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活动地血迹上面迈步。走在最后的胖子董华无意识朝后看了看,看到最早贴上去的试纸已经被红色吞噬,悄无声息地消溶肢解,吓得连忙又转回头来。
沿途一片血光雾影,图书馆内仿佛成了暗域,黑暗中不知涌动著多少“东西”。四个人类花了足足半个小时,才走到了一楼大厅。一出了图书馆,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众人都觉得呼吸一畅;吴兵、楚云南和胖子董华三人如释重任,只觉得双腿酸软,一下子瘫倒在地上,惊魂稍定。
马鸣活动了一下酸疼的手腕,回头望了望身后伫立在茫茫夜夜中的高大建筑物,拧起眉头,感慨道:“这一次,你们几个小鬼可是闯下大祸了呀。”
楚云南和胖子董华同时看了眼吴兵,后者逃不过,只得硬著头皮问道:“马老师,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马鸣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们知道那个风向标是什麽吗?”
吴兵兀自强辩道:“我们根据风水推算,那个风向标是不详只物,书上不是说‘风从邪物,鬼自风兴’的吗?”
“鬼自风兴,可没说鬼自风向标啊,同学。”马鸣用指头揉揉了太阳穴,显然是被这三个菜鸟风水爱好者打败了,“我告诉你们,这风向标是咱们中学的镇校之物,你记得风向标上的莲花标记麽?”
“记得”吴兵回答。
“那叫作莲台簨风,是专门用於破局的。咱们学校风水布局不佳,所以就用了一个莲台簨风点在图书馆顶层,不使困局成形。现在你们可好,竟然这麽干脆地把风向标拆了,以往无法贯通汇聚的阴气这下子没了阻塞,开始依著风水格局流动,早晚要出大事。”
“有多严重?”楚云南胆怯地问道。
“唔……就像期末考试所有科目不及格一样可怕。”
对於高中生来说,没有比这个比喻更形象更容易理解的了,三个人都变了脸色。
“现在没了风向标,看来我和师弟从今晚起一分钟的偷懒时间都不会有。”马鸣仰头望了望如墨般的天色,郁卒地叹道,“对了,说起来,你们为什麽忽然作这种事?正常的高中生都应该是在玩网游或者谈恋爱吧?”
面对这个问题,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水都不肯开口:过了半晌,吴兵才鼓足勇气对其他两个人说道:“还是说给马老师听吧,也许他能帮助我们。”楚云南和胖子董华不置可否,於是他转向马鸣,刻意咳了一声,这才说道:“其实事情的起因是我们同班四个女生的宿舍……”
随著叙述的不断深入,马鸣听得眉头皱得越紧,一直和蔼的表情变得严峻起来……
而此时沈风息对这些事情却是毫不知情——
就算知道了他也没什么兴趣——他现在惟一想要尽快完成的是:去教室拿自己的项链,然后回寝室睡觉。
项链的吊坠是入门时师父给他的,纯银打造,两根绞在一起,象征阴阳,上面还盘着自己的法号,一个“谨”字,手工十分精美,门下弟子每人都有一个,根据个人喜好差异佩戴在不同部位。师父说,接口处灌注了众人的“气”。如果其中有人出了危险,那么方圆百里之内的同门都会通过链坠知道。
“假如遭遇大难,同门的链口就会断掉示警,这是最严重的。”马鸣也这样对他说。
“原来如此,那师兄你可千万要保重。”沈风息一脸慎重地温情叮嘱。还没等马鸣说什么,他又补充道:“万一你遭遇危险,我项链断掉,可就卖不了多少钱了。”
“……我说风息……如果哪天这个真的断掉;一定是因为我们兄弟阋墙;彼此大打出手呢……”
按照规矩,项链是须臾不可离身的;可沈风息晚自习的时候嫌这东西挡着碍事,就给摘下来搁到了桌洞里,一直到临睡前才发现。于是他一边在心里诅咒失忆之神一边穿好衣服离开宿舍,乘着夜色赶去教室拿项链——那毕竟是银制的东西,万一被人偷了,每天都在叫穷的沈风息一辈子都会有心理阴影。
“无论是人还是鬼,都别想从我手里讨到便宜。”
男生宿舍位于校园边陲,从那里到上课的教室要经过操场和很长的一条走廊。不过沈风息知道一条近路,只要翻过距离宿舍不远的一道围墙,就可以到达一个小植物园,那里有一道长年不锁的铁门,恰好通往教学楼的后面。
沈风息悄悄穿好衣服,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走到宿舍楼门口。宿舍楼门已经被一条大锁牢牢锁住,风息惦了惦锁头的重量,还不轻。他还没想好接下来怎么办,忽然听到旁边一阵拖鞋的声音,然后一个穿着白背心、蓝短裤,趿拉着一双木拖鞋的老太拿着手电走了过来。
这个门卫大家都叫他老忠,今年六十多岁,据说他年轻时当过侦察兵,所以住宿舍的这班男生有点什么小花招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这么晚了,你去哪里?”老忠瞪着眼睛厉声问道,同时拿手电扫了扫沈风息的脸。
“观看星象,这是我们的地理作业。”沈风息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答。
老忠冷笑一声,把大手一伸:“对不起,11点以后宿舍楼要所门,不允许进出。”
沈风息不耐烦地说道:“我自有办法进出。”
老忠一愣,这么大胆的学生他倒是第一次见到。他拿起手电又晃了晃,眯起了眼睛:“你是今天新来的那个什么吧……胆子还不小?”
“我姓沈,不是‘那个什么’。”
“赫!年纪轻轻的,脾气倒真不小呢。你觉得门限以后回宿舍是件光荣的事儿?”
“门限的存在意义,不就是为了违反的么?”
“你怎么就这么笃定我能放你走呢?”
“因为我比你英俊,而且不止一万倍。”
老忠“咦”了一声,咧开嘴乐了,他把手一横,语带威胁地说道:“快回去睡觉,不然我明天就去告诉你们班主任去。”
沈风息冷冷地从嘴里挤出一丝冷笑,缓缓抬起右手,食指疾点向老忠眉间。老忠不明白他的意思,正想反射性地拨开。可就在下一个瞬间,他觉得自己眼皮突然沉重无比,强烈的倦意将他的神智疾速一口吞噬。在他跌入睡眠的深井之前,一个声音模模糊糊地在耳边回想起来:
“忘记看到过我半夜出去这件事情,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将老忠拖回门卫室掩上门,沈风息走出宿舍楼,来到那道围墙前。
那道围墙年头久远,墙皮剥落,好像一头生了皮肤病地斑马,露出里面的红砖。
围墙不算高,而且有几块砖被人撬走了,正好形成落脚点。沈风息从小就被人称为“翻墙魔人”,这点障碍对他来说轻而易举。只花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就灵巧地爬上墙头,然后轻松跳到另外一侧的地名上。
这个植物园并不大,里面主要种植着一些向日葵、含羞草、牵牛花和丁香,还有两三棵皂角树,所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混杂香气。这里是用于给学生们上生物课实践的,理论上平时有专门的兴趣小组管理,只不过学生们大多忙于考试做卷子,平时少有人来,放眼望去总有些破败之感。
沈风息甫一落地,突然感觉内心一阵恶心翻涌,似乎被什么东西猛然刺激到心脏和胃。他拼命忍住呕吐的感觉,用手按住胸口。身为一名见习道士,他能清楚地感觉到空气中的气息骤然乱了,校园中的某一处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打破了地气的均衡。他定了定心神,从阴气的流向中判断出,最初的混乱应该是来自于图书馆。
“真是,房子盖得越丑是非也越多。”
沈风息在心里怒吼,身为一向在和马鸣比谁更懒的人,他也讨亚加班。就在这时,从园地的深处忽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哗啦声,像是花盆被打破了,随即又是一声女性的小小尖叫。
沈风息悚然一惊,下意识地左手抄来怀里握住一张灵符,右手捡起一根木棒。这样无论是人是鬼,他都能够应付了。
“喂?谁在那边?”沈风息大声问道,同时谨慎地循着声音一步步走过去,看到底是谁这么晚了还在这种地方逗留。
可是没有回应,整个植物园一片静谧,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沈风息心中起疑,难道是少年情侣深夜幽会?可选择这种地方未免太没有品位了吧?
一边想着,他的脚步停住了,心想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反正这与我无关,谁管他们去死。
可就在同一瞬间,一声更大的“哗啦”声响起,紧接着传来的不是女性的尖叫,而是类似于野兽的低沉吼声。沈风息悚然一惊,手中棍棒一紧。
从两棵皂角树之间冲出一个惊惶的女孩子,他歪歪扭扭向前跑了几步,倒在沈风息脚下。沈风息连忙把他扶起来,发现竟然是古扶尘。她满头汗水,几缕头发粘在额头,呼吸急促,脸色比白天还要苍白。沈风息正要开口相问,却发现小古脖颈上有一道弯曲的血痕。
还没等到他仔细看,耳畔又是一声低沉的吼叫,沈风息急忙抬头,看到眼前赫然出现一个人。
这个“人”身穿浅蓝色的校服,长长的头发散乱地披在头上,从身材上来看是一个女生;但是她双眼翻白,看不到黑色瞳孔,颧骨高耸,面如铅灰,走起路来跌跌撞撞,步履沉重,双腿不会弯曲,令人毛骨悚然。更奇特的是,她的脑门点着一个红点,脖子上还扎着一条五色布条。
“人尸?”沈风息想到这一名字,头顶立刻一片冰凉,血管里的血液几乎都要凝结住了。在这种高中校园,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
那句人尸张开嘴吼了一声,几粒红砂从口中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沈风息一时间想不到别的办法,咬牙抄起木棍朝她打去。丧尸却似是浑然不觉,伸开干枯地双手直直冲着小古而去。从近处可以清楚地看到,丧尸身上地尸斑隐约可见,尸臭冲天。
人尸的速度并不快,但是那双翻白的眼睛给人带来无以言喻的恐怖感。沈风息心里暗暗叫苦,人尸的种类又数十种,成因不同,弱点也就不同;现在仓促之间根本无法判断,遑论收伏。
不过无论哪一种人尸,都是力大无穷,还有尸毒,十分棘手。若是平时遇到这种情况,沈风息必然是转身拔腿就跑,可现在身边还躺着一个神志不清的古扶尘,是个不能扔的累赘。
“为什么偏偏是我遇到啊!”沈风息恼怒地在心里大叫,所收从怀中拽出一张灵符,迅捷一抖,灵符贴到了人尸的脑门。灵符一接触到人尸,立刻发出一道黯淡的金光,人尸吃了一痛,朝后退了两步,狂吼一声,竟伸手将灵符撕了下来。
“糟糕!正气符居然没效果!”
沈风息反射性地向自己的脖子上抹去,那个吊坠有师父的术和自己的灵力,可以代替法器使用。一抓摸了个空,才想到那个东西忘记在教室了。“可恶!”他双手迅速从衣袋里各掏出4张符纸,夹在指头缝里,奋力往外一甩。只听“啪啪啪啪”四声,四符全贴到了人尸四肢。这一回稍微起了一点效果,人尸似乎被这四张符形成的小小结界束缚了。沈风息知道这东西不能持久,立刻托起古扶尘朝外面走去,同时吞着口水自言自语道:“惨了……我没多带……只有那几张;怎么办……”
与此同时,正在听吴兵絮叨的马鸣察觉道气流的异样,惊觉的回头:“有人在用符……这里只可能是风息……出事了!他立刻返身疾走,不明就里的楚云南他们一边叫着‘马老师’一边跟上去。
好在古扶尘体态轻盈,没有多重,沈风息拖着她一口气就走了20米。很快背后又传来人尸的低沉吼声。这个人尸似乎相当疯狂,大概是刚才那没来由的气流絮乱所导致的。沈风息情急之下,想扛起小古就走。谁知刚把他扛起来,就听到地面上“铛”的一声,一样东西从小古身上滑落。
沈风息也顾不上低头去看,只是用手扶住小古纤细的腰部,喘着粗气向前跑去。这个植物园并不大,又被无数的花盆和树木分割开来,其实可供腾挪的空间并不大。沈风息拖着小古一口气跑到墙边,这才想起来这个园子唯一的一扇门是在人尸所在的方向。
“看来只有绕过去了……”沈风息努力压抑自己粗重的喘气,暗自里祈祷那个人尸智力不高,棱角分明的脸上开始有冷汗流出来。他身上现在什么法器也没有,吊坠又落在教室里面了,到底能否敌得过这只人尸,实在没什么把握。唯一希望是师兄马鸣能发现异样赶快过来救援。“等等……如果是那家伙,多半会第一时间逃跑,哪能指望他就。”沈风息捂住头郁卒的长叹口气。
这时小古悠悠醒来,恰好看到沈风息额角冷汗淋漓的狼狈模样,不由得“啊”了一声,问道:“我这是在哪里?”“在危险中,同学A。”
沈风息没好气地回答,若不是因为她,他也不会落到这种境地。如果能活下来,沈风息很想揪住小古的衣领大声问一句:“你吃饱撑的半夜跑到植物园来作什么啊!”
小古对于沈风息的出现似乎并不惊讶,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表情还是一副苍白的淡然:“您,您是上午那位。。。。。。”
“不要罗唆,小心被那家伙听到!”
沈风息压低声音吼道,同时慢慢贴着墙边朝右侧移动,希望能够靠茂盛的植物挡住人尸的视线,顺利绕到植物园的大门处。
这个计划似乎很成功,人尸的动静消失了,应该是因为失去了攻击的目标,而沈风息横抱着小古,一点一点蹭到了门口。隔着几簇耷拉着脑袋的向日葵,他们甚至可以看到大门上那虚挂着的门锁。
沈风息屏住呼吸朝左右望去,确认周围没有异状厚朝大门飞快地跑去,小古则一直搂住他的脖子,眼神若有所思。
可当沈风息的手即将触摸到门把手的时候,身后突然一阵阴风吹过,他连忙缩手,随即一团绿色的粘液粘在了把手上,发出“嘶嘶”的声音。
沈风息转过头去,发现那只人尸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他的背后,两个人(准确地说是一个人和一个人尸)直面相对,沈风息甚至看得清这只人尸脸上发黑的血管和惨白的眼睛里的几缕血丝。它的面孔根本看不清楚,那简直是一个骷髅裹着一层稀疏的肉皮而已。
人尸企图凑近,沈风息下意识地矮下身子往旁边一滚,却没料到人尸的爪子中途改变了方向,急忙闪身,却同时和小古“啊”了一声,两人狼狈地摔倒在地。
“不要欺人太甚!”
沈风息这一回彻底地怒了,自己从来没有被迫到这么狼狈不堪过。他索性把小古放下,然后站直身子怒视着人尸。人尸仿佛被他的惊人其实震慑,一时间居然没有任何动作。
“敢惹我的人都要死!就算你是死人,也要给我再死一次!”
俊秀的脸上满是愤怒的狞笑,沈风息用双手在身前摆了一个奇特的手势,一直罡风平地骤起,笼罩全身。这叫天罡XX(不会打了。。。)法,是相当高阶的道法,能够不借助任何法器就发出激烈的攻击来:不过这种法术非常耗费精力,一经使用,数日都无法动弹,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沈风息是不会使用的。
而现在,显然就是到了这个“万不得已”的时候了。
一路疾跑过来离植物园还有数十米远的马鸣心里一沉,“那家伙用了那个术。。。。。。糟糕!”
人尸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它大吼一声,朝着沈风息扑了过来,却发被强劲的罡风迫退。沈风息一边凝固心神,一边念着口诀,一团金黄色的气球在他掌心悄然浮现出来。
“——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真武曲破军——!”念着最后的口诀,沈风息在心里祈祷那只人尸不要再发动一次攻击,他可是没力气阻挡了。这个法术需要极高的精神集中力,否则放出来的力量容易反噬到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