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附近挂起的“罗杰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到现在还没摘呢。
第138章 催眠中的记忆
沉默、寂静，在周围深沉的黑暗中，爱丽丝闭着眼睛。
她能感觉到的，似乎只有合眼前那根带着绳子的黄铜钥匙。
它晃动着，模糊的样子越来越清晰，摇摆的幅度也越来越小，最终停了下来。
紧接着同样材质却不同形状的怀表纷纷垂落，表盘上的指针在疯狂的没有规律的乱转着。
爱丽丝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就像是化作了一片虚无，在滴答作响的怀表王国中飘荡着前进。
“来吧，爱丽丝…那只是一个梦…”一个富有磁性的温柔男声，在这片杂乱的空间中响起。
“那不是梦，那是……一段回忆，它让我感觉不舒服。”爱丽丝不由自主的回答着声音的话。
她眼皮颤动，努力想看清眼前其中一个怀表，表盘里扭曲的指针指向里面唯一的一个数字，13。
温柔的声音感觉到了异常，用带着蛊惑一般的语气缓慢的说道：“别这样，爱丽丝…放轻松，慢慢的…集中精神，现在…你感觉漂浮失重……”
不由自主的听从着声音的指示，爱丽丝头脑中的怀表纷纷消失，数不尽的扑克牌在黑暗中游荡而过，就像鲜红的鱼群排成一行盘旋着上升。
但是眼前闪过的那张拥有和她相同样貌红桃q，让这幅失重的场景化作了战场，无数的白色棋子战士与扑克牌士兵铺满了决战之地的棋盘，纠缠在一起疯狂的厮杀。
战场被熊熊的火焰包围着。
“火！不，我在地狱！天呐！”爱丽丝声音痛苦的哀嚎着，紧闭的双眼狠狠地皱在了一起。
“忘了它！放弃那段回忆，它毫无意义。去……去仙境。”一直温婉的声音也急迫起来，紧跟着女孩的叫声说道。
“我不能。我陷入了…我的过去。”女孩的声音一下虚弱起来，带着悲凉的气息一字一句的说道。
脑海中再次出现的，是她变回了八岁时的样子，怀里抱着兔子玩偶，眼睁睁的看着十一年前着火时发生的情景。
或男或女的扭曲身影出现在头顶上方，耳边还夹杂着当时听到的混乱的话语：“中士，这个女孩被严重烧伤，赶快去叫医生！”“你会好起来的，孩子。”
人群的背后燃烧着的房子映红了整片夜空，两大一小的黑影在冲着这边挥手告别。
“不，爱丽丝！摒弃迷惘，忘了它。去仙境。”温柔的声音像是带着魔力，说话之时便带起无垠之水扑灭大火。
水面上涨变成了河流，两岸树木丛生绿草如茵。
“我宁可不这样，医生。我的仙境已经支离破碎，它对我毫无感觉。”爱丽丝有些抗拒。
“你的选择没有意义，女孩。现在，告诉我，你在哪？”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但是问出的问题不容她不敢抗拒。
爱丽丝感觉自己坐在河中央的一条小船上，和一只穿着西装上衣的兔子安然的喝着下午茶。
“我在航行，和一个好朋友…”女孩的情绪也跟着平静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一切都像是改变了。”
“改变是件好事，它是遗忘这条锁链的第一环。”温柔的声音满意的说着。
但是忽然的，小船对面的兔子先生浑身颤抖着，双眼突出，三瓣嘴长大到了极限。
“发生了什么？你疯了吗？”爱丽丝惊恐的问道。
“我没疯。”温柔的声音回答。
爱丽丝却接着问道：“兔子先生？你没事吧？”
“呃……”温柔的声音愣了一下，原来爱丽丝问的不是自己的：“他在干什么？”
兔子拼命地张大着嘴，大到撕裂了它的下颌，鲜血顺着伤口流了出来，努力突出的眼球也崩掉一颗，它又开始向右歪着脑袋。
“出了什么差错！？”爱丽丝带着一点歇斯底里的问着兔子。
“出了什么差错？差错……啊！”兔子歪着脑袋重复着爱丽丝的话。
随后一声短促的痛呼，它硬生生的将自己的脑袋歪断，鲜血像喷泉一样溅了爱丽丝满头满脸。
“不！不要这样！”女孩惊恐的想要挡住喷过来的鲜血，却发现血液变成了粘稠的黑色沥青，沾染了整条河流。
“不要挣扎，爱丽丝。让新的仙境出现。”温柔的声音说道。
却使得粘稠的沥青河流飘起了无数玩具娃娃的破损的身体，空洞的娃娃头四散的随着波浪摇晃，无数只娃娃手臂在船边的水中伸了出来。
“不！污染！堕落！这简直要杀了我！仙境被毁掉了！我的思想也被毁掉了！”爱丽丝疯狂的呓语着，周围伸出的手臂拽住了她，想要将她一同拉入粘稠黝黑的沥青之中。
医生也感觉到了女孩精神状态的不稳定，开始解除催眠：“忘了它，爱丽丝！阻止那个梦！靠着这个声音醒过来！”
爱丽丝尖叫着，被那些惨白破损的胳膊拉入了水底，黑暗再一次侵蚀了她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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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丽丝，好多了对吧？”温柔的语气一如催眠时在女孩脑海中一样，富有磁性。
说话的是个身形消瘦的男人，他带着一副圆框眼睛，蓄着不长的胡须，如同他深棕色的头发一样，打理的都很精细。
他正坐靠在自己的书桌旁，注视着双眼紧闭半躺在扶手椅中的爱丽丝。
女孩睁开眼睛从椅子上坐了起来，一手捂住头部痛苦的说道：“我的头要爆炸了，胸口憋闷的无药可救……”
“嗯，忘却的代价往往都很高。”医生离开了桌子走到窗边向下面的街道望去。
爱丽丝用手大力的拍了拍脑袋：“记忆让我欲吐不能，怎么才……”
“记住别的！”医生打断了女孩的话。
“我想忘掉！谁愿意被记忆囚禁起来，孤零零的一个人呢？”爱丽丝闭上了眼睛，似乎想到之前在柯林斯家生活的日子，本就有的黑眼圈现在就更加浓重了。
“爱丽丝，你会离开这里的。”医生扒着窗框，回头说道：“记忆往往不是祝福，而是诅咒。”
爱丽丝变得有些暴躁：“你说过了，你说过许多次了！而且……”
“那就再说一次…”医生离开窗户，坐到了爱丽丝的对面：“往事必须有所偿付……好了，再进行下一环节之前，我希望你能去高街药剂师那里把药拿来。”
第139章 猎犬沟，流浪者之家
爱丽丝站了起来，因为得到的又是一如既往的答案，这让她感到不满，拖着长音回答：“是……彭比大夫。”
女孩越过医生，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一个有些呆呆的小男孩，他仰头看了一眼爱丽丝：“该我忘记了，爱丽丝。”
女孩没有说话，侧过身子给他让开了道路。
医生站了起来，直视着小男孩，声音温柔而富有磁性的：“查理，你爸爸已经被判处终身监禁，他杀了你的妈妈，你妈妈总是打你，现在让我们把一切都忘掉吧，好不好？”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查理。”
爱丽丝走了出去关上房门，隐约还有医生的话语传出来。
“他们不是你的家人，从来不是……现在你到家了，查理。放轻松，你漂浮着……听，他们都消失了……”
……………
……………
出了地铁站走过几条街道，吃饱喝足的罗杰背着站在疗养院门口，打量着被铁栅栏围起来的二层建筑物。
长条形的窗户和斑驳的墙皮，让疗养院看起来和他家住的那栋小别墅处于同一个时代。
铁栅栏上挂着块牌子，同建筑一样的肮脏破旧。
罗杰费力地辨认着牌子上的单词：“猎犬沟，流浪者之家……这什么破名字，这真的是个疗养院而不是孤儿院？”
“叫这个是有原因的，”卡洛琳站在弟弟身后解释道：“普通的流浪儿有孤儿院收留。而那些精神上受到刺激，孤儿院和精神病院都不愿意接收…听说那些孩子就被安古斯。彭比医生收养着……”
“哎呦，意想不到的是个大好人呐。”男孩摸着下巴，“我就说一个很有名气的心理医生应该不会太穷呢。”
卡洛琳白了弟弟一眼，上前推开了有些腐朽的红木大门。
老姐也来看过爱丽丝几次，知道这里的规矩，大门在夜晚降临之前不会落锁。
罗杰有些诧异，这是允许疗养院的孩子随意进出？精神病小时候就这么不需要管理吗？
跟着卡洛琳的步伐进入了流浪者之家，大厅给男孩的第一印象就是压抑。
暗色的壁纸覆盖了所有墙壁，大门两侧狭长的窗户射进来的阳光也不足以照亮整个屋子，屋顶两盏昏黄的灯泡不得不在白天也常亮着。
右侧贴墙立着不少书柜，但是图书却散乱的在地上堆成一堆，左侧几个穿着破旧小孩子蹲在地板上安静的玩着已经坏掉的玩具，在他们后面有个小的可怜的壁炉，再往上则是挂着一副框起来的照片。
一个穿着整洁蓄着胡须戴眼镜的中年男子，端坐在凳子上和几个小孩的合照，比较奇怪的是照片中高矮不一小孩胸前都挂着数字不一的编号。
罗杰啧啧有声的对着屋里的装饰评头论足：“这就是伊丽莎白姑妈挑的好地方？采光度不好不说，大厅里还立着两个立柱，是怕屋顶一不小心在掉下来吗…还有这卫生环境，脏乱差，没病都得传染出病来……”
卡洛琳懒得搭理那个话唠，自顾自的往里走，回廊的拐角就是爱丽丝住的房间。
不过她的屋门敞开着，人并不在里面。
这个狭小的房间空荡荡的，除了一张床，就只有墙角立着一个小衣橱，好在墙上有扇窗户，使得这里比回廊要明亮许多。
罗杰拿起床上散落的纸张，顺势坐了下去翻看着，每张纸上都有着颇为抽象的画作。
男孩颇为钦佩的感慨着：“能把画画成这样，也需要艺术天赋啊……”
卡洛琳也凑过来低头看着涂鸦一样的画像：“这是什么？戴着礼帽的猴子？玩溜溜球的驴？四条眉毛的蜥蜴？还有…叠在一起的吹风机？”
“你也不差…四幅画没一个说对的。”罗杰被逗乐了。
帽商、白兔、炸脖龙，最后那个则是片蘑菇林，看过爱丽丝梦游仙境的罗杰还是很容易就能根据特征辨认出来的。
又傻等了爱丽丝一会儿，似乎这个房子里就没有人意识到多出了两个不速之客。
这使得罗杰对疗养院的印象就更差了：“这里不会除了那个什么医生之外在没有别的大人了吧？医生就一个可以理解……那护工呢？保洁员呢？”
卡洛琳有些不确定的回答道：“据我所知这里就彭比医生一个负责人，他照顾这么多孩子哪还有闲钱去请别人……估计他现在唯一的收入，就是治疗爱丽丝咱们家付给他的治疗费。”
男孩无语的拍了拍脑门，这个医生挺能忽悠啊，**汤灌得自己一家子都迷瞪了……哪个正规的大型疗养院不比这破地儿强啊。
罗杰翻着白眼拉着姐姐出了爱丽丝的房间：“你知道那个什么医生的房间是在哪吧？带我过去。”
“干嘛？想去找他麻烦？”卡洛琳听出了弟弟语气中微妙的变化，饶有兴趣的笑着。
罗杰一挑眉毛：“怎么着…你也觉得爱丽丝住这儿挺好的？”
“当然不，我巴不得你揪着彭比医生揍他一顿呢。”老姐腹黑的冲着男孩挑挑眉毛：“虽然之前我说的那些善事都是事实，但是一见到他我就打心眼儿里厌恶。”
卡洛琳的感觉一向很敏锐。
罗杰捏着手指，看来今天还能从这个医生身上“问”出点意想不到的事情。
然而，还没走出多远，却迎面撞上了拐角处出现的爱丽丝。
“卡洛琳！罗杰！天呐，你们怎么来了？”她惊喜的一把抱住姐弟两个：“正好我要去高街拿药，你们来陪着我一起吧。”
罗杰眼睛微眯了一下，虽然这种强烈的感情表达比之前总是淡然的神游天外确实算得上是有所改善，但是憔悴脸色下的崩溃与绝望还没来得及隐去。
这丫头刚刚似乎正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
爱丽丝不由分说的拉着两人向门外走去，语气中透露出的快乐让罗杰难以抛开她去找那个医生的麻烦。
反正时间还有长，不急在这一时。
慢条斯理的跟在两个女孩后面，过马路的时候遇上了红灯。
罗杰没去管它，有本事来撞啊！正好讹上一笔零花钱。
爱丽丝却急忙叫住了男孩：“灯，等灯等灯！”
罗杰回头纳闷的看了女孩一眼，九二年的时候英特尔就用这经典音乐了？
第140章 维特莱斯护士
就这么徒步溜达着，爱丽丝一路兴奋的说个不停，好像要把之前发呆时候没说的话一次性全都说完。
但是她少有谈论到关于自己的话题，大多是在说柯林斯家一起生活时的旧事。
爱丽丝领着他们越走越偏，似乎总往那些阴暗狭窄的胡同里钻，四周的环境也越来越差，生活垃圾随处可见。
邋遢的酗酒者随处可见，某些角落里还能看见丢在地上，针头带血的针管。
这显然就是牛津城里的混乱之地，社会渣滓的聚集区。
在这种大都市夹缝里挣扎求生的贫民窟，全都是鱼龙混杂之地，只要付的起价钱，就能买到任何想要的东西。
这些场景直看的罗杰两眼放光，某种意义上来讲，这种混乱的场所比霍格沃茨来的还要有吸引力。
不过疗养院开到这附近，就有很大的可疑之处了。
在路过一栋低矮的居民楼时，一个满脸褶子，佝偻着身躯的干瘪老太婆伸手搭在了爱丽丝的肩膀：“我的小星星，我的吊带袜…爱丽丝。利德尔！又来平民窟了是吧？还带着朋友？”
驼着背的老太婆有着和她身材不相称的公鸭嗓，不过话里倒是透露着和爱丽丝相识。
罗杰上下打量着她，这种地方能碰见个好人的几率不比母猪上树来的高，卡洛琳连拳头都捏紧了。
只要一有不对，这婆子就别想安度晚年。
爱丽丝转过身去看着老太婆，脸上快乐的表情陡然消失了：“维特莱斯护士？我只是路过这里去高街，而且这么多个月我也只来过两次。”
老太婆同样在打量着姐弟两个，眼神在罗杰身上多徘徊了几秒，接着再次问道：“和朋友一起来？你看着很憔悴啊，宝贝儿。不顺当吗？”
她的话里透着虚假的关心。
爱丽丝瞟了一眼自己的两个朋友：“其实也不是……”
“到家里来吧，看看我的鸽子，这些鸟儿很可爱…和你一样可爱。”老太婆打断了她的话，相当急不可耐的邀请着女孩。
“不…今天不行…我还要去拿药。”爱丽丝的眼睛不由自主扫过卡洛琳两人，有些慌乱的拒绝着。
“我也许可以想起来，你那只脏兔子去哪儿了。”老太婆皱着鼻子笑得露出满口黄牙，脸上的表情似乎不怕爱丽丝不跟她走一样。
爱丽丝后面拒绝的话咽回了肚子，任由老太婆瘦骨嶙峋的手掌拉着她走进了楼房。
卡洛琳不太放心，伸手想要拽住爱丽丝。
罗杰伸手拦住了姐姐，对她微微摇头，虽然听爱丽丝和老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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