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入聊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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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入聊斋-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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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隆!”
  猛的河中有异响,随即数丈外的河面生成一波浪涛,浪头翻涌,以非常快的速度翻腾而来,目标竟直指陈剑臣这边━━
  准确的说,如果这浪头不再发生偏移的话,直线而来,最后就会直直冲击到陈剑臣身边的那只血檀木书筪之上。
  浪头来得凶狠,并且诡异,一点都不自然,倒像是暗地里有人操纵指挥一般。只转眼间,咆哮而起,冲上了岸边,直扑过来。
  “不好!”
  陈剑臣反应不可谓不迅速,只是浪头的袭击太过于突然,从生成到上岸仅仅几呼吸间,他要拿起书筪跳下石头已来不及。
  轰!
  浪头飞腾,在半空散开,隐隐形成一个波浪形的手掌模样。手掌摊开,就恶狠狠的朝着血檀木书筪扣下来,仿佛要抓起书筪拖进河里一样。
  “噗!”
  关键时刻,被皇甫员外施展法术掩饰住了原貌的血檀木书筪巍然不动,通体乍然泛出一圈红光。红光如罩,护定周身上下。浪头铺盖而下,还没有近身就被一层无形的力量阻隔住,不得再进一步。
  两者碰撞,发出巨大的声响。本来成型的浪头仿佛一头撞到了石壁之上,被反震得四分五裂,散成漫天水珠。幸而陈剑臣见机得快,早早躲到另一边去,才没有被淋成个落汤鸡。
  四下都是水,但惟独血檀木书筪所在的岩石周围一圈滴水不沾,干燥得很。
  ━━百虫不蠹,水火不侵,刀枪难入……这血檀木书筪本就是一件辅助类的法宝,不是凡物,还能防风防尘呢。刚才浪头成型,飞扑上岸,目的明显就是书筪,不料迎头被书筪挡住了一击,化解得干干净净。
  陈剑臣心一动,抢前一步将书筪背负上身,支起撑杆,把遮顶的布幔架起来。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离开,而是重新登上了岩石,眺望恢复平静的河面,心里嘿嘿冷笑:河神吗?看中我的书筪了吗……
  站立许久,河面波澜不兴,再没有发生异样。
  陈剑臣跃下岩石,出到外面,转上官道,准备回江州城府。
  驾!
  官道之上,乍闻马蹄急响,回首一看,见到一骑疾奔而来。
  马是骏马,马上骑士身材昂藏,穿一身丝边青鳞甲,头戴熟铜盔,背上插满兵器,一排列成扇形,都是一把把明晃晃的轻型朴刀,刃口寒芒迸射。
  骑士年龄过三旬,上唇留两道浓密的胡须,远远看上去,倒有几分‘四条眉毛陆小凤’的味道,一双丹凤眼炯炯有神,顾盼间自有威严施加,再看真些,其除了背着六把朴刀在身后,腰间还挎着一柄长长的宝剑。
  敢如此背着一身兵器到处跑的,肯定就是官了。要知道天统王朝对于兵器管制甚严,等闲百姓只能拥有菜刀锄头等有限的铁器,劈柴的斧头都少见。长刀宝剑之物,普通人基本都是不敢拿的,一旦拿上手被官差捉到,立刻就能被套上一个‘图谋作反’的大罪,喀嚓,杀无赦。
  “律!”
  奔到近前,那骑士蓦然勒住骏马,问陈剑臣:“这位公子,敢问你知不知道枫山该从何处走?”
  陈剑臣一愣神,看着对方,道:“阁下要去枫山,可沿着此路向南直走,不入江州再向北转,路上驿站处都会有路牌指示的。”
  “哦,谢了。”
  骑士一扬鞭,嗒嗒嗒一骑绝尘而去了。
  陈剑臣眯起双眼,看着对方的背影若有所思━━这骑士明显不是江州人氏,观方向,应该是从北方,坐船渡过鉴江来的。据他所知,鉴江河段不远处就有一个大渡口。
  一名从北方来的骑士,带着周身兵器,威武又拉风,不去江州而直取枫山,难道是朝廷派遣下来调查那件事的人选?至于为什么来得是一名武者,而不是和尚,很可能是吴文才之死,来江州弘法的和尚们或多或少都牵涉其中,被问责了……
  要知道,死得可是当朝礼部尚书的独子呀,就算被认定是妖怪所为,但当时同行的周统领以及了空大师都必须要承担一部分责任,接受一定的惩罚。
  至于这个看起来像是个独行侠般的骑士去枫山,量他也无法为难到早有警惕的婴宁和小义,反正在书信中陈剑臣已和婴宁说得很清楚了,她那么聪明,一定会有应对措施的。
  一边想着,一边加快了回城的脚步。
  第一百三十七章 帮忙
  回到书院,陈剑臣寻到王复,请他找衙门里的关系,看能不能打探出那位从北方来的骑士的身份背景━━看骑士的装束打扮,一点都不像微服查案,既然不是微服,就应该有文书下达。
  依惯例,官方文书分为两份,一份在当事人手里,而另一份则直接提前下达到地方府衙,让地方做好接待工作。
  王复在府衙中认识几名衙役,消息比较灵通,如果有文书下达,他们或多或少都会收到些风声的。
  不过打探消息不可操之过急,可能要两三天才有答案回来。
  是夜,东风料峭,春雨无常,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陈剑臣写完了几幅字后,吹灯睡觉,迷迷糊糊中,耳边似有人在呼唤,他魂神异动,倏然变化,现身出来,腰挎浩然养吾剑,青衫磊落,儒巾飘逸,昂然喝道:“谁在呼唤?”
  就见虚空里现出一人,相貌堂堂,膀大腰圆,身穿皂袍,走到陈剑臣面前,作揖施礼道:“鉴江第七河神丁隐见过公子。”
  陈剑臣眉毛一扬:“鉴江第七河神?”
  “正是在下。”
  “哦,这么说来,一条江河中莫非还存在很多位河神?”
  丁隐诚实回答:“鉴江长大,故阴司将其分为一十八段,分段而治。”
  “原来如此……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丁隐目光中有些畏惧地瞧了陈剑臣腰间的养吾剑一眼,恭恭敬敬的说:“特为道歉而来,白天之时,小神鼓起浪头,冒犯了公子,还望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侧个。”
  陈剑臣嘿嘿一笑:“莫非丁河神看中了在下的书筪?”
  丁隐忙道:“不敢,公子之威名,小神如雷贯耳,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对公子不利。”
  陈剑臣眉头一皱:“此话怎讲?”
  丁隐讪讪道:“公子何必明知故问呢。”
  陈剑臣转念一想有些明白了,大概昔日自己连败景阳村土地,以及江州城隍派遣来的牛头马面,丝毫不给江州城隍的面子,此事在江州阴司界闹了起来,所以各路阴神都听说过自己了。
  “既然如此,丁河神为何还要鼓浪攻击于我?”
  说此话时,右手五指按上了养吾剑的剑柄,杀伐之气傲然而生。
  丁隐急道:“公子,陈公子莫要激动,小神鼓起浪头,只为试探而已,绝无恶意。”
  试探?翻起偌大一个浪头,披头盖面地打来,这样的试探,陈剑臣绝不会开心,不过他并没有抓住这点不放,话题一转:“为何试探?”
  听到他没有问责之意,丁隐不禁伸手抹了抹汗,心想在陈剑臣面前所承受的压力远超寻常,对方气势竟比城隍大人还要逼迫些,忙道:“小神斗胆,请公子出手帮忙做一件事情。”
  陈剑臣大感好奇:“你要请我帮忙?”
  “不错……公子放心,此忙不会白帮,事了之后,小神愿献上避水珠一颗,聊表寸心。”
  “避水珠?”
  丁隐解释道:“此珠乃天地之灵物,食用之后,不管滔滔江河,还是汪洋大海,公子皆可如履平地,来去自如。”
  听到他说得玄妙,陈剑臣问:“真有此物?”
  丁隐呵呵一笑:“小神如何敢欺瞒公子?此珠世所罕见,小神这一颗还是因缘际会,在所管辖的鉴江河段深处发现一只大如箕斗的巨鼋,那时巨鼋已死,小神翻检其尸体之际,得以从它背壳内发现这一颗避水珠。”
  如此宝物,对方都愿意拿出来做报酬,想来那件事情也不会简单。陈剑臣便问:“那么,你究竟要我帮你做什么事?”
  丁隐道:“此事对于他人或许有难度,但对于公子,易如反掌耳……”
  陈剑臣不愿戴他送来的高帽,直接打断:“丁河神还是说正事吧。”
  丁隐心一凛:这陈剑臣果然不同凡响,面对重宝不动心,实在难得……当下开门见山道:“小神想请公子出面,对付笔架山山神。”
  嗯?
  这一下陈剑臣倒有些糊涂了:河神请他出手对付山神,难道阴司起内讧了吗?
  瞧见他狐疑的脸色,丁隐叹了口气:“不瞒公子,小神和那笔架山神侯青确实有些无法化解的矛盾……简单的说,是那侯青欺我太甚,仗着修为境界高我一筹,便强行制订规矩,要我每个月收集到的香火分他三分之一。可怜小神所得到的香火本来就少,还要受他剥削,一年下来,总有五,六个月无法完成额度,为此被城隍老爷多次责罚。上个月城隍老爷放话了,如果小神再有亏空之月,他就要撤掉我的河神之职,贬罚回鬼籍……”
  “慢着……”
  陈剑臣打断他的话:“笔架山山神要剥削你,你不会禀告城隍吗?”
  丁隐面露苦笑:“侯青那厮只手遮天,城隍老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里会出面管这一摊事?”
  对于这个情况陈剑臣也了解,阴司如人间,同僚之间的排挤打压必不可少。而一般情况下,受到打压的打报告给上司,上司基本都是不受理的。而当事人更难以越级告状,比如说现在丁隐就不可能跳过江州城隍,直接向阴司汇报。
  那等于告御状了。
  问题是,御状是那么好告的吗?
  所以丁河神只能自谋出路,自己打不过,请人帮忙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陈剑臣沉吟起来━━他如果答应了丁隐,就等于插手阴司中事了,只怕江州城隍会十分不高兴,到时双方或将结下更深的梁子。虽然对于这个城隍,陈剑臣并无任何好感,但也不愿让关系彻底恶化。
  丁隐见他迟疑,登时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嚎啕起来:“公子,世道艰难而鬼道更难,小神扪心自问,自从上任以来,不曾兴风作浪,不曾欺压良善,本本分分,以绵薄之力庇佑乡邻,就算想喝酒解闷,也驱鱼相报。当今有难,还望公子援手相助,伸张正义!”
  砰砰砰的,磕头不已。
  见状,陈剑臣默然而有所动,忽又想起当初那树妖化身黄老儿潜伏于笔架山巅的旧事,于是不再犹豫,慨然道:“好吧,丁河神,我答应了。”
  丁隐大喜过望,一咬牙,道:“公子有大义,小神亦不能行小人之心,故公子明天可再到河边原地,我把避水珠先献于公子。”
  说完,再三鞠躬,身形消弭于虚空之中了。
  陈剑臣霍然而醒,发觉自己仍处于学舍之中,窗外小雨依然淅淅沥沥不止,但已是清晨时分。
  这个,并不是梦……
  他若有所思,没有了睡意,起床洗漱完毕,此时晨曦冥冥,有些昏暗,学院内一片沉寂,许多人都还没有起床呢。
  天时还早,陈剑臣并不急着出去,而是现在房间内锻炼了一通,出得一身大汗,等到时间差不多,这才拿着一把油纸伞走出房门。
  “你又要请假?”
  学监的脸色有些难看,盯着陈剑臣,似乎要看穿他的内心世界,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想法。新学期开学伊始就不断请假,这简直就是自毁前程的行径,荒废学业不说,更容易在先生,学院领导的心目中留下恶劣的形象,到时再给个‘品行不端’的评语,那就彻底完了。
  陈剑臣干咳一声:“实在有些急事,学生中午就会回来的。”
  学监叹了口气,提笔批了假条:“留仙,你好之为之吧。”
  陈剑臣谢过,撑伞离开书院,这一趟赶时间,就花钱雇佣了一辆马车,在熹微的晨光细雨中奔出了江州城。
  马车当然比步行快许多,约莫大半个时辰就赶到了昨天的鉴江河边。为了避免惊世骇俗,横生枝节,陈剑臣吩咐车夫在车上等候,他一个人打着伞下车,回到岩石所在之处。
  那车夫嘀咕一句:“有病。”便半躺着依靠在车辕上闭目假寐。
  在他看来,大清早兴致冲冲地跑来河边吹风受雨,不是有病是什么?不过他也知道读书人都好这口,风花雪月嘛,如此才显得与众不同,潇洒逍遥,其实就是吃饱了撑着。
  陈剑臣站到岩石上,江边风颇大,吹起他的衣袍下摆,猎猎作响,他紧紧把握住油纸伞,放眼看江面壮阔,清晨雨下的鉴江,别有一番风味。
  魂神之内,那河神丁隐没有约定什么暗号之类的,但陈剑臣知道,只要自己站到了这里,对方肯定看得见的。
  果不其然,没有过多久,前方不远的江面上泛起一道波痕,依稀可见有一条大鱼破浪而来,只转眼工夫,它就游到了岩石下方,显现出全身来,却是一条近一尺长的大鲤鱼,通体火红,还是一条难得的红鲤鱼。
  “噗嗵!”
  大红鲤鱼忽而跳动而起,跃到岩石之上,嘴巴张开,吐出一颗圆溜溜,如弹丸大小的白质珠子。
  “陈公子,这就是避水珠,另送尺长红鲤一条,聊表寸心,小神去也。”
  那大鲤鱼忽地口吐人言,随即身子一挺,一动不动了,只嘴巴一张一合,表示它还活着。
  陈剑臣倒不客气,先把避水珠收起,装进口袋内准备回去后再好好研究一番,然后折下数根芦苇,搓成绳状,穿了红鲤的鳃帮,拎在手里沉甸甸的,恐怕有十余斤重。
  回到马车那边,车夫见他拎着偌大一条红鲤鱼,吃了一惊,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这鱼搁浅了,刚才在江边捡到的。”陈剑臣云淡风轻的解释了一句。
  第一百三十八章 人选
  拎着偌大的红鲤鱼回到书院,念头一动,干脆叫来王复和萧寒枫,三人开起小灶,炖了一锅鲜美的鲤鱼汤,吃喝得不亦乐乎。
  在下午的课堂上,院长突然露面,宣布院内将会挑选出两名代表生员,前往浙州的开泰书院,参加今年四月一号举办的才艺竞赛,代表名单将会在三天后正式公布出来。
  一石激起千层浪,数以百计的上院生员无不情绪激荡,尤其里面几个上了年纪,胡子头发花白的老秀才,更是撸起袖子,鲠直起脖子,恨不得跳将起来抓住院长,要对方挑选自己。要知道对于他们而言,想通过正式乡试中举的希望已经非常渺茫,唯一的希望就是恩科。哪怕最后得不到恩科,有所表现的话,成为‘岁贡生’也是不错的选择。
  所谓‘岁贡生’,就是朝廷每年从各州官学里选送个别成员上京,进入国子监就读,成为岁贡。
  能在国子监读书,乃是天下读书人的愿望。
  国子监为王朝第一等学院,中举率惊人地达到九成以上。换句话说,它的地位存在,等同于陈剑臣前生世界的清华北大,拥有非常特殊的地位。
  不过岁贡生一般属于安慰性质,也就是在地方上颇有声望,以及上了一定年龄的生员才有机会被选上,年轻一辈基本没戏。
  三天后公布人选,不少人按捺不住了,赶紧加大活动的力度,看能不能打探到些有用的情况。
  不料这一次院长的口风异常紧密,只含糊说初步定了五个人选,然后上报给学政大人了,最后需要由学政大人拍板定夺。
  学政顾大人住在江州府衙,想找他走门路难以上青天。毕竟在明华书院就读的生员,个个的背景来头都只算一般,比较好的就是王复之类的庶民地主阶层出身了,但想和学政大人搭上关系,中间还隔着不短的距离。
  明华书院,论水平论名气,本就只是一间排名下游的书院。昔日吴文才是因为聂小倩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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