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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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算-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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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这种力量,已经超出人力所及?
  呜咽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可怖了,那尖细又似低泣的声音,好像某种不知名的魔物被镇压许久,所发出的怨恨。
  轮椅好像绊到什么东西,发出嘎吱的脆响,陆廷霄蹲下去看了一会,站起身道:“是人骨。”
  沈融阳右手从袖中摸出上次与陆廷霄切磋时用过的白泽鞭,左手放在轮椅扶手上,陆廷霄推着轮椅缓缓前进,他虽没有任何动作,却已在全身戒备。
  甬道似乎比刚才门前的通道还要长,尤其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仿佛没有尽头一般。有时候恐惧并不在于事物本身,而在不知道事物真相的情况下。
  突然间,周遭原本静止的空气起了波动,前方扑面而来一股刺骨寒气,紧随而来一阵破空之声,朝沈融阳天灵盖直直扑下。的
  手中棋子灌注内力弹出,却只是令来势稍稍滞了一下,黑暗中近在咫尺,他们终于看清来物,是一只近似人手的爪子,只是这只人手上长满白毛,黝黑的指甲长近一寸,而那似乎染了剧毒的指甲,此刻离沈融阳的眉心只有寸许。
  头向后仰,手中白泽鞭同时扫出,左手手心一沉,几枚银针自扶手处射出,刺入来物,那东西哀嚎一声,来势又顿了一下。
  一切不过在弹指刹那。
  陆廷霄右手食中二指并立点向来物,左手扯住轮椅疾身往后退。
  手指用上全力,即使坚如磐石也无法抵挡,手指直直穿透那东西的身体,进入柔软的内部,但触手却只有冰冷,而非想象中滚烫的血肉之感
  顾忌沈融阳行动不便,陆廷霄不想一味的进攻,抓住轮椅一直退了好几大步,然而那东西却并没有因为他们的退却就停顿,依旧不死不休地缠上来,陆廷霄那一指,沈融阳的暗器,又或者那白泽鞭,对眼前这个东西根本起不了致命的打击。
  那道符,要封住的就是这个东西?
  沈融阳灵光一闪,低喝道:“继续后退,将它往前引!”
  陆廷霄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手抓住轮椅顺着来时的路疾步后退,沈融阳一边出手稍缓那东西的攻势。的
  除了被竹子堵住的洞口,通道在极深的地下,是天地阳气所不能达的地方,除非有夜视之眼,否则也是枉然,这也是他们一直看不清对方真面目的原因,只是沈融阳从那道符和刚才的遭遇上,突然之间想到了一些东西。5
  两人一直退到落下来的洞口下方,那东西仿佛有所知觉,慢慢地缓了攻势,却不肯再前进半步,沈融阳眯起眼,白泽鞭往对方头部刺去。
  接近洞口,头顶有几缕阳光直射下来,即便不强烈,也足以让他们看清了对方的真面目。
  对方远比他们想象得还要高大,通道其实没有办法让它直起身体,而只能稍微佝偻着脖子,它浑身长满白毛,依稀能看出人形,却已经面目全非,眉心处长着一只眼睛,正盯着他们,散发着幽绿诡谲的光芒,眼睛下面是狰狞暴露的獠牙,那东西浑身微微颤抖,嘴里喷出冰寒的嘶嘶声,仿佛是许久未见活人,急欲啖人而后快的兴奋。
  沈融阳拧眉,双手在轮椅扶手轻轻一拍,几枚涂了剧毒的银针射入那东西的身体,对方低叫一声,两眼凶芒大盛,用尽全力朝他扑过来,比利刃更加锋利的双爪指甲直直伸向沈融阳双肩。
  沈融阳俯身,手中棋子弹出,对方来势微微一顿,长长的指甲依旧在他背上划破衣服,留下几道血痕。
  陆廷霄则往洞口上纵身向上,以掌风将上方被挡压得密密麻麻的竹子稍微震开,霎时间阳光大盛,从洞外直射下来,那东西被照得嘶的一声,就要往后弹开。
  沈融阳却不能让它就此又隐匿回去,他们引它到这里,就是为了借用阳光的力量,手中白泽鞭一出,将那东西的腿牢牢卷住,往后一拖。
  那东西嘶叫一声,指甲扒住甬道两旁墙壁,留下尖细刺耳的声音,身体却依旧不由自主地被拖往前,又被洞口的阳光一照,挣扎更是厉害,不待它反应过来,陆廷霄已自颈骨处拍下,咔嚓一声,发出骨头碎裂的声音。
  与此同时,沈融阳手中棋子射向对方头顶的眼睛,浆液迸裂,那东西长长地哀嚎了声,再也看不到目标,一把淬毒小刀随即插入它张开的血盆大口,挣扎由强变弱,最后微弱几不可闻,陆廷霄谨慎起见,又将对方身首异处,这只硕大又具有智慧的怪物,终于死在他们手下。
  “刚才的幻影,是它制造的。”沈融阳微微喘了口气,突然觉得有点疲倦。
  “它叫什么名字?”陆廷霄皱眉,按住他的肩头看向后背。“你受伤了。”
  “无妨,刚才为了引它过来……”沈融阳觉得眼前有点发黑,不由闭了闭眼。“这个东西,如果没猜错,应该是叫旱魃。”
  《神异经》云:南方有人,长二三尺,袒身,而目在顶上,行走如风,名曰魃,所见之国大旱,赤地千里,一名旱母。
  地底深处有旱魃,上面依旧能草木茂盛,竹林幽然,看来传说也不可尽信,又或者那道已经灰飞烟灭了的符才是关键。从符纸来看,这似乎是一只在古蜀国望帝杜宇就已经被镇压了的妖物,追溯到先秦的国度,距离现在的宋初,至少也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那妖物被镇压这么长时间,居然还能攻击别人,当初被镇压的时候,不知道要折损多少人力,但是现在又被陆轻玺发现了,而且还作为一个陷阱,来攻击自己的大哥。的
  那么陆轻玺和陆廷霄,应该是亲兄弟吧,他的目的是什么……
  沈融阳只觉得倦意越来越浓,连耳边说话的声音都听不清,意识再也模糊不清,彻底陷入黑暗。

第 16 章

  路很长。
  一眼也看不到尽头,连两旁也是灰蒙蒙一片。
  只不过他的腿却可以行走了,就像曾经一样,一步一步,与常人无异。
  他不知道这条路通往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里去。人算不如天算,即便你惊才绝艳,权势滔天,依旧无法预料自己的未来和许多意外。什么叫我命由我不由天,对于许多人来说,他所做到的,也许是命中注定的,他所做不到的,也许也正是意料之中。
  当年在他最需要别人的时候,身边唯一的人弃他而去,而这一世,自己觉得了无牵挂之时,却有许多人需要他,视他为家人,甚至仰他为神明,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意外。
  那么这条路,究竟要走到何时?
  陆廷霄看着他。
  紧闭的双眼,额头的湿热,显示这个人已经陷入昏迷,只是不复清醒时的谈笑自若,眉头还微微拧着,薄唇几乎要绷成一条直线,仿佛被梦魇深深困住。
  刚才沈融阳突然没了声音,陆廷霄便觉不对,一翻他背部,果然看到原来五道血痕,已经变成紫黑色,连流出来的血水,都变成了深紫色,想是那妖物指甲中带上了毒性,如果毒性不烈,沈融阳也不可能失去意识。
  事不宜迟,陆廷霄脸色带上凝重,封了几处大穴,又拿出北溟教的疗伤药品,撬开他的嘴巴喂下大半瓶,又将剩下的全数捏成粉末撒在对方的伤处,毫无可惜之色,对他来说,这些不过是身外之物,但若是张鲤看到,怕要跳脚痛惜不已。
  伤口依旧狰狞,但血渐渐止住,只是依旧红中带紫,看来是余毒未清,陆廷霄眼神一冷,将他上身所有衣物都褪下,用口将伤口上的毒一一吮出,又单掌抵上后背,以内力逼出余毒,确保万无一失。的
  “多谢陆教主。”微弱的声音从沈融阳口中吐出来,却不见丝毫颤抖,额头上的汗滴落下来,他的神智也逐渐恢复,背上痛楚犹如火烧,但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沈融阳生性看似随意,实则坚忍,自不肯作呻吟之举。
  “因我而起。”陆廷霄淡道,见他醒了,便收掌转而蹲下身去检视方才被他们击毙的妖物。即便他生性冷淡,想起刚才那一番凶险,也不由得微微动容。
  “这条地道,应是为了这旱魃而设,再往前也许还有出路。”沈融阳此刻脸色苍白,身子半歪在轮椅上,从洞口上方直射下来的阳光淡淡铺洒在他身上,更显虚弱,但从他无异于平常的语气,却又让人感觉不出脆弱,陆廷霄看过伤口,自然知道会有多疼,此刻见他如此,也不由多了一分佩服。
  陆廷霄点头,突然道:“陆轻玺是我亲弟,今次变故,是我连累沈楼主了。”
  沈融阳轻笑,笑声嘶哑,又间或咳了几声,苍白的脸色倒染上几许嫣红。“是沈某多管闲事,自当有此劫,何况你我联手,又有什么困局难解?”
  陆廷霄不是婆妈之人,听他这么说,便也不再言语,只是对方话语中那句你我联手,倒燃起他许久未曾有过的期待。
  二人绕过旱魃的尸体,往之前前进的方向走去,这次顺利了很多,再没有任何阻拦。
  走过刚才旱魃出现过的地方,又一直往前走了许久,终于又看到尽头,只不过没有门,没有暗道,似乎便已是死路。
  看来倒像是过关游戏。沈融阳略感无奈地想,手放在尽头的壁上摸索了一阵,“需要劳烦陆教主了。”
  他有伤在身,这破墙之事自然只能交给陆廷霄了。
  鸟语花香,树叶间光影斑驳。
  本以为厚墙之后,必定又是另一番通道迷宫,没想到竟是海阔天空。
  沈融阳稍加思索便明白了,方才那古道,定是一座千年古墓,只是被那些人封了其他墓道,只余下这条镇压着旱魃的,让他们进来。
  只是这一片林木茂盛,芳草萋萋之地,却站着十余名白衣女子,正好横在他们前面。
  为首那少女眉目之间笑语盈盈,很是讨喜。“陆教主,沈楼主辛苦了,我家公子说了,这千年古道必然拦不住二位,却没想到二位这么快便出了生天。”
  站在她旁边的另一人,水绿罗裙,身姿窈窕,虽然蒙着面纱,沈融阳却一眼就认出她是曾经在舟中唱曲,后又连杀数人的阿碧。
  “阿碧姑娘,许久未见,何以掩面而见故人?”沈融阳对着阿碧含笑道,心中已经转过千百念头。
  阿碧最初出现,是为了凝光剑中的秘密,连杀林家庄数人,牵连甚广,现在再次见面,想必却是因为陆轻玺设计陆廷霄的事情,那么这个阿碧,陆轻玺,连同上次的锦衣人,没了凝光剑的秘密,是想从陆廷霄身上得到什么?
  “沈楼主,阿碧有一事不明,还望沈楼主赐教。”阿碧的声音冷冷清清,十分悦耳。“为什么每次与你无关的事情都能遇上你?”
  阿碧的言下之意是说他多管闲事,若无沈融阳,今日古道内那妖物指不定就能多困住陆廷霄半日。
  沈融阳笑意加深。“那不正说明我与姑娘有缘?”
  阿碧冷哼一声,不再言语,一旁那名笑容讨喜的少女笑得轻快,言辞之间却颇有恶意。“阿碧,他可是你未来夫郎的好友,难道你竟看上了人家不成?”
  沈融阳眼神一深:“你就是唐二小姐唐紫晶?”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世上早就没有唐二小姐了。”阿碧说完,冷冷看向身旁少女:“公子可没允许你泄露我的身份。”
  少女深深一笑,酒窝漾了起来,煞是动人。“我只是怕你不守妇德,提醒你一句罢了,你不多谢我的好心,反来怪我?”
  阿碧,或者可以喊她唐紫晶,显然对这少女颇为忌惮,虽然眼睛里已经有恼怒的情绪,却又压抑下去,撇过头去,只盯着陆廷霄。
  那少女也不作纠缠,转而向陆廷霄道:“陆教主,我们家公子思兄心切,日夜盼与您一聚,不知是否有幸能邀得前往?”
  将人设计进镇压着旱魃的千年古道,叫思兄心切?
  陆廷霄脸上不显,语气也淡淡。“若是不去呢?”
  少女笑容不变。“你们少年分离,骨肉只剩兄弟二人,难道陆教主一点也不顾念手足之情么?”
  陆廷霄不再言语,看她的眼光好似在看一个死物,并非冰冷无情,而是压根就没有起伏。
  那少女在这种注视下终于有点维持不住笑容,她叹了口气,放软语气:“陆教主,我们家公子性情桀骜,但心地却是很好的,您身为他的长兄,于情于理,自当前往一见,公子腿脚不便,这次又染上重病,也许不久就……”话止于此,垂下头,泪盈于睫。
  陆廷霄尚未开口,沈融阳却笑道:“思念兄长至于让千年旱魃与兄长为伴的,却也少见,据我所知,北溟教中并无凝光剑,不知姑娘此行所要的究竟是什么?”
  “我们所要之物,公子想必已与陆教主说过,公子所要十分简单,对陆教主来说不过举手之劳,但是事成之后,却是滔天权势,无尽荣华为报,却不知道教主何以如此固执?沈楼主既是陆教主好友,盼您好生相劝才是。”
  “什么举手之劳能够换来滔天权势,不会是要陆教主起兵造反吧?”沈融阳笑道。
  阿碧冷眼旁观,只觉得这两人一软一硬,刀枪不入,实是极难对付,今日之事只怕无功而返,只是身旁这个人,仗恃着身份和口舌,毫无罢休之势,甚至连公子,她也时时忤逆。
  爱笑少女眨眨眼。“沈楼主说笑了,当今圣上即位未久,天下初定,我们怎会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至于什么举手之劳,您问问陆教主不就知道了?”
  陆廷霄淡淡道:“就凭你们,阻拦不了。”不是质问,不是反问,只是平淡地描述一个事实。
  “就凭我们,当然阻拦不了,今日我们也不是来阻拦的,只稍能绊住陆教主多一会,也算完事了。”
  沈融阳心中一动,眉头微微皱起。
  少女根本看不清陆廷霄是如何动作的,只一瞬间便站在她面前,待到要反抗,已慢了半拍,对方一只手掐住她的颈项。“你以为我不会杀你?”
  即便竭力想作出镇定的模样,也掩饰不了眼中的恐惧,少女强笑道:“我等只不过是听命而已,教主何必为难?”她此时心中更恨方才阿碧只在一旁看着,没有出手,本来就心有芥蒂,这下更加决定若能回去,定要在公子面前让这贱人万劫不复。
  阿碧不知她心中所想,只在一旁淡淡搭腔,对象却是沈融阳。“阿绯说得不错,上次沈楼主也见了,我的性命也不在公子眼中,若想以此要挟,还不如尽早回去做打算,免得损失更重。”
  她这句话更印证了沈融阳方才所想,被陆廷霄挟持住的少女阿绯却是闻言尖叫:“小贱人,你敢泄露机密?!”
  阿碧冷冷道:“这哪里算得上什么机密,以他们二人的能力,只怕早就能想到了罢。”方才阿绯甚至还想设下陷阱将二人一网打尽,却以他们的身手,连那千年妖物都奈他们不何,区区陷阱又如何困得住?
  陆廷霄放开阿绯,淡淡吐出一字:“滚。”
  阿绯从鬼门关逃出来,狠狠横了阿碧一眼,抚着脖子,犹不失气度,还朝陆沈二人盈盈一福,这才率领众人离去,倒引得沈融阳有点失笑。
  待那些人散去,沈融阳道:“贵教不会有事吧?”
  陆廷霄微微摇头。“分堂也许不保,但总坛一定没事,那里的阵法布置,连教中长老也不能完全知晓。”
  北溟教总坛的阵法奇妙之处,沈融阳上次就领教过,既是如此说,他也就不再追问,只是话题一转。“那么他们想要的是?”
  “教中禁地钥匙。”陆廷霄淡道,没有丝毫隐瞒,或者他觉得无需隐瞒。

第 17 章

  苏勤长长呼了口气,将包袱丢在床上,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
  终于摆脱那瘟神,这下可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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