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亦如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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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夏亦如秋-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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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逸群迟缓地点点头。
  “那你一定没有看完它。”夏逾辉叹道,“如果你看完了它,说不定就能早点看到闻秋的心意,而不是将他弃如敝履。”
作者有话要说:  

  ☆、第53章

  这年春天,闻秋毫无悬念地通过了研究生考试的复试。在夏逾辉的介绍下,他进了一家知名的影视公司实习,主要工作是协助编剧为剧本进行润色,实习地点在北京。
  夏逾辉常年四处奔波,但是还是听从祖父母的建议,在北京买了间两居室。房子不大,但是地段相当不错。闻秋到北京实习的时候,夏逾辉正在外地,他将房子的钥匙存放在朋友那里,嘱咐闻秋去他家暂住。
  回到北京,夏逾辉返回家中,谁知那里根本不像是住了人的样子,在家休息了一天也不见有人回来,他才知闻秋根本就没有住过来。
  向影视公司的朋友打听之后才知道,闻秋一到北京就住进了公司空余的员工宿舍,已经住了一个月了。
  夏逾辉找朋友要了地址,直接上门,仍是找不到人,打电话也没人接。向来神通广大的夏导这次没了头绪,烦恼得很,走出宿舍楼,在门口点上烟,刚抽了两口,抬眼却正好看见晚归的闻秋,带着满身的寒气行色匆匆地走过来。
  “小秋!”夏逾辉把烟掐了,迎上前去。
  闻秋没料到有人突然叫自己的名字。最近视力又下降了一些,他忘了戴眼镜,一时只好眯起眼睛。
  看清来者是夏逾辉,闻秋粲然道:“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是谁呀?还能找不着你这个猴头!”夏逾辉连珠炮似地说道,“你又瘦了,平时自己一个人究竟有没有好好吃饭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跟朋友出去玩啦?”
  “没和朋友玩。”闻秋摇摇头,“今天黄导组织大家改剧本呢。”
  “你一个实习的,也别太玩命。黄远这个狗东西,我把你交给他栽培栽培,他倒好,居然让你做牛做马。这可不成,我要找他抗议!”夏逾辉说着就去掏手机。
  “黄导这个人只不过是做事务实,追求完美罢了。他也不是每天都把我们留到这么晚。”闻秋捉住夏逾辉的手,刚一碰上觉得这么做似乎不太妥当,又赶紧松开。
  夏逾辉看着闻秋的这个小动作,默然不语:他以为自从那天拥抱之后,他和闻秋会更亲近一些,但闻秋并没有这样想。
  他又想到自己邀请闻秋到家里来住的事,闻秋显然是抗拒的,否则也不会连招呼都不打就跑来住员工宿舍。
  但是,闻秋却能自然而然地投入夏逸群的怀抱,也能毫不介意地在夏逸群的住处过夜。这些事夏逾辉曾经全都看在眼里。
  夏逸群最近从美国接连打来几次电话,语气不善,夏逾辉觉得自己低估了夏逸群对闻秋的依恋。现在看来,他很有可能还低估了闻秋对夏逸群的感情。
  闻秋因为替身之事受到了极大的伤害,这道伤痕或许令闻秋再也无法回到夏逸群的身边。但是这件事无法改变闻秋对夏逸群最初的爱意。闻秋的一举一动都是无声的证据,证明他爱夏逸群,这份爱意实在太过强烈,强烈到即使离开了这个人,也无法再爱上其他人。
  夏逾辉非常依赖直觉,直觉告诉他,就算自己一直呆在闻秋身边,他在闻秋心里的位置也永远无法替代夏逸群。
  “逾辉,怎么愣在那里?上楼坐坐吧。”闻秋打开楼下的门,站在那里喊道。
  “我好久没见你,就是想来看看你好不好。见到你就行啦,我该回去了。”夏逾辉朝他挥挥手,“时候不早了,你赶紧上去休息。”
  闻秋抬手揉揉额头:“经你这么一提醒,我还真觉得有点头痛。这几天确实都没怎么睡好,有时回宿舍了还要打电话继续参与讨论。不说了,我上楼去了,你也快点回去吧。路上小心一点。”
  闻秋说完便进去了。
  夏逾辉看着他进了电梯,看着电梯门慢慢合上,转身又点了根烟。
  烟头的微光在夜色中半明半灭。
  北京的早春,竟料峭如斯。
  夏逾辉在回家的路上,不知怎的,想起闻秋揉脑门的小动作:最近半年间,他见闻秋的次数不算特别频繁,何以每回见面闻秋都会头痛呢?
  尽管每次看上去都事出有因,或是着凉,或是醉酒,或是备考,或是加班,但是这未免也太巧了一些。
  看闻秋顺手按压穴位的动作,竟像是形成了习惯似的。
  这并不是什么好习惯。夏逾辉想着有机会干脆带闻秋上医院查查这个毛病,还没等他向闻秋提议,闻秋却先出了状况。
  黄导的新片杀青,特地举办庆功宴,邀请所有演员及工作人员一聚。闻秋虽然只是个实习生,但是黄导看重他文字功底不错,又听说他今年秋天就要成为欧美文学的硕士研究生,师从郑教授,便起了爱才之心,是以闻秋也在庆功宴的受邀之列。
  闻秋是夏逾辉推荐给黄远的,照理说这两位导演交情应当还算不错,但是黄远和夏逾辉却是圈子里势成水火的一对奇葩。
  一个是拍故事片的新锐,一个是拍纪录片的天才,从同窗时代起,两个人就常常为了电影理念和表现手法争得面红耳赤。毕业后黄导和夏导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在各自的领域发展得都不错,有了好的资源会彼此共享,对方推荐过来的人才亦会青眼有加,可是见面了还是不免要吵一吵,不拌个嘴反而浑身上下都不对劲。
  庆功宴当日,黄远看见多年的“死对头”夏逾辉站在门口,像个护雏的老母鸡一样跟在闻秋旁边时,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我怎么记得没请你啊,夏导!”
  “你是没请我,但是欢迎家属参加可是你说的。”夏逾辉笑道,“我是闻秋的家属,我也要进去。”
  “你算哪门子家属!”夏逾辉对闻秋的那点小心思,黄远早就看穿了,“你堂堂一个纪录片导演,想玩潜规则吗?你玩玩也就算了,怎么另辟蹊径潜到编剧头上来?能不能有点节操!”
  闻秋没料到黄导和夏导见面就开始死磕,正是左右为难之际,编剧组的头头赵振兴正好到达。赵编剧向来是最能开玩笑的,老远听到黄远的话,便走上前来充当和事佬:“哟,夏导,你想来潜我吗?”
  “我可不敢打赵大编剧的主意。”夏逾辉笑道,“不过说老实话,我倒是有兴趣拍故事片,想找你要个剧本,你给不给?”
  赵振兴拍拍夏逾辉的肩:“那咱哥俩可得好好聊聊。”
  夏逾辉嬉皮笑脸地望着黄远:“我这不也想找你聊嘛,可是黄导不让进啊。”
  黄远不气反笑,大手一挥:“快滚快滚!呆会喝酒的时候别让我逮住你!”
  黄远请的全是剧组里的人,先行到场的人早就在里面玩开了,见赵振兴来了,纷纷和他打招呼。
  夏逾辉走在赵振兴旁边,两个人进来时谈笑正欢。现场的人都听过夏逾辉在业内的大名,看到这位纪录片导演和金牌编剧突然混到一处,不少演员都动起了小心思,对夏逾辉也极为热络。
  在黄远新片中出演女二号的演员林馨并没有太在意夏逾辉,倒是头一个发现了跟在夏逾辉身后那个眉目如画的青年,“咦”了一声。
  闻秋自进入编剧组之后,对这部片子里参演的明星多少有些了解,他见林馨打量自己,便向她报以大大方方的微笑:“林馨姐好。”
  林馨看闻秋五官出众,为人又乖巧,便半开玩笑地问赵振兴和夏逾辉:“赵编、夏导,你们准备捧这个小朋友吗?”
  其余在座的人听到林馨的话,也都注意起闻秋来。
  赵振兴笑道:“你可别想歪了。这是闻秋,是我编剧组的人。”
  “老赵,这么个俊俏的人,你也忍心放在你们组?”造型师小孙走过来,带着点职业习惯,凑近了看闻秋,“这张脸,不来演戏真是可惜了。” 
  “你别看到一个好的就想着往演艺圈里拉啊。这孩子本来就是夏导做文案的时候发现的苗子,我看着也是做编剧的料,你别跟我抢啊。”赵振兴对小孙说完,招呼大家继续喝酒。
  拍摄现场的一帮人早就混熟了,自然将注意力放到了夏逾辉和闻秋这两个生面孔的身上。业内传闻夏逾辉家庭背景深厚,性子又难以捉摸,很难下手,于是众人便开始打闻秋的主意。
  闻秋年纪轻轻就在编剧组里工作,却不因有人撑腰就故意拿大,反而对每个人的态度都很真诚,有时又带着些书卷气。在演艺圈里见过的牛鬼蛇神多了,突然见到这么个人物,在场的所有人都像得了个宝贝似的,捉着他不放,和他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又找他打听赵编剧和夏导演的趣闻轶事。受到环境的感染,聊着聊着,最后自然还是归结到喝酒上。
  面对业内前辈,闻秋不好推脱,端起啤酒与来人对饮。所有人都像事先约好了似的来找他喝,口里都说让闻秋随意,几轮下来,闻秋再随意也招架不住。频频起身时渐觉眼花,连小腿肚都开始打转了。
  夏逾辉拉着赵振兴在旁边单独聊了一会儿,回来时发现闻秋已经醉眼迷离。
  闻秋脑内有一处痛得厉害,突突直跳。他早就搞不清周围的状况,看到夏逾辉影影绰绰地过来了,以为夏逾辉也要跟自己喝,只好含混不清地讨饶:“逾辉,我真喝不了了……”
  闻秋说着便打算站起来,谁知刚站起来一半就眼前发黑,脚下不稳,向侧面倒了下去,头重重地磕在了地面上。
  “小闻!”“闻秋!”“当心啊!”“小闻!你没事吧?”……
  在场所有人皆是一阵惊呼。
  夏逾辉听到闻秋的头与地面相击的声响,慌忙冲上前去,拉开茶几,跪在地上查看情况。
  夏逾辉将闻秋扶着躺平,发现他根本不像是喝多了的样子,而是脸色发青,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没了知觉。
  夏逾辉并不是头一次看到闻秋晕倒,但是这次事出突然,闻秋的状况又实在可怖,引得夏逾辉一阵心悸。
作者有话要说:  

  ☆、第54章

  急诊室里。
  闻秋的状况还算平稳,医生一开始当做是醉酒处理,听说病人摔倒之后头部受到了撞击,为了保险起见,决定做个CT检查。
  检查结束之后,夏逾辉守在闻秋旁边等待结果。他已经不太清楚究竟是第几次带闻秋来医院了,每次看到闻秋在病床上躺着,苍白的小脸和周围白色的环境和谐地融为一体,他就心烦意乱,仿佛这是一个糟糕透顶的隐喻。
  检查结果出来了,医生走进病房,神情严肃地小声问夏逾辉:“你是病人家属?”
  “我是。”夏逾辉赶忙站了起来,“请问小秋他……”
  “看来你是不知情的。”医生又看了看病床上躺着的闻秋,“恐怕连病人本身都不太清楚他现在的身体状况。”
  夏逾辉觉得医生的说法有些不妙:“医生,麻烦你告诉我,刚才他的头是不是撞得挺厉害的?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医生摇摇头,“先让他做个核磁共振吧,我需要确定具体的状况之后再找你谈。”
  医生细细看过核磁共振的结果,确认闻秋患上了脑瘤。
  夏逾辉此前的担忧变成了可怕的事实:闻秋脑子里这个肿瘤令他在这半年间头痛的次数变得十分频繁,连同此前的发烧以及呕吐恐怕都是因脑瘤所起。每次出现症状时,偏偏都有些其他的原因造成干扰,以至闻秋本人都将这些症状误认为是感冒或疲劳所致。
  “看现在的情形,我认为患者恐怕更早以前就已经出现某些症状。最近病情恶化的速度加快,各种症状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这才引起了你的注意。”医生与夏逾辉交换意见之后连连摇头,“如果你能够早点发现的话,及时手术,治愈率还是很高的。可是现在这个情形……”
  夏逾辉见医生一脸为难,强压下内心的紧张,说道:“医生,您但说无妨。”
  “现在这个情形,患者的中枢神经已经受到了非常严重的压迫,最好尽快安排手术。这个手术的难度不小,最顶尖的脑外科医生恐怕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手术死亡率很高,术后死亡率也不低。就算患者熬过了这两关,恢复过程也十分漫长。”医生想到闻秋还未满22岁,不禁叹了口气,“这并非危言耸听,作为医生,我有责任将这些潜在风险全部告知于你。至于手术的具体情况,你最好联系一位主治医生,然后再与那位医生详细讨论。”
  “我明白了,多谢您。”
  夏逾辉脑内一片纷乱,医生的责备犹在耳畔:既然都已经到怀疑的地步了,为什么不及时把病人送到医院做个检查呢?
  夏逾辉非常自责,如果第一次发现闻秋头痛就能带他去医院,或许能够早点发现他的病情。而今闻秋已是到了非做手术不可的地步,而手术的风险又摆在那里。
  夏逾辉返回病房的途中一路脚步虚浮,推门进去时,闻秋已经醒来了。他唯有强打精神,走到病床边坐下,握住闻秋的手,吻他的手背。
  夏逾辉握得是那么紧,仿佛一松手,眼前这个人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秋……”夏逾辉刚一开口,眼泪突然就落下来了,止都止不住。
  闻秋颇有些不解地看着他,有气无力地笑笑:“我不该喝那么多酒的。吓到你了,对不起啊。”
  “你别说对不起。我才应该说对不起。”夏逾辉觉得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扼住了,让他喘不过气来,“我不应该让你帮我做什么文案,不应该让你进入策划组,更不应该把你推荐给别的导演参与编剧。你都被累垮了,我却对此视而不见,全都是我的错。”
  夏逾辉讲得颠三倒四,闻秋听得糊里糊涂。
  闻秋唯一确定的是,自己从未见过夏逾辉如此脆弱的时候。他从床上坐起来,身子前倾,伸手抚上夏逾辉棱角分明的脸,替他拭去泪水,说道:“你带我一起做文案,又给我提供了一个又一个机会,让我清楚地了解到自己的兴趣和长处,并且为之努力。现在我已经考上B大的研究生了,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你怎么突然说这些话?出什么事了?”
  闻秋的声音如早春的细雨,温润的,从夏逾辉的耳边一直流淌到心底。他的情绪平复了一些,便将闻秋现在的健康状况一五一十地讲给他听。
  夏逾辉将医生的话复述给闻秋听,但是关于手术的风险,他还是讲得有所保留,怕吓到闻秋。
  然而闻秋的表情并没有太大起伏,仿佛已经做好了准备似的。他安静地听夏逾辉说完,问道:“我妈妈知道这事吗?”
  “还没有。”夏逾辉摇摇头,“事出突然,如果不是因为你撞到了头,我坚持让医生做CT,恐怕现在你我都还不知道你的病情。”
  “她要是知道了,又该担心了。”闻秋垂下眼睛。
  夏逾辉叹了口气:“你啊……到这个时候了,首先想到的还是别人会不会担心。”
  “按照医生的说法,现在只有手术这一条路可走了吧。”闻秋在夏逾辉的帮助下又躺回床上,侧过头看着窗外,那里露着一角灰色的天空。
  “是啊,现在肿瘤正压迫你的中枢神经,医生建议最好能尽快手术。”夏逾辉说,“我带你回上海,咱们联系最好的医生,我那个开医院的朋友应该有办法。治疗的事情你都不用担心,有我呢。”
  “脑部手术啊……风险应该不小吧。”闻秋说这话的时候,仍然看着窗外。
  夏逾辉斟酌片刻,艰难地开口:“医生说确实存在风险,无论是什么手术都会有风险的。你不要怕,我会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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