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柯站起身,神色有些恍惚,茫然的对着笑笑道“我……去洗菜,一会还要做饭……”
笑笑看着自己的哥哥两手空空的走出去,尚年幼的他还不明白,此时的哥哥,为什么会露出这样悲伤的表情……
小柯在院子里的木凳上坐下,神色还是呆呆的。
其实,他也看见过。
那个被自己深深妒忌的男子抱着一个可爱的宝宝,在集市里闲逛,自己只看了一眼,就惊慌失措的躲进了阴影里。
他不敢见和过去有关的任何人。
林蒹葭就像是少年时一个不容亵渎的梦境,只是想着,只是怀念着,就会无比的幸福。
可是当现实中触及到,就是深深的痛楚。
他嫉妒浅清,甚至是恨着他。
为什么那个平凡的男子可以拥有自己奢望的一切美好,为什么自己却肮脏的不敢站在阳光下,为什么……自己得不到想要的幸福?
他一想到那段黑暗晦涩的日子,就恶心的想吐。
为了给爹爹安稳的生活,他嫁给年迈重病的林宣,可是爹爹还是病重而逝。
为了笑笑和自己能自由,他听命赵阳,可是想不到还有一个貌似无害的陈言。
为了弟弟的安全,他迎合陈言,可是那个女人最终还是要灭口。
可是最后呢?
小柯不由自主的冷笑。
最后,换来的不过是更残忍的结局。
他也恨过林蒹葭,如果那时候林蒹葭愿意娶他,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
他其实明白的。
要是林蒹葭真的娶了他,那么,那个女子就不再是他记忆里最纯的美好了。
最后的那时,他在想什么呢?
被陈言毫不留情的关进一片黑暗中,面对赵阳的冷笑,他在想什么呢?
他还记得赵阳眼中露骨的恨意,手指狠狠的掐着自己下巴刺痛的感觉,那个同样身不由己的男子几乎把一切的怨愤都发泄在了自己身上。
“小柯,我真是小看了你,勾引林 宣,勾引陈言,你这张脸还真是好用。”
“你不是漂亮吗,你不是会勾人吗,好,我就让你勾引个够!”
小柯想到那样冷冽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发抖。
真不知道赵阳从哪里找到那么多猥 琐的女人,那样令人作呕的感觉,这一辈子,他都不会忘。
有人扑上来压住自己的时候他还在拼命的挣扎,后来就绝望了,妥协了,放弃了……
眼泪都流干了,谁会来救自己?
没有。
可是就这么想着,门被推开的时候他还是生出了希望。
身上的人被拉开后自己只是不住的干呕,几天没有吃饭的自己却是什么也呕不出来。
“你没事吧?”
有女子的声音询问自己,他回答不出,只是在那人想要扶他的时候奋力的挣扎。
“别动,我带你出去。”
然后他就真的离开了那个噩梦一样的地方。
他是知道封骅的,有名的闲散王爷,救他的那个人,是封骅的护卫。
一个认真到执着的女子。
每次他拒绝对方送来的东西,女子就会面无表情的陈述。
王爷要我照顾你。
王爷要我来看看你们。
王爷要我……
其实他也知道,封骅其实什么都没有吩咐过。
只不过,他还有资格幸福吗?
“哥!”
笑笑在门口喊他,小柯连忙回身,问道“怎么了?”
“木姐姐又来了,还带来了好大的一只山鸡!”
小柯站起身,就看见那个没有表情的木枫走进来。
“木小姐,这里还有很多东西,你送来这么多,我们吃不完的……”
“……我想送来给你们。”
小柯愣了一下,不由就脱口而出“怎么这次不是王爷吩咐了?”
说完自己就尴尬的要死。
木枫脸上闪过一丝可疑的红色——
“王爷说,要抓住机会。”
小柯笑了出来,任由对方抓住自己衣袖下的手。
呐,幸福其实不远,对么?
62清风番外 。。。
清风已经不记得是几岁的时候被卖进晚楼的了,那应该是一个很小的年龄,小到他只能模糊的回想起那个牵着自己手的人温柔的对他说“这里是个好地方,会有很多人喜欢你,有好多好多好吃的,所以你要乖乖的。”
他确实很乖,可是在过上所谓的好日子之前,就先尝尽了世态炎凉。
一起入楼的几个孩子,只有他平安的活到了赎身的日子。
诗词歌赋,他学的所有东西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讨好来晚楼的女人,因为有一张美丽的脸,他不需要挂着谄媚的笑容去大厅迎客,而是可以稍微的有一点尊严,谁出价高,就陪谁。
尊严,于他来说就是这么廉价。
脸和身体是他唯一的资本,能让他活下去,活到可以离开的那一天。
直到他得了那个病。
一开始还只是小小的红点,慢慢却开始在身上漫延,且越来越严重,他惶恐不安的瞒着所有人,却还是被爹爹给发现了。
没有多余的废话,要是一个月内没有起色,他就必须成为最低贱的妓子。
像他们这种人,是没有大夫愿意诊治的,在晚楼里的大夫束手无策后,他抱着最后的希望去了回春堂。
然后,见到了林蒹葭。
那个女子确实出色,可是在晚楼这么多年,清风也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物,一开始的拉拢只是为了对方的医术,让男子惊讶的是对方毫不犹豫的拒绝。
回春堂的林大夫,是个爱夫如命的人。
听见这句传言的时候他忍不住失笑,女子都是好色的,他曾目睹一个疼爱夫侍的商人被楼里的一位哥哥迷得晕头转向还要给对方赎身,最后闹得夫侍自尽,商人却有了新人忘了旧人。
爱不爱的,笑话罢了。
直到他看见那个无论何时都只是一脸冷漠的女子露出难得的温柔,把那个平凡的男子背在背上,那样的小心翼翼。
那种温情,是真的存在的吧?
清风有了一种希望,也许某一天会有一个人来带他走,不需要钱财权势,也不需要有才有貌,只要那么一点点真心的温柔,就足够了。
然后就真的,那个老实忠厚的女子,带着小心讨好的笑脸,希翼的对他说,想要给他赎身。
他心动了,孤寂了那么久,真的需要有个人陪。
对方是赵家的一个旁系,在家族中地位不高,家中也有了正夫和两个女儿,这样的条件让楼里的很多人都劝说,你要什么样的好的没有,怎么偏偏看上了她?
清风却执意的嫁了,就为了对方看着他时难得干净的眼光 。
那段日子和平和,平和到几乎让他以为一辈子都可以这样过了。
可是最后,那些曾经的温柔,在面对赵阳的利诱胁迫,面对正夫的不依不饶,面对儿女的咄咄逼人,他还是被放弃了。
他不后悔给林蒹葭透露信息,哪怕后来被赶出来,也没有后悔过。
那两个人那样干净的感情,值得。
只是罪名却荒诞的可笑,谁都不会想到,连赵阳那样聪明的人都被绕的团团转,最得利的那个,竟然是陈言。
都是可怜人,无论是他,亦或是浅蓝赵阳。
所以,板子落下来的时候他没有怨,要被打死了,也没有怨。
浅蓝说,不要急,我也会有报应的。
他模模糊糊的想着,这世上哪里有什么报应,不过都是命罢了。
不得不认命。
他忍了,却没料想,竟然还有那么一双手,可以拉着他走出来。
那个很少有表情的女子喂他喝药的时候说,我叫文稀。
封骅身边的……军师。
女子说到“军师”两个字时神色奇异的扭曲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的接着道。
尚无夫侍,事业……有成。
没有不良嗜好,身体康健,孑然一身,知己两三只,相识遍天下。
所以,你愿意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
那应该,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那个臭丫头呢?!哪去了?!”
清风看着一向温和内敛的妻主此时暴跳如雷的样子,也不由得担心起来,向前一步问道“怎么了?很严重吗?”
文稀重重的哼了一声,斯文的脸上一片铁青,咬牙切齿的道“等那个臭丫头回来,就算我肯,林蒹葭也不会放过她,竟然敢让宝宝就这么出去?她活腻了吗?!“
冉笙自小就被叫做宝宝,就算现在长大了,所有人也都叫习惯了小名,更何况这几家除了冉笙,家家都是女儿,只有冉笙这么一个儿子,所有人就越发宝贝起这个乖巧体弱的孩子来。
“和儿这次真是太大胆了,竟然带宝宝去那种地方……”
文稀冷笑了一下“她到是有胆量,惹了祸就跑,等着被抓到了看与轲怎么收拾她!”
清风尽管心疼自己的女儿,这次却也有些恼怒,偷偷带冉笙出去不说,把人带回来的时候竟然弄得人发了病,弄得当场就被与轲给打的嘴角青了。
“你也别担心,”看清风蹙着眉,文稀把一项放在心尖上的男子揽进怀里“那丫头鬼的很,与轲医术也是鼎好的,不会有事。”
“和儿这孩子,也不知像谁……”清风把头靠在文稀怀里微阖上眼,叹口气道“幸好浅清和林蒹葭出门去了,倾樾也不在家,要不然不知要闹成什么样子。”
听到倾樾的名字,文稀也头疼的皱起眉,那个孩子,护冉笙护的很,脾气还冷冰冰的跟她那个娘一个样,发起火来更是吓人……
“和儿也该受点教训,小时候就愿意欺负宝宝,每次都要倾樾和她打一架才算,脾气还犟,咱们两个谁也不像,也该有人收拾她。“
这个女儿没少给文稀找气,小时候和倾樾打架,大了和与轲打架,在家里小打小闹的也就罢了,现在仗着自己和陈影学了一点功夫,跑到外面打架去了弄得动不动就有江湖人来王府找麻烦,弄得封骅那个女儿箪岚见了也是咬牙切齿。
……这人见人恨的,像谁啊?
清风轻笑了一声,伸手握住文稀的手,有些戏谑的道“你小时候,和和儿一样吧?“
文稀一哽,脸色变来变去的,道“怎么可能?!”
“封骅可是什么都说了,小时候你可比和儿还要犟,用封骅的话说,就是‘蔫坏’。”
封骅!
文稀脸色更难看了,恨恨道“她都说什么了?”
清风只抿着唇笑,不说话,其实封骅也没说什么,不过是小时候叫过文稀“野孩子”的所有人,后来都被文稀一个个的报复回去了,而且下场都很惨。
封骅说的时候喝的有点多,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往他躲着的地方扫了一眼,然后清晰地道“小稀也是个有心气的人,可不是对所有人都那么耐心的。”
那时候他和文稀闹了别扭,有一个多月没有和她说话,每天文稀都是把饭菜送进房间,若是留在房间里他就不吃饭,女子却耐性十足的退出去,过一个时辰再来收走碗筷。
自己身体不好,对方就每日里熬了药送过来,去找林蒹葭诊脉,文稀那个人,连自己受了风寒都不介意,可是他咳嗽一声就紧张的不得了。
可是生气起来,也吓人的很。
刚在文稀身边的那几年,王府里的人因为自己的身份没少给白眼,文稀一开始还不知情,可是有个小侍竟然胆大到当着自己的面冷嘲热讽,然后这个一向从未红过脸的人,就疯了一样。
谁拦也没有用,那个小侍到底还是被打了个半死赶出王府。
清风手臂紧了紧,放缓呼吸,感觉到文稀小心的动了一下,似乎是以为自己睡了,把靠在她怀里的自己抱起来,然后自己被放在了床上。
清风想起听到文稀求亲时她说过的话,那样认 真的眼神。
我知道你不信,没关系,我等到你信。
我不会变的。
这么多年,她真的没有变。
自己,也真的信了。
63赵阳番外 。。。
作为赵家的大公子,赵阳自小就明白,想要的东西必须抓在自己手里,否则就算是再后悔,也没有办法挽回。
这是爹爹告诉他的,也是他亲身明白的。
因为轻信,爹爹还在怀着他的时候,妻主就被爹爹的亲弟弟迷惑住,失去了宠爱和地位。
同样,五岁的他把最喜欢的猫咪借给妹妹玩,却在第二天看见被吊在房梁上的猫咪尸体。
后来他就学会了心狠手辣,想要的,就去得到。
陈言不过是个管家的孩子,有才无势,他看得出这个女子表面温和下的蠢蠢欲动,却对母亲答应求亲的事情冷眼相待。
一个瘸子,再怎么心机深沉,也配得上他?!
他按捺下所有的不满,告诉自己——还不是时候,他还没有足够的力量对抗,只能等待。
赵阳可以清楚的看到陈言那个夫侍眼里的不甘愤恨,然后慢慢变为一种似曾相识的绝望,心里暗暗的快意。
真的很像。
和爹爹那时痛苦的眼神……一样。
他知道这个名叫浅蓝的一切事情,包括他的赌鬼娘亲怯懦爹爹,包括他被卖掉的哥哥,包括,林蒹葭。
此时这个名字还是很陌生和无足轻重,他闲闲的打发人去求亲,企图搅乱一池春水。
只要他想,没有人可以好过。
可是真意外,林蒹葭拒绝了。
祠公说这话是脸上的表情现在想起来都让他忍俊不禁,那种惊诧到极点的样子,真好笑。
他这是才开始注意这个女子,不只是因为讨厌和陈言有关的一切人的关系,而是真真切切的关注起来。
知道了她爱夫如命。
知道了她冷漠下罕见的温柔。
知道了……
他想得到这个人。
如果那样的目光可以一直注视着自己,会是怎样的幸福?
他跃跃欲试的兴奋着,却忘记了,在了解了所有的美好后——
得不到,该是怎样的不幸?
他错估了陈言的危险,对方甚于自己的狠辣手腕让他措手不及,被压倒侵 犯的时候他还在想,果然还是自己太傻。
以为一个浅蓝可以牵制住对方,以为一个小柯不敢背叛。
最后,输的一败涂地。
他看着陈言一日日的志得意满,看着那个女子在自己面前毫不掩饰的凌厉,一时间迷惑起来。
这是陈言么?
这……是自己么?
没有了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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