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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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日-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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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里女人的香水味仍未散尽。
  伊斯梅尔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大概是体谅我昨夜的劳累,需要补充体力,早餐让狱警帮我送的竟然有四个菜:巴东炖牛肉,加多加多,土豆肉丸,还有一盘罗望子手撕鸡。看得我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不由分说开吃。
  尽管以前我对印尼菜颇有成见,但是这餐饭却算是我一生中吃的比较香的一顿了,一阵风卷残云,连米饭也吃得一粒不剩,美中不足是少了啤酒,我躺在床上,打着饱嗝,心情大好,感觉身上的伤也不痛了。
  想想挺有意思,这个监狱真是印尼一大特色啊!昨晚的女人告诉我,在这里只要有钱,狱警可以把*带进监狱,只要犯人支付一百万、二百万印尼盾,合一百或二百美元,就可以享受乐趣了。好多狱警家里养有*,这也成了他们的主要收入,而陪我的女人就是伊斯梅尔手下的*。听起来荒诞,但我却真真正正见识到了。
  不服不行啊!
  一天三餐都是四个菜,有什么事我可以吩咐狱警,这让我想起我来时住的雅加达凯悦酒店,唯一不同的是这里没有自由。
  我抽着柳如芸送来的丁香烟,稍带甜味却又辛辣的烟气在我的肺里打了个转,由于这是监狱里的贵宾间,隔音效果不错,我听不到外面犯人们的喧闹声,整个牢房只剩下丁香烟燃烧的“咔嗒咔嗒”的声音和空调发出的声音。
  思索了良久,我决定和伊斯梅尔合作,只要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至于他朋友会让我做什么,我照办就是。顶多要我帮他杀人,我不同意也有机会逃脱,但前提是出去以后。这个重型监狱是关押*的,甚至是恐怖分子,监狱四周驻有军队,戒备森严,我对这里的情形不了解,语言又不通,越狱想都不要想。我只有将计将计,借助伊斯梅尔的力量才能逃出生天。
  想到这里,我起身走到牢门敲了敲门,狱警从外面把门打开。
  “请你转告伊斯梅尔上校,我和他合作。”
  狱警笑了笑,关上牢门转身离去,过了一会儿,他回来后给了我一根COHIBA雪茄,头已经剪好了。“上校说你很聪明。”
  “呵呵”我笑了笑,还能说什么,自古华山一条道,谁让我被逼到这个份上呢?
  不知是明天要开庭了有些紧张,还是雪茄的提神作用,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没有一点睡意,闭上眼睛,父亲的笑容、母亲的话语、韩教官的教诲、柳如芸的哭泣,伊斯梅尔、拉希德、苏里曼的表情不断地在我的脑海中重播着,我已经想好的法庭陈述也忘得一干二净。
  我把自己蜷成一团,就像上网一样把脑海中出现的每一个画面强行关闭掉,终于慢慢睡去。
  “有人生,没人养。”
  “这个灾星。”
  “这个孩子有九条命,硬得很,克死了爹娘。”
  “在颈部前面,两锁骨内侧、胸骨上端有一个凹陷,这个部位俗称‘咽喉,’中医上叫‘天突穴’用手指大力戳击可导致窒息,一般不会致命。但如果咽喉被锐器刺破,则会造成严重的血胸和纵膈气肿,使大量血液流入胸腔,并使纵膈和颈部皮下发生气肿。血胸和纵膈气肿会压迫肺脏和心脏,都可以在短时间使人死亡。”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三章  诺亚方舟(2)
“想想你和流浪狗抢食的时候有人帮过你吗?这个世界没有人可怜你,要想过上等人的生活,就必须做一个强者,能操控别人生命的强者。”
  “你要好好活下去,不要犯错误。”
  “我会报答你的。”  
  柳如芸正微笑地向我走来,我才看清她是那么漂亮,突然苏里曼满身是血地从后面抓住了她,狞笑地撕扯着她的衣服,身后的四个保镖恶狠狠地向我扑来,其中两个的脖子已经断了,鲜血不断地涌出,脑袋耷拉在胸前,像鬼一样。我吓得想跑,却两腿发软,迈不开步子,被四个保镖抓住,苏里曼从身上拿出一把奇怪手枪,瞄准了我的脑袋……
  “啊!”我一个激灵坐起身来,看着自己还好好的,只是出了一身汗,原来是场噩梦。我大口地喘着粗气,阳光已经照进来了。
  狱警照例把早餐端了上来,我洗漱后,吃了早餐,狱警重新把手铐和脚镣给我戴上,我才意识到今天该出庭了。
  稀里糊涂地上了囚车,载着我驶向雅加达南区法院。由于伊斯梅尔今天没有出现,我的心里七上八下一点底都没有。毕竟人的命只有一条,伊斯梅尔又不是阎王爷。
  我都不知道怎么走进的被告席,坦率地讲我怕死,当一个人真正用自己的生命来赌的时候,紧张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我的两个眼珠几乎不聚光了。在法庭上,回答控方律师的一番提问,事后我自己都记不起来了,但是大致意思说明我是个杀人狂,饶是法官和陪审团见多识广,也都瞠目结舌。
  宣判我死刑后,一个女孩哭着冲了过来,狠狠地给了我一耳光,我才看清是柳如芸,她梨花带雨的俏脸流露出自责和关心,扯着我的手哭喊着,直到警察把她拉开。
  对不起了。在囚车上我心里默默地说。在她心里我是为救她而送命的,她一辈子都会感到内疚和不安。唉,只能等到以后有机会再给她解释吧。
  我没有再次提出上诉。一个星期过去了,按法庭的判决,我将于十天后,也就是公历2004年1月26日被执行死刑,这天是阴历的大年初六。虽然伊斯梅尔说一切都安排好了,但我还是替自己捏了一把汗,稍有差错我就真的完蛋了,这将是我在人世上过的最后一个春节了。再问什么时候让我出去,伊斯梅尔怎么也不说,让我在牢房把他全家骂了好几遍。
  在监狱剩下的日子,没心没肺地过着,我的死期也一天天逼近了,伊斯梅尔再也没有出现,尽管每顿饭都是四个菜,后来经我提出后,还加了啤酒,可我却食不甘味,送来的女人也不能使我从烦躁不安中解脱,连睡觉都要靠酒精的麻痹。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我的神经也快暴走到崩溃边缘,我在牢房里对伊斯梅尔比第N个中指的时候,狱警给我传来了话:“1月26日行动。”
  我一下子跳了起来。妈的,这个家伙真是让人又爱又恨,我以为他已经忘记这回事了。
  2004年1月26日,下着小雨,我被狱警押上囚车,在前后两辆载满军人的军用卡车包夹下出了芝槟榔监狱。
  马上就要自由了!怀着紧张兴奋的心情,回头看看这个关押了我二十多天戒备森严的重型监狱,我喃喃地说:永别了芝槟榔。终于离开这个鬼地方,我在心里把佛祖上帝真主以及所有记得的神仙都感谢了全遍,当然还有伊斯梅尔上校——这单生意他是入了股的。
  囚车行驶在雨中,透过车窗观赏着雅加达这个注定要和我生命交织的城市。她的风光是那么赏心悦目:街道两边高大的椰树、棕榈树被雨水冲刷得焕然一新,穿着巴迪布的男人,穿纱笼的女人又开始了新一天的生活,勤快的小贩脚踏着三轮车穿梭着,各式车辆奔驰着,路边的大排档也开始营业了,一派繁忙的景象。窗外不时掠过荷兰殖民时代的建筑,依然存在于这片热土,向世人倾诉着印尼人民反抗荷兰殖民统治的辛酸和不屈。

第三章  诺亚方舟(3)
囚车向北行驶着,雅加达的城北是老城区,路过华人社区时,我甚至能看到这些海外同胞们对未来充满憧憬的对联,三三两两的华人小孩穿着新衣在雨中嬉闹着。
  囚车拐上了车辆行人较少马塔迪纳塔将军路,突如其来的碰撞让我差点撞上防护网,斜刺里冲出一辆蓝色蒂穆尔轿车撞到了囚车左侧轮眉,蒂穆尔的前脸差不多全烂了,囚车的司机赶紧刹车,一边用对讲机呼叫前后军车警戒。
  呵呵,看来这是伊斯梅尔的计划,我站起身来向车外观察,前后军车上持枪的军人在方圆五十米处拉开警戒,封锁了公路,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
  从军人后面钻出一辆白色三菱吉普,在囚车旁停住,从吉普车上迅速下来四个身着便装的壮汉,拖着一个身穿囚衣,个子和我相仿的人,同样戴着手铐脚镣,这就是我的替死鬼,长相嘛……这个人一脸鲜血,遮住了脸面看不清楚,看来这就是撞车的原因吧。
  四个人在军人的警戒下,打开囚车的车门,把那个替死鬼扔了上去,架着我上了吉普疾驰而去。上吉普的一瞬间我原来紧张的神经彻底放松了下来,甚至连我的皮肤都能呼吸到自由的空气,“哈哈”我在车里兴奋地笑着,重生的感觉真他妈的爽!
  我看了看身边的四个帮我脱逃的印尼壮汉,中等的个头都很结实,黝黑的皮肤,一个个神情肃穆。对我的大呼小叫并没有答理的意思,也没有帮我打开手铐脚镣,反而用一块黑布蒙住了我的眼睛,这是他妈的什么意思?伊斯梅尔这个混蛋用得着这么神秘吗?
  汽车在奔驰着,我却没有了方向感,四大“护法”就像会呼吸的木头,整个车里的气氛非常压抑,唯一欢快的只有发动机的咆哮,我也只好静下心来,等待着即将来临的未知新生活。
  大约十几分钟后,吉普车停住了,我又被架下车来,虽然目不能视物,但是掺杂着马达轰鸣的噪音和飘入鼻腔的咸腥空气告诉我目前所处的位置在海边,从马塔迪纳塔将军路到这的十几分钟车程,我判断很有可能在雅加达城北雅加达湾的某个码头。
  接下来的事情就印证了我的判断。四护法解开蒙在我眼上的黑布时,我已经身在一个船舱似的密闭空间里,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脚臭体臭经过发酵后的气味。乍一睁开眼看不太清楚,黑暗里隐隐约约有几双眼睛,闪动着寒光,充满了敌意,我不敢大意,小心地防范着,身后也有人,而且很多,同样是不友好的,闷热中带着阴冷,我能感觉到从毛孔里往外渗着寒气。
  但是对方却迟迟没有动静,直到我的视力恢复,我借着头顶上甲板缝隙里透进的一点光亮才看清楚:这里是一个轮船的底舱,呈长方形,大约有五六十平方米。我面前的地板上坐着躺着十多个男子,从肤色相貌上看,有黄种人、白种人、黑人,还有和印尼人一样肤色的东南亚人,相同的是都戴着手铐脚镣,有的在闭目养神,有的则目光凶狠地紧盯着我。我转了个身,这边更拥挤,粗略估计了一下应该有三十多个。
  确定了他们没有攻击我的意思,我长出一口气,放松下来,看来这就是伊斯梅尔朋友要的心狠手辣之徒,都是手上沾了鲜血的一群危险人物,看来我要和他们同路了。
  我走到一个空位,挨着两个东南亚人坐下了,大家都没有语言交流,整个船舱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 想看书来

第三章  诺亚方舟(4)
四周都是囚犯,整个船舱就像一个沙丁鱼罐头。这种情形让我想起了偷渡,人蛇们不就是这样吗?关在船舱里,漂在大海上。如果把我们当人蛇走私可就惨了,人蛇们最怕的就是在海上缺水,少点吃的还饿不死,但是一个人缺了水,活不过三天。上世纪*十年代中国沿海兴起的出国淘金潮,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是死在大海上的。也不知道伊斯梅尔从哪里搜刮这么多人,看来这些人已经在这里好长时间了,但是从气色上看还挺健康,不像是缺水少食。
  快中午的时候,船舱门打开了,门口还站着两个持AK47枪的家伙,也难怪不给我们打开手铐脚镣,这些人对我们这帮亡命之徒不敢掉以轻心啊。两个船员抬着两个铁桶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的船员拿着餐具,要开饭了,犯人们围了上来。
  “我们这是去哪里?”我想解开这个谜团。
  但是船员并不答话,把东西放下就走了。
  “不用浪费力气了,这帮人都是哑巴,我在船上走走停停半个多月了,也没听见他们说一句话。”一个白人往嘴里塞了块米饭接住我的话。
  “这帮杂种,天天让老子吃这种该死的大米,等我出去非把他们船老大丢到大海里喂鲨鱼。”旁边的黑人一脸怨恨,看来对这个船舱的待遇很不满。
  “该死,这帮天杀的。我发誓一定让他们尝尝我的厉害。”
  “婊子养的。”
  顷刻之间,就好像联合国开会一样,各种腔调的语言都飞了出来,遗憾的是没有人说汉语。看来这艘船上的华人比例严重失调,除了英语我还能勉强听得懂意思,而其他的语言我就无能为力了。
  “我叫颂猜,泰国人。”一个黑瘦的小个子戴着手铐向我双手合十,样子很搞笑。
  “我是中国人,我叫霍……”我一下子打住了,忽然想到我现在成了黑人,真正的黑人黑户,在中国的户籍里除名了,成了一个死人,心情顿时万分沮丧。
  “我叫内姆旺,尼泊尔人。”说话的是我右边的一个年轻人。
  “我叫普拉达,印度人。”
  “威廉,津巴布韦。”
  “图拉姆,南非人。”
  “汉斯,德国人。”
  “拉斐尔,菲律宾。”
  “沙菲伊?阿卜杜尔?古拉姆?穆罕默德?拉里。伊朗人。”
  “有没有短点的名字,这也太难记吧。”这么长的名字听着都头痛,我问道。
  “你们可以叫我沙菲伊。”伊朗人憨笑着。
  在这艘“诺亚方舟”上,承载的大多数人是吃饱了就睡,而剩下几个健谈的用英语聊了起来。从交谈中得知,这些人和我一样,大多都有命案在身,终生不能回国,相似的经历却各有各的精彩。有些人已经在海上辗转了快一个多月,走走停停,每到一个地方,除了补给饮用水和食品就是载上像我这样的不法之徒,他们是昨天到的这里。
  在这又臭又热又不见天日的地方,谁也不知道还有多远才能到达目的地。聊了一会儿大家都没有再交谈的兴趣了,整个船舱又陷入死寂。
  晚饭后又上来一个戴手铐脚镣的人,轮船开动,我们的隔壁就是发动机舱,轰鸣声震耳欲聋,一晚上不能入睡,像被贩卖的猪仔似的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好在船老大知道我们的价值,不敢饿死我们,水饭管够,隔两天还扔进几包烟来,让大家抢着过过瘾,晴天的时候甲板上开个八十公分的天窗,让我们透透气,不然那种质量的空气非把我们呛死不可;热了还洒点水,在这种环境里也就不能再苛求什么了。
  轮船后面再也没有上过人,就这样在海上漂了七八天,一天下午,停船后舱门打开,一批持枪的船员准备卸“货”,我们的目的地到了。
  船舱内一片欢呼,大家拖着脚镣争先恐后地逃出船舱,船舱里的气味实在是受够了,站在甲板上,每个人都拼命地呼吸着海上带咸味的潮湿空气,兴奋得让我们呐喊起来。映入眼帘的是蓝色大海,苍茫无边,海浪翻滚着拍向岸边的沙滩,死里逃生后站在大海面前,我第一次感到自己太渺小了,甚至有一种无助的感觉。
  轮船停靠的目的地是座孤岛,它就像嵌在蓝色幕布上的绿宝石。孤岛呈长条形,目测有三千米长,岛的周围都是洁白的沙滩,沙砾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光芒,格外迷人,还有一些贝类散落在沙滩上,岛的中央则是郁郁葱葱的热带雨林。从沙滩可以看得出这个小岛人迹罕至,应该是印尼17000多岛屿中的一个,不在太平洋就在印度洋上。
  大家高兴地下了船,拖着脚镣在沙滩上漫步,有的干脆躺在沙滩上日光浴。虽然大家都不知道来这里的目的,也没有向船员询问——这堆木头,问了也不会说的,但是从笼子里放出来的愉悦瞬间盖过了所有的疑问和不安。
  “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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