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远接过将药倒出来看了一下,又嗅了嗅,点点头道:“看来,这赵家公子还算是真心悔过,这药是好的,我也不用再回去配了,你直接用它就可以了。你先吃红的,黑的是解药,别弄错了。”
女人对容貌的看重不是陆文远这等男人能理解的,所以看着那瓶药,李青荷心里甚是担忧。不过毕竟是陆文远首肯了的,陆夫人也没反对,她便不好说什么,只得暗自叹气。
是因为担心江凌,陆文远夫妇才特意到这里来一趟,到晚宴时陆夫人还要到赵府去露个面,招待一下纪王府的那两个嬷嬷,所以坐了一会儿,便要告辞。临走前,陆文远道:“放心吧。你不愿意,谁也强迫不了你。有祖父在呢,没事的。”
“是。”江凌看着两位老人那关切的目光,心里暖暖的。陆文远此时的容貌,跟她前世的爷爷融合在了一起。他们都是睿智的老人,都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镇定,都那么地关心她,用他们苍老的身躯替她挡住一切风霜雪雨。她真的很幸运
按理说,这纪王府的嬷嬷带了任务来,跟赵夫人和秦夫人打个招呼,就应该来江家的。却不知赵夫人和秦夫人使了什么手段,当晚就留她们在赵府上住下了。而江凌知道如果她们提前来,必会有人通知,倒不是很担心,送走了陆家二老就又跑到地里伺弄她的花草药材。生怕时间不够药效不明显,当晚便在正常人睡觉的时辰里,按照陆文远的吩咐,把一粒药丸吃下了。吃下后也不敢再进空间里练功,担心进了空间把药给解了。在穿越以来第一次那么早就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一起床,江凌就急急拿过镜子来察看,结果发现红疹子倒是有了,却并不像她想像般那么恐怖。只是左边脖子和那半边脸有一些红疹子,稀稀拉拉直长到她的眼睛下面,就没了。
“怎么会这样啊?不是说效果挺明显的吗?”江凌有些郁闷。忽然一拍脑门——她想起来了,空间水是解毒的,昨天晚上她吃的菜,可是浇空间水长大的。这疹子能长出来,还是靠了这药效特好。
“完了,怎么办?”江凌看着镜子,心里发急。
正想着是不是再把另一粒药吃了,门外就传来了李青荷的声音:“凌儿,起来了没有?”她知道江凌早上是要练功的,所以以前这种时候,从不来打扰江凌。此时大概是担心她,忍不住过来看看。
江凌打开门,看到李青荷黑着眼圈,显然一夜没睡,不由得心里内疚了一把。她穿越到这儿来,虽然让李青荷在经济上好过了些,却总是让她担惊受怕,真是愧为人子。
看着江凌脸上的红疹子,李青荷真不知该喜还是该悲。她昨晚一直担心这药吃了以后,万一到头来留了疤,会影响江凌一辈子;可这会儿见似乎不是很明显,却又担心过不了那一关。
江凌此时倒是镇定下来,道:“前日众夫人来贺新居,我还是好好的。这会儿又一脸的红疹子,这做的也太明显了。反正她们得在我们家呆上两天呢,这疹子慢慢地长,倒比一下子满脸还好。”
第二百三十章 李婉的来信
江凌见天色还早,劝李青荷回房休息一会儿。李青荷也知道如果纪王府的人来了,她必不得闲,只得再回房去眯一眯,而江凌则跑到田间地头去,偷偷给那些药材、花卉、果树浇空间水。不过还没等她把活干完,入画就来禀,说桃红来了;接着张婶又来报,说春婆婆来了,赵府也来了一个丫头。这些人俱都是代表秦夫人、陆夫人和赵峥明来打探她的情况的,江凌只得很无语地一一让她们看了自己的脸,再把她们打发回去。
“张婶,你跟张叔到街上买些菜回来。”江凌可不敢再吃自己种的菜,也不想让纪王府的人知道江家菜的美味,所以干脆吩咐张婶这几天都去街上买菜。反正新宅处的菜地不像老宅子就在院子里,无论是谁一进门就能看得见,看见了便起想尝一尝的心思。这新宅的菜地要出了宅子走一小段才能看到,家里人口又简单,只要下一个命令,要想瞒住这菜还是容易的。
早饭过后不久,李青荷和江凌便得到禀报,说两位夫人陪着两位嬷嬷已到前面路口了,赶紧起身到桥头迎接。
她们到桥头刚一站定,几辆马车便到了江家门前。江凌见第三辆车里下来两位衣着华丽、行止上颇有大家气度的中年妇女,便知是纪王府嬷嬷了,忙与李青荷迎了上去。
秦夫人和赵夫人也已从车上下来了。秦忆与李续交好,连带着秦府也与纪王府时有往来。所以秦夫人与两位嬷嬷相熟一些,便出声介绍道:“二位嬷嬷,这便是陆大人的干孙女儿陆江凌姑娘。”又向李青荷和江凌道,“这位是刘嬷嬷,那位是马嬷嬷。”说完,只觉得满嘴的苦涩。要把自己的儿媳妇介绍给别人相亲,她每每想起,这心里就憋屈得慌。
双方俱都见了礼。
这两位嬷嬷千里远来,到这会儿才见着正主,自然要好好打量江凌。只见面前这位姑娘果然像李婉县主说的那般,行事大方,不卑不亢,立在那里面带微笑,丝毫没有被人相看的局促感和平民女子的小家子气。面如鹅蛋,明眸皓齿,肤如凝脂,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身上穿的浅绿白兰花锦缎轻罗裙,虽不是特别华贵,却更显得人清雅绝俗。
江凌见这两位虽是下人,却衣着华贵,仪容端庄;站在那里不动不语,身上隐隐露出一种便是秦夫人和赵夫人都不曾有的威严之气。心里对这纪王府更是敬而远之。窥一斑而知全豹,纪王府必跟她们一样,是一个肃穆庄严、讲究规矩的地方。再想想李婉对自己生活的羡慕,江凌对这场相亲更是反感。但无论如何,她的言行都不能太出格,绝不能做出对丫头非打即骂的泼妇行径来。如果那样做,便有玩弄纪王府所有人智商的嫌疑,从而惹恼她们,给往后的生活埋下祸根。
秦夫人见双方互相打量,又出声提醒江凌:“凌儿,这位刘嬷嬷,是纪王妃跟前最得用的人;而马嬷嬷则是睿公子的奶娘。”
江凌点头微笑,心里却有些生气。还不知李婉回去是如何吹嘘她的,竟然能让纪王妃派出这样两个人来。还说是朋友,明知她不愿意过那样的生活,对这次相亲却不加阻拦。不过她也明白这事的起因必不会是李婉,要不是赵掌柜所依附的那人买通纪王的身边人,这次的事绝不会发生。
“几位快请进屋坐吧。”李青荷笑着招呼道,将人往院子里让。
两位嬷嬷一面往里走,一边打量着这宅子里的布置。马嬷嬷笑道:“难怪县主回去一再夸奖姑娘心思巧妙,便是个石头烂木也能做出雅致的东西来。姑娘这宅子山水楼阁,花草虫鱼,虽花钱不多,却看得出颇费了一番心思,景致甚是精巧。要回去说了给县主听,她估计得在家叨咕个半天,惦记着要来您这儿看呢。”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递给江凌:“这是我们县主写给姑娘的信。”
“谢谢嬷嬷。”江凌虽然刚才在心里骂了李婉几声,但在古代收到远方朋友的信,还是挺高兴的,也期待李婉能给她说说纪王府对这事的态度。当下接过信,抑制住马上打开的冲动,将信收好,跟着大家一同往厅堂里去。
江凌刚才的那一番举动,全都落入了刘嬷嬷的眼里。她们这些人,干的就观言察色的活儿,最善于从细微处看人。刚才江凌接信的时候离她很近,眼尖的她立马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却不动声色,走过来很亲热地跟江凌笑道:“我们县主甚是挂念姑娘呢。回去之后,嘴里凌儿长凌儿短的,姑娘可得好好给我们县主写回信。”说着,一面细细地打量江凌。
最开始第一次见的时候,互相离得远,从外貌看她就赞了一声好,准备回去后多跟纪王妃说几句好话。却不想刚才发现这陆姑娘垂下来的两绺头发遮住的脸颊,竟然有些红色的疹子。她说嘛,这陆姑娘大热的天,身上穿的这件轻纱罗裙还做了个高领,把脖子遮得严严实实。这会儿想来,怕是有些古怪。
进了厅堂,大家你推我让地坐了。李青荷作为女主人,自然得没话找话出来说,便开口问候了纪王妃等人,又问李婉的近况。刘嬷嬷说李婉回去不久就跟长孙家的一位公子订了亲,又说成亲的日子安排在明年三月。江凌为李婉高兴之余,想想自己,暗自叹了一口气,找了个借口出去,跑到偏房去将李婉的信看了。
李婉一开头就跟江凌道歉,说她虽在纪王妃和李睿面前称赞过江凌,却也隐晦地说过江凌曾订过亲的事。但不知怎么搞的,她父王忽然知道了有她这么一个人,是陆文远大人新认的干孙女儿,便坚持着要她母妃派人来相看。她自己的事都做不了主,所以江凌这事也没法阻拦,只得在纪王妃面前一再帮她说好话,让纪王妃派出了两个地位较高的嬷嬷。如果这门亲事真没法阻拦,有这两位嬷嬷帮她说好话,她以后进府的日子会好过很多,其他女人也不敢小看她。最后又将李睿夸赞了一遍,希望她真能做自己的嫂子。
江凌看完信,笑着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第二百三十一章不可收拾
秦夫人和赵夫人陪坐了一会儿,就告辞离开。李青荷赶紧安排嬷嬷们住进客房,好让她们好好休息一下,却不想这两位嬷嬷把她们自己带来的几个下人打发到客房住,自己则在江凌的院子里选了两间房住了下来。
“我们就专来伺候姑娘的,姑娘只当我们跟入画一样就好。”刘嬷嬷把行李放好,出来对江凌道。
江凌苦笑。这哪是伺候,明明是监视好不好?从此以后,她的一言一行都得在这两位嬷嬷的放大镜之下了。
“姑娘不必管我们,只管按你平时的习惯过日子就好。”马嬷嬷看江凌站在那里不作声,又解释一句。
江凌想想,施了一礼:“如此,江凌就慢待二位嬷嬷了。”又道,“平日江凌最喜欢的就是到田间地头去,二位嬷嬷如此说,江凌便回房换衣服去了。”
大概李婉在她们面前没有提过江凌的这种“嗜好”,两位嬷嬷还以为江凌特意以此婉拒纪王府的相看,就有些不高兴。不过刚才话已说出口,她们自然不好说什么。见江凌回房换了一身粗布衣服往外走,只得也跟在了后面。
跟着江凌出了宅子,两位嬷嬷看宅子右边竟然有一大片田地。而离宅边最近的地方,也盖了一溜小院子。小院子前面用灌木隔了一块块地方出来,里面也不知种着什么。
“二位嬷嬷小心些,这些围园的构骨上有小刺,容易钩坏衣服。”走到灌木前,江凌伸手把竹门拉边,一面回头道。
两人看了看那有半人高长着小刺的灌木,心里后悔刚才没换一件旧衣来。
“钱老伯,稻种可有发芽?”江凌进去,看钱老大蹲在那里,开口问道。
“姑娘来了?”钱老大给江凌行了一礼,便忧心忡忡地道:“这天儿气温高,稻种泡这几天,就全都发芽了,到明天就可以撒了。不过这天阴阴的,看样子像是要下大雨啊秧苗撒在有棚子的地方倒不怕,可我担心田里的稻谷。这都差不多可以收割了,要是这大雨下得久,怕是要影响收成。”
江凌看看天,也皱起了眉头。种田就是靠天吃饭,钱老大种了一辈子田,看天气极为精准。他担心有大雨,那这雨也就**不离十。
“往年,零陵也是这时候下大雨涨大水的吗?”江凌忽然想起当初选宅基地时,吴管家跟她说的那番话,心里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
“可不是?不过往年下个几天就天晴,影响不大。还有,涨大水的事姑娘不用担心,这条河许多年没涨过大水了。再加上秦公子让人挖的那个小湖,这宅子啊,根本不会被淹。”说起涨大水,钱老大知道江凌是担心宅子了,忙安慰道。
“那就好。种子既已泡出芽了,你赶紧撒上吧。”江凌听了这话,倒放下心来。反正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都是没办法的事。田里的稻谷还没成熟不能收割,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钱老大没把稻种撒下去,就在等着江凌呢,倒是样样都已准备好了。此时见说,便动起手来。一边撒,一边还对江凌讲解。江凌最已准备好纸笔,听他说着,用自制的小炭笔在草纸上做着记录。
看了一会儿钱老大撒种,把该记的要点都记了下来,江凌便又往袁伯那里去。什么药材在什么环境里生长,种植时应该注意哪些地方,这是她每天来袁伯要给她讲的东西。移植过来的药材,它们的种植方法已讲了许多,剩下的今天就应该讲完了。讲完药材,她还想请教花卉种植技术呢。
两位嬷嬷看着凑在老农身边、蹲在泥地里听得津津有味的江凌,不由得面面相觑。江凌这一行径,大大倾覆了她们对闺秀小姐的认知。要知道,在李婉的嘴里,江凌可是琴棋书画无所不能的才女;刚来时看到江凌的第一眼,江凌给她们的感觉也正是如此。这么清雅脱俗的姑娘,不应该坐在闺房里绣绣花、弹弹琴的吗?喜欢自己动手一点的,也可以到厨房做做菜嘛。可这位姑娘,怎么就对那脏不拉叽的又是泥又是水又是粪的田地那么感兴趣?看她跟这些种田的、种药的熟络的关系和记录时认真的样子,又不像是专门装给她们看的,倒像是对这种事极为感兴趣,而且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两人站在那里看着蹲在地上的江凌,心里对她的好印象就减了好几分——睿公子虽然也喜欢种些花啊草啊的,但那都是清雅的事,只管对着花草吟诗作词,从不自己动手。家里养的那些花草,都是花匠护理到开放了,才搬到花房供公子观赏,一片枯叶都不能有,便是花盆上的土都得用漂亮的贝壳给盖住了,否则公子看了就不舒服。这要真娶了这位姑娘回去,整日地挖泥弄土种东西,有洁癖的公子估计连房都不让她进。
那边的江凌可不知道这两个嬷嬷是个什么样的想法,今天袁伯就把移植过来的药材的种法全都讲了一遍,她正准备回去整理笔记呢。
“姑娘,你……”袁伯看着江凌,说话有些吞吞吐吐。
江凌觉得奇怪,问道:“怎么了?袁伯有话就说。”这袁伯跟着陆文远已有二十多年了,无论是花卉种植还是药材种植都很有经验,陆文远从不舀他当下人看待。所以江凌对他是极尊重的,袁伯在她面前一向从容自若。他现在说话这般模样,倒让江凌好奇起来。
“姑娘您这脸,要是不舒服,可以去找老爷看一看。”
江凌一听是这话,不由得笑了起来。为了干活方便,也生怕那两个嬷嬷老眼晕花看不清自己脸上的疹子,江凌换衣服的时候就把那两绺头发抿上去了。所以袁伯看见自己脸上的红疹子,才会这样说话。一个老男人在这保守的古代,对小姑娘说她的脸如何,还真让人难以启齿。难怪袁伯说话会这样吞吞吐吐。
“谢谢袁伯,您倒是提醒了我。”江凌想起自己一心想让脸上的小红疹发起来,倒忘了人一旦生病是要看大夫的。她和李青荷不着急,大家对她这红疹子也视而不见,那可不正常。这样想着,她不由得庆幸这小红疹早上发作得并不明显,为了不欲盖弥彰,她还遮挡了一下。要不然,还真是太假了。就算明知是演戏,那也得敬业一点不是?
事情做完,她倒没必要在这地头呆下去了。天上虽然乌云密布,但气温却异常地闷热。她呆在这里这半个时辰,竟然感觉到脸上有些辣辣的不舒服。
“两位嬷嬷,咱们回去吧。”江凌走到屋檐下,对着坐在那里等着不耐烦的两位嬷嬷道。
两人看着她,顿时吓一跳。对视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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