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称为“阿肯色31岁的政坛天才”。这是克林顿第一次接受全国性专访,访问他的是《纽约时报》负责南方地区新闻报道的35岁的记者豪厄尔?雷恩斯。在雷恩斯的专访中,克林顿用希拉里私下里对他表达的观点来描述了自己州的人民。他说,他的胜利标志着阿肯色人民的愿望,他们希望不再“被看做尤其是被自己看做是落后的。”话一出口就覆水难收,这句话让人感觉他和她对于这些人抱有居高临下和施恩于人的态度,而他刚刚被这些人选出来为他们服务。接受雷恩斯的访问是噩梦的开始。雷恩斯也是一个靠自我奋斗成功的南方人。1992年总统选举以及克林顿入主白宫第一年期间,雷恩斯是《纽约时报》华盛顿局的主管,那时候,他派他的记者去采访“白水事件”的审讯,而希拉里和克林顿认为他这是在帮南方人报复。另外一些记者认为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一些同比尔?克林顿竞争的南方人怂恿雷恩斯这么做的。无论如何,当雷恩斯1993年被提升为《纽约时报》社论版主编的时候,他向克林顿夫妇发起了无情的讨伐,他认为不能原谅克林顿夫妇的伦理道德观。虽然他反对弹劾克林顿,不过直到他们离开白宫,他都没有放松对他们的抨击。
1978年选举夜,选举结果证实了比尔?克林顿绝对领先的优势。克林顿在接受成功祝福的时候非常动情,当时有数千名支持者和竞选工作人员为他欢呼,有很多人还是他在乔治敦、牛津和耶鲁时代的朋友。看着站在弗吉尼亚身边的希拉里,他说:“我为我们共同进行的这场选举运动感到自豪。”
阿肯色州的州长官邸还算宽敞,但绝对不是全美国最富丽堂皇的。它坐落在小石城市中心,建于1950年,原址本来是一所盲人学校,现在还保留着几根希腊复兴时期风格的柱子和回收利用的这所学校老建筑所使用过的红砖,无论是外部还是内部,它都很像是一座豪华的郊区别墅。
克林顿宣誓就职的时候,他眼前展开的是似锦前程。“我们的得票数证明了我和妻子已经取得的成就和我们希望为这个州所做的一切。”他在选举结果公布的晚上对欢呼的人群这样说道。但是,克林顿夫妇在州长官邸度过的第一个两年任期却是灾难不断的两年,犯下了不少严重的政治错误。这些错误要归咎于希拉里对克林顿的放任不管,她特立独行不合传统的“第一州长夫人”形象,还有克林顿总是想要太冒进地去做太多事情的倾向。后来,希拉里将1978~1980这两年形容成“我生命中最艰难、最令人喜悦、最辉煌也最伤心的两年”。这个说法也适用于她在白宫头两年的生活。
《希拉里传》以阿肯色为家(27)
作为首席检察官的妻子同时担任公司代理律师,希拉里成功地让自己躲避开了阿肯色州政治雷达的追踪。她几乎可以到这个州的每一个角落去,而没有几个人能够认出她,甚至是在小石城市中心的大街上也是如此。而作为州长的妻子,这是不可能的。同时,在克林顿担任州长期间,她通过增加在华盛顿的工作而刻意提高了自己的国内知名度。
希拉里没有遵循阿肯色州第一夫人必须遵循的传统,规规矩矩地扮演州长夫人角色,而是选择跟丈夫一起从事一些实质性的工作,直到1980年切尔西出生之前,她都没有减少在罗斯律师事务所的工作量。“希拉里总是很积极地制定公关政策,却不热衷于扮演政界人士妻子的角色。”在克林顿担任州长期间曾经为他工作过的贝芙?林赛这样说道,她嫁给了布鲁斯?林赛,是克林顿的全能总管(在克林顿离开白宫之后,她跟丈夫离婚了),“当时,希拉里认为比尔可以当他的州长,而她自己只要一边当公司代理律师,一边帮比尔制定公关政策就行了,而没有必要参加贵妇人们的午餐会,没有必要陪比尔一起去出差,也不必随时保持缄默。”《阿肯色时报》的专栏作家约翰?布鲁梅特说,在克林顿的第一个州长任期内,希拉里不想“履行州长夫人的任何义务。她只想随心所欲地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拥有自己的工作,做那些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很多人都认为她高高在上,遥不可及”。
克林顿和希拉里很快就形成了自己的行事惯例。清晨,希拉里不看报纸或是电视新闻,相反,她会听美国国家公共广播电台的新闻节目或者古典音乐。她认为,如果有什么她必须要知道的事情,早上就会有人告诉她,要么是克林顿打电话,要么就是福斯特在办公室里告诉她。贝齐?赖特说,就算是在她刚刚成为阿肯色州第一夫人的那些日子里,“她也不愿意阅读那些可能会让自己烦恼而自己又无能为力的报道,她将这些看做是无谓的侵扰”。
她不愿意乘坐司机驾驶的专车,更愿意驾驶自己的奥兹莫克林顿短剑汽车去她想去的任何地方。早上7点30分,她就会坐在办公桌前跟福斯特和哈贝尔一起喝咖啡了。克林顿起得要晚一些,下午还要小憩一会儿,当希拉里准备好上床休息的时候,他又神采奕奕了。他会熬夜到凌晨两三点钟才睡,期间会干各种事情,比如跟朋友打牌,打电话,或者翻阅报纸,而且常常可以一心几用。希拉里没有他那么充沛的精力,她的作息更有规律。她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需要休息而且无论是乘车还是乘飞机的时候都可以很容易地入睡,等醒来的时候又精力充沛了。希拉里在州长官邸并没有自己专属的工作人员,相反,她指定州长办公室里的一些人来帮助她进行一些特殊的项目。官邸共有5名员工,包括厨师、助理厨师、佣人、庭院景观维护工和官邸总管。在切尔西出生之后,总管还负责照顾婴儿,这样希拉里和克林顿就不用自己掏钱来雇用保姆了。
克林顿开始行使自己的州长权力了。此时的他满怀激情,满脑子大胆的想法,而选民们也比较乐意改变现状。他作为州长的施政纲要其实就是其竞选承诺的大胆延伸。但是他治理阿肯色的表现比起竞选时的表现要差得远,至少当时是如此。他的计划中包含有许多他已经关注多年的想法,融合了其智囊团中的学者、商人和朋友的建议,还参考了他广泛涉猎的各种书籍。但是,这些想法常常跟现实的财政预算发生冲突,也跟那些代表该州金钱利害关系的立法者们优先考虑的东西相抵触。多年之后,希拉里优先考虑医疗保障改革的观点就同他的总统经济顾问制定的政策发生了冲突,而这个项目也因为资金预算问题、受这些利害关系约束的立法者以及她自己的傲慢而胎死腹中。
克林顿说,他制定财政支出方案时优先考虑的就是如何将老旧的阿肯色带入现代化时代。在此后的两年里,克林顿发现自己如履薄冰,必须小心翼翼不打破平衡,既要实行那些能够显著改善阿肯色同胞们生活水平的政策,又要小心不要触怒那些贵族势力和掌管立法机构的南方绅士们的神经。他推行新学校政策的做法很具代表性(那时候他和希拉里还没有被叫做“政策书呆子”):克林顿使用富余的竞选资金雇用了普赖斯?沃特豪斯来帮助他制定实施该政策的预算和规划;另外一些富余的资金拨给了迪克?莫里斯,用来进行民意调查,看看人民希望政府预算应该考虑哪些理念和项目。克林顿希望他能够根据这些想法和项目对选民的吸引力来给它们排序,然后确定一个提纲挈领的主题。“最后他得到了一个令人钦佩但是却焦点模糊的项目集合。”莫里斯说,它根本就没有主题,而是“什么都拉扯一点儿的大杂烩,就好像置身糖果店中的孩子,他什么都想要”。因为克林顿以如此巨大的优势赢得了选举,希拉里和他都相信,人们愿意全权委托他来展开翻天覆地的事业。
《希拉里传》以阿肯色为家(28)
克林顿提交给州立法机关的财政预算书厚重得让人感觉不可思议,不但是页数多,而且充斥着未经证实却被描述为事实的信息。不过里面优先考虑的项目倒是很清晰:教育、重新划分学区、创建农村卫生保健体系和建立新的经济发展部和能源部。很多立法者对克林顿的计划嗤之以鼻,说这是一个孩子州长提出的热情有余而现实性不足的理想主义财政计划。不过,在克林顿两年的任期内,他还是取得了一些进展的:老师的年薪增加了1200美元,教育支出增加了40%,公共交通系统得到了延伸,投币式公用电话的资费保持在10美分(而大多数相邻的州资费都调整到了15美分)等。
克林顿任命希拉里领导自己的卫生保健顾问委员会。在克林顿任期的头一年里,他遇到麻烦的时候就会用这一招。之前,克林顿任命了一位外州人来担任卫生委员,而此人提出要允许执业护士在阿肯色州那些缺乏内科医师的地方行使医生职责。这在由执业医师组成的州医生协会引起了轩然大波,因为这样一来,诊金收入这块肥肉要让一帮护士来分一杯羹了。克林顿很聪明地指派了希拉里来解决这个难题,希望她既能够将卫生保健服务延伸到阿肯色州最贫困的乡村和城镇,又确保医生们的收入不会减少。这一次,希拉里还是利用了自己在华盛顿的关系争取到了联邦政府的资助来为阿肯色州的农村卫生保健事业买单。很快,就有4家农村诊所开门营业,另外3家的建设也随之开始,而助产士和执业护士的职责范围也得到了拓展。
在克林顿的第一个州长任期内,关于他跟许多位女性的所谓风流韵事的传言从未间断过。尽管他已经结婚了,但他是州长,女人们以前所未有的热情涌向克林顿。他特别喜欢引人注目的感觉,他的旅途也从来都不会乏味—希拉里不在身边,他可以尽情地打情骂俏;就算有时候希拉里跟他一起去,他也不怎么收敛。
也许在入主白宫的那些日子里,克林顿的确是尽其所能地收敛自己。可是,莱温斯基闹剧中一个具有讽刺意味的细节是:他们之间的“暧昧关系”其实开始于他的第一个总统任期,那时克林顿正在尝试给自己的性冲动刹闸。“在第一个州长任期内,克林顿就像是一个刚拿到新玩具的孩子。”一位熟人说道,“额外的福利、官邸、整个州里最有权势的人都向你频频献媚。而他一遇到佩戴着夸张的首饰、穿着超短裙、头发染成金色的女人就按捺不住自己的冲动,这些人对他搔首弄姿最有用。”另外一个跟克林顿一同旅行的助手兰迪?怀特说他从来没有发现任何证明克林顿在第一个州长任期内跟任何女人发生暧昧关系的证据。然而,谣言难免会传到希拉里的耳朵里。此后他们的婚姻形成了这样的模式—她不再信任他,对他的行径感到愤慨,然后“为此感到非常屈辱”,但是她却下定决心维持两人的婚姻。
自从切尔西难产出生的那一刻起,直到在白宫扮演第一家庭角色为止,他们经历了婚姻名存实亡、举步维艰的时期,以及个人和政治事件纠缠不清的日子,正是切尔西充当了维系父母婚姻的纽带。
切尔西出生之后,克林顿夫妇考虑的问题不仅仅是“为了孩子而维持婚姻”这样人人挂在嘴上的肤浅借口。希拉里和克林顿对他们唯一的孩子—女儿的爱是绝对的和无条件的,虽然爱的方式非比寻常。克林顿和希拉里都是凡事亲历亲为的父母,尽管他们的社交生活需要占据大量时间,他们还是想方设法挪出来大量时间同女儿相处。在饭桌上讨论问题、开车送她上学、在足球场外加油助威、一起玩拼字游戏、一起看电影,其中还包括希拉里最爱的《白雪公主》和克林顿的最爱《正午》,然后再一起对电影品头论足。这个家庭的成员的确在享受着其乐融融的天伦之乐。
在比尔?克林顿看来,是男人就必须成功扮演值得信赖的慈父角色,他要为女儿提供自己从来没有享受过的幸福,确保她享有一个真正完整的家庭的爱。而对希拉里来说,养育一个孩子的渴望和动力也同样强烈。“我认为没有孩子,自己就不算是个真正的女人。”她在怀孕的时候这样对一个朋友说道。希拉里是为了爱、为了有个孩子、为了创造一个自己理想中的模范家庭而结婚的,这些都是希拉里被剥夺了的幸福,而且被剥夺了两次—一次是童年时代,一次是在自己的婚姻里。她觉得自己可以在政治舞台上取得成功,但是除非能够成为一位母亲并拥有一个爱家的丈夫来做自己孩子的父亲,否则就不算拥有成功的人生。可是,在他们结婚的头两年,她却恐慌地发现自己有可能无法生育(其实在此之前她就有过这样的担心),这对她来说太可怕了,比对丈夫和其他女人风流韵事的各种猜忌还要恐怖。
《希拉里传》以阿肯色为家(29)
新婚伊始,希拉里和克林顿就尝试要孩子了,可是却没有成功,因此他们在1979夏天决定去旧金山去求助于生育专家,预约了医生,打算在百慕大群岛短暂度假之后就去见这名医生。
希拉里患有子宫内膜异位,这种病常常会导致受精困难,也有可能造成不孕,还会造成性交过程中以及之后的极度疼痛。在搬到小石城之前,她曾经在费耶特维尔对两个女性朋友说,她害怕这种病会让她没有办法生孩子。有些医生认为子宫内膜异位会造成流产,我们也不清楚这种情况在婚前是否就存在(不过根据她对那两位女性朋友谈及此事的时间来判断,可能性很大),也不清楚克林顿是什么时候了解这个情况的。克林顿总是带有强烈的求知欲,渴望知晓进入他视野的任何一个问题的来龙去脉。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自然会想要了解所有的相关信息。根据标准的医学论述:“30%~40%患有子宫内膜异位的女性是没有生育能力的,这是女性不孕不育最主要的三大原因之一。”大部分女性直到出现受孕困难问题之后才发现自己患有这种疾病。
几乎毫无疑问,希拉里的体质的确很难受孕,而为了应对这种情况所采取的特别措施和由此而造成的挫折感,给他们早年的婚姻带来了巨大的压力。但是就在1979年7月从百慕大度假回来,准备到旧金山去进行预约治疗之前,希拉里发现自己怀孕了。黛安娜?金凯德和吉姆?布莱尔是最早被告知这个消息的人之一。希拉里和克林顿为此兴奋不已,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们一起参加心理助产法课程,准备进行自然分娩。在度过最初的好奇阶段之后,那些跟他们一起参加这个课程的准爸爸妈妈很快就从容地接受了州长及州长夫人在跟自己一起练习深呼吸的事实。他们还一起读《父母手册》,一起征求朋友们的建议,提出各种关于医生、护士和助产士的问题。还有许多人主动提供了一大堆建议(比如一位前橄榄球运动员就曾建议说“将孩子当成是一颗橄榄球,把他紧紧抱在怀里”)。
1月,怀孕后期的希拉里跟阿肯色儿童医院的几位董事一起飞到纽约出差。她是这家医院的义务法律顾问,这一次,要代表他们去见一位将要决定该医院保险信用级别的保险商。这是切尔西出生之前希拉里的最后一次外出旅行。怀孕后期她出现了一些问题(无论是她还是克林顿都没有在公开场合描述过这些问题),而她的医生建议她不要再做长途旅行了。医生的建议让她焦虑也让她失望,她和克林顿还计划在2月底一起去华盛顿参加全美州长协会年会,并在白宫同总统及卡特夫人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