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非同儿戏,镜幻尘怎么会同意岳父到前线去,劝说话久,并向岳父保证夜和羽不会让妻主受伤,才将黎老爹劝回京城。但黎老爹端起岳父的架子,软硬兼施,终于迫使镜幻尘同意,让文清到军营中来服侍女儿。现在黎雨馨身边的不是军士,就是夜和羽这样的公子哥,没个会伺候的人也的确不行,镜幻尘将目的地西印关告诉文清,要他到那去找小姐。
大军行进时,当免行踪暴露,全是绕着城外或荒山走,文清虽是步行,有时雇辆马车,但每日还停地赶路,又是从城中穿行,走的直线,速度比大军快得多,虽然比他们晚了近十天出发,却在今天赶了上来。今天本要进临渊城,文清却眼尖地发现远处有许多帐篷,心中一动,猜想是军营,忙过来问询。
才刚靠近大营,便有把守营门的兵士喝道:“什么人?站住!”
文清忙堆起笑脸问道:“请问,这是西征犬戎的大军吗?”
大军尚未到达目的地,行踪是不能败露的,兵士立即心生警觉,此人怎么会知道这是西征的大军,莫非是奸细?两名兵士立即窜出来,一把将文清按在地上,喝道:“你是什么人?哪来的奸细?”
文清骇了一大跳,拼命挣扎,“我不是奸细,我是来找我家小姐的,你只要告诉我是不是西征的大军就行了。”
兵士懒得跟他多说,打算将他交给朱将军处置,文清双手被反扭着,只好好言说道:“我家小姐叫黎雨馨,是不是你们的主帅,不是就放我走吧。”
那两名兵士听他说出主帅的名字,愣了一下,但也不全信,要知道主帅的名字,也不是件难事,便问了他的姓名,请人前去帅帐禀报。
文清说到这,抚着胸口定了定神,幸亏他及时说出了小姐的名字,否则只怕还得受皮肉之苦。
黎雨馨让姜昱拿些药,帮文清处理一下脸上的擦痕,温言说道:“这些天赶路累了吧,你先跟姜昱住一个帐篷吧,好好休息一下,明天随大军行进是很辛苦的。”
文清赶紧说“不累”,但被黎雨馨态度强硬地驳回,要姜昱押着他到营帐内好好睡上一觉。
刚送走文清,千越便走了进来,对她说:“雨馨,安康王和临渊府尹在城中摆了酒,要宴请我们和你的相公,你快点准备一下吧。”
“我相公不在。“黎雨馨也很不想去,但有些应酬也不好推,便回内帐换了身简单的战袍,心中总是觉得不稳妥,便将电棒拿出来,找了根绳子,绑在大腿上,一撩裙摆就能拿到。
收拾妥当,便与千余骑着骏马,带着一小队亲卫,往临渊城而去。
碧都篇 第一百四十六章 宴安鸠毒
黎雨馨骑着马与千越并肩而行,见千越没有等人的意思,便好奇地问道:“琰呢?难道他不去吗?”
千越看了她一眼,语重心长地道:“龙王爷他负责留守,虽然这是在国境内,但军中也不可无人掌管,这些你要多学学才行。”
黎雨馨受不了地摇摇头,“还不到二十岁,就一副老态龙钟的口气,千越,再过几年,你是不是要说自己半截身子入土了?”她认为龙琰是不想去听临渊府尹无聊的马屁,比起她跟千越,龙琰的实权可要大得多了。
千越的嗓门又开始拔高,“你这女人,我好心好意教你如何带兵……”
黎雨馨立即截住:“多谢,本帅此生只打算带这一次兵。”千越暗哼了一声,将头扭到另一边不再理她,心道:你带了什么兵,明明都是我在带。
出了营门,临渊府尹早已等候多时,见到黎雨馨和千越忙拱手作揖,将干瘦的脸庞笑成一朵千丝菊,“二位将军请随下官进城。”
黎雨馨与千越骑着马,慢慢跟在府尹的轿子后面,进到城中后,被迎入府尹府中,安康王早已在前堂坐着,见到他俩,立即放下手中的茶杯笑道:“二位将军,快快请坐,咦?黎将军的夫郎们为何不肯赏脸?”
黎雨馨忙笑道:“他们不过是送我一程,今日一早已经返家了。”
安康王笑笑,“那是本王与令夫郎没有缘分了。”话虽说的清淡,但黎雨馨直觉他非常遗憾,她老早怀疑这男人是只兔子,莫非在打夜宝宝和小羽子的主意?
临渊府尹忙着指挥仆从、衙役将精心准备的菜肴端上来,他这辈子还没见过比刺史更大的官,今日府中突然来了一位王爷、两位将军,心中的激动,是旁人不能想象的,如果他知道军中还有位议政王的话,估计会脑溢血直接晕厥了。
安康王一直在与千越说笑,精神状态似乎很好,他现在住在府尹府中,打算休养两日,等几名侍卫的伤好些,便回吴州。黎雨馨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有时他俩望向她,她便笑着掺和两句,否则决不主动开口。她心里总是不踏实,老觉得安康王似乎有哪不对,细想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按说安康王一直没接近军部,已经排除了奸细的可能性。也许是因为他一副老兔子的模样吧,黎雨馨想,反正明日大军开拔,便不会与安康王再有什么交集,管他是兔子还是什么。
酒菜上桌,临渊府尹殷勤地招呼众人入座,他已经将最好的菜肴全列在桌上,但西部偏僻,物资有限,对这几个在繁华之地见识惯了的人来说,却只能用普通来形容,不过是表面上客气一番而已,只有那道烤全羊有些特色,引得众人纷纷下箸。
府尹和安康王都殷勤地劝酒,黎雨馨是女子,推脱不喝,他们也无法勉强,便集中火力敬千越。千越虽然高傲却吃软不吃硬,这两人好言相劝,他抹不开面子,连饮了好几杯。黎雨馨心生警觉,不动声色地端起酒杯闻了一下,是烈酒,又用手指沾了一滴,悄悄抹在血晰的口上,血晰并未吸入,她才松了口气,但这种喝法可不行。
黎雨馨坐在千越的旁边,在桌下踩了千越一脚,伸手在他大腿上一摸,千越的脸立即红了,想冲她发火,可这话说出来对她的名声不好,胸膛处又似乎有什么在呼呼地乱跳,他垂下眼眸,不知这女人怎么会突然在这么多人的场合非礼他。宾果,黎雨馨瞧着他番茄似的红脸蛋,忙冲着安康王和府尹笑道:“宗政将军不胜酒力,还请两位原谅则个,明天一早还得带兵启程,实在不能饮醉,等得胜还朝,路过此处,再不醉不休吧。”
安康王立即笑道:“好!本王便自饮三杯,预祝大军势如破竹、马到功成!”
黎雨馨也举杯回敬,众人便以品茶为主,聊些无关紧要的风花雪月,一顿饭吃了一个多时辰才结束。酒席撤下后,仆从敬上香茶,众人又边品茶边聊天,黎雨馨实在是觉得这些话题无聊兼无趣,等聊了半个多时辰,觉得礼数已毕,忙起身告辞。
安康王笑道:“本想多留两位将军坐坐,但本王也不敢妨碍将军休息,待得胜还朝之后,有空便来吴州做客,本王当一尽地主之谊。”
两人连连称好,谢绝了府尹的相送,骑马出门。西部气候寒冷,虽然还不到中秋,但屋顶上已有不少积雪,街道上仅几颗萤石发出光芒,但瞬间便又被黑暗吞噬,仅余一个光点,远方的天空漆黑的看不到边,百姓们大多都早早的躲进被窝取暖,街道上没有一个行人。黎雨馨和千越的马蹄踏在麻石路上,发出哒哒的声响,在漆黑寂静的夜里,显得十分凄凉,身后的亲卫也默不出声。
千越偷偷用眼角瞄着并肩而行的黎雨馨,她一手牵着马缰,一手不住来回地在两边小脸上熨帖,想将小脸捂热些。看着她的小手不停地忙碌,想到餐桌上她突然的举动,千越的脸上又是一阵燥热,这女人……不让他喝酒可以明说啊。
“好冷啊,千越你不冷吗?”黎雨馨将头转向他,他们已经出了城门,到大营还有几里地。
“不冷。”千越立即将头扭向另一边,不想理她。
“哈哈哈,你怎么脸红了?难道是本姑娘太过美艳?”黎雨馨见到他脸上的红晕,以为是他不胜酒力,忍不住拿来开心取笑,“肯定是因为我长得太美了,你那天见我还发了好一阵子呆呢!”
黎雨馨说到这心里猛地咯噔一下,她终于发觉安康王哪里不对劲了。这是她与安康王的第二次见面,第一次是在私盐案后,她进京赴任前,方青山办的庆功宴上,那时的她与现在的模样相去甚远,况且变得如此美丽,连小羽子第一次都没能认出她来,而安康王却不用旁人引见便认得她,对她的容貌也一点都不吃惊,就算不爱女色,也应当吃惊啊。
怀疑和惊恐像寒流一般蔓延,瞬间即占领了她的全身各处,黎雨馨动作僵硬地握住千越的手臂,急道:“快!快跑!那个安康王有问题!”
碧都篇 第一百四十七章 深夜行动
黎雨馨全身因惊恐而僵硬着,催促千越快马加鞭与大军汇合,千越不解地问:“你在说什么,安康王有什么问题?”
黎雨馨舌头打结地道:“他??????他一点都不吃惊我的容貌。”
千越嗤笑道:“不吃惊又怎样,非要见你便发痴么?”
黎雨馨急道:“不是,我很久以前见过他,我变了样子,他应该不认我了,但没人引见,他就叫了我的名字,一定早就知道了。”虽然她容貌大变的事,朝中人都知晓,但并不等于知道具体的相貌,那时又没有网络上传照片,他为什么会一眼就认出她是黎雨馨呢?
天空中突然传来哈哈的狂笑声,一道磁性浑厚,霸气十足的男声道:“我的确早已见过你,在衢州的时候,你是聂红裳的女儿!”
一道人影如鬼魅一般,凭空出现在路中央,拦住他们的去路,慢慢而行,定睛看去,果然是安康王,但此时的他已经是浑身的霸气与暴戾之气,嘴角带着高傲不可一世的淡笑。
千越和黎雨馨都被这种快的看不清动作的轻功骇住,亲卫们回过神来后,立即上前将两人团团围住,保护在中间。黎雨馨将软剑握在手上,千越也抽出腰间的长剑,悄悄地提了口真气,还好,没有中毒的迹象。
他们两人一动真气,一丈多开外的安康王便察觉到了,不屑地冷笑道:“对付两个黄口小儿,还需要用毒吗?”
千越怒喝道:“安康王,你身为天禧国的王爷,居然里通外国。”
安康王的神色更加不屑:“犬戎是什么东西,也配与我交往么?”
“休要狡辩!”
“我要狡辩什么?你以为你能活过今晚么?”
千越立时愣住了,不是犬戎的奸细,难道是武威国的奸细,不想让倾灵国臣服于天禧?
象猫逗弄老鼠一般,安康王的脸上带着成竹在胸地微笑,傲然道:“再给你一次机会,猜测本王是谁。”
黎雨馨冷冷地道:“魔宫的大宫主柏正心。”
安康王的眸光闪了闪,“看不出你挺聪明的,你是如何猜到的?”
黎雨馨也学着他的样子,傲慢而不屑地笑道:“看你连胡子都不留一根,一副死兔子的样子,就猜到你肯定是只爱小相公的魔宫宫主。”
其实安康王刚才叫出聂红裳的名字,算是给了她一个提示,因为曾怀疑过母亲的重伤是柏正心所为,才猜到的。但柏正心的武功明显地高过她俩n倍,她知道凭自己、千越和这二十名亲卫,是逃不出去的,便想将电棒拿到手上,这时才发觉自己考虑的不周详,电棒绑在右腿上,可刚才已经下意识地将软剑握在右手中,用左手去取,动作幅度大了点,怕被柏正心察觉,只能乘着千越与他对话,偷偷地一点一点将左手探到右边去。
柏正心被那句“死兔子”激怒,立即走了过来,亲卫们想举剑回击,两侧的大树上,又出现了几个人影,嗖嗖地飞出如蝗的暗器,黎雨馨和千越忙挥剑格开,这些飞镖主要的目标是亲卫,并没有多少打在他俩这边,很容易挥开,但亲卫们却格挡不及,不多时纷纷倒地身亡。
柏正心如鬼魅一般施展身形飘了过来,看似电影中的慢镜头一般,却带着重重的压力扑面而来,黎雨馨恰好将电棒握在手中,正要拔出,柏正心便扑到了,他忙用一招百鸟朝凤,挥出软剑击向柏正心的双腿,此招后面隐藏几招变术,可将柏正心的下三路完全封住;而千越则攻击他的前胸。因为人在空中腿部无法着力,他避开千越的攻击,就应该伤在她的剑下,避过她的攻击,就会被千越的长剑所伤。
这样的配合可谓天衣无缝,但可惜对手是柏正心,他在空中身子猛地团起来一翻转,从两人的长剑中极微小的缝隙中穿过,伸出双手点过数下,待他稳稳落地时,千越和黎雨馨都已经被点住了穴道,瘫软在马背上。
柏正心一手提起一个,对手下吩咐道:“处理干净。”他还需要用安康王的身份,不能留下让人抓住的把柄,吩咐完后,便飞上树顶,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挂在树枝上的几人,立即飞身下地,快速地将几名亲卫捆成一团,每人提起一串便走,还有两人在黎雨馨和千越的坐骑上猛拍一掌,两匹马狂奔了出去,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官道上又恢复了平静,因为飞镖的伤口极小,地面上连血迹都几乎没有,似乎今夜无人走过。
除青护送安康王到临渊府尹府上后,向府内的衙役交代了一声,便向安康王告别,安康王说了句“辛苦了”,便让他与车夫一同回营。
除青回到大营时,黎雨馨正在与文清聊天,他在帐外站了站,觉得不便打扰,而且他也没发觉安康王有何异常,便先回自己的帐内好好地睡了一觉,等起身时,已是月明星稀。
除青来到主帅大帐处,帐内的光线明亮,他忙问守卫的亲卫陈山,“陈山,主帅可在帐内?”
陈山摇了摇头,“主帅与宗政将军都到城内赴宴去了,恐怕得半夜才能回来。”
这也是人之常情,除青当了几个月的官,对这些无聊的应酬有些了解,便转身回营帐继续休息,打算明天再找主帅汇报。
刚走几步,便见前方营帐的帐帘被挑起,几名侍卫装扮的男子,跟在军医的身后走了出来,边走边道谢。张军医谦虚地笑道:“这都是老朽应当做的,几位不必再谢,老朽实在汗颜!”
几名男子再次谢过,便向营门口走去,除青本来已经路过了他们,目光随意地瞟了他们一眼,却立时愣住,有一个人的背影十分熟悉。自他七岁加入禁卫的训练营,一直是禁卫中的佼佼者,警觉性十分高,对自己的判断也十分自信,忙在脑中搜索,这个熟悉的背影是谁,一边跑回去问张军医,这几人是谁。
张军医笑道:“他们是安康王的侍卫,黎主帅说,如果无大碍了,就让他们进城去,大军明日开拔,不方便再带着他们。”
除青谢过张军医,心中却是一惊,怎么是安康王的人,黎雨馨怀疑安康王,他也觉得安康王似乎不应当到这种地方来游玩,眼见几人渐行渐远,走出了大营,他忙仔细地回想,到底是在哪见过那个人的背影。左想右想,却越急越想不起来,他便想,干脆跟着这几人,探探消息,如果没事,他再连夜赶回答应便是了,谁知走到营门口,却被拦住不许出去,大营已经宵禁,只进不出了。
除青忙到李将军处求手令,可李将军已经睡下,他只好跑到龙琰的军帐求见,龙琰传了他进来,听了他所说的理由后,便写下一纸手令,叮嘱道:“切记小心行事,若觉有疑,立即回报,若无疑,立即撤回,不可让王爷发觉,如若因此而得罪王爷的话,唯你是问!”
除青忙道:“属下领命。”转身撩起帐帘的那一霎那,脑中如被雷击一般一声巨响,他想起来了,那人是他跟踪过的魔宫弟子。
除青面色发白地转回身,向龙岩禀报道:“属下想起来了,那人是魔宫弟子。”
魔宫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