也看不出端倪。
而纳奥西卡在听到这句话后,第一次在进入这个房间后将视线投向了珀尔,那双眼里有着意义不明的光。
“这句话听上去,就像你已经知道了自己会死。”纳奥西卡说。
狄俄尼索闻言立刻紧张地盯着珀尔的脸。似乎如果珀尔说是,他就会马上跳起来阻止珀尔。
但珀尔只是轻笑出声,“我怎么可能会死。”
他只是会离开而已。
“既然不会死,那么为什么要把世界交给别人?”纳奥西卡盯着珀尔,眼神锐利“现在的你简直就像在说‘我很有实力但我来这里只是为了拱手让人而已。”
这样的追问,颇有些咄咄逼人,然而就在珀尔犹疑着该怎么回答时,纳奥西卡却移开了视线,“算了,你想干什么都好,已经无所谓了。”
什么叫做都已经无所谓了?
珀尔有些不明白,似乎自从进入这个房间后,眼前两人的情绪就变得令人难以理解。先是狄俄尼索那个热情得有些过火的拥抱,再是纳奥西卡这番话。珀尔起身,缓缓后退两步,仔细审视对面两人的表情。
“你们在担心什么?”珀尔不着痕迹地问。
狄俄尼索和纳奥西卡均不说话,珀尔又朝后退了一步。他望向狄俄尼索,“你似乎对纳奥西卡说我会死并不太惊讶。”
狄俄尼索想要开口却被纳奥西卡一把按住,珀尔看了他们一眼,“狄俄尼索从来不喜欢纳奥西卡,更不喜欢与他接触,你们两个究竟是谁?”
纳奥西卡看了珀尔许久,两人的对峙,让时间都变得缓慢,沉重的呼吸声带着剑拔弩张的紧张感。最终还是纳奥西卡先打破了沉默。
“时间是不允许存在悖论的。”
“对不起,你说什么?”这话停下来,珀尔完全是莫名其妙。他忍不住反问。
纳奥西卡看了珀尔一眼继续说到,“现在看来,时间是一条线,既定的未来不允许被改变的。”
纳奥西卡的话听起来仍旧叫人一头雾水。
“你在说什么?”
“他的意思是说,看来对于未来的人,已经发生的事是无法改变的,即使回到过去,我们能做的也只是增加相应的事件不能减少相应的事件。”
狄俄尼索说着,朝珀尔亮出他的双手,刚还结实存在的双手,此刻变成了一种雾气般的透明状,“而且就算要改变,也不可能一次就很成功。”
他朝珀尔笑了笑。那笑容却是苦涩到了极点。“我们不能同时出现在一个时间一个地点两次,所以我想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这样的你。”
狄俄尼索朝珀尔走去。他似乎想要伸手揽住珀尔,却在那之前,像抵挡住诱惑般停了下来。深吸一口气,他说“现在我害怕,如果我们不断地回到过去的时间点,却仍旧无法改变什么,那么到时我们该怎么做?只是让未来成为未来吗?”
珀尔沉默半晌,“……我真的死了吗?在未来?”
狄俄尼索不回答。对于他来说是事实的情况,对于珀尔来说却是未知。既定的未来不允许被改变,那么未知的未来是否能有无知的人去改变?狄俄尼索不想等把时间穿成个筛子后再去为自己的无能为力默默后悔。他拼命地寻找着时间与空间的漏洞,为未来埋下一个又一个变数和可能性。
“不求同一于一……原来是这个意思。”面对几乎是自己的死讯的消息,珀尔并没有太大的惊讶。就好像一直担心着自己会死,真到这天来临,他反而是松了一口气。“所以你们来是为了阻止我的死亡,却发现如果你们阻止就会影响的你们的未来。”
如果珀尔不死,狄俄尼索和纳奥西卡就不会从未来回到过去阻止珀尔的死亡。这是个时间上的悖论,对于未来来说是不允许的。即使他们是神。
狄俄尼索和纳奥西卡都没有说话。珀尔想要试着开玩笑说‘成为神是怎样的感觉?’又或者‘回到过去的感觉如何?’
但是短暂的轻松过后,他的心情有些沉重。死亡于谁都不是轻描淡写的事情。
“你们想要怎么做?”珀尔开口,问出了关键性的一句。
“我们要回到过去,把你带到一个不相干的,可以反复试验的空间,直到我们找出一条可以让你活下去,也不会改变未来的路。”狄俄尼索用前所未有的坚定的声音对珀尔说,“等着我们,总有一天,我们会活着再见的。”
珀尔大吃了一惊,一直以来的谜团到今日终于解开。他恍然大悟之下,却又有点哭笑不得。正当他准备说话时,就像是为了阻止他开口般,周围又闪耀其了那熟悉的光芒,只不过这次的光芒并不是冲着珀尔去的。
珀尔大声叫喊着什么,但狄俄尼索和纳奥西卡却已经是听不见了。时间将他的话语留在了现在。珀尔一拳捶在地上,满心懊悔地嗷嗷叫,敢情那个游戏居然是这两人开发的。
现在苦逼得不知未来是死是活是成功的他,只想吼一句,
坑爹啊,早知如此,他就会叫这俩混蛋把试玩玩家的工资给高点啊,当初他可是靠着三餐泡面熬过的游戏试玩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我实在是疲软了,觉得这还不如全灭结局。
这里的时间理论是时间是一条线,你可以把它加宽,但不能对它做出方向性的改变。
对于未来的人来说,他们的过去是铸就了未来的东西,未来是这基础上的既定事实,如果轻易改变,便会使自身也毁灭。但对于存在于过去的珀尔来说,未来是不确定的,他仍然有着选择和改变未来能力,这里的改变并不是水平上方向性质的改变,而是一种上升。
就像在俯视了足够久的因果圆之后,终于从时间的某一点开始,整段命运开始得到升华,成螺旋状进入下一次循环。
BTW
珀尔并没有死,时间线是一种很坑爹的东西。
第五十七章
碎裂的缝隙沿着脚下不断扩大;碎屑般的岩石不断从头顶落下。珀尔仰头望已经剥裂的天花板。在那破裂的天窗之后没有预想的天空,浓如墨黑出现在视野里。脚底大地正在不断松动下陷,让人产生一种世界在崩坏的晃动感。
珀尔笑着看那白光消亡。头顶,天花板的背后;既不是天空也不是另一个房间。无边的深沉的黑暗;浓得化不开;却不是夜空;只是没有前路的未来。
嘴角刚还存在的调笑消失;珀尔站在原地仰望着未来;无声地苦笑了一下,颇为平静地看着那片风景在下坠最难过远去。有风从裂开的缝隙中传来,卷起黑色的头发,舞乱了视线。
“我会死啊……”
这样的念头随着呢喃的细语自心中溢出,却不见得有多大的惊讶。
微微屈膝,轻巧地落在碎石上,珀尔身后的衣角随风上扬。灰尘散尽,出现在眼前的,是一间狭长宽敞的房间。墙上涌下的瀑布厚重莹润,美丽剔透得如同上好丝绸织成的幕布,有风吹开,在上面掀起起起伏伏的波纹。琉璃色的玻璃被其虚掩着,走马灯的画面在水帘后若影若现,即使看不清楚,却也足够让人明了这里是何处。
明明只是游戏,如果要在这里付出生命,那么之前以来一直在这里又算什么。珀尔心中有疑问,却没有不甘心。这只是放开了生死执念后的疑问,却也是不少人努力活了一辈子仍旧想要问的问题。
突然的降落并没有给原本在这房间里的人带来太多不便。这里的胜败早已明了。珀尔眼神平静地扫过因为震惊而停下来的人。垂死的男人困顿在走马灯和执念中,却在珀尔看向他时,本能般凶狠地瞪向珀尔。那酒红色的头发纠缠着血块凝结成一束一束。他执着地迈着脚步走向房间中央散发着柔和光芒的东西,却总会被走马灯带回他的起点。
是选择就这么死去,还是去取得那样东西活下去。
珀尔望向那在祭坛上散发着柔和光芒的水晶。
六瓣棱体悬浮在金色的枝桠中,除了缓慢转动外不见有任何动静。黑色与白色的水晶嵌合在一起,它释放着光芒;那光亮照亮了整个房间。水帘在它的照耀下波光粼粼,轻轻泛动。
不论黑色,还是白色都有那么柔和的光。
简直像是黄昏又或者清晨的那一刹的那一抹微醺。黑暗与光芒间柔和出的温和的色彩,带着有着夜的清凉,以及还未升起的日光的温暖。
万籁初醒前的寂静和按捺不住的骚动全在那如浪潮般的光芒中。
珀尔看着那水晶呆住了。他知道他的目光被摄住了。身体不由自主,大脑无法思考,就这么摇晃着迈出一步。
珀尔看到自己伸出了手。
水晶的距离很遥远,但那不断蔓延开来的光芒却让他觉得能够抓住。
珀尔觉得那光芒很温暖,很熟悉。他怔愣地望着那缓缓转动的水晶。
是不是只要抓住了那光芒就好了。就像被蛊惑了般,珀尔忍不住盯着那散发这万丈光芒的物体,又朝前走了一步。
“水晶是我的!”受伤的男人嘶吼着,用浸在鲜血下的眼睛瞪着珀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