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药房关门的晚了些,颜苏在路上被人捂住嘴拖着走的时候,心里真是绝望了。
就算后来被陈影救下来,还是在一直发抖。
女子的怀里温暖的不可思议,颜苏莫名的安下心来,这个笨拙的只会说“没事了没事了”的人,语气里的恐惧更甚于他自己,一点也不像那个曾经和他斗嘴的毒舌。
后来每次要关门的时候总有人等在外面,再晚也不会害怕。
他问陈影那天怎么那么巧赶回来,女子咕哝了半天,隐隐听见“……想回来看看你”这么句话。
十五岁,娘亲弥留之际第一次毫不留情的呵斥颜苏,坚持把颜苏的手放进陈影的手里。
婚礼很简单,颜苏娘是笑着闭眼的,这个年逾古稀的老人看的比谁都清楚——
陈影这个人,承诺了就是一辈子。
颜苏不愿,他说没有等到想等的,却嫁给了不想嫁的人。
新婚当夜,陈影在桌边坐了一晚,不知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颜苏醒过来时,身上是陈影帮他盖得被子。
“没关系,”陈影还是那样一副痞痞的表情,对他道“我总会等到你心甘情愿的那天。”
这个一直潇洒如风的女子真的就为了他安定下来,守着一处小小的药铺,每日里对他嘘寒问暖,坚定的为他撑起一方天地。
可是后来,女子终于露出了未曾见过的冷冽表情,字字敲在他的心上。
“颜苏,等了这么久,我不是不会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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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苏的手在抖。
面前的垂柳掩住了他的身形,在这个角度,他可以清楚地看到不远处两个人说笑的样子。
和陈影在一起几年,他很了解她,也知道这个女子露出如此平和温暖的笑有多么不易。
可是现在,她在对着那个男人笑。
心里一阵阵的窒息,颜苏的手死死的抠住树皮,指尖的痛却远远抵不上心里涌上来灭顶的苦楚。
身体发僵,颜苏捂紧嘴,堵住流泻出来的呜咽。
这一点点的响动让正在和水意说话的陈影面色一冷,喝道“谁?”
颜苏不知所措,竟然转身就跑了。
被拦住是理所当然的,陈影看清偷听的人是颜苏先是吃惊,继而冷笑。
“你不是病了?方非舍得你跑出来?”
自从庙会之后,颜苏选择和方非走,陈影就再不曾出现在颜苏面前。
颜苏惶然的攥紧衣物,小声解释道“我是偷跑出来的……”
“偷跑?”陈影皱起眉,打量了下颜苏弱不禁风的样子“你身边连个侍从都没有?”
“不是的,”颜苏垂着头,低道“方非今天正夫产子,所以大家都去了前院。”
陈影眼底闪过讥讽之色,哼道“你不是一直在等他?现在她有了正夫,怎么,留在她身边做侧?”
事实上,方非不仅有了正夫,还有两个侧室。
“你才是我的妻主!”
“我是?”陈影笑了出来,眼光却冷得很“我怎么不觉得我是,我要是是的话,在庙会的时候你怎么会和她走?”
“不是的!”颜苏委屈,大声的反驳“庙会那天我自己留在外面,有人过来……是方非姐为我解得围!”
“然后呢?然后你就留了下来和她再续前缘?准备就算是个侧室也要双宿双飞?”
“我没有!”颜苏崩溃的哭出来“我一直在等你……我以为你会来找我……我一直在等……”
因为你一直在我身边,因为你一直容忍我任性,所以我天真的跨过底线,再没有机会挽回。
“够了。”
陈影冷漠的打断,目光中看不到以往的温情,只有令颜苏绝望的漠然。
“你娘临死前让我护你一辈子,我答应了就不会反悔,以后若方非待你不好,就来临水堂给我捎个信。”
不要……别丢下我……
颜苏跌坐在地上,看着毫不犹豫转身离去的陈影,痛哭失声。
55陈VS颜(二) 。。。
“颜苏公子,不是我不想帮你,可是……陈影小姐真的是不在啊……”
小六一脸的为难,看着这个从早上就一直等在这里的男子,心里懊恼的想挠墙。
你说为什么非要她来劝人啊,老板不行么?水意不行么?宝宝不行么?
好像真的不行……
任命的叹气,小六再接再厉“这个,颜公子,陈影她真的好几天没有回来了,带着莫丛言那个小丫头说是出去历练了,你要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可以先告诉我,我会转达的。”
颜苏沉默的摇摇头,执拗的站在原地。
小六黔驴技穷,灰溜溜的回去了。
颜苏被明晃晃的日光晒得眼晕,他知道陈影还在里面,就是知道……
不肯原谅他没有关系,他可以等到她原谅,不肯出来见他没有关系,他可以等到她露面。
一直以来都是对方一直在等自己,现在,换他来等。
无论多久,无论多难。
不肯再爱他……也没有关系,换他来爱。
颜苏勾起一抹美丽的笑颜,灿若夏阳。
这一日,颜苏直等到华灯初上,临水堂关门,可是陈影却一直没有出现。
小六支支吾吾的不敢说的太过露骨“这个……颜公子,您看我要关门了……”
颜苏还是站在门外,表情淡淡的,听见小六的话侧了□子“没事,我继续等。”
小六叹口气,还是关上了门。
门外,就只剩颜苏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
夜里的风有些冷,颜苏裹紧衣服,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某人要忍不住现身的关口,一辆轿子突然出现在了空荡荡的大街上。
上面下来一个女人,一个俊秀的女人,一个让陈影忍不住咬牙切齿的女人。
不用猜陈影都知道那是谁。
方非不知道跟颜苏说了什么,男子只是略微犹豫了一下,就顺从的和对方上了马车。
呵。
陈影在心里讽刺的笑了出来。
还是一样。
自己在颜苏的心里,始终是比不上那个人。
就算再怎么不甘心,可是,这就是事实。
陈影最后一次看了眼颜苏离去的方向,然后毫不犹豫的转身。
不是只有你可以选择离开,颜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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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苏再来的时候小六还是那句话——“陈影带着莫丛言历练去了。”
不过这次是真的,当天晚上陈影就离开了,没有一点留恋。
颜苏还是那样执拗的 一张脸,白天固执的等在门口,晚上的时候会有马车按时来接他。
小六一开始还满同情这个颜公子的,可是日子一长,看着每天来的那辆马车和马车上的女人,语气也渐渐地生疏,甚至带点不耐。
水意实在受不了了,这天终于爆发出来,推开门气冲冲的就走到颜苏面前,也顾不得有行人。
“喂!我真是搞不懂你天天来这里做什么!都说了陈影不在,你演什么深情也没有用的!”
颜苏认出来,水意就是那天看见的和陈影说笑的男子,脸色不由难看起来“……我要等他。”
“等什么啊!”水意气冲冲的样子让小六紧张的把他扶住“你小心些,肚子里还有宝宝呢。”
颜苏一震,不可思议的望向水意“你……有了陈影的孩子?!”
“你说什么呢!?”小六黑着脸,咬牙道“他是我的夫侍!”
水意甩开小六的手,接着怒气不减的大声道“你口口声声说什么等陈影,拜托,你到底在等谁啊?是每天那个接你走的女人才对吧?谁才是你的妻主啊?陈影还是那个女人啊?”
颜苏不明白,反射性的道“当然……是陈影!”
“你住在别的女人家,由别的女人接走,颜苏,你真的知道陈影为什么不想见你么?”
我……知道。
颜苏失魂落魄的回去,小六她们都以为这个人放弃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带着失望,可是没几天,颜苏又出现了。
还是等在门口,可是衣服却换上了粗布麻衣,神色也憔悴了不少。
“陈影不在。”
“我知道,”颜苏清清淡淡的笑“没关系,我可以等她回来。”
小六她们没去在意颜苏的回归,所以也就没有人注意到,那辆深夜里的马车也不见了。
直到颜苏昏倒在门口。
简珈个男子诊过脉,对小六道“去给陈影发消息,就说颜苏要死了。”
“啊?!”
小六吃惊的张大嘴巴。
浅清也紧张起来,抓住简珈的袖子连连询问“怎么会?这……这可怎么办?”
简珈在浅清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浅清神色缓下来“陈影会回来吗?”
“那家伙,”简珈冷哼“绝对会飞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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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人赶快领走,我临水堂可养不起这尊大佛。”
陈影不说话,低头细细的打量睡着的颜苏苍白的脸色。
“他从方非府里出来的时候什么也没有拿,后来住的都是客栈,不过我看他现在连客栈的钱都没有了。”
“先让他住你这里。”
简珈抬眼,冷哼了一声“凭什么?”
“凭我给你家宝宝满世界的找雪枝!”
简珈这才不甘愿的点头。
颜苏醒来的时候是一脸不满的水意在照顾他,见他醒了把药端过去道“呐,喝了吧。”
颜苏咳了几声,挣扎着想要下床。
“喂,你干嘛?你正发着热呢……”
“我要去等她,”颜苏声音虚弱,语气却是坚定异常。
“喂,你现在很虚弱,不可以……”
“我,要去等她。”
水意气结“你够了啊,都这个样子了还闹什么脾气啊!”
颜苏挣动着坐起来,被一双手又按了回去。
不是水意的手,而是另外一双女子的手。
“躺下,好好休息。”
陈影眼光暗沉,男子怔了一下,却是听话的躺下了。
陈影接过水意手里的药,一点点的喂给颜苏,男子也乖巧的吃了。
等到吃完了药,陈影起身要走的时候,颜苏却拉住了对方。
“妻主,你别走……”
“是我的错,我住在方非家,只是拿她当姐姐,真的……你别生气……别气我……”
“是我的错,我知道错了……你别不要我……”
陈影漠然的坐着,任由颜苏拉住自己,却没有一点表示。
“妻主,我只有你……只有你……你别不要我……”
颜苏哭着,低声哀求,这个一向满身傲气的男子卑微的祈求,一切,只是为了爱情。
陈影抬起颜苏的下巴,看着对方被泪水打湿的眼睛,低下头,慢慢的吻了上去。
这是她们之间第一个亲吻,带着苦涩的沉淀,却又无比痴迷。
“别哭。”
陈影还是那样笨拙的安慰,呼吸间带着火热的气息,不断地重复着“别哭,别哭……”
什么气愤什么恼怒什么不原谅……
在这个一直被自己放在心底的人的眼泪面前,统统化为乌有。
颜苏感受着女子怀里无比怀念的温度,带着眼泪笑了出来。
然后,以一种全然付出的姿态,环上了面前的人。
56流水人家 。。。
简珈觉得,她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认识了封骅和陈影她们这些损友。
无奈的把药箱收拾好,看着还是僵持着的两个人,简珈咳了一声才不紧不慢的道“他身体没有大碍,就是有了身孕而已。”
话一出口,浅蓝和封骅都僵了。
简珈笑了笑,不再去管这两个人,拿起东西准备回去了,前脚刚一迈出门口,后面就传来“乒乓哐啷”的动静。
“蓝儿,你听我解释,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你们会抱在一起?没有关系他会说要嫁给你?姓封的,你是王爷,我是谁?他说的没错,我配不上你,我不过是个没人要的……”
“蓝儿!”
封骅怒气冲冲的吼了一句,然后没了声息,半晌才听见封骅低低的声音响起来“我说过,不许再妄自菲薄,我只会有你一个,相信我……”
随后传出来的暧昧的喘息声和呻 吟声让简珈加快了离开的脚步,她可不想听人墙角。
路过集市的时候简珈挑了个糖葫芦拿着,冉笙前些日子馋嘴吃太多糖,莫与轲气结,停了他好些日子的甜食,连吃药的时候都不可以食甜,害的宝宝难过好久,又害怕莫与轲生气,只能忍着。
想到宝宝那张鼓着的小脸,简珈不由得笑了出来。
原本应该是很平静的一天,可惜,事情有时就是这么巧。
最恶俗的事情发生了。
“求求各位行行好!帮帮我,求求你们……”
人群聚集在一处,一个穿着破烂的男子跪在地上不住的恳求着,周围的人指指点点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帮一下忙。
简珈没有心思管闲事,随意的扫了一眼过去,可是随即就愣住了。
那个男子,长相像极了浅清。
不仅是长相,就连身上柔弱的感觉都如出一辙。
简珈心里一动,不由自主的就走了过去。
那男子的爹爹似乎是生了急病,瘫在地上动不了,还口吐白沫,看热闹的人害怕是什么传染病,所以没有人敢靠近。
男子脸上带着绝望的表情,眼泪簌簌的往下掉,狠命的跪在地上磕头,这种陷入困境的样子一下子让简珈想起刚刚见到浅清的时候,心里蓦地就不忍心起来。
简珈上前搭了一下生病的人的脉,对还在哭泣的男子道“没有事,你和我来,我给你爹爹开些药,吃了就没事了。”
男子惊喜的站起来,帮着简珈把他爹爹服好,朝着临水堂去了。
男子叫乐雨,和爹爹来临县探亲; 想不到爹爹突然发病,幸好遇上了简珈。
乐雨道谢的时候面色带红,小声的道“林大夫,这次多亏您相助,我……我无以为报……”
“没事,”简珈冷淡的打断“我帮你是因为你和我夫侍很像,等你好了就快点离开吧。”
说完也不顾乐雨一下子苍白的脸色,径自走了。
其实在到了临水堂,看见水意和小六惊讶的样子时,不,早在她诊脉的那一刻,简珈就后悔了。
像又怎么样,再像也只是一个陌生人。
还是早些让他们走吧,浅清那么敏感的人,肯定会多想……
简珈喝了口茶水,心里越发的懊恼起来。
正想着,陈影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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