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德的非常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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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德的非常之路-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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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他总觉得这队马帮不一般,驮得货物也不都是盐巴,一些沉甸甸的箱箱包包、哪个晓得里面装的是啥子?一天,他对敬说:“我看这队马帮不是正经商人,驮的不都是盐巴。”
  敬说:“正要对你说哩!我看到了那些箱子里装的是火枪。
  好几次了,都不让我帮他们搬,都是他们自己人卸的。”
  “我们找个机会摆脱他们,继续跟他们走下去危险。”
  朱德说。
  敬表示同意。
  其实,马帮的老板一路上都提防着他俩,生怕他们是官府的探子。
  退一步讲,不是官府的探子,一直跟着他们走,时间长了也会看出点眉目来。
  夜长梦多,不如早点甩掉这两只尾巴。
  主意打定,到达会泽那天夜里,马帮和两个“足客”便不辞而别,另路单行了。
  天亮后,朱德一看不见马帮和“足客”的踪影,心里明白了几分,也算是一块石头落了地。
  他和敬会心地笑了:“他们倒抢先一步了。”
  这天,又下起了雨,他俩一商量干脆休息一天,问问路,合计一下以后如何个走法。
  因为虽然已进入了云南地界,但昆明还在遥远的前方,少说也有三四百里。
  朱德和敬鼓起勇气,日行夜宿,一路小心,百倍警惕,经鹧鸪街、东川、寻甸、嵩明、杨林、大板桥,终于走到了昆明,他俩高兴得又蹦又跳。
  从1月底离开仪陇算起,4月中旬朱德才到达昆明,历时70多天。
  实在不易呀!他没有坐船,也没有骑马,硬是凭着一双铁脚板和一捆草鞋,穿山越岭,涉水过江,走了3000里。
  这同他幼年在家乡读书时,每天从大到席家匾(相距8里路)来回跑4趟不无关系。
  这双铁脚板就是那时练出来的。
  他在《自传》中写到这一段,却显得很轻松:“我走嘉定(乐山)、叙府(宜宾)、昭通、东川到昆明,全是走路去的。”
  看上去只是淡淡的一笔“走路去的”,却不知这一走就是3000里,这一走就是70天,这一走要过嘉陵江、金沙江,还要经大凉山、五莲峰,穿越原始森林……一路艰辛,难以想像。
  

二、寻求救国救民之路(5)
可以说,他真正饱尝了“吃尽云南苦”的滋味。
  朱德和敬在昆明城内龙井街一个萧姓四川人开的临阳小客栈里住下。
  第一件事,就是给家里写封平安家书,把自己这次离家远行的真相告诉父母。
  他在信里说,家里祖、父两辈人都指望自己支撑门户,指望自己当官,挣钱,使全家从贫穷中摆脱出来。
  老人们的心愿是好的,但根本无法实现。
  眼看国家都快要亡了,救国要紧,没有国,哪还有家呀!所以,现时无法顾家了。
  父母的养育之恩,只求来日报答。
  他还说,家里受旧的传统观念的影响,别说见到当兵的,就是听到当兵的都反感,总认为是“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
  现在,时代变了,好多热血青年都走上了“从戎救国”之路,是“好铁要打钉,好男要当兵”。
  自己选择的路,这次是走定了,义无反顾,决不后悔。
  第二天,他们去打听报考讲武堂的事情。
  别人告诉他们,讲武堂主要招收云南籍的学生,外省人没有当地老住户和有地位的人担保,是不能报考的。
  后来,敬找到了一位四川同乡,想请他担保报考讲武堂。
  这位同乡是在由四川人组成的新军步兵标(团)里供事。
  这个步兵标驻在巫家坝,归云南新军第十九镇(师)第三十七协(旅)管辖。
  看在乡亲的份上他满口答应了。
  云南地处西南边陲,同当时的法属印度###和英属缅甸接壤,正处于法、英帝国主义侵略势力的争夺中。
  法国在宣统初年向清政府要求云南七府矿藏的开采权。
  英国伺机侵略我国边疆的片马等地。
  而滇越铁路的修筑,更使云南的局势岌岌可危。
  清政府为了维护它摇摇欲坠的统治,决心培养一批军事人才,并建立新的军事力量。
  1909年,在云南昆明建立了陆军讲武堂,为新军及巡防营培养骨干。
  同时,还编练新军一镇(师),定名为“暂编陆军第十九镇”。
  夏天,云南陆军讲武堂开始招生,在那位四川同乡的介绍与担保下,朱德和敬报名参加了考试,成绩都不错,他俩都很高兴。
  可万万没有想到,发榜时,敬被录取了,而朱德却榜上无名。
  他前思后想弄不清为什么,按理说,他考的成绩比敬还好,要是他俩中录取一个,那也该是他朱德。
  一连几天,他陷入苦闷之中。
  敬实在觉得过意不去,便带着不安和歉意讲出了其中奥妙。
  原来,他在报名时把籍贯改成了云南昭通。
  朱德从家乡带来的盘缠所剩无几,而他那“从军救国”之梦,还未变成现实。
  但是决心已定,决不能后退,前面就是刀山火海,他也要去闯荡闯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是他从母亲身上学来的不怕困难的精神。
  为了不改“从戎救国”的初衷,未能进入讲武堂,他就降格以求,经那位新军中的四川同乡介绍,补入了新军第十九镇(师)第三十七协(旅)步兵标(团)当兵。
  在填写登记表时,他吸取了上次报考讲武堂的教训,把自己的籍贯改写成“云南省临安府蒙自县”,把原名“朱建德”改为“朱德”,字“玉阶”。
  在新军里,由于朱德的文化程度高,又上过体育学堂,有强健的身体,在入伍后的基础训练中,就取得了优异成绩,很快就担任了队(相当于连)部司书(文书)。
  也正因为他训练成绩突出,又能吃苦,经标统(相当于团长)罗佩金的亲自推荐,再次去投考讲武堂。
  这一次,他终于如愿以偿,被录取了,一切公费,入丙班步兵科。
  云南陆军讲武堂,内设甲、乙、丙三个班。
  甲班学员,是从云南陆军十九镇的管带(营长)、督队官(副营长)、队官(连长)、排长中选调的;乙班学员,是从巡防营的管带(营长)、哨官(连长)、哨长(排长)中选调的;丙班学员,是招收的青年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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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寻求救国救民之路(6)
讲武堂的军事教育和训练,要求非常严格。
  讲武堂的监督(后任总办)李根源和教官罗佩金、方声涛、顾品珍、李烈钧、唐继尧、赵康时、刘祖武等都是日本士官学校的毕业生。
  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在日本学习期间就参加了孙中山领导的秘密革命团体中国同盟会。
  这些人回国后,除一部分人到新军中充任中级军官外,大部分人去办讲武堂。
  他们不仅参与了新军的建立和讲武堂的开办,培养了许多军事人才,而且在以后的辛亥革命中都发挥了重要作用。
  坐落在昆明承华圃的讲武堂,每天清晨,当嘹亮的军号迎来黎明之后,学员们在教官的带领下,便开始了一天的训练。
  在广阔的操场上空,响起了那首激动人心的讲武堂堂歌:风云滚滚,感觉它黄狮一梦醒。
  同胞四万万,互相奋起作长城。
  神州大陆奇男子,携手去从军。
  但凭那团结力,旋转新乾坤。
  哪怕他欧风美雨,来势颇凶狠。
  练成铁臂担重任,壮哉中国民!壮哉中国民!堪叹那世人,不上高山安知陆地平。
  二十世纪风潮紧,欧美人要瓜分。
  枕戈待旦,奔赴疆场。
  保家卫国,壮烈牺牲。
  要知从军事,是男儿本分。
  鼓起勇气向前进,壮哉中国民!壮哉中国民!每当唱起这支歌时,朱德感到格外地激动和自豪,似乎每一句歌词都唱出了自己的心声。
  几十年后,他都清楚地记着这首使他终生难忘的老歌。
  朱德进入讲武堂后,深深受到浓烈的反清情绪的感染。
  在资产阶级民主思想的影响下,教官和学生的思想极为活跃,他们组织社团,传播西方的科学与民主思想。
  朱德在班上结交了一些朋友,如范石生、唐淮源、杨如轩、朱培德、李云鹄、王均、金汉鼎等。
  不久,他就约范石生、杨如轩、金汉鼎、唐淮源、田钟谷、李云鹄等七八人组成一个社团以五华山命名,叫“五华社”。
  以互助互励、拯救中华为宗旨,并结为“金兰之交”,立下“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亲如手足,永不背叛”的誓言。
  1909年9月,朱德在讲武堂秘密加入同盟会。
  随后,他又介绍“五华社”的成员也都加入了同盟会。
  在同盟会的各种秘密活动中,他们除了热烈地谈论军事外,主要是阅读当时的进步刊物,用以武装头脑和交流各地的革命信息。
  当时,推翻清王朝的革命运动,在全国各地迅猛发展,各种鼓动革命的书刊应运而生,《民报》、《天讨》、《汉声》、《汉帜》、《革命军》、《警世钟》、《猛回头》、《夏声》、《新世纪》、《云南》等等,都秘密传入了讲武堂。
  许多青年都争相传阅,从中吸取智慧和力量,其中有些人就是在这些书刊的直接影响下,参加了同盟会,走上了民主革命的道路。
  那时,云南有个提学使(相当于现在的教育厅长)叫叶尔凯的,得知有许多禁书流入云南,正在青年学生中传阅着,尤其是讲武堂里流传的更多。
  云贵总督李经羲得到密报后,立即下令知府衙门,要他们派出密探扮成新军军官,潜入讲武堂日夜侦察,不得有误。
  一旦发现传阅禁书者,立即缉拿严办。
  知府衙门哪敢怠慢,马上搜罗一批横行乡里的流氓恶棍,换上军装进入了讲武堂。
  这天,又是一个难忘的星期天。
  讲武堂里,一改往日口令声、操练声的喧闹,显得格外安静。
  同学们经过一周的苦学苦练,盼来休息日,都相约外出游玩去了,只有朱德留在学校里。
  这正是他读书的时光,假日里读书,已成为他的习惯。
  昨晚刚从同盟会的同志手里拿到一本禁书,做完早操,他就钻进了教室,埋头读起来,因为要很快传给别的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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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寻求救国救民之路(7)
快到中午时分,朱德仍坐在教室里如饥似渴地看着那本书,读得简直入迷了,以至有人走进教室,他都没有觉察到。
  突然间,一只大手拍在朱德的肩上,同时喊道:“你是革命党!跟我走吧!”
  朱德在惊慌中回头一看,坏了。
  这不是经常出没在讲武堂里的那个密探吗?今天算倒了霉,不该麻痹大意,撞上了他。
  看来这一关是不易闯过了,何况这禁书就在手里。
  他暗暗鼓励着自己:在这节骨眼上,再也不能有丝毫马虎。
  “你认错人了。
  我不姓‘葛’,我姓朱;我不叫‘葛明德’,我叫朱德。”
  朱德不动声色地回答道。
  “你不是革命党,那肯定是同盟会了?”密探紧追不放,一脸刁狠的模样。
  “官长,我也不是‘佟梦惠’,我真的叫朱德,在丙班步科。
  你若不信,可去问罗佩金教官和李根源总办。”
  “你别跟我打哈哈。
  你不是革命党,也不是同盟会,那在这里干什么?”“我在看书。”
  这时,朱德早已把书合起来,将书背面朝上,把书的封面翻扣在桌面上。
  密探把他的一举一动看得真真切切,心想今天终于逮住了革命党,人赃俱在,只等回去报功领赏了。
  密探冷笑一声,说:“哪个不晓得你在看书,问题是在看啥子书?老实对你讲,我早就盯上你了。
  今天,你就是插翅也飞不掉了!”
  伸手一把夺过那本禁书,狡黠地瞄了朱德一眼,把书翻转来一看,封面上画的是“刘关张桃园结义”,脑壳嗡的一声变大了。
  这难道是在变戏法吗?就在这时,朱德不慌地说:“官长,我在看《三国演义》,刚才正看到诸葛亮巧施空城计,着迷了,不晓得官长进来,实在对不起。”
  密探歪着脑壳斜着眼,把禁书拿在手上,像点票子一样,用拇指压着书页哗啦哗啦摆弄着,心不在焉地应付着说:“好书!好书!”
  但仍不撒手。
  “官长保准读过《三国演义》!”
  朱德笑着说。
  “看过,看过,当然看过。
  关云长耍大刀,诸葛亮用计谋,是哪个也比不了的。”
  其实,知府衙门派到讲武堂来的密探,都是些不识几个大字的地痞、流氓和无赖。
  关云长、诸葛亮这些名字都是看戏时听来的,哪里读过《三国演义》,那都是骗人的鬼话。
  朱德已看出了密探的尴尬,有意趁机戏弄他一下,好逼他把书还给自己,故意说:“官长给讲两段精彩的,我就不费功夫看了。”
  这一激将法还真管用,密探立即推辞说:“噢!今天,公务在身。
  三国嘛,改天再讲。
  还是你自己去看吧!”
  说着把书扔给了朱德,调头离开了教室。
  密探灰溜溜地走了,朱德却出了一身冷汗。
  他虽然平安地闯过了险关,但再没心思呆在教室里看书了。
  他找到范石生、唐淮源,把同密探斗智的经过一一讲给他们听,大家笑得前仰后合,拍手称快,都说朱德没有白读《三国演义》,学会了巧用计谋。
  给禁书的封面上罩个别的书皮,这不正是兵书上说的“偷梁换柱,李代桃僵”吗!用这个办法传阅禁书,还真管用,打那以后,大家都照此办理。
  在同盟会员和进步青年手上传来传去的都是些《三国演义》、《水浒传》以及《七剑十三侠》一类的小说。
  其实,那都是些披了一件件伪装的禁书。
  讲武堂里大小课程有20多门。
  每天,既有课堂上的讲授,还有操场上的演练。
  学习生活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
  学员的起居、饮食、操练都和士兵一样,过的是军营生活。
  生活很艰苦,管束特别严格。
  一些学员感到吃不消,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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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寻求救国救民之路(8)
而朱德是吃苦长大的,所以,他觉得在讲武堂里学习很愉快。
  他曾说这是自己学习特别专心的时期。
  他在学习中取得了优异的成绩。
  在讲武堂里,谈起朱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上自总办李根源,下至伙夫,没有一个不夸他的。
  他胸怀壮志,勤学苦练,能文善武,乐于助人。
  1910年夏的一天,春城昆明晴空万里。
  云南陆军讲武堂的全体师生全副武装,排成整齐的方队,集结在大操场上,等待迎接日本和法国驻昆明领事馆官员的到来。
  前几天,日本和法国的领事和武官向云南总督提出了参观讲武堂的请求,说:“近闻贵省办了讲武堂,全部采用日式教练方式,成绩极佳。
  我们两国领事愿去观摩祝贺!”话说得何等冠冕堂皇,其实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因为,他们最怕中国建立新军,最怕中国强盛起来。
  此去,是想探个究竟。
  李根源得知外国领事要来参观时,对全体师生讲话说:“这次,不是一般的操练和表演。
  你们如同走上了战场,要以拼命精神去扬国威!让他们看看我炎黄子孙是个什么样子!”
  检阅之后,朱德指挥学员进行刺杀表演。
  只听得朱德一声口令:“散开!”
  “杀!”
  众口一词,震撼长空,150人的一个方队,每个人朝着各自预定的方位和地点一下就散开到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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