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停住了,某种想法让他背上一阵寒气直冒。
“怎么?”孙正接过那本小册子。
小田入“穴”的最后一刻……
“那个小田,也一定还在这里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个位置……”路遐结巴了。
孙正翻小册子的手一停,随即瞪他一眼:“你还有吓人的心情啊!”
路遐嘀咕着,我可没吓人啊,忽然脑中晃过什么,在他还没来得及捕捉到那条信息时,它已经一闪即逝了。
“我有一个疑问,路遐。”孙正把小册子举到路遐面前,“为什么去年9月之后,清洁人员从三个减少到了两个?”
路遐皱了皱眉:“你在意这个干什么?”虽然这么说着,他还是仔细看了一眼。
去年9月之前,化验室负责清洁的人员都安排的是三名,但是9月之后人员变成了两名。
这当然是微不足道的细节,他们的人员变动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路遐虽说这么想着,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四处张望起来。
去年9月可是桐花易主开始重新装修改建的时候。没错,化验室的门都是新的,大厅里的椅子看起来也像是新款式。
脑中又闪过什么。
他踱步到靠近窗口尽头的那面墙,用手电上下照了照。墙也挺干净,虽然下面有不少蹭到的脚印什么的。
忽然,他猛地一拍脑袋,叫了起来:“没错!我们进来的时候就应该注意到,这间化验室和大厅是改造过的啊!”
孙正闻言也立刻抬头四处看了看。
“所以人员从三名变成了两名,所以吊兰被移到了外面啊!”路遐得了灵感,犹如脑袋重新灌了机油,越转越快。
孙正的脑袋亦反应迅速:“因为他们把化验室面积缩小了,把外面大厅扩大了!”
“对!所以刘大妈办公桌的位置,就从原来的化验室内部,被移到了化验室外的大厅,当然这都是刘大妈离职之后的事情,吊兰也随之被移到了大厅里。”
两个人怀疑的视线终于从化验室内部转向了他们现在所处的大厅。
孙正朝着那堵墙走了过去。
“咔。”他停了,转过头来,直射的手电光明晃晃的,照得路遐几乎睁不开眼来。
“路遐,刚才你觉得背后有人在看你,是不是……这个地方?”
路遐脑中刚才消失的讯息一下子重新回来了。
小田一动不动地凝视着的……
“正,你走开,不要靠近那个地方!”路遐一边有些着急地说着,一边朝那边走去。
两个人离那个地方稍远了些,才停下。
“因为我记得你是走到那块地板坏掉的地方,突然冒出那么一句话的。”孙正说道。
“是的。你记得我跟你说过生物电波的事吗?背后有谁在看你,转过头去谁也没有,这也许不是错觉,你的频率只是在某一刻恰好和某种东西同步了。”路遐盯着那块地方。
“不过……当时背后是一堵墙,”他脸色沉下来,“如果我的感觉没有错的话,现在完全能解释明白了,当初刘大妈桌子的位置,就是面前这堵新添的墙的位置。”
我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钥匙,站起来,发现小田站在那个大妈的桌子那儿。我看她的样子有些奇怪,就走到桌子前想问个清楚。她当时就站在桌子对面,眼睛亮亮地看着什么,一动不动地,好像还带着微笑:“那里,小猫!”
入“穴”的小田,一动不动地站在桌子前的小田,就永远地……被封在这堵墙里,带着微笑注视着某个地方……那里。
两人同时觉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那个位置到底是哪里?”孙正犹豫地问道,转过头去问路遐,却发现路遐已经蹑手蹑脚地朝那面墙走去了。
如果,起作用的不是吊兰……而是吊兰旁边,很近的地方的话……
“小田姑娘,你可千万不要从墙里走出来……”路遐小声地说着,埋着头在地上四处找着什么。
“只要那个地方没有也被埋进墙里就好。”孙正无奈地注视着路遐的举动,也朝那边走了过去。
路遐似乎有了新发现,向孙正招了招手:“你看,这块坏掉的地板,是新的!”
孙正望向那块自己也不小心踩到过的地板,果然,颜色和其他地板有一些不同。
“才换过的地板就又坏掉了,说明什么?”路遐笑眯眯地对孙正说,露出两个酒窝。▃蛾噈噯手機電籽書網
“说明这块地方的地板老是坏,总是不停地换。”
“为什么老是坏呢?”路遐的语气不是疑问,而是带着如同发现宝物一般的愉悦和欣喜,“因为这块地砖铺空了,下面有缝,老是受潮。为什么一直没有人发现?因为这里原来不是人会走过的地方,原来是藏在某个办公桌下的地方。直到有一天改建了,人们才发现这一块地砖老是坏,但是改建已经完成了,地砖已经全部重新铺过了,只有不停地重换这一块,但它还是坏……”说着,路遐就着那块地砖碎裂的缝,把地砖掰开了一点,露出下面的水泥来。
“你想说明什么?”孙正怀疑地看着那块地砖,“这就是那个位置?下面可是水泥。”
“别急,去帮我拿个锤子什么来把这个砸开。”路遐摸着那片水泥,心里暗暗祈祷,下面一定要是空的啊一定……
不过几分钟孙正就递过来一个小锤:“从那边消防栓旁边拿的。”
路遐接过锤子就叮叮咚咚敲起来。
又胡来了。孙正想着,看着路遐拿着那不大好使的小锤试图破坏水泥的样子,哭笑不得。
“砰!”碎石四溅。
“哈哈!!!”路遐把锤子一扔,终于忍不住得意地笑了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块水泥果然是他们抹上去的,幸好很薄,你来看!”
孙正惊讶得合不拢嘴,低头一看,果然薄薄一层水泥被砸开,露出下面一块小得可怜的空洞,洞里隐隐约约看见什么东西。
路遐伸了两根手指头进去,夹了出来。“当当当当!”他乐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磁带,找到了!”
这、这简直是不可能啊!
路遐的哥哥怎么会想到把磁带放到这里的?怎么又恰巧被我们发现这一块地板的问题?就算之前这块地板是因为压在办公桌下没有被人发现,直到五个月前重新装修才出现问题……但是,这一切都巧得不可思议……
孙正从来不会相信好运这种东西,他没有,他也不期待有。路遐那经常碰运气似的乱来,他从来都不赞同。
也许是自己从来不会主动踏出一步去尝试……
“真是天助我也!”路遐在磁带上狠狠亲了两口,“希望你们没有受潮坏掉!”他转头就想给孙正一个激动的拥抱,手伸到一半,又讷讷收了回去。
孙正还处于震惊之中,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
路遐终于平静下来,开始分析道:“我哥哥应该没有考虑到这么复杂,他不可能想到我们会隔了这么久才找到他的消息,也就是说,他当初就是把这些磁带藏在刘大妈办公桌下的地板空洞里,如果我们按照线索去找,就会很快找到的……可是,刘大妈办公桌下怎么会有这么个空洞的?这个位置和那只猫又有什么关系?”
“你哥哥应该已经找到了答案,就在磁带里吧。”孙正回应道,摸出那个复读机。
“这里有两盘磁带,听哪一盘?”
“按顺序开始听,我也不希望漏掉什么,我们要赶快出去。”孙正拿过磁带就塞进了复读机里。
这一刻,两人似乎才记起这堵墙的背后有着什么,几乎同时背上一凉,赶紧走到窗口边上,放下复读机,仔细听起来。
18
前面依旧是长长的一段英语。
紧接着是一段熟悉的噪音,可噪音过后,磁带里却突然陷入了一阵沉默。
路遐和孙正奇怪地对视一眼。怎么那个医生不说话?
磁带里的脚步声很轻,里面的两个人似乎走得很慢。几乎就在孙正忍不住想按快进的时候,严医生怯生生的语气开口了:“我不该拉你去看演唱会,群芳姐也不该骗我们……但是都两个月了,你不能这样放着不管啊……”
他吞了一下口水。
那边又是静得怕人。光凭脚步声无法判断出那两个人是在什么地方行走。
“是我的问题。我答应你去的。”路晓云难得出声回应了严央,听起来两个人的气氛很僵硬,“找不到‘穴’的出口也是我的问题。我不做没把握的事,找不到出口,我们就不能进去救人。”
“已经两个月了,我观察那个刘大妈,也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啊!”
“是吗?”路晓云反问一句。
路遐几乎可以想象到他哥哥面无表情实则胸有成竹的样子了。如果没有把握,又怎么会两个月后叫严央开始录这一盘磁带呢?看来出去有希望了!
“可是,这个时候去那里合适吗?”严央的声音听起来依然有些沮丧,“群芳姐已经消失两个月了,感觉很不真实……”
严央的声音很近,听得出来他还是拿着复读机的那个。
路晓云似乎没有理会他的自言自语,只听得磁带里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严央小跑了几步追上去:“你难道不觉得可怕吗?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消失了,所谓的‘穴’的力量真的有这么大吗?这简直就像是对医院里每天拼命工作去挽救生命的医生的讽刺……”
路晓云的脚步停也不停:“不觉得。”
“是,你当然不觉得,你又不是普通人。”磁带里的声音有那么一瞬间模糊了一下,应该是严央的手抖了一下,“你知道‘穴’在哪里,入口在哪里,出口在哪里,所以现在这么晚了你也敢去化验室找那盆吊兰……”
孙正和路遐对望一眼,看来这对搭档的关系建立得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牢固。⒌⑨⒉Ъóóκ。cóм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路晓云那种喜欢独来独往的人……孙正心想。
路晓云的脚步声终于停了,听他在不远处开口:“你是在害怕吗?”伴着轻微空旷的回音,看来两个人是在长长的走廊上。
“怎么可能!”严央的反应一下子激烈起来。
“关上复读机,你回去吧,刘群芳已经不在了,你也没必要跟着我。”路晓云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波动。
“啪。”
磁带果然断了一下,只留下最后严央那声“哼”。
孙正和路遐还未来得及有任何反应,录音又继续了。这时的噪音大得惊人,嗞嗞乱响,只听得见像是有人在小跑的声音。
“呼呼!”拿着复读机的那个人终于停下了,他的声音回荡在整个走廊,“路晓云,你就想一个人逞英雄,哼,我偏不走,你以为你有多大能耐,两个月都没找到出口,要是掉进去了,只有我能拉你出来……呼呼……”
走在他前面的那个人第二次停下了脚步。
“看什么看,我是回去拿钥匙。”严央不知从哪里多出来的底气。
路晓云没有多开口,通过磁带也无从得知他此刻的表情,磁带里响起了两个人并排走的脚步声。
孙正和路遐似乎也松了一口气,要是医生和路晓云闹别扭不录了,他们这边才是真的出不去了。
只听见严医生用很小的声音继续唠叨着:“我为什么会傻不拉几地白天上班晚上跟着你在这鬼森森的医院乱跑?一定是因为负罪感……负罪感,算了,你这家伙反正也不懂什么是负罪感……”
脚步声就这样持续了好一会儿,直到“嘎吱”一声,门开了。
“其实我怕猫……”严央小声说了句。
虽然他这么说着,但他的脚步并没有因此放慢。路遐和孙正专注地听着,心里估算着他们走的距离。
如果路晓云真的有什么线索,那么从现在的情况推测,他们应该也在化验室里面调查。
果然,只听磁带里响起轻微的钥匙拧开门的声音。
“嗞”——噪音突然大了起来,惊得路遐放在复读机上的手一抖,那种模糊不清的声音嗞嗞呜呜地响着,像某种悲鸣。
路遐和孙正对视了一眼,不知道磁带里的两个人察觉出来没有,化验室果然和外面有点不一样。
“噪音好大。”孙正抱怨了一声,余光飘向与他们一玻璃之隔的化验室,心里莫名一紧。
提着复读机的人走了几步,不知撞到了什么,“哎哟”一声,磁带里随之响起被放大无数倍的声音,孙正和路遐同时皱了下眉。
“你往哪儿走?回来。”这是路晓云的声音。
严央似乎愣了一下,磁带里他的反应慢了半拍:“你对谁都这么颐指气使吗?”
路晓云回答得很干脆:“不是。”
只听见严央又走了几步,停下来了。
悲鸣似的噪音似乎更大了,路遐终于把复读机的音量放到了最大,那嗞嗞呜呜的声音就在整个化验室大厅里回荡着。
“你、你把那盆吊兰举起来干什么?!”紀严央突然慌张地叫起来。
“拿走吊兰才能把桌子往这边移,快点。”路晓云用命令的口吻说着。
磁带里响起了桌子移动的摩擦声,那声音擦着地面,像撕裂的惊叫,孙正和路遐完全想象得到严央战战兢兢的样子。
“你不会把我认成猫的,对吧?”严央一边移动着桌子一边嘀咕着,“当然你也不会让猫上身,所以我们只要办完这一切就快快走人,大不了周六跟老妈去烧个香……”
说到一半就中断了,似乎是接收到路晓云的什么信号。
过了一会儿,才听到路晓云在离复读机很近的地方,压低声音说话:“蹲下来,不要乱动,不要抬头看,把这个地砖起开。”
可怜的严央,孙正内心感慨一句,他应该蹲在了刘秦的办公桌前,却不知道距他一步之遥的地方站着什么,在看着他。
复读机里的两个人在叮叮当当地弄什么,严央又在叽叽咕咕地说什么,但是由于噪音太大,路遐和孙正已完全听不清楚。
“他俩的感情其实还不错。”孙正说道,带着一种近乎羡慕的语气。
“什么?”路遐的音调一下子拔高了。
“……他们还一起看演唱会了。”
“开玩笑,我哥哥是被拉着去的,还耽误了正事!”路遐颇有些愤愤不平。
孙正对他摇摇头,说:“所以啊!如果你拉我去我也不一定会去。”
路遐无言地盯着复读机。
“你那是什么表情?收起来!”只听磁带里传出一声轻微的惊呼。
悲鸣般的噪音戛然而止。
似乎有什么东西轻轻碰撞,那声音轻而脆,传到磁带的这一头,透着一种冷冽。
“是什么?”路遐皱着眉头问道,凑近了复读机。那小巧的声音仿佛清晰地响在复读机的另一面,一下一下的打击声,撞在路遐的耳膜上。
“这个是……”严央似乎又把那个东西拿得远了,“你认得出来不?”
路晓云不说话。
严央继续说:“我看着很熟悉……但是这不可能是人身上的,倒像是……”
“是猫骨。”路晓云接下了他的话。
路遐一震,几乎是从复读机旁弹了开来。那个洞里,原来埋的是猫骨?
“这个大妈把四根猫骨头埋在这里做什么……”严央问道,“难道说这就是为什么那个谁会看见猫?难道说不是因为吊兰的原因?”
“两根胫骨,两根肱骨,不好了。”路晓云冷然叹道。
磁带里传出的,原来是骨头轻微碰撞的声音。路遐只觉得鸡皮疙瘩从后腰一直爬到了后脑勺。据他的认识,路晓云很少对情况作出好或者坏的评价,大多数时候他选择不说话,因为他认为行动完全可以解决这些问题,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