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叫童谣的是不是唐诺的老师?”她看着站在一边的沈单。
“是。”哪里见母亲如此生气,她有点后怕。
“他可是为人师表啊,怎么能做出这么伤风败俗的事。”
“那你儿子勾引他,更是不耻,不是吗?”
母亲像是失神,看着他,眼睛没有焦距般。哆哆嗦嗦说:“是你……喜欢……他的?”
“对。”
母亲一下子哭了出来,沈单去抱住她,她在沈单怀里抽泣说:“当初就不应该让你父亲教你做生意,养成这样的个性,女人都不让接近。”
沈流景闭眼深吸一口气,他一直都无法理解女人的思维,他母亲的思维一下跳跃在别的地方。可是他母亲哭了,他放软语气:“我走了。”他不懂得安慰,又不能像童谣那样,抱在怀里,说不要哭我心疼。这个时候要走的远远的。
他似乎将所有的温柔和耐心,全交付于童谣,别人连半分都得不到,哪怕连去感受都感受不到。
沈流景到家的时候,正好是中午十二点。他进屋的时候,桌子上摆着饭菜,两碗米饭。童谣趴在桌上睡着了。
“童谣。”
“沈先生。”他睁开眼睛“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说什么呢,你不是在家吗?”饭菜已经凉了,估计是做好后等了许久也不见自己回来,所以才讲出这样的话。
“饭菜凉了,我去热热。”
“童谣。”
“嗯?”童谣手里端着凉掉的白菜。
“不要怕。”
“害怕,有你我就不怕。”你在,我怕什么?
沈母是连午餐也不想吃,怕自己丈夫看出什么,强忍着吃了几口,连连叹气。
“这么怎么办?”
“不能让他们在一起吗?”沈单试探的问。
沈母一掌拍在桌子上“不可能。”怒气十足。
“在说什么生这么大气?”沈父穿着便装,他约了唐明非的父亲去打高尔夫。
“没,在说故事呢。”沈单笑。
“什么时候让你哥回来一趟,多久没一起吃过饭了。”
“好的。”沈单答。
“那我们从童谣那边下手吧,他应该好说服一点。”沈单见自己父亲没影才说道。她想这是一场战争,赢了难过的是自己的哥哥,输了难过的是自己的母亲。她叹,要怎样的万全之策才能让两位都不难过。
四月上旬,沈流景的母亲找上门,她身边有沈单陪着,沈单对他点点头。
那是下午放学,他们去了学校附近的公园,有几个逗留在此的学生,见着童谣灰溜溜的跑掉了。
公园有石凳,沈流景的母亲坐在童谣对面,沈单拿着她母亲的宝坐在童谣旁边。
“请你离开我儿子。”开门见山的说。
“不可以。”童谣坚定的拒绝。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他。”
她对童谣印象很好,印象中就是温和的性子,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她觉得可以说服童谣。“我不是市井小民,也没有关门闭锁,我知道两个男人之间能有爱情。如果你是个姑娘,哪怕蛮横无礼大字不识,我儿子喜欢我也会将你娶进门。可是你是个男人,区别在这里,你不能为沈家传宗接代。”
沈流景的母亲这样一说,他才想到,自己无法给沈流景生养孩子。“除了传宗接代,我没觉得我比女人差。”他也可以照顾沈流景,做饭洗衣服,给沈流景一个家庭。拿传宗接代这个让他产生愧疚,促使他离开沈流景,这不可能。
“所以你不会离开他?”
“不会。哪怕我不能给他生孩子。”
“好,我会让沈流景离开你。”如此信誓旦旦的话语,若是别人一定会为此担心,可他是童谣,沈流景离不开他。
沈单站起身,不好意思的对童谣点点头,说:“不好意思。”
童谣摇摇头。
沈单退了两步,追上自己的母亲。她也想不到童谣如此坚定,她甚至想了童谣与自己母亲对话的场景,一定是唯唯诺诺连大气都不敢出,没办法在她印象里童谣有些害羞内向,想不到面对他的爱情如此强势,反倒不像童谣了。
她感到为难,她要帮着自己哥哥还是帮着母亲拆散他们,可是她不愿意拆散,这种感情难得可贵。
作者有话要说:
☆、空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6 章
那日沈流景母亲的话,他那时虽说没多大在意,却也记在了心里。
清明后是梅雨季,稀稀拉拉的小雨下了半月,四月下旬,雨停了。两人本约好双休出门踏青,沈流景的工作扰乱了这一计划。
沈流景回家时,童谣正坐在沙发上发呆。喊了好几声,他才应。
“想什么呢?这么认真。”他倒水,客几上放着东野圭吾的《神探伽利略的苦恼》,书页是5,看来是刚翻开就放下了。
沈流景倒好水,童谣手环住沈流景脖子,挂在他身上。“沈先生,我们领养一个孩子吧。”
沈流景盯着童谣眼睛,他想是因为自己平日没时间陪童谣,童谣觉着寂寞才会有此想法吗?
“对不起,一直很忙。”
童谣咦,稍许诧异沈流景的回答,他转眼珠,笑,这个人想哪里去了。“我可不会给你生孩子,你以后无后。”
“你想有个孩子吗?”
“不想,我只想有你,和你在一起。”
“我也不想,我连陪你的时间都没有啊。”沈流景愧疚。他将童谣额前的头发顺开,童谣该剪头发了。他觉得这个人一直都傻乎乎的,童谣可曾想过他自己不是也会没后吗?何况喜欢,又何必为对方做让自己勉强的事。
“童谣?”
“嗯。”
“我和你一样,有彼此就足够了,不能让别人分摊了我对你的喜欢。”我做不到,你也不允许。
为这句话而安了心,那个时候想着只要沈流景在他什么都不怕,可是路多难走,有沈流景也不会变得很容易。因为他知道,这条路不能让沈流景背着他走,自己不受苦累,而让沈流景累着。
不管后面多不易,他也要让沈流景知道,他会陪他一起,多艰难都一起啊。
下了决心要度过沈流景父母这关,他没想到,最后竭尽全力要阻止他们的,不是沈流景的父母,而是沈单。
五月了,还有两三天便要立夏了。今年的夏天来临的比去年早,稍许不适应。气候一下子变暖,恰如昨日还棉衣冬裤,今日便要露胳膊大腿。
沈单将喝尽的红茶饮料的饮料瓶子丢进垃圾箱,手扇着风,额头上冒着汗珠。太阳晒着皮肤,微弱的灼痛感。
公司决定将月前巷的土地买下,扩建东百,而她是这次案子的策划者。她刚从月前巷出来,里面连风都吹不进。这红砖黑瓦虽在这车流如水的城市里是一番别有的景象,可他的地理位置成了弊端,经过岁月侵蚀,被岁月留下,可它终不会被保护。
她站在公交站,查看路线,无意中看见T大的名字。她恍惚,她快九年没有踏进T大了,而她如今也不想再踏入,会想起苏木。
她垂下眼眸,愿那个人在天堂过得好,没能见他最后一面,她也终会逝去,等几十年后老死,到了天堂再对他说谢谢。
她乘坐的27路公交车停下,她正准备上车。
“沈单。”
她回过头,“宋老师。”27路公交车从她面前开车。
“真是你,我还真不敢确定,变成大姑娘了。”
“已经不是姑娘了,我孩子都在8岁了。”沈单轻笑“宋老师有空吗?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那是苏木的老师,她认识苏木后,整天跟在苏木后面,所以他是认识自己的。那时,苏木颇受他青睐,教过苏木课的老师都对他颇为赞赏。
就连教她英语的老师也曾在她面前提前过苏木,说苏木前程似锦,说他是个人才。她笑说老师怎么知道?她记得那位老师怎么说的。
太聪明,可他懂得舍与得。
两个人坐在商场的长椅上,有空调,凉爽。因为不是周末的原因,商场的客流量很少。
“好几年不见了。”
“是呢,不过老师还是没老。”
“你也是,还是这么会讲话,苏木就和你处得近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提前苏木,他的眼里尽是惋惜,好好的一个人就这样毁了。
“学长他啊……”沈单眼睛直视前方,双手撑在椅子上,脚踝交叉。“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一谈起苏木,她可以说出苏木一大堆好,纵然苏木在别人嘴里是出了名的难以接触。若说苏木哪点不好,她真的讲不出,即使别人可能会说出许多苏木的缺点。
或许在她眼里,没有人能比苏木更好。
“不听劝,若是当年听我的劝告,也不会发生后来的事。”说话的人摇着头,语气惆怅。
她只知道苏木车祸去世,因为什么,发生了什么,她一概不知。“学长车祸的原因是因为驾驶的原因吗?”
“不是。”宋老师转头看了一眼沈单,继续说:“他喜欢了一个男人,和他同一届,不同系。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是大四上学期了,我让他和那个学生分手,还为他快速的申请了出国深造。他不听劝,执意要和那个学生在一起。后来学校有笔给留学生的奖学金,放在他手上,被那个学生拿走了。学校将责任追究在他身上,他替那人担了罪名。”
提起苏木他就心疼,苏木没有父母,他将苏木当做亲生的孩子一样看待。当初知道他和一个男人在一起,雷霆大怒,让他出国留学,费用他出,也用不着他还。
可他的执意害了他,被学校开除,警察捉拿他时发生车祸。苏木的大好前程就这样毁于一旦,而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真是作孽啊,明明就是孽缘,苏木为什么就是看不清。
“你说……是一个男人害死了他?因为钱财?”
“算是吧。”这样说也没有错,那个男人没有拿走钱财,苏木也不会有如此结局。
“那个男人叫什么?”
“韩靖望。”
“这些是真的吗?”失了色彩的声音,变得空洞。
“我从未与其他人谈起这事,你与他处得最好,我才会与你谈起。”
她与宋师分开约有两个时辰了,她就一直这么沿着街道走,漫无目的。她接受不了苏木去世的原因,就如同接受不了苏木去世的消息。
爱情抵不过金钱的欲望。苏木有多爱那个男人,才会为他担了罪名,可是他的深情别人不是没要吗?
她多想冲苏木吼你是不是疯了,你不是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吗?你不是说对自己好才是最真的吗?
她甚至想给苏木一巴掌,打醒他,可是他死了。
如果当年她在苏木身边,一定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鼓励她追唐明非的人,对她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她见不得他堕落。
她的喜欢成就了她与唐明非的婚姻,苏木的喜欢毁掉了他。喜欢太固执,就是这样的下场吗?
她以为苏木这一辈子都不会去喜欢人,她再也找不到比他更自私的人,只为自己着想。她错过了什么,就八年,为什么苏木不等等她。
她蹲在街边,咬着牙哭,似伤口撕裂般痛苦,呻吟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汽车的喇叭声,她想起她的哥哥。他不也是口口声声说他喜欢童谣吗?而那个叫童谣的人亦是。但是这份喜欢里有几分真心,他是不是也是因为钱财才会和哥哥在一起。
她擦着泪,站起身。甭管有几分真心,是否为了钱财,她也要阻止这份所谓的喜欢,不能让她哥哥和童谣在一起,不然她的哥哥会和苏木一个下场。
童谣和宋是凡走在一起,童谣鞋带松掉,蹲下身系,他让宋是凡先进校门。站起身,沈单开着车停在他身旁。童谣见着沈单,微微笑。
“沈小姐送唐诺来学校吗?”
沈单脸色不好,因为有了郁结对童谣冷漠许多,何况她是特意来找童谣谈事情,正经严肃些许会有更好的效果。
她觉得童谣不错,和苏木相差地别的人,其实不能拿来比较,因为不是一类人吧。苏木是那种一眼过去,就会察觉到高傲且气质不凡,而童谣一眼过去你多半是忽略掉的,可是你和他接触,你会发现,就如常人所说温吞的像温白开。若要深交童谣更适合,安心的把所有秘密交付与他你也不必担心他会透露出去,仿佛这个世界上就你一人是他朋友这种感觉。
安心且轻松。
如果他只是唐诺的老师,没有其他身份,那么她愿意同这个人做朋友,也会庆幸她的孩子有个良师。
但是他是哥哥喜欢的人,就这层身份,无论童谣多好,她也抵触。
“对,不知道童老师有空吗?想和你谈一下,几分钟而已。”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童谣瞧着沈单的脸色,处话语间冷漠了点,却也客气,看不出哪里反常,不知怎么应对。对沈单用上应对这一词多有欠妥,但是他有预感沈单是来谈他和沈流景的事。
童谣瞧了手机的时间,早晨的第三节课才是他所教的语文,时间宽裕,他坐进沈单的车里。
车内开着冷气,不会燥热,已经立夏了。
“童老师,离开我哥吧。”较为诧异的是,沈单的语气十分软弱,或许是对身旁的人说不出什么硬话。
“我什么都会,就是不会离开沈流景,不会的我可以学,但是这个永远学不会。”童谣说完,鼓嘴看着车镜里的自己,他好像胖了点。不胖难以说过去,沈流景每餐都唠叨他多吃点。
“那么多人,为什么要和我哥在一起?”
“你呢?为什么要和自己丈夫在一起?”
因为爱情,十几亿人,偏偏就看中了他。他没有比别人多了只眼睛,多张嘴巴,多个鼻子,同自己一样是个凡人。或许第一眼没有注意到他,可是多了注定与缘分在里面。他不比别人优秀,也不糟糕,有缺点有优点。
做朋友,可以有许多不同的人,谈恋爱,只能是他。
霸道一点,捆绑个期限,那就一辈子。
“为了钱财才会和我哥在一起吗?”沈单的手抓着方向盘,眼睛盯着童谣的脸,期许不会在他脸上看到任何想法被戳破的表情。她奇怪,明是来拆散,却还担忧。她想,是因为自己哥哥爱着这个人,她不想她的哥哥同苏木一样,满肚深情被践踏。
叶柠不是爱看韩剧和家庭伦理剧吗?这样的情景不就像是电视剧里的吗?沈单这样在事业上有着成就的女人,对这些东西怕是不屑一顾。童谣疑惑,为什么沈单的思想也如此肤浅。
钱财,他那时也惊讶沈流景拥有的资产与地位,那时满是自豪,自己喜欢的人竟是如此优秀。可他没有多想,没在沈流景资产上多过心眼。为了钱财和沈流景在一起,说这话的沈单可曾想过,他要承担世俗的眼光,被议论被戳脊梁骨,何必要那么做,再者刻意装作去喜欢很累。
他是怎么上喜欢的沈流景的?细谈,他真说不出理由,倘若问的是下定决心和沈流景一辈子的理由是什么?很多,他讲不完。沈流景给了他家的温暖与关心,好像沈流景身上就有家的味道。
他什么都不缺,唯独缺个可以温暖关心他的家。他所有的委屈都因为沈流景的到来在上面撒了几层厚厚的砂糖,变成欢乐与幸福。
“如果为了钱财,和沈先生在一起这么久,足够拿到太多财。不是所有的爱情都是你口中因为钱财才在一起,沈小姐你出身好,和爱人自是门当户对。可是那些出身不好的人只要真心,而真心却是拿来被议论的。”
他想起童珂,抱怨自己出身不好。除了出身不好,她与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