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修布莱大喝一声,冲过去把少年搂到怀里,“你们凭什么这么做!”
此时的女主人脸上已经没了那端庄的笑容,讥讽而疯狂地看着修布莱,“嗬,连红衣主教大人也抵抗不了这贱人的容貌!”
“你!”修布莱想反驳,但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言语,“我不能容忍你们这样对待他!他的容貌是上帝赐予的礼物,你们把他囚禁在这里根本是罪恶的!”
“他是我们在山林中找到的,就是我们的!他身上的衣服,他住的房子、吃的饭都是我们的钱!”
“那么我会付给你们!”修布莱摘下手上的一个蓝宝石戒指仍在地上,“我要这个孩子!从今天起他就是我的教子,我的养子,你们无权再这样辱骂虐待他!”
“哼,梵蒂冈的主教大人,你以为在这里你的地位有用吗?”男主人冷笑了一下,“杰克!”
听到呼唤的管家从角落里走出来,手中握着锋利的剑。修布莱慌了一下,正在寻找对策的时候,突然切尔诺从管家的身后出现,一下子用手里的马鞭勾住管家的脖子。
“大人,快跑!”
修布莱几乎没有迟疑,抱起少年向外面冲去。
马车还停在院子里,修布莱把少年放到车厢里,心里惦记着切尔诺的安危,矛盾着是该再进去看看还是干脆自己驾着马车先走时,只见切尔诺跑了出来,手臂上有血的颜色,但并没有妨碍他的行动。一跃坐上驾座,他挥舞着马鞭,一行人逃离了这座府邸。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房子的两楼,有一双眼睛从头到尾看着他们。
“可……可以了吧,我们都按照你的要求做了!”刚才还歇斯底里的夫人突然畏缩起来,看着从楼梯上走下来的一个面带微笑的年轻男子,“请把我们的女儿还给我们!”
“的确做得很好。”男子的微笑非常温和,言语也礼貌得当,但在那对夫妇眼里却好像从地狱来的魔鬼一样。“米娜,你可以出来了。”
随着他的呼唤,一个女孩从他身后走出,慢慢走下楼梯。
“噢,米娜!”男人激动地冲上去把女儿拥在怀里,但是在发现女儿的异常时为时已晚,米娜已经对着自己父亲的颈动脉咬了下去。
“米……娜……”
“呀啊——”米娜的母亲见到此景,尖叫着跌坐到地上,“米娜,你……”
“米娜,过来。”年轻的男子只是轻轻叫了一声,女孩便听话地来到了他的身边。
“主人。”
“做得好,乖米娜,这样你就能永远和你父亲在一起了。”
“谢谢主人。米娜也想和妈妈在一起,请主人允许。”
“去吧。”男子还是微笑着,忽略了跌坐在地上的女子恐惧的神情,转向那名管家,“杰克,你也做得很好。”
“谢谢,”那名管家的眼里放出贪婪的光芒,“那么您答应我的永恒的生命……”
男子的嘴角的弧度又加大了一点,那双充满知性和文雅的眼睛看着他,管家顿时觉得自己的身体动不了了。
“米娜。”
已经成为血奴的女孩儿听到自己的名字,放下颈部流淌着血液的母亲,向管家扑去。
“你,你违背约定……”
“不,我们血族从不食言。”男子慢慢地转身走上楼梯,“傀儡也拥有永恒的生命,如果给像你这样低贱粗鲁的人类冠上我族的姓氏,是对我族的侮辱。亲王殿下的怒火我可不想承受。”
“别过来,别过来,啊——”
一声惨叫,这个房间里已经不再有人类,有的只是一个血族、一个血奴和三个傀儡。
那个红衣主教还真不怎么样,血族到他面前了还没发觉,依靠裙带关系坐上这个位子的传言果然不假,要不就是……走在楼梯上的斯蒂芬森?莱特?威弗尔,抬头看了看墙边的摆钟,命令那四个曾是人类的奴仆把房间收拾干净,便渐渐消失在空气中。
Verse XIV
少年安静地躺在马车中,金色的睫毛卷翘得就好像贵重却易碎的娃娃一样。泪痕还明显地挂在紧闭的眼睛下,脸上的掌印也没有褪去,马车的摇晃让他的身体也跟着晃动,几乎让抱着他的修布莱有种少年随时随地都可能散架的错觉。
哦,上帝啊,您是如此神奇!
修布莱一边赞叹着,一边拨开又遮盖到少年脸上的金发。他是第一次这么近这么清楚地观看少年的容貌,珍珠白的肌肤,鼻子小巧精致,那粉色的嘴唇简直就是天然的诱惑,只可惜那双眼睛没有睁开,不然修布莱真无法控制自己的冲动。
马车跌跌冲冲地驶到了修布莱自己的马车隐藏的地方,三人换了马车,奔驰到城镇上,这才放下了些心,慢慢回到住处。修布莱把还在昏睡的少年抱下车,抱回房间的一路上,几乎所有的属下和佣人都投来好奇的目光,但在接触到少年的脸蛋时又转为惊叹。就算是那些之前认为修布莱的“寻人启事”中的描述夸大其词的人也不得不承认了,这名少年确实是一位天使。
少年在金丝绸缎的床褥上醒来,翠绿色的眸子里映入的陌生的环境让他不由地紧张惊慌起来。
绛红色厚重的窗帘都拉上着,看不出外面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房间里有几盏光线柔和的壁灯,即使无法把屋里的样子照明,但这样宽敞的布局本身就足以说明豪华的程度。房间的另一端的矮桌前有个黑影,当依默意识到那是一个人的时候,身体又再次惊慌地颤动了一下。
“您醒了。”声音是个年轻的女子,走近床头后依默看到了她身上佣人的服饰,以及挂在胸前的十字架,“我去告诉主教大人,您有什么需要的吗?”
依默摇了摇头,坐起在床头,双膝微微曲起。他开始回忆昏睡之前的事。在那幢偏僻的房子中,他呜咽,然后被打骂,最后被人救走。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即将又要发生什么,但他知道他要按照那个人说的去做。所以他呜咽,被打骂时只能流泪不能还手,直到被人救走。如果违背“他”的话,会发生很可怕的事,但是如果好好地听话,那么他可以得到梦寐以求的一切。
佣人拉开了窗帘,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紫红色的云彩和金色的夕阳。依默安静地转过了头。
服从他……按照他教的做……即使不这么想,身体也早已经习惯于这么做。
被佣人告知了情况的修布莱有些匆忙地踏进房间时,看到的便是淡橙色的阳光洒在床褥上,只看得到侧背影的少年就像一尊栩栩如生的雕像,他身上柔软的乳白色睡袍让他看起来柔美温和,那微微仰视的姿态让他看起来就像在膜拜赞美上帝一样神圣无比。
修布莱张了张口,无法决定是否应该破坏这美丽的图画。但少年听到了动静,回过了头。
那是一张漂亮的脸,但修布莱却在那一瞬间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瞳色、发色都一样,五官也和记忆中的一样,但修布莱就是觉得有什么不一样。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在那树林里的时候即使隔着面纱也能感到那股致命的吸引力,但现在……虽然一样美丽,一样圣洁,但总好像少了一些震撼和……诱惑。
诱惑。
修布莱为自己怎么会用这样一个词来形容这位天使而愣了一下,再看少年,那股异样的感觉已经消失,眼前的正是他很快就可以得到的天使。
“你醒了,感觉还好吗?”
修布莱走到床前,弯下腰,胸前的十字架随着这个动作垂到了空中,微微转动着。依默认出这是带他离开那幢房子的人,垂下眼睛看了那个银色的十字架一会儿,然后对着修布莱点了点头。
“脸还疼吗?”
修布莱伸出手,在即将碰到少年的脸时缩了一下,但依默并没有厌恶的表情,依旧是那样安静端穆,修布莱在内心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战胜不了冲动,轻轻地碰触到少年的脸,然后慢慢抚摸了一下。那肌肤就好像细腻的石膏,轻柔的羽毛,修布莱有些沉迷,但在意识到的时候立刻把手抽了回来,这么下去他会控制不住自己。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修布莱找了个话题,“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吧。”
依默张了张嘴,但没有发出声音。修布莱在几秒钟后反应过来,从床边柜上取来了纸笔。少年接过纸笔,很快写下了几个有教养的圆体字。
“依默……”修布莱念着纸上的名字,眼睛里闪过一丝动摇,这个名字确实就是那个布兰德福特侯爵在寻找的次子。“这是那对夫妇给你的名字吧,既然已经离开了,我给你一个新的名字吧。”
依默抬起头,修布莱不知道他是在期待还是拒绝。
“叫亚伯怎么样?神宠爱的孩子,亚伯。”
依默依旧没有表态,修布莱觉得至少他没有反对,便就这么定了下来。
“那么亚伯,你想吃些东西吗?如果有什么喜欢吃的,就写下来,不喜欢吃的也写下来。”修布莱给他拿来更多的纸和墨水,“啊,对了,刚才让人去买了几件衣服,应该已经送来了,你可以试试合不合身。”
修布莱叫了佣人把衣服拿进来,依默也没有拒绝,下床拿了仔细叠好的衣服的最上面一件,抖开。修布莱把依默写好的纸拿起来看,上面只是简单地写了“牛奶,面包,肉汤”,刚要感叹这位天使的简朴,一回头,只见依默已经解开了睡袍,丝制的袍子滑到地上,露出少年雪白的胴体,就像一株洁白的玉笋。
“亚、亚伯……”
修布莱向后跌了一小步,连拿来衣服的佣人也不由地红了脸,少年却转过头,疑惑地看着修布莱,对自己在别人面前一丝不挂一点也不介意,甚至向修布莱走了一步。
“安、安娜,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给亚伯换上衣服!”修布莱的话语里带着没有形象的慌张,“我去让他们做些肉汤,还有面包……”说完,立刻转身走出了房间。
神啊,这是在考验他的忍耐力吗?
不能这么快地对亚伯做出那些事,不然他一定会把自己认为和之前的那对夫妇一样。对,自己不一样,因为自己是爱他的,所以才想要他。这不是占有的欲望,这是爱!
修布莱一遍遍地对自己如此催眠着,然而这种根本没有根基的自我约束没过几天便瓦解了。依默就像在伊甸园里的亚当夏娃一样,不懂得在别人面前赤身裸体是羞耻的,甚至不喜欢在单袍下穿贴身衣物。这些修布莱或许还能忍耐,但当少年在夜晚带着一脸平常进入他的卧室,在床边解开腰带时,修布莱就好像被雷击中了一样。
“亚伯……?”
依默抬头,在床头找到了纸,写下了一句话——“我一个人睡不着,阁下。”
修布莱挣扎着把视线从少年的身体上移开,“……你过去都不是一个人睡的么?”
依默摇了摇头。
“……好吧。”修布莱的声音听起来是无可奈何,但他内心真正的想法却连他自己也抓不住。
听到同意的依默很快把衣物褪尽,钻入被褥中。修布莱闭着眼,感觉到身边人体的温度,做了一次深呼吸。眼睛闭着看不到,但脑海里那个漂亮的身体却越发清晰,光是想着那样子,修布莱就觉得自己的欲望开始抬头了。
“亚伯……”
修布莱轻声叫了一声,但还没等那不堪一击的理智象征性地露个面,他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抚摸上了自己的下身。那是手,少年的手。
“……亚伯……”
依默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修布莱,翠绿色的眸子中依旧是一无所知的婴儿一般,但他手上的动作却完全不是一个纯洁的天使会懂得的技巧。修布莱的喘息声越来越大了,然后在少年低下头要将嘴凑近时,最后一丝理智也消失了。修布莱猛地抓住依默的下巴,一个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
欲望的门,一旦开启了就再也关不上;而“天使”的滋味,一旦尝过就无法再戒断。
Verse XV
依默站在和房间的地面齐平的窗前,身上一件纯白色的丝袍,V字型的领口里露出的肌肤上都是一点点红色的吻痕,但少年并不在意。对于情事他早就习以为常了,就好像吃饭和睡觉一样。即使修布莱在一开始对男男之间的事毫无经验,他也会用自己的身体告诉修布莱应该如何做;而现在从中获得了满足和快感的修布莱夜夜与他同床,索要的时间越来越长,依默只觉得好像回到了以前。
调教、吃饭、睡觉,每天都只有这三件事,但不同的是,修布莱不是“那个人”。
依默垂下眼睛,手掌贴上略带凉意的窗户。“那个人”——斯蒂芬森?莱特子爵,依默知道的除了他的脸就只有这个名字。他笑起来很温柔,就像柔软的云朵,但在那笑容背后的是可怕的手段。他就像知道一切一样,依默曾经试过各种方法逃离违背他,但没有一次逃过他的眼睛。依默相信这次将他送到这个叫修布莱的男人身边也是莱特子爵一手策划好的,自己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但是即便如此,至少自己看不见他了,又为何突然想起他了呢?为何会有种想回到他身边的念头?与其被修布莱抱,更想被他拥抱,这种感觉就好像是……
依默的思维突然凝固住了,他的眼睛看到了窗外在花园的另一边的一个人影。匀称修长的体型,永远合身体面的服饰,温和随意的笑容。
是他!
依默睁大了眼睛,他觉得自己没看错,的确是他,他在对自己微笑,为了褒奖自己这些天来的表现令他满意!
心脏都激动地跳跃起来,依默转过身,拉开房门跑出去。他要去他身边,这种心情就像是离开主人的仆人、宠物,即使之前总是受到过分地对待,但一旦离开了,却发现早已依恋上了那份温柔。即使温柔的背后是嘲讽是利刃,那依旧是唯一的主人给与的温柔。
心已经沉沦,依默心甘情愿地这么承认着,但他并不知道,那不是沉沦或堕落,而是消失。吞噬他的心的,是黑暗,在黑暗中生存并享乐的种族——血族的力量。
* * *
“修布莱阁下,从梵蒂冈来的信件。”
心腹史林递上质地精良的书信,修布莱看了一眼,甚至没有伸手去接。
“说了什么?”
“教皇陛下问您这里的事情处理得如何了,”史林看了一眼修布莱心不在焉的表情,轻咳了一声,“事实上,这封信是在陛下的三公主洛丽亚殿下的要求下送来的,洛丽亚殿下很想念您。”
听到洛丽亚这个名字,修布莱不由得惊慌了一下,其中的含义史林一清二楚。
“恕我多嘴,修布莱阁下,那名少年您准备怎么处置?洛丽亚殿下一定不会乐意见到您来英国处理正事却带回一个男宠。”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修布莱头疼地扶着额头,他现在的地位是靠洛丽亚得到的,教皇的话他偶尔还能当作耳边风,但洛丽亚是绝对不能惹恼的,可是现在……“你不明白,史林,你不明白……”
那少年有多少美丽,身体柔软得就好像舞蹈演员一样,尝过他的味道,修布莱对其他的床伴已经都失去的兴趣,更何况和那位教廷的公主在一起时,修布莱不得不取悦她,而和依默在一起却正好相反,这种男性尊严上的差别是修布莱无法不在意的。
史林叹了口气,“那么至少请您不要忘记此行的目的,您已经好几天没有出过这房子了。”
“我知道。”修布莱的回答很敷衍,他看了看被两层薄纱窗帘挡在外面的阳光,心里有种想把厚重的丝绒窗帘也一并拉上的冲动。那代表着白天的阳光就好像是阻隔开他和亚伯的围墙,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