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后者脸色颇为犹豫,眉宇间有着些微隐忧。徐荣心中一跳。不禁出声询道,“不知先生唤我何事?”
陈宫轻轻踢了马腹。使自己与徐荣并列而行,想了想,还是说道,“今日我观张燕颇有怨色……将军让他领兵阻挡韩遂,恐有不妥……”“怨色!?”徐荣微微一愣,不由脱口而出,“卫侯待他不薄,何来怨愤?”
“卫侯自是待他不薄……可此怨恐是出自将军身上了……”陈宫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
“此话怎讲!?”徐荣也是皱了皱眉头,又问道。
“张燕昔日纵横太行,自号黑山军,聚众数十万,声势何其浩大。自归顺河东后,杨公历来以其独镇一番,正是为表尊重。而将军归顺河东,卫侯却大加提拔,使将军短短时日,便跻身河东将林顶峰……倘若是典韦,黄忠几人早跟随卫侯者,又或是赵云将军这在危难中投奔卫侯者,也都便罢了……但将军同样出自外来,却凌驾其上……唉……恐怕张将军是心有不甘啊……”陈宫叹了口气,这才道。
徐荣默然,半晌喟然长叹一声,“我自昔日跟随董公起,历来便受信任,正是如此,才颇受李催郭汜怨恨,而寻河东栖身……却不想,卫侯如此抬爱,心中受之也颇为难安,张燕将军既然不服与我,等攻下长安,击退韩马,我当上表卫侯自请戍卫边疆……若诸将各自猜疑,内乱由我生,则如何是好?”
“将军将才,发号施令调度有方,宫也多有敬服,卫侯识人有慧,将军能得提拔,自然是因自身才华。宫来劝言,只是让将军日后,当多形色内敛……”陈宫摇了摇头,接着道。
“卫侯帐下,众才,皆来自各方,如今疆土扩张,势必带来这些隐忧,我等为臣属者,也该自请分忧……先生所言甚是!”徐荣抱拳便在马上恭敬行了一礼,肃然道。
陈宫摆了摆手,笑道,“宫不过随意一言,还请将军莫要多怪才是!”
“不敢,不敢……”徐荣连连摆了摆手,心头却是一片苦笑。他昔日追随董卓,凭借这一身统军之才,方的信任,而自己却又不懂交际寰转,董卓一死,便难容凉州军中。现在栖身河东,却还是因为自己受卫宁赏识,又起波澜。
经过陈宫提点,终于算是幡然醒悟。
“……报却在这时,前方一骑快马奔来,高声喝道。
没几时,有亲兵将那来骑引来,当即禀报道,“报将军前方有赵云将军副将李乐,胡才二将遣军两千前来接应!”
“唔!?”徐荣微微一愣,便道,“此处距离长陵还有多远!?”
“还有两个时辰,十里路程!”亲兵当即回道。
“这两千兵马,不在前线谋划攻打长安,来迎我作甚?”徐荣不禁心中微微一怒,但刚有陈宫之言,使他脸上没露半点端倪,“我前还夸赵云能独挡一面,没想到,此刻竟然又如此昏聩!唉……”
“传我令,让那两千兵马赶返霸陵,我军自可南下!”徐荣挥了挥手,还是隐隐有些不满。
“喏那来骑终于是微微一愣,缓缓退下去了。
“赵云将军。已攻霸陵,此刻却也不宜强攻长安,还需要汇合我军。再做定夺不迟……”陈宫看了看徐荣不虞脸色,当即劝道。
“也罢……”徐荣拧了拧眉心,叹了口气当即又高声传令道。“传我军令!全军再加紧赶路,两个时辰内,务必要到长陵!”
“喏!”亲兵应诺,当即便跑开传令去了。
看着手中地信笺,韩遂脸色一片冰寒铁青,那阴霾的脸色。好似如墨如漆。
“主公……主公……?”帐下八部将,看着韩遂脸色,不由人人有些惧意,靠前程银微微缩了缩脖子,颤声问道,“主公……莫不是……莫不是长安已失!?”
韩遂抬起头来,冷笑道,“长安未失。但却是我这脸面丢得一干二净了!”
随手将那信笺掷于地上。韩遂不禁恼火的哼了一声。
程银迟疑的将那信笺拾起,看了几眼,脸色也颇为难看,大叫怒声道,“那马腾,竟然是如此呵斥主公与我等!?当我等皆是其家奴否!?”
众将皆传递相看,人人义愤填膺。“他马腾长子不与我等商议计较。便擅攻河东兵马,如今引军前来报复。兵败一半,马超也被生擒,竟然还有脸用这语气来差事我等!?”
“主公,还管他马腾一家死活,我等不若领兵便回凉州!”当即便有人怒气勃勃高声道。
韩遂微微抬起脸来,满意地看着众将脸上的怒火,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马超可在我凉州素有勇名,若被河东擒去,却也丢我等颜面……何况长安粮草未曾运走凉州,若我军不去,长安一失,莫不是空为他人做嫁衣裳?”
“勇名?哈……一个毛头小子,只杀一些无名之辈,败在河东军中,那马腾便早是颜面扫地!我等昔日还重他马氏一族勇猛,却不想,还不是如此不济……呸!我看马超被河东生擒之事,传回凉州,不仅兵民,便是那羌氐之族,恐怕也未必会如往常一般敬畏马氏了!”候选冷冷一笑,将那信笺撕个粉碎道。
韩遂点了点头,“马超一败,自然是声望暴跌……呵呵……但我军却是不能退,反而还该进取!”
“主公之意?”众将一疑,当即问道。
“天无二日,地无二主!凉州只需一人镇守……足矣!”韩遂看众将一片同仇敌忾,远远没了昔日对马腾一家地敬畏,不禁森森一笑,道。
众将愕然半晌,便有杨秋抹了一把胳膊,龇牙咧嘴跳将出来,高声道,“主公所言甚是,那马腾兵马本就便远少主公,马超小儿更是骄横跋扈,今日不趁机取而代之,还等何时!?”
众将当即皆齐声请命,只让韩遂心中大喜。事实上,马腾一家在羌氐中素来有人望,而不仅使他麾下全军尊服,便连自己军中,也有不少人畏惧。此刻看来,马超兵败,使得他威信大打折扣,正是韩遂期待已久地时机。
“传我军令,全军日行二十里,向长安!”韩遂点了点头,当即便下令道。
韩遂已经坐定打算,要彻底将马腾的影响力给抹去了。
但他对长安,却依旧垂涎三尺,并非对长安这座城池,而是为了其中蕴含的财富,以及对凉州来说重中之重地粮秣。
如果坐地固守不出,马腾固然难守长安,但长安一失掉落在河东军手中,对方又如何会吐出这块肥肉?
最好的打算,便是凭借自己手中这数万大军来当筹码,一个换取长安利益,迫使河东军妥协的筹码。
等到马腾与河东军拼个两败俱伤,即便没有伤害到河东军的根基,但要攻克长安,再如何,恐怕河东军也是疲军一支。围攻长安城,河东放出地声势,也不过区区七万兵马……而自己这数万人,以生力军姿态介入,河东军敢来硬碰么?
卫宁拥护献帝地消息。事实上,先被贾诩散播,使得河东军不能妄自攻打张济这个“功臣”。而后又经过郭嘉再宣扬,此刻早已经传遍了天下。韩遂自然是知道对方掌握了至高权利,那么自己还可以用手中这支生力军地威胁。讨个名正言顺的名号来盘踞凉州也是合情合理。
与马腾选择地迥然两意,事实上,早前,韩遂便已经生出了和河东妥协的念头,只是随着局势的变化,让他看到了更好地出路。
他胸中。永远有个不会熄灭地东西,叫做野心。
只是,他并不知道,自己内心中潜藏许久地东西,早便被河东高层所一目了然。浑然未觉,正是这个让他从区区一郡小吏跳到一州首领地东西,却弥漫着浓浓地味道,即便他再可以隐藏。也难以瞒过有心人。
在他妄图掌控整个局势的时候。却也浑然未觉,自己反而早早便落入了他人的掌心。
在陈宫,徐荣的手中,韩遂不知所以。而陈宫,与徐荣的手掌,却被另外一个表面震怒,暗中布局地人悄然牵引……
韩遂只不过是一支浑然未觉深陷他人摆布的木偶而已……
当他以为能够凭借自己手中那数万兵马威胁河东妥协地时候。抽调了凉州空虚。却反而成了他人地可趁之机。确是……也没有人会想到,在卫宁调度的七万兵马之外。还有整整三万边军还有一战之力!
而这支军队,养精蓄锐已久……不过两日内,便攻破了北地城池!
参见……先生!”大帐中一员大汉,半跪着地,甚是恭敬。
郭嘉脸色欢喜,当即跨前几步,将来将一把扶起,高声道,“樊惆将军远到而来,何须如此多礼!?”
“先生乃河东重臣,末将不过新降之人,怎能不自重身份……”樊惆随着郭嘉扶称,顺势站起身来,自嘲道。
“将军弃暗投明,庸南两关入我军手,少了两军伤亡,便是天大幸事,有此……将军便是功不可没!”郭嘉微微一笑,亲切地将樊惆引往席内,“将军既然已经归属我河东军中,自然便是我军一份子了,哪有新降旧投之说?”
“先生所言甚是……”樊惆肃然点了点头,恭敬道。呵呵……如今徐晃将军镇守庸南两关,想必将军此来,也知道我军有何事作为了吧!?”郭嘉看了樊惆一眼,这才呵呵一笑,道。
“末将此来领兵八千,正为助先生一笔之力,讨伐长安马腾……”樊惆抱拳应诺,恭声道,“还请先生下令,也使末将早做准备!”
郭嘉轻轻敲了敲案几,笑道,“将军远道而来,军士疲乏,今晚还是好生修养一日为好!”
樊惆一愣,事实上,在收到徐晃军令,让他引兵八千北上增援郭嘉的时候,心中便闪过一丝悲哀。他昔日镇守庸南两关握兵两万,而后有徐晃入关,裁剪了部分羸弱之兵,可在收到军令时,心中所想,自然还是认为郭嘉对他这个降将身份颇为猜忌。
领兵八千北上,他也已经做好心里承受预算了。即便是郭嘉让他这八千部曲充当攻打长安城的炮灰,也是在他预料之中地事情。
可看郭嘉言语间,没有半分轻视之意来回,好言宽慰,反而使得樊惆心中悬吊地心松了不少,而此刻不提战事反而让他整军修养,却是让他颇为惊愕了。
“黄忠将军!你且先引樊惆将军下去,安顿好樊将军麾下兵勇,多备酒肉好生款待一番!”郭嘉似乎没有注意到樊惆的惊讶,回转头来,当即便黄忠小心吩咐道。等到黄忠亲切的将樊惆引出帐外,樊惆心中才闪过一丝念头,“莫非他不是要让我麾下这八千子弟当炮灰?”
第三百五十三章
看着樊惆惊愕的背影,郭嘉弹了弹身上的衣衫,吹了一声口哨,“唉……这年头,寻个炮灰,还得先把他忽悠一阵……可惜还得送上不少酒肉呢……”
随手拿起案几上的一封战报,郭嘉轻轻摊开,眼睛里还是一片喜悦,“没想到子龙竟然还能建此功……生擒马超,破敌一万,长安城如今便只剩下了数千兵马,有了樊惆这八千肉盾,若调度得当,便能省去了我河东儿郎许多性命埋骨他乡了!”
“徐荣,这笔大礼,我可是送出了,且看你是否能应用得当吧!”郭嘉摇了摇头,取了纸笔当即便奋笔疾书起来。
不过几许一封信笺便是写好,吹干了上面的墨迹,郭嘉微微一笑,“有马超在手,以此为棋,长安要破不难了……而有了樊惆上前,我也可与兄长交差,争取时日巩固司隶一带了!”
“来人!”郭嘉抖了抖信笺,将他封好,当即便对外令道,“且将此信速速带往……呃,带往霸陵,务必交给徐荣将军手中!”
“喏!”亲兵谨慎接过,当即恭敬回了一声,看郭嘉神色肃然也不敢怠慢,当即便告罪一声大步退去了。
“渭南……潼关……函谷……弘农……卢氏……”郭嘉轻轻的沾了沾茶水,便兀自在案几上画弄了起来,嘴角喃喃自语,随着这四个点连城一片,又旋即手指一转,画了一个大圈,“卢氏……武关……青泥隘口……蓝田……渭南……”
一道圆形的据点连接在一起,郭嘉微微松了口气。“将此八城入手,形成一个坚固的连接……日后平定司隶,雍州之后……”
手指放在了宛城之上。郭嘉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南面袁术,便再无威胁矣!”
正是如此!
郭嘉一直推搪。只差了数千兵马西进,不仅是为了绕过河东到雍州,过首阳,渡黄河,再跨渭水的三难,同样。也是为了日后能够借助张济这个他埋下的钉子,在宛城当作跳板,成功地切入中原腹地。
张济没有明面上臣服于河东,所以这么一个小小的诸侯自然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而当日后河东平定了雍州,倘若与中原诸侯,如曹操,袁术等人发生战争地话……
那么从宛城出兵,便可直接切入敌军腹背。更因为此刻构建的大阳。弘农两县运粮通道,解除了昔日河东只能通过箕关,壶关两处出兵太行以东的窘迫,而弘农便可取代河内作为前哨粮仓地地位。妙便妙在,弘农西有函谷关,潼关,东有三崤。洛阳。甚至虎牢,汜水。固若金汤,敌军是决然难从河东粮草入手。
如此,征讨中原,河东便立于不败之地!
“却不知道兄长看了我的信帛没有……不应该啊,兄长决然不是这样不冷静的人,更何况典韦还未知生死,便如此鲁莽……”郭嘉咬了咬手指,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不禁喃喃自语起来。
“如果兄长不是真的失去了冷静,那必然便是有什么阴谋瞒着我来……”郭嘉狠狠的握了握拳头,有些不满道。
“主公正在小憩……先生还是稍后再来吧!”冀州信都一处豪宅外,把门两名精兵,将面前两位青衫文士拦在府外,语气生冷道。
“我等有急事禀报,还望通报一声!”沮授脸色显然颇为焦急,对那两名近卫道。
互相对视了一眼,且看门外沮授,田丰一脸焦急,脸色有些犹豫,半晌才为难道,“只是主公已经严令,今日不会诸公……”
“此乃关乎主公大业之事,你二人能担当得起吗?还不速速闪开!”一旁田丰脾气最为刚硬,见那两近卫纠缠不肯禀报,早是大怒而喝,便要夺门进去。
两近卫脸色一变,当即便横身挡在门外,以沮授,田丰两人瘦弱的身材,如何能挤得过这两个五大三粗地壮汉?“你……你……”田丰气得胡子喷飞,指头颤抖指着那两门卫,语气也因为愤怒而迟迟吐不出话来。
“主公有令!不见客人!两位还是请回吧!”受了田丰那一声怒斥,反而便使这两门卫铁了心要将两人拦在门外了。
沮授无奈苦笑一声,自然知道自己这好友便是刚硬脾气,最易触怒他人。事实上,自从攻略幽州开始,沮授便能察觉到袁绍对田丰的心理变化,从信任渐渐转化为冷淡,现在看样子,已经渐渐变成了厌恶了……
也不知道自己和田丰商议携伴而来是对是错,沮授只能叹息一声。但如今却也不是怪罪田丰脾气的时候了,当即将他劝解开来,沮授从怀中掏出一粒金豆塞到那门卫手中,道,“本官却有急事要见主公,还请通报一声……”
那两门卫各自拿捏了一颗金豆掂量了一下,这才冷冷看田丰一眼,哼道,“那我便去通报一声……”
田丰自然能看见沮授的那点动作,鄙夷的看了那两门卫一眼,脸色涨红,一甩袖口在旁生着闷气,甚至对沮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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