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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初三,大队的人马就下山了;赵姨娘跟着贾环告了别;他走到了方丈的房门前;敲了敲;里头说了一个进;他便推门进去了,只见老和尚坐在黄色的圆形垫子上,双脚盘坐着;面前点着一炷香,旁边放着一盆水,一把锋利的剃刀,一块白色布巾。
“方丈;这是要做什么。”贾环走到了和尚面前;乖巧地坐在了垫子上。
老和尚指了指一旁放着的衣服道:“既然来了,便将这凡尘的衣服换了去,他们穿什么,你便穿什么。”
等着贾环换了衣服出来,老和尚便招手,让贾环坐在了自己前面。
“你要帮我剃度么。”贾环看着脸盆中自己的倒影问。
“前尘太多,反倒惹得此生不平,我只是帮你去掉那些不该存在的。”老和尚的手很稳,在贾环还没有感觉的时候,那些比常人微黄的发就落了下来,凌乱地散在水中。
“我可以把他们收集起来,给我母亲。”贾环看着头发,说道。
“是的,你可以。”老和尚慢慢地继续剃着。两人不再说话,贾环觉得自己的头皮越来越凉,渐渐地房中的檀香味吸引了他,他渐渐不再关心自己被剃掉的头发,也不再关心老和尚摸着自己的头念的那些经文,好似整个空间都被某种韵律所包围,直到老和尚的声音打断了他。
“好了,明日起,每日你需将大门口那颗银杏树下的叶子扫尽,一日三次,你可记得?”老和尚拿着白布将贾环的头擦了干净,又将手里的剃刀擦干净。
“我需要念经么?”贾环回头看着老和尚。
“不用。”老和尚闭目摇头。
“我需要茹素么?”贾环又问道。
“也不用。”老和尚微笑着再次回道。
“那我需要每天去佛主面前拜拜么?”贾环坚持不懈地又问了一句。
“你想,便去,若是不想,便不去。”老和尚将手里捏着的一串金丝楠木珠套到了贾环的脖子上。
贾环摸着脖子上的佛珠,低头看了看,又往衣服里头摸了摸赵姨娘打的银圈,一时觉得很是温暖。
贾环寻了地上最整齐的一缕头发编成辫子藏在了胸口,对着和尚合掌行了一礼。
“在寺中,赐你法号了悟,可好。”老和尚摸着胸口道,贾环点点头。
“若是无趣便来贫僧房中听我念经,去吧。”
贾环便出了门,默默地走到了老和尚说的那颗银杏树前,银杏树原本就是雌雄双种的,一颗不可独活,偏偏这个庙里的银杏树只有雌树,他走到前面伸手摸了摸粗糙的树皮,将自己的脸贴了上去,很凉,脑袋也很凉,旁人果然说得没错,人生最难做到的便是放下,可是偏偏他这次却放下了,似乎没有任何的挣扎的便放下了,给予自己一年停步休整的时间。
等着春耕带着陈大夫到了寺庙中见着贾环,手里提着的药箱险些砸了一地:“这是怎么的,好好的头发怎么就剃了,不行,我去找他说理去,谁剃的,少爷您告诉我,我揍他去!”春耕到底年轻,见着贾环穿着一身粗布僧衣,又光了头,眼泪差点就下来了。
贾环摸着自己的头觉得还好,又拉了拉身上的衣襟,衣服也做得很暖:“还好啊,老和尚说既然来了,便剃一遍,我想着反正还能再养,索性就剃了吧。”
“再也没有比您的头发难养的了,您是不知道,就您那头稀稀拉拉的黄毛,费了咱们兄弟多少功夫才能每天梳整齐呢,您见着哪天您跟那凤凰蛋梳的一样高么!”春耕恨铁不成钢,双眼都快喷火了。
陈悟忙拉住了春耕:“春小哥,不忙着生气,这样也好,当初您家少爷吃的东西,旁的不说,指甲跟头发上肯定有所残留,其实也不好,不如剃了,我到时候再开一个药方,你每天给你少爷擦擦头发,保证长出来的又粗又黑。”
春耕立马回头,盯着陈悟道:“大夫,您可别骗我。”
“骗你做啥,我原本便是大夫,最懂养生,你家少爷这是福气,我还没听说谁能送了孩子到这鸡鸣寺中休养呢。”陈悟这会是使劲得吹,吹完总算把春耕给安抚住了,又请了贾环坐下来,自己拿出了小枕垫在手腕下,慢慢地搭上了脉。
“果然如此,近日可有觉得身体虚发,偶尔睡中盗汗。”陈悟看着贾环问道,贾环点点头。
“若非在下当初跟着师傅见过此种病例,恐怕旁人皆不晓得。人是没事,只是须得泡上三年。少爷,您可要坚持啊。”陈悟最怕自己说的口干舌燥,这位不在状态的少爷则云淡风轻。
“唔……”贾环正想说话,被春耕捂住了嘴,他笑着看着陈悟:“您放心哪,有我们在,便是少爷不记得,我们也会记得的。”
陈悟点头便告辞了,春耕跟着一起去,一边又吩咐贾环照顾好自己,上山下山需要一天,春耕怕自己不在贾环便照顾不好自己。贾环看着春耕驾着马车送了大夫出了庙门,便往回走了去,大部分的和尚生活皆有规律,早晨天不亮便干完手里的活,等着吃完早饭便去大殿念经,下午休息一刻后听长老讲课,晚上则洗漱完早早地做完功课入睡。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贾环拿起那把比自己还高的扫把小心地在银杏树下划拉着,他慢慢地扫着,树上的落叶慢慢地掉着,他将大部分清理出来的落叶都堆在一旁石凳的旁边,又拿着簸箕装出了山门。黄色的落叶顺着风从山顶往下飘落于山间,很是漂亮。
池宸骑着马,看着自己身后跟着的二十几个侍卫,又回头看了看高耸的宫墙,他即将出发去西北,原本便是自己求来的差事,只是如今出去了,忽然就有些不舍了。
“主子,传来消息,环少爷已经入了鸡鸣寺,且由方丈帮着剃度了,他身边伺候的陈大夫也调查过了,并无不妥,如今也握在手中,主子大可放心了。”沐暮骑着马凑到了池宸身边,他穿着一身黑色的盔甲,头上带着黑色的头盔,整张脸都遮住了大半,说话也有嗡嗡的回音。
“你安排便好,等到了军营恐怕就照顾不到了,你有吩咐人跟贾政打过招呼吗?”池宸身上穿的并不是很多,跟他身后整齐的队伍有些不同,他身上是圣上钦赐的软甲。
“已经照着您的吩咐去了,只是不知道圣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态度,此次是宁国府中出了岔子,跟荣国府倒是没关系。”沐暮小心翼翼地回道。
“从龙之功哪有这么好挣,如今这贾家原本便是烈火烹油,不缩着脖子装鹌鹑偏偏在二阿哥,三阿哥中间参合,他们是忘记今上的手段了么。”池宸双脚夹着马腹,直着身子等着那高墙上出现那明黄的人“这不是太上皇还在么。”沐暮小声道,池宸嗤笑了一声。
等着那一身五爪金龙的身影站上了墙头,池宸对着城墙一拱手,甩起了马鞭高声一喝,二十几人的小队齐齐开跑,快速地跑出了京城,这个最繁华的地方。
“朕这个侄子最是孝顺,明明跟他讲让他自由行事,天寒地冻的还等着朕来,若是朕不来,他难道还不走了?”高墙上站着的皇帝,叹了口气,对着那驰骋的背影摇了摇头。
“圣上英明,自然是知晓世子的孝心的,您看如今西北缺兵少将,旁的皆劝圣上和谈,偏偏世子请旨前往,若不是为着圣上分忧解难,那千金之子如何去得如此危险之地。”一旁伺候的苏公公一直是个明白人,他见着圣上喜欢南王世子,便使劲地夸着,果然他才说完,皇帝便露出了笑颜。
“若不是前阵子甄太妃太过多事,我这侄儿也不用避了出去,南王向来糊涂,好不容易留了这个儿子也不知道好好看顾。”皇帝说得痛心疾首。一边的苏公公不自觉地抽了抽嘴角,转而更恭敬的低下头,南王没子嗣,还不是因着南王妃。说到南王妃,那便要感谢乱点鸳鸯谱的太上皇了,您跟太上皇到底有多大仇啊。
“回去吩咐皇后,今年小选多选些容貌秀丽的给旬阳宫送去。”旬阳宫便是太上皇如今居住的地方,里头被皇帝塞满了各色美女,哪怕是现在,太上皇依然为皇帝增加着小皇弟,小皇妹。
您再这样下去,甄太妃恐怕要更不安分了,苏公公一边恭敬地应是,一边想着到底要吩咐了自家徒弟,以后万万不敢再收甄太妃那一系的银子了,妥妥的,这是找死的节奏啊。
“回去吧,天寒地冻的,朕总算比那些个孤家寡人好些,总算还有两个兄弟,一个侄子替着朕在外操劳,回去吩咐北静王进宫一趟,便说朕想他了。”
“是。”苏公公一甩手里的鸣鞭,身后众人皆空出了走道,依着两边墙壁安静地下跪。
☆、第五十三章
大约那陈大夫是天生带的乌鸦嘴技能;等着春耕带着秋收,冬藏搬着大量药材到了山顶的当天晚上;贾环就在睡梦中被疼醒了。整个人陷入了低烧状态;肢体关节上酸疼酸疼的,偶尔还一抽。
春耕原本就担心最近会照顾不到,就睡在了贾环的屋子里,听见了响动就起来;见着贾环陷在被窝里,满脑门子的冷汗,他伸手一摸火烫的;立马就出去喊了秋收起来;收拾出了隔壁刚刚建好的浴池;底下是能烧柴火的;秋收去点了火,春耕则等着浴池中的水开,等着水开了又将药材放入,再等着水温回落,幸好在山上又是冬天,不一会水温便差不多了。
药浴是一次就见效的,贾环才进入就发现自己不疼了,于是便趴在池子边跟着春耕聊天:“你送了母亲下山,可见着她哭了?”
“并没有,姨奶奶似乎很开心,脸上是收不住的笑。”春耕回想了一下,老实的说了真话。
‘怎么可能,难道我被他们联手坑了???’贾环脑袋上挂上了三个问号,他眨着眼睛看着春耕,一会用手搓了搓耳朵后头,觉得有些痒。
“其实,好似前阵子老爷给姨奶奶来了信,当时是老嬷嬷给念的,念完又听着吩咐说不让少爷您知晓,大约就是这件事情了。”春耕回想了一下,继续说道,“与其自己想,不如给世子问清楚呢,您知道的,少爷您的事情世子一直都有参与呢。”
“你说,我当初怎么就没发现阿大这么凶残,明明小时候很可爱的啊。”贾环用手戳了戳春耕的手臂,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您认识的世子,跟我们认识的世子是同一个么,一点都不可爱好么,八九岁就能拿着大刀追着我们一帮人砍的,只能用凶残来形容好么。”春耕努力眨眨眼,想让贾环接收到自己的脑补。
“就算你把眼睛瞪出来了,我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啊,春耕,你说我这样要泡多久啊。”贾环果断的换了话题,跟着阿大的人讨论阿大,实在有些风险。
春耕抬头看着天花板想了一会,回头道:“若是小的没记错,应该是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就是两个小时,我会被泡烂的!’贾环郁闷地把脸往水里埋,噗噗得在水里吐起了泡泡。
春耕忽然就站了起来,他伸出一只手指贴在脸上,对着贾环露出了笑容:“既然少爷没什么其他事情做,干脆就试试陈大夫的药方吧,那个能让少爷长出乌黑亮泽头发的!”
‘没有听到,没有听到,没有听到。’贾环默默地把自己整个人往水里沉下去,慢吞吞地往窗户边遁去,结果自己的肩膀被人一把抓住,拎了出来,只见那春耕一手拿着一碗黑乎乎的东西,一边对着贾环说道:“既然少爷剪去头发都没跟我们商量,就应该乖乖听我们的,配合大夫的方子才对呀。”
贾环回头看着春耕,隐约觉得这次真的还是不要拒绝的好,于是默默地又转身趴在了池子边。春耕伸手慢慢地把药抹在了贾环光秃秃的头顶,又从一旁拿出了备用的方巾润湿后绞的半干搭在了贾环的头上,一边在嘴边嘀咕着黑亮黑亮什么的。
“是不是剪掉头发对我来说很不好?”贾环动了动脖子,往上瞅了瞅没觉得异样,于是又低头看着春耕。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少爷,若非遁入空门,否则是不能减去一寸的,您没发现我们每天给您梳头发的时候都很小心吗?”春耕叹了口气,把手里的东西丢到一边,又用勺子舀了一勺清水将手洗净。
贾环觉得摇头不好,可是他真的完全没有注意到这方面的事情!他双手靠在池子边,默默地闭上了眼睛,天寒地冻的能泡上一次热澡,整个人都有种从里到外被解冻的感觉,真好。
等着一觉睡醒,贾环发现他居然真的在池子里睡着了,等着张开眼睛,看见熟悉的床栏,这才揉了揉眼睛,往外看。
“您可醒了,大哥都下山采购去了,等着我收拾完就来伺候您洗漱哈。”外头手里拿着木盆洒水的秋收见着贾环起来,冲着窗户喊了一声,一边说着一边加快了洒水的速度。
贾环伸了个拦腰,动了动脖子,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松快过,自己拿过床头搁着的衣物穿上了,拿过一旁的面巾洗漱了。等着秋收进屋,就见着贾环已经坐在桌子旁边拿着馒头喝着粥。
“您洗漱过了么,少爷?”秋收小心地凑了过去问道。
“冬藏呢,喊他一起过来吃呗,如今府中又没旁人,不需太多规矩,我又一向当你们是自己人,难得能一起吃饭呢。”贾环吞下了嘴里的粥,对着秋收笑得露出了白牙。
“早用过了,再一个时辰,人寺院都能吃午饭了呢,少爷刚刚来了个小和尚说,方丈让您打扫的地方,今个您还没去呢。您直接告诉我,我去帮您收拾了。”
“不用,我自个去,反正闲着也无聊。”贾环摆摆手,又吞了一口馒头,就着粥喝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庙里的东西比以前府里的要香很多。等着他吃完了手里的馒头,又仰头一口气喝完碗里的粥,一抹嘴巴就提着扫帚去了方丈屋子的门口扫地。
银杏树正对着方丈的窗户,一边扫着地一边就能见到里面那个专心致志念经的老和尚,只要看到对方就会觉得很安心,这是什么技能!太凶残了!贾环觉得搞不好整个寺庙里都是因此而出家的,所谓的有佛缘其实是精神压力过大,逃避现实什么的嘛。
他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慢慢地扫着地,因为昨天扫过了,所以今天就不会很多!这样想的人,真是太天真了!今天明明比昨天还要多好么,贾环觉得自己上当了,为什么今天扫出来的落叶比昨天要多,他仰着头看着树忽然就想到了一个事实,虽然春节过了,但是其实山上的气温是越来越冷的,真糟心,他郁闷地抱着扫把蹲在树底下,戳着露在地面上的树根,双手抱着脸想着一些事情。
“你若扫完了,不如听老和尚讲经,为何要蹲在此处发呆浪费了光阴。”贾环正出神,忽然就听到方丈的声音近在咫尺,他抬头便看到老和尚穿着那件蓝色僧衣,脸上带着笑容,慈祥地看着自己。
“人都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大师,你说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这辈子会有这样的际遇。”贾环其实很早就想找个人问问,为什么单单是他到了这种莫名其妙的世界,说真实,不真实,说不真实,偏偏打起来很痛,烧起来很烫。
“明日你一早起了,跟着我一起到大殿听我讲经,讲完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老和尚并未说什么,只是双手合十对着贾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说了一句阿弥陀佛。
第一日贾环看着众人坐在下面,手边皆是木鱼,顶上的敲一下,底下的跟一下,来来回回一直是一个音调,只是中场偶尔会休息,便是休息讨论的大多都是佛经上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