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啼痕,扇底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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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啼痕,扇底烟花-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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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于寂寞。甘愿被寂寞蚕食苍白如纸的生活。有阳光的日子,阳台上铺满大朵大朵的阳光,笔尖游弋处,字里行间跳荡着一缕缕朴素的光线。

  明亮而洁净的蓝色——窗外的天空,是一条清澈见底的河,在静默的树丛上空肆意流淌。

  南国春半,绿柳堆烟。远山,层层如黛延展开去,在春日的黄昏划出一个模糊淡远的轮廓。斜阳是一只疲倦的大鸟,在半山的绿丛中微微喘息。红色的呼吸,渲浸了鼻翼开合处,无处遁形的淡白的云彩。

  青砖、灰瓦,古寺、残钟。蔓草掩埋的石径,幽深了旅人喧浮的神经。

  铁轨静卧,横亘在远处,将记忆与现实生生隔离。记忆中不曾更动的风景,早已被呼啸而过的时间匆匆改易。

  那人,那情,那景。流离于时间之外的时间,只有永无消歇的梦生生萦绕。

鸿爪雪泥(外一篇)
午夜,世界像一艘即将沉沦的船,在撒旦的臂弯里停泊。黑夜,以其黑色的锄犁正开掘出一个崭新的黎明。

  一切都在孕育中,不管是希望还是失望。未来宛如梦魇,在午夜漆黑的风里把面孔深深埋藏。

  寒星粒粒,蓝光直泻。76年前的那颗彗星拖着长长的火舌重新攻陷今天的阵地。一道寒光蓦地,把守望的眸子穿透。一箭穿心的痛楚,竟然可以光的速度完成。

  我的疼痛源自很久以前,土地被第一只锄犁划破,宛丘红色的泥土还释放着母体的温热。女娲微笑的眼睛嵌着一颗泪珠,涟涟地流逝成母亲的河。

  中华文明在这里诞生了。五千年的漫漫长途,在婴儿的脚下开始蹒跚。

  很喜欢印度神话里的梵天,创造之神。听说,他用莲花造就了宇宙众生。亿万年酣沉的睡眠,肚脐生莲,蓝色的摇篮里,散发出分娩的醇香。

  蓝莲花,自此成为生命之花。

  二

  窗外,第一声鸟啼划过沉寂。高高矗立的钟楼用钟声敲击世界的骨膜。

  绿意一片。芳尘若海。我的眼睛被明媚的金属色阳光划伤。昨日一走再走,拽着我的那一只脚,深陷在曾经极尽繁华的尘埃里,远远地凝视今天的断壁残垣。刚刚惨遭蹂躏的城池,就一直静静地陷落在昨天的梦里。

  不懂繁芜的含义。我的世界,只是从废墟走向废墟,从低吟浅唱走向靡词艳句。像一种花,浓烈如酒的香气,绚烂明澈的白色,大朵大朵地掷给世人,开到荼靡。

  因此,没有人懂得咀嚼荒凉,当一切似乎璀璨辉煌的时候。广袤无垠的时空莽原上,人只是一群互相奔逐的猎物。最后只能落入时间老人的箭袋里。

  繁华落尽,如梦无痕。韶华正好,霎时烟云改易。凄迷的夜雾,搁浅的夜航船,黑色凝滞的目光。

  午夜,我的梦时常,会搁浅到荒凉。温暖的眼泪轻轻滑落,伤痕迸裂,咸咸的液体悄悄渗入,像秋雨打湿龟裂的泥土,无限润湿而撕心裂肺的隐痛缓缓弥散。

  梦里,向伤口上撒把盐。看红色的液体漫漶伤口的形状,直至溃烂的血肉模糊。

  三

  樱花,你是春天温暖的眼泪。风里,泪零如雪,伤痛到不能哭泣。突兀孤绝的枝头,绽放几枚新鲜明朗的叶,翠色欲滴。宛若翡翠色的琥珀。

  金属色的阳光,坚硬锋利,一如温暖而冷峻的刀,划破浓重如盖的绿。春风,低吟缓歌;夏雨,痴缠热烈;秋霜,寒结旧垒;冬月,独挂幽窗。老屋以外的四季,静静地在老屋里上演,20年如一日。空荡荡的岁月,都被潮湿或凛烈干燥的空气漂洗得苍白如纸。

  那些夏花般灿漫生动的事物,我已然走过。

  独倚危楼,细数黄昏。远天,一片绯红的霞光静静笼罩着孤丘野壑,流云恣意舒卷。日落半山,层林始翳。所有的美丽,全都蕴于静默,止于静默,这个时候,我能听到大自然的心跳;当扑簌着翅膀的归鸦驮去夕阳之后,虫声蛙鸣开始演奏,黄昏如歌。J

  笛声,在孤管上潺湲,悠扬绵远一如斜阳中远逝的山峦。目光,伸长成一条河,汩汩地在笛声中流过,静静地隔开两岸不同的岁月。苍茫回首间,我的双手只能握住一缕晚风,深秋的风,枯涩一如细碎的流沙,愈是紧握,愈是逝如流水。

  四

  二十个寒暑风雨兼程,我的双脚已磨出苍老的厚茧。

  十年前切伤的手指,血流如注。我用受伤的手指写字,伤痛在文字里迂廻迁延。

  迷失了,清醒了,清醒了,又迷失了。脚步在徘徊踌躇中日渐苍老。

  落雪了,温暖的春天,在南国旧梦里,我的梦第一次凝固在雪域高原上,

  生冷如冰雕。一肩暖雪,在我的目光里日渐消瘦。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回眸,已是荒凉无限
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她,客居蜀地一年有余了。

  十月,蜀地的太阳疲软无力的在淡远的天空徜徉,一个北国女子曳着一个落寞修长的影子悄悄穿过沸腾的街市。很多北人南迁以后都极欢喜地入乡随俗了,而她依然故我,以她惯有的冲淡口气回敬着略带狎气狐媚的川语。她是十月的孩子,旧历年的十月,北国已经是初冬,天生就的一身凉寒。

  十月的巴蜀天气诡异得很,任你衣裳随便添上去脱下来,总是无端被温度戏弄,清晨穿风衣中午穿短袖,总是忙不迭的换来换去。她是不喜欢换的,清晨一大早出门去,厚厚的冬衣一穿就是一整天。记得去年这个时候的她还一身夏装冲凉游泳,今年却已经提早进入一个人的冬天了。短短一年,她似乎更加耐不住寒冷了,更深人静之时敲击键盘的手总是不由自主的颤抖。不时地有冷风闯进空荡荡的房间,罗帏轻卷,不经意间一缕幽寒沁入骨子里,高处不胜寒的意境就在这里了。

  周末的校园是安静的,不见了匆匆来去的人群和急促响亮的铃声,游离疏朗的光线静静地躺在经霜的寒花上,显得苍白怯懦,气力尽失。法桐叶悄悄地落了一地,像一枚枚静静睡去的秋日迷梦。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三国时的吟哦穿越两千多年秋雨秋风幽幽而来,却也使人蓦地心头一凛。清甜馨香的桂子安然地漂浮在清晨的雾霭中,一任无端的寂寥绵延在偌大的空旷里。有雾的时候,呼吸是不畅快的,粘滞的空气里似乎漂浮了太多潮湿的情绪。

  这样的早晨,似乎是有事情要发生的。朦胧的晨雾和着山光水色,一个分外*的周末。

  一双红色的靴子似乎是独具穿透力的,声音和颜色都是一样的鲜明。江南的摩登女郎随处可见,大学校园更是姹紫嫣红开遍,良辰美景奈何天,乱花渐欲迷人眼。小家碧玉也罢,大家闺秀也好,或贤淑静雅,或清丽绝俗,或妖娆妩媚,或丰神绰约,各各随处开放,绚烂韶华。幸亏我非男子,若是男子,只恐早被人笑谑了。那女孩子肩挎黑色公主包,顺手打开镜匣边走边修补汗湿破了的彩妆。一双秀美的眉目下是画的幽深的眼睛,淡紫色的眼影微微可见。她走过,香风一阵,似乎把路一分为二。晨雾散去了,她收起镜匣。她浅浅一笑,目光所及处,一个风度翩然的中年男人似乎在校门口等待多时了。

  她是学校知名的交际花,有人说,常在夜总会碰到。大二还没读完,就已拿到毕业文凭了。许多人为此费解,却也欣羡不已。见到这种女孩,我常常会想到旅馆阴暗的光线,潮湿缱绻、混合着精子和胭脂气息的空气。人与人之间,其实只隔着一道光。这话说的,好,风华绝代的耶路撒冷王后,也敌不过烛灭之际的男爵英雄。上帝创造了光,比人间各式各样的酷刑都灵验,光天化日之下,人自会勤加检点。光明消失之后,人或兽,其实本无差别;灵与肉,其实极易脱轨。

  一记狐媚,宛若细水柔波,不知会拨动多少紧绷的心弦。

  迅速崛起的经济,造就了一批批日益躁动不安的所谓成功男士,前台是日益激烈的权利或者金钱的竞争,后台也许是对女人或者恋爱的游戏。

  几千年来,男人一直用钱和权力或者仅仅是气力和女人的美丽和聪慧做交易,上至王侯下至庶民。薛涛,李季兰,秦淮八艳,祸水红颜。几千年了,女权主义的呼声几曾高涨,而终究是花落无痕叶落无声,化作一江春水向东流了。男权主义的根系深深的埋藏地下,左右逢源的汲取营养——根植于文化或者性别自身的强势,使得这棵久经风雨的大树愈发根深叶茂。于是,更多良禽择木而栖,更多菟丝或者藤萝依枝而上,更多的凤求凰转而变成“凰求凤”。

  女孩子,你是无辜的,却也是软弱的。女人,你的名字是弱者。西方的文明里,上帝也这么说。可是你可以不让自己堕落。女孩子,你可以不让自己堕落,至少,可以用知识去灌溉你干渴的心田和清丽的花朵般的容颜。

  然而,那女子消失了,刚刚驶过眼前的奔驰,还没有忘记把一阵香风留给路人。

  一阵寒风拂面而来,带着几分友善的敌意。又有几个妖娆的女郎挎上等着她们的轿车走了。

  墙角处,一双眼睛正注视着这一切。深度的近视镜遮住了她犀利逼人的秀目。她只是落落的打量着刚刚上演的这一幕。叹息,叹息,此外没有任何言语。她走了,漠漠地,一个流落江南的北国女子,一个沉溺在文字里的女子。女孩或者女人,原是一念之间就可以转化的概念。最擅长翻云覆雨的还是女人,尽管,常常在男人的天空之下。

  夜来了,她想象着她们的或者他们的快乐和风情。窗外万千灯火次第绽开,像午夜里诡谲浓艳的玫瑰。盛放于黑暗,靡靡于黎明。一夜,生命却经历了一次繁芜。

  其二:午夜,天桥上的男人

  午夜的天桥是森冷难耐的,站在高高的天桥上,万千灯火尽收眼底。一个沉默的男人,深深埋在黑色的风衣里,微微开成八字的脚下,一地烟头狼藉地散开。尼古丁的味道浓浓淡淡的萦绕,却驱散不尽眼底若隐若现的荒凉。

  风声寂寂,桥下的喧嚣呼啸而过,桥上的人纹丝不动,一任流动着的黑色吞没着锈蚀的空气和身体。等待似乎是漫长的,也是惬意的,有朴素的光线静静的躺在脚下的烟蒂上,细数渐渐荒芜的夜色和心境。

  她不会来了,半晌,一个声音从黑暗深处响起,滴水一般,掷地有声。

  她已经睡着了,在夜总会的吧台上。

  开车去夜总会吧,男人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典型的IT式微笑,却隐含了太多非职业的内容。

  他的司机稳稳地把车停在花店门口。

  不,不用花,今晚用不着。

  汽车一溜烟地开走了,天桥上的男人感觉似乎又搭上了最后一班夜车,驶往人间的所有平庸和猥亵。

  墙角,一个瑟瑟发抖的女孩,巻裹于睡衣中的女孩怔怔地望着那辆远去的车子,她不曾记得天桥上的男人那抹微笑,不曾看清他空洞而寂寞的瞳孔。夜来香似的女孩,却又像多了蔷薇的忧伤和凄婉,她就是这种女孩,固执于某一个角落,蜷缩于某个男人的眼角之外。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纳兰痴情,所以固守着邂逅时的美丽与哀愁,纵然等闲变却的故人心已曾经沧海。她一个人往回走,选择了与他背道而行。地铁站空无一人,冷冷清清的地铁,曾经是多么喧嚣的所在呵。微微吹弹破的粉底和撕扯得凌乱的头发在灰暗的灯光下显得分外恓惶,一副漂沦憔悴的模样。依稀记得有许多这样的女子是生长在张爱玲笔下的上海滩上,灯红酒绿的筵席或者醉生梦死的酒吧里的。她无语,随意的耸耸细弱的肩膀,交叉着双臂枕着车窗轻轻睡去。整个车上只有她一个人。

  蓦地醒来,她发现自己被一种熟悉的气息撩拨着。黑色的风衣轻轻地睡在洁白的睡袍上,显得那么的调和,醒目。嗯,你醒了。

  男人的声音显得苍白而寂寞。

  我们是在哪一站认识的,请你告诉我。

  在你注定会认识我的那一站,寂寞的孩子。

  呵呵。

  其实你也一样寂寞。无聊。

  深夜里的男人和女人都是疯狂至极却又故作冷静的动物。

  我有约了,已经,在天桥上。

  可是你现在是在地铁上,一节没有其他人的地铁上。

  我可以把你当做他。因为你和他,也只不过是背了一只不同的皮囊而已。

  白色的睡衣,看起来很暖和。棉布睡裙,足够贴心宽舒。女人真是天生的艺术品,需要男人们细细品鉴。他莞尔,顺手叼起一根烟,一边翘起锃亮的皮鞋擦拭不小心落下的烟灰。稀疏的蓝色烟雾迷离缠绕,红色的烟头明明灭灭,像极了一场华丽的谢幕。

  男人的烟,一半是给女人吸的,那是烟的香味儿和诱惑;另一半苦涩的内蕴,是留给自己揣摩的。火光中,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微微闭合的双目像即将睡去的灯盏。她看着他优雅而纤长的手指,暗忖他的生活一定也像他的烟,如此灵动,如此寂寞。

  穿梭于黑暗的地铁是她在这座城市的最后一站,天亮的时候,她就会从这座城消失。也许,她会带走这最后一节浪漫,种植在她黑云密布的伊甸园里。

  她睡在他的肩头。白色的睡裙优雅的蜷缩在黑色的风衣里,在安静的地铁上。

  不认识的两个人,在寒冷的深秋,在一节无人的地铁上,相互取暖。

  午夜。天桥上,一个寂寞的男人。地铁上,一个流离漂泊的女人。

  神秘的女人们,总是出其不意的出现在这些男人的旅程里,制造一些陌生但却旖旎的温暖。

桃夭
三月,疏风骤雨。

  桃花繁盛肆虐。

  太阳在云上吟唱,曲中不闻折柳。只是淡淡的暖,夹杂着清清的凉,风吹如神曲,嵯峨、柔婉。

  学子整装待发。野芳红得妖娆,绿得翠青。

  脂正浓,粉正香。无限韶光入画粱。

  弦上清音,弦外远意,妙目款款流盼。美人花下低吟,娇艳的桃红略点唇腮,不多时便有一曲《点绛唇》和着洞箫辗转而来:雨恨云愁,江南依旧称佳丽。水村渔市,一缕孤烟细。天际征鸿,遥认行如缀。平生事,此时凝睇,谁会凭栏意!

  一直喜欢洞箫,因为那是一种啼血而歌的乐器,略显嘶哑,却不逊逼人灵气。凄美的调子绵延如水,或泣或诉,颇觉潸然。

  静女其姝。

  桃花一样美丽妖娆的女子,雪白的粉颈低低垂下,箫声凄楚哀凉。

  我看着那幅画,试图为春天的背叛找一个正式的借口。

  走过小桥,我收了一袖筒春风回去,检验其中酒精和荷尔蒙的浓度。桃花开了,因为忘乎所以而放浪形骸。

  *的美丽,不等于美好。人面桃花相映红,一任东南西北风。春光无限,只是不再是崔护当年在一扇柴门前所见的人面桃花了,那种安静无邪的美好似乎正在慢慢淡去。

  桃花兀自颓靡。起风了,那些偶带血丝的苍白,招摇着褪色的野性。

  蕊寒香冷,不再新鲜*。这些曾经嘲弄春风的面颊,正在接受春风绵里藏针的回敬。

  桃花是寂寞的,*的寂寞极易招蜂引蝶。

  没有一处美丽不寂寞,只是不是所有的寂寞都美丽。

  每一缕匆匆而过的风都是春天的*贼。那些采撷了春天的风,还会回头料理暮春的花事;而那些采撷了春天的人,往往不再关心落红终老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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