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似乎早已料到我会如此回答,没有丝毫的惊讶,微微笑道,然后呢?
既然老爸如此坦白,我也想不到还需要什么铺垫,直插主题,问道,贝贝她妈是不是病了?
老爸笑笑道,对,还有什么问题?
见老爸爽快地承认,我顺势问道,癌症?
我死死地盯着老爸,仔细留意着他面部任何的细微变化,我想,就算他敷衍我,到时也能从他一举一动中猜出些什么来。
九月,农历“秋分”刚过,然而成都却依旧闷热无比。师傅说,秋属金,人体五脏心肝脾肺肾之中肺亦属金,我不知道这是不是造成我肺部不舒服的原由,也懒得去想,此刻我唯一想要的只是老爸口中的一个答案,它可以不必有很多的字,只求一个清楚,明了。
我屏住呼吸,任由汗粒蜿蜒曲折地爬行在额头上,似乎空调开得并不那么大,有些热。
老爸脸上掠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又稳定下来,缓缓吐出一个字,对。
刹那间,我的世界在崩塌,我清楚地听到,早已千疮百孔、破烂不堪的城墙开始绝望地哭喊,一块块青砖在撕裂,一片片破瓦在低呤,瞬间,一切的一切,化为乌有。
我不知道贝贝听到后会是怎样一种心情,只是我况且如此,更何况是作为女儿的她。
我没有说话,脑中不时反复着“癌症”的字样,却怎样也不能将它与惠珍阿姨联系起来。
老爸见我如此低沉,又补充道,很可惜,当我知道这事的时候我也很难过,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那也就没办法了,我们唯一能做的只是积极配合医生的治疗,但是她一直放不下贝贝,你也知道,贝贝她爸刚走没多久,加之最近情绪也很不稳定,所以我不希望贝贝知道这件事,那么,我想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我茫然地点着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事确实不能告诉贝贝,一个人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短时间内频频遭受痛失亲人的打击,我深信,那绝对是会让贝贝疯掉的。或许疯掉也好,至少疯掉后她会忘记所有的痛苦,所有的烦恼,整天无忧无虑地活着。
我突然想起每次路过车站时总会遇见的那个衣着篓烂,蓬头垢面的中年男人,他有着一头浓黑的头发,然而这并未成为他良好形象的帮衬,脏乱,成股地垂下,当你走近时总会闻到一股恶臭,再或者这也并非由他发丝中散发。他一年四季总是穿着同一件破棉袄,但每次见着总有着不同的感觉,或许是因为他身上的棉袄越来越破旧,越来越肮脏的缘故。人们都不大乐意靠近他,或许因为他太不爱干净,他的脸总是很脏,满是污垢,加上一头蓬松的乱发阻碍,让人很难看得清他的脸。我时常想,会是什么事儿让他变得这样,我很好奇,我曾试着靠近他,了解他,每每见他总会靠过去扔下一块钱,然后在一旁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可惜等他老半天也不见动静。我看他,他也看我,对地上的钱熟视无睹。或许他并不把自己当作乞丐,再或许他自觉着尊严远不只这个数,我没有说话,只是看他,他也不说话,只是呵呵地傻笑,是的,从他扬起的嘴角,我可以肯定自己看到的是笑容。或许在他的世界里并没有痛苦,有的只是快乐,因为我从没见过他哭,从没见过他似我一样的愁容,或许我所了解的只是片面,我并没看到他的痛苦,正如他看不到我的痛苦一样,人与人之间要想了解真是太难了,至少长这么大我还不敢说我就真的了解了谁。贝贝,我不了解,灵儿,我不了解,惜柔,我不了解,伟哥,我不了解,熊猫,小强,就连一同生活了二十来年的老爸我也不敢说是了解。
下午我还是跟贝贝解释了医院的事,也不知道她听进去没有,并没表现得太热情,多少让我有些失望。
那天她本是约了在医院实习的同学,想要问问药的事,却偶然间看到了伯母跟老爸一起,可惜见着时伯母正跟老爸下楼,也没能知道他们是干什么来,去了哪一科,她没理会这些,径直跟着同学去了一位资历颇丰的教授处咨询药,终于叫她肯定了此药确为癌症患者所用。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然而教授的话语却如此斩钉截铁。希望正一点一点地被黑暗所吞噬,当她的世界只剩下黑暗时,存在的只是绝望,绝望…
她突然想到我正跟这儿住着,她想跟我说话,想告诉我她所面对的一切,然而走到门前时却发现一个女人正熟睡在我身边,她崩溃了,心狠狠地滴着血,哗哗作响…
听到这里我心里有的只是无尽的悔恨,虽然我跟惜柔并不是她所想的那种关系,然而就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没有出现在她身边,安慰她,给她勇气,让她勇敢地面对这一切。
老爸摸出烟来,熟练地抽出一支点燃,随后递过一支来,我木纳地接过,却忘了要如何去点。
老爸为我打燃了火,轻声问我,你跟贝贝在闹别扭?
我点着头,也不知该如何跟老爸解释,索性也就不再说什么。老爸吐出一口烟雾,咳嗽几声,对我说,好好对她,她是个不错的女孩儿,没事的时候就去她学校看看,陪陪她,多关心下她,这会儿她正需要人陪,需要人关心。说完老爸灭了烟,拍拍我的肩膀,头也不回地回了卧室,很晚的时候我仍能听到老爸的咳嗽声,不断地从卧室传来。
望着老爸蹒跚的背影,我想哭,老爸也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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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 选自《罪乐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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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回 电话分手
周日我破天荒地待在了家里,一直陪着老爸,然而老爸一直很安静,似乎并不曾发生什么,这样倒让我更担心起来,我始终觉得风平浪静的背后总是孕育着层层暗涌,在某个不经意的时间里,它将泛滥成灾,吞噬你,淹没你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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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时伟哥打来了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去学校,很急的样子,问他怎么回事,他也不说,只叫我快些来。想那小子也不会怎样,我这儿正烦着,也懒得去理他,最终我还是选择在家里待了一天,老爸也没出去,除了做饭就是看书,偶尔也会发出几声感叹,也不知道在叹息什么。
在家里其实是件很无聊的事,无所事事,所以我并不怎么喜欢回家,或许老爸也是这样认为的,因为平日里老爸也不常在家,除非我会回来,否则他也只是很晚才回家睡觉而已。
对于我,对于他,或许这个家更像一个客栈,累了,困了,我们都回来睡觉,养好精神再出去。
次日我早早地去了学校,赶三四节的课,当伟哥见到我时一下子靠了上来,面目憔悴,两个黑眼圈特别的明显,远远看起还真有点熊猫的味道。
我笑道,你丫昨晚偷鸡去了是不?
伟哥唉声叹气道,偷个屁偷,正经点儿,老子正郁闷着呢。
我挖苦道,哟,干嘛呀这是,我们伟哥居然也有郁闷的时候啊,跟哥说,又被哪个女的给缠上了,哥放熊猫泡了她。
伟哥有些不悦,不耐烦道,老子跟你说真的,你丫烦不烦,不要每次都他妈用下面去想事情,成不,算哥求你了?
看来伟哥还真遇上烦心事了,我止住笑,问他,干嘛呢这是,怎么了?
伟哥拉我到后排坐下,哀叹道,哥这次算完了,完了…
说着伟哥无奈地望着天花板摇头叹气,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追问着,怎么了嘛?
伟哥转身向我,一脸的无奈,小菲国庆要来。
我差点儿把这事给忘了,小菲,伟哥的未婚妻,我挖苦道,伟哥,你这是怎么了,没过门的妻子来看你,你该高兴啊,你还郁闷个屁啊,我想有个未婚妻还不能呢。
伟哥恶狠狠地盯着我,眼中散射出足以致命的光芒,这种眼神,像极了狗看见包子。
我忙说,别呀,开玩笑的呢。
倘若不是因为此刻正上着课,我想伟哥定会腾地站起来,指着我鼻子咆哮几声,解解气,可他终究没那样做,因为这儿毕竟还上着课。
伟哥几近哀求的目光盯着我,让我给出出主意,这种事情我哪有办法啊,我不耐烦道,你丫到底喜欢谁,你跟哥说说。
伟哥没有丝毫犹豫,冲口而出,当然是宣宣了。
我说,那你碰小菲干嘛?
伟哥强辩道,哥那不是郁闷吗,一个人跟家里,怪孤单寂寞的,一时间性起嘛,事后我也后悔来着,但事已至此,帮哥们想想折,看杂办?
根据我以往的经验这种事情其实已经没得选择,两个结果,要么留一个,要么两个皆不留,其实不是不留,是留也留不住。我以为就我这智商,要想周旋于两个女人之间,那简直是如儿戏般轻松、简单,然而现实呢,一个貌不惊人的夜里,出国的出国,离去的离去,我倦了,我的心迫切地需要一个归宿,天空自由,然而飞翔久了我们总是需要停下来,休息,休息,哪怕是为了更远的飞翔。
我突然想起哥哥,阿飞正传里那只无脚的鸟,我想我永远也做不了他,再或许此刻那只鸟的灵魂已经在我心里死去,腐化。
永别了,我的偶像,EarvinJohnson,我想我永远也完成不了你300的壮举了…
我严肃起来,极其诚恳地对伟哥道,你要是真喜欢宣宣那就好好对她,别再让她难过。
伟哥面对我突然的正经有些好笑,骂道,装什么装,就你丫那点儿破事还以为老子不知道是吧…
我打断道,随你怎么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喜欢一个人,你就要对她好,尽可能地去对她好,不做任何伤害她的事。
伟哥急道,我靠,现在做都做了,说这些有屁用,说点儿实在的。
我微微笑道,你也说了你喜欢的是宣宣,那你老实跟小菲说就好了,这种事情是拖沓不得的,拖得越久,她付出的越多,她就越不平衡,越恨你,女人这种动物是很可怕的,她就好比一捆浇上汽油的干材,怨恨作催化,让你一旦触及便不可自拔地被她复仇的欲火烧成灰烬,就算同归于尽也再所不惜。伟哥看着我似懂非懂地点着头,也不知道听明白没有,我补道,剪你小鸡鸡都有可能。
伟哥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赶紧做出一个护裆的动作,随后意识到自己被耍,跳将起来,大吼一声,操字刚一出口才想起这会儿正上着课,可惜当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老师早已紧握粉拳,目露凶光,或许正盯着他小子研究,看是用满请十大酷刑好,还是什么殷商更为严厉残酷的刑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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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这也不是件什么大不了的事,只要大家装垄作哑,老师也可以当作不曾发生什么,继续上课,可此刻全班同学早已笑作一团,尤以熊猫笑得最为剧烈,这不是公然践踏老师的尊严于脚下么,不由更加愤怒起来,吼道,你叫什么名字?伟哥自知理亏,纵然有理也不敢狡辩于课堂,便沉默起来,任由老师叫骂。
血的教训,活生生的例子,我们可不能跟熊猫学,在学校,顶撞老师可是件很严肃的事情,毕竟我们在明,老师在暗,更何况面前的老师还是系办的人,要整治伟哥那还不是易如反掌。
想着伟哥也后怕起来,事后跟老师说了不少好话,并于下一节课当全班同学面跟老师道了歉。当然,最终老师也没为难伟哥,或许这种事情她已见得多了,习以为常了,再或许终于还是被伟哥的真诚所感动,心一软放过了他,又或为了体现她的大度,终究还是决定不跟一小毛孩子计较,总之伟哥最终也没被老师给当掉。这让熊猫多少有些失望,毕竟自己是有过不幸的人,多多少少希望身边有个有着同样遭遇的人,给心里一些慰藉。
中午吃饭时伟哥终于还是痛下决定,要跟小菲说出实情,熊猫听到这话显得颇为惋惜,伟哥知道他正值春心荡漾期间,也懒得跟他争论,毕竟自己的事还是自己清楚些。
我们满怀期待地盯着伟哥,伟哥果真是个性情中人,也没让我们失望,摸出电话迅速拨通,也不等对方开口便爽快地说出了分手,接着果断地挂掉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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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 选自《罪乐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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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回 新家新事
伟哥是个果断的人,就冲着刚才那精彩的表现我们已经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然而事情似乎并不如我们所看到的那样,伟哥突然狞笑了起来,奸诈,淫荡,恶心至极。我们这才意识到刚才上了当,其实那孙子根本就没有拨打电话,只是做了个样子而已,这种令人不齿的,深受世人鄙夷的行为最终得到的只是我们强烈的不满,以及最为严正的抗议,后由熊猫提出,经多方讨论大家一致通过中午饭由伟哥埋了单,事情才算完。
吃罢午饭小强接一电话便要走,一脸的淫荡,笑得极其灿烂。
这猥琐的表情看得熊猫直咬牙,愣是死拽着小强,坚决不放人,骂道,不能,坚决不能走,说好打麻将的,三缺一了都。
小强为难道,别介,哥们儿,我老婆正等着我呢。
原来小May知道我们下午没课,刚打来电话,要小强陪她去逛街。难得一个好天气,不冷不热,小两口偷偷摸摸的,见见面也不容易,熊猫骂将几句也只得由了他去,毕竟兄弟的幸福咱是不能破坏的。看来手关节是活动不了了,我们三人只得怏怏地回了合租屋,我睡觉,剩下两人跟屋里玩起了魔兽,一种新兴的游戏,对战模式,一夜之间在班里火了起来。
说是睡觉其实一直也没能睡着,要是你跟这儿躺着,一狗不知死活地在你身边跑来跑去,时不时还汪汪直叫,我想给你嗑一瓶安眠药你也很难睡着的。
我非常气愤,然而那狗东西似乎并不懂人话,愣是不理我,无奈之下我只得起了床,跟客厅里躺着,与其听他鬼叫,还不如我看会儿电视,无聊是无聊点,至少不闹得慌。
我很后悔,心说要是当初不把那孙子带过来,我也不至于受这份罪啊,然而世上终究是没有后悔药卖的,再苦的果子我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正当我郁闷着惜柔来了电话,来得非常的及时,这天气,跟这儿这样躺着,那还不得把人给活活憋死,我非常激动,跟美女出去溜达溜达总比跟这儿看这些无聊的电视剧强,有眼没眼的看了半天也不知道在演些什么,无聊。
惜柔很兴奋,让我去新屋找她,我这才想起我还有个新家,想必丫头是鼓捣好新家了,我立刻来了精神,其实我一直挺期待她的创意,想着我悄悄溜了出去,这事坚决不能让熊猫知道,这人人性已经很明了,我实在找不到理由带一祸害回家。
当我赶到新家时惜柔正坐客厅里喝着水,开着空调,却依旧满头的汗,顺着轮廓分明的脸夹流淌着,想必是累坏了。
我笑道,都弄好了?
惜柔微微笑着,没有太多的言语,直接将我拖进了卧室,也对,有些事情光靠嘴说是不成的,事实才最具说服力。
推开房门,窗帘依旧是那窗帘,地板依旧是那地板,破床依旧是那破床,只是墙上满满当当地贴着浅色的壁纸,床头板也被抽离出来,贴墙而置,垂直于墙床之间,将房间右边剩余隔出一个小的空间,一张电脑桌依板而立,而板另一边则为惜柔自制的衣架,作挂衣物用。对于此屋设计我甚是满意,简单却不乏新意,单调却不失情趣。
我频频点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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