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靖望抱得他好紧,双手勒得他腰疼,他使不出一点力推开韩靖望。回来做什么,现在又说的什么,告诉他,他还喜欢他吗?哪怕被他撞了一下也知道是他,可是他不知道。
“我在这里等了你好久,小木,我回来了。”他的言语深情温柔,与他冷漠的外表不搭,这样更像用情极深的人。“小木,我爱你。”
他在这里等了许久,每天都来,苏木在这里出现过,他好怕再错过他。他回来过,回来找过苏木,只是他回来后,所有人都告诉他,苏木死了。他不相信,那是那座刻着他名字的墓碑孤单直立在那。他心疼,他想陪苏木在一起,把墓碑立在他旁边,可是有人说他根本不配。
他的小木还活着,眉眼一点也没有变。怎么感觉他的小木长高了,比以前瘦了好多,没关系,他还活着,还活着。
多少年了?将近七年了,有七年没听见韩靖望对他说“小木……我爱你。”所以这刻听见应该是想念啊,可是他觉得恶心,拿走他的钱,消失的无影无踪。把他丢下的人,不配说喜欢。
垂着的双手缓慢地抬起来,慢慢地,抬到韩靖望腰,使劲用力一推,使的力透支这一辈子的力气也没关系,被韩靖望抱在怀里好恶心。
“小木?”
“滚。”透支力气,也把声音全部透支吧。
酒吧一瞬间安静下来,只剩舞曲的声音,去卫生间的门口是酒吧最好的位置,往那站可以看见酒吧每一处。
而宋是凡和韩靖望在酒吧所有人视线里。
“韩靖望。”童谣震惊。
唐择柚和沈流景看着童谣,童谣伸手抓着沈流景手,童谣站起身,带着沈流景往宋是凡身边走。
沈单坐在唐明非和唐择柚中间,安静了的酒吧又喧闹了起来,把视线收回,只有个别人的视线还在那两人身上,莫名其妙。唐择柚这桌也吵了起来,唐择柚蹙眉看着一动不动呆滞着表情的宋是凡。
唐明非正要和沈单说话,抬头,沈单像灵魂出窍一样,一动不动,眼睛也不眨。
“小单,小单,沈单。”他拍了下沈单脸。桌子旁的人看着沈单,沈单身子在发抖。
“小木……”韩靖望笑,这个人在闹脾气吗?没关系他会哄好他。他去牵宋是凡手,宋是凡的掌心有汗,手掌冰冷。
“放开我。”宋是凡说。
“小木?”
“我让你放开我。”宋是凡嘶吼。
沈单“腾”地站起身,她是冲向宋是凡的,唐明非和唐择柚这桌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让你放开他。”沈单一巴掌打在韩靖望脸上,巴掌声和说话声,酒吧再一次安静下来。
这一巴掌,不止打蒙了韩靖望,也吓到了童谣。震惊的是唐明非和唐择柚。
唐择柚和唐明非还有赵菁赶紧上前去,宋是凡仿佛也在沈单这一巴掌中回过神来,他跑掉了,沈单追在他后面,不管不顾。
“沈单。”唐明非喊。
她听不见,她只听得见一个声音,苏木,那是苏木,这个声音在心里,脑海里,身体回响。他没有死,隔了九年,她还认识他。
“你不应该回来的。”童谣说。
“为什么?”他的左半边脸火辣辣的疼,莫名其妙的被一个女人打了一巴掌,他能感觉到脸已经肿大。
“他不爱你了。”
“不可能。”他不相信,苏木只会喜欢他。不喜欢了也没关系,他喜欢苏木,抢掠夺都要得到苏木。
唐择柚听不懂童谣在讲什么,仔细打量着被沈单打了一巴掌的男人,他在哪里见过,一定见过,忘记在哪里见过。
童谣的手机在这时振动了起来,是童珂父亲打来的。
“伯父。”童谣喊,“你说什么?爷爷病重……”他拉着沈流景奔出酒吧。
韩靖望的回来,他与苏木的过去被继续摊开,宋是凡和唐择柚的纠缠,这份求不得的爱情。苏木还活着,沈单和唐明非已经出现裂痕的爱情。童谣爷爷病重,沈流景和童谣的将来。这一刻全世界都乱了一样,他们要何去何从?分离的,在一起的,没得到的,不一定结局就这样。
分离的或许会在一起,在一起的会分离,没得到的永远得不到。
有血有肉,会疼会痛,可是活着却身不由己。
宋是凡在大街上逃跑着,撞到人,闯红灯。他的后面跟着沈单,沈单喊苏木。高跟鞋踩在碎石上,摔倒在地,膝盖擦破。
她双手撑在地上哭了起来,好不容易再看到苏木,让他跑掉了。不过她好高兴,苏木活着,那是苏木,她知道。
被泪水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一只手,她抬起头。“苏木……”
“你和九年前一样爱哭。”
她的手搭在苏木手掌心,她的手感受到苏木掌心的温度,即使冰冷,也有血有肉般真实。苏木说她和九年前一样爱哭,她没有变,隔了九年的时间。
可是隔了九年的时间,苏木变了,没有了高傲和所谓的清高,她似乎看出了这个人也会夹缝生存,变得沉默黯然。苏木陌生了,她有些恍惚,有了不认识面前这个人的念头。
不过她受伤,第一出现的依旧是苏木。她要和苏木说谢谢,谢谢他隔了一个国度陪她捱过最难过的时间,多少个黑夜他支撑着她活下去的。
她站起身,扑在宋是凡怀里,哭了起来。
“怎么了?”
“膝盖疼。”她说谎,根本就不疼,她只是难过她替苏木委屈,九年,这个人怎么过的如何,为什么不来找她?
沈单被宋是凡背回家,月前巷的巷道,唐择柚也曾背着他走过,不过他是别人的新郎了。
“苏木,你家住这里吗?”
“嗯。”
这里要准备拆迁了,而苏木真的是学会了夹缝生存。
沈单坐在沙发,宋是凡在给沈单处理伤口。
“苏木,你还活着。”
“我又没有死。”
“他们说你死了……”她鼻子酸楚,她也就信了。她有好多话要说,还没有说,别人就告诉她,苏木死了。
“你还记得宋老师吗?”他给沈单的伤口上着药,再贴上创可贴。
“记得,你和韩靖望的事就是他告诉我的。”
后来才知晓,这件事是她与唐明非爱情出现裂痕的开始,是与自己哥哥关系僵硬的源头,前者不想补救,后者总有隔膜。
“他儿子叫宋是凡,车祸去世,我顶替他儿子身份活着。”他站起身。
那个时候一心想要求死,牢狱之灾也无所谓,不过现在想来,那时真是愚昧。还好他活了下来,还好当年没有固执。
“真好,你活着。”这种失去又得到的心情,好多万幸在里面,万幸你活着,万幸你没有死,而我能报答你,你要什么我都给。
“你怎么又哭了?”他抽纸给沈单擦眼泪。
沈单用手胡乱擦了几下,吸着鼻子。“只是想想你还活着,我就很高兴。苏木我有好多话要说。”
你坐下,听我说,好多好多话。你拿钱资助我的日子,我过得如何,那些寄往你的书信你还留着吗?那些书信根本写不尽我想告知的事。
重要的事,我与唐明非在一起了,我给他生了一个孩子,他对我很好。这些幸福和得到都是因为你,想要好好答谢你,你要什么?
在我没有说完这些话时不要打断我的话,你明白我吗?我只是想谢谢你。
“有什么话明天说,很晚了你快回家吧。”
“我不要……我不要……”沈单蹲在沙发上,手在空中胡乱舞着,在抗拒。“我害怕我明天再来你就不见了。”她使劲摇着头。
这样的夜晚,黑压压的天,沉闷的空气,感觉不到凉爽。苏木在他面前,像做梦一样,可他千万不要是梦。是梦那就不要醒。
“我不会不见的。”宋是凡见沈单还是那个样子,妥协说:“好吧,你去我房间睡,我睡沙发。”
沈单去宋是凡卧房,五六米的路途三步一回头。她打开宋是凡卧房的门。“韩靖望,回来了。”那不是同宋是凡说话时软顺的语气,是冷漠带着恨意。
“我知道。”恨比爱长久,最残忍是不爱不恨,冷静下来,韩靖望的回来也就不那么震惊紧张还有心疼。
沈单咬着牙,推开门进卧房,她想问的是韩靖望回来你要和他重新再在一起吗?她不同意,她会阻止,像阻止她哥哥和童谣的爱情。
一道电话,急急忙忙的回乡下,又被告知因为病情严重爷爷转去了市里的医院。等抵达医院已经是午夜十一点了,童谣爷爷聪手术室出来,还在昏迷中。
童珂的父母告诉童谣,爷爷是因为刺激突然引发的心脏病。童谣奶奶还坐在椅子上,垂着头,童谣喊她,她不应。
童珂母亲用手肘拐了一下童珂父亲,童珂父亲咳嗽了一下,童谣和沈流景看着他。童珂父亲看了一眼沈流景再看童谣,说:“你爷爷是被你的事刺激的,我们都知道你和流景在一起了。”
童谣身子后退两步,沈流景赶紧扶住他。
“小珂之前给我和你伯母讲过你们的事,我们也看开了,可是你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思想封建,童谣你还是顺着老人一点吧。等你爷爷醒来不要硬碰硬。”童珂父亲叹着气。
“我知道。”童谣垂头。
沈流景安慰性的抱住童谣肩膀,童谣抬起头做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这个时候才知道这场爱情的难关在这里,亲情与爱情,终究要面临选择。不想选也从未想过去选,偏偏要被逼着去面临这个问题,去选择一个。
这是选择题,选择题里有单选与多选,他要多选,爱情,亲情都不会舍弃。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9 章
童谣拉着沈流景走进奶奶,童珂父母满脸忧愁的靠着墙,童谣坐在奶奶旁边的位置,空出的手揽着奶奶手臂。
沈流景站着童谣身边,十指紧扣的手。
这个时候,不能抱在怀里安慰,低语说着不要害怕,我在你身边。只有这样的方法,牵着手,让对方感觉到,他不曾一个人,在这场爱情的艰难期。
童珂在凌晨一点多到的,哭丧着脸,受了千般委屈样,也没多夸张,毕竟是自己的爷爷病重。而童谣看起来就冷静多了,或许也只是表面冷静罢了。
童珂身边跟着一个男人,她也没向自己的父母介绍,彼此心照不宣。童谣认得,是那日前来找童珂的人,叫李引白。不过他后来怎么离去的他不知道,童珂也沉默了一个下午。
童珂去喊了自己奶奶,奶奶仍旧不搭理。她怎么撒娇也没用,童珂父亲喝止了她,说她太吵。还有几个小时才破晓的黎明,童珂的声音在滴水都能听见的医院,真的有些吵闹。
童珂立刻就不吭声,蹲在自己奶奶面前。没多久,或许是脚麻了,慢慢站起来,有点艰难的模样,李引白立刻扶着。童珂没有搭理,她的眼神和表情却出卖了她。
她只是有些高傲,还不愿对李引白小鸟依人,可是李引白愿意在深夜里陪她搭几个小时的车程,童珂就已经很感动了,女人就是这样柔弱心软,童谣想。
沈流景在早晨五点离开,童谣央求的,沈流景还有工作。
而爷爷是在早晨六点醒来的,童珂奶奶拖着一夜未眠的身子,连走路都不稳的往爷爷房间走。童谣与童珂他们跟在后面。
童谣一进去,爷爷就让他出去,说不想见着他的话语。童珂生气,说爷爷你这么能这样,哥哥一直守着你。
童谣见自己爷爷气得喘气,又是刚做完手术的老人,他什么也没讲,就退出房间。童珂跺脚也跟着出去。
“哥,你这么什么都不说啊?”童珂看着坐在椅子上,手捂着脸的童谣。
“我要说什么?”他要说什么,怎么说,跟爷爷说即使他阻止他与沈流景在一起,他还是会和沈流景在一起。然后听了这些话的爷爷只会病情加重。
“跟爷爷说你要和沈流景在一起啊。”童珂铿锵有力,坐一旁的童谣反而像在退缩一样。
“他老人家经不起折腾,我这么一说,倘若气得与世长辞,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好过。”他抬头看着童珂,就是这样,他才选择沉默,若是硬来硬,最后妥协的仍旧是他。
若自己的爷爷真的因为这事与世长辞,他与沈流景的爱情,就算在这刻还存在,可是也会随着对爷爷的愧疚而消磨殆尽。
他的爱情,还有沈流景,这些都会让他想起爷爷,哪怕他还爱着沈流景,他也不会同他在一起。
童珂听着童谣的话,靠在冰凉的墙上,阳光还没出来,墙壁都是冰凉的。他的哥哥永远想的那么周到,而她永远都不会成熟懂事。
想到这里,她想到为什么自己爷爷奶奶会知道,她只给自己父母说过,也是为了怕爷爷奶奶突然知道,好多一个帮手,为此为了改变父母的思想她没少费劲。可是她绝对没有对爷爷奶奶讲过,她的哥哥更不可能。
她的哥哥说不定会隐瞒到爷爷奶奶去世,不是害怕这样的关系被爷爷奶奶知道,而是害怕与爱人分离。这样痛苦的抉择何不如隐瞒。
她有些烦躁,总是帮不上童谣一点忙。
医生来检查童谣爷爷的身体,因为刚动了手术,身体不稳定,需要好好休息。童谣趁机给沈流景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不用担心,好好上班。
沈单到家,唐明非坐在沙发上,一宿没睡,自己儿子妻子追一个男人出去,一直未回。
“你这么还没有去上班啊?”
“你去哪里了?”唐明非显得非常困倦,连语气都疲惫。他的妻子彻夜未归,归来时神情欣喜。他有些恍惚,或许是太累的原因,他看见了很久很久以前的沈单。
十多年的沈单,跟在他后面,会喊哥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再也没有喊过了。沈单很开心,和在国外第一次见到他时一样的神情,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才意识到沈单从女孩长成了女人。
“没去哪啊。”她随口一说。
“你追一个男人出去,一夜未回。”他瞧着自己的妻子,还是昨日的衣服,膝盖受伤贴着创可贴。
“以前的朋友。”她的语气没有最开始的欢快,有些吞吐。她不知道怎么去给自己的丈夫讲苏木还活着的事情,她的丈夫一定会以为她有了精神病。
“你确定只是朋友?”
沈单在酒吧做的事,追着那个男人出去。他猜测,那人或许是沈单以前的爱人。除了沈单的家庭外,他对沈单的其他一概不知。
“你觉得还能是什么?”
“我不知道,但是你是我妻子最好不要做出出格的事。”
“我妈让我们回家吃饭。”唐明非在生气她知道,换位思考,如果是她,她也会生气,所以她低头不再说这事。他们是夫妻还要继续过下去,没必要因为这些事闹僵。再等等,等时机成熟,她告诉唐明非一切。那些本意要深藏于心的事。
沈单开的车,唐明非趁机补眠。到父母家时自己哥哥也在,有些意外他在,不应该和童谣在一起吗?这个时候。
“我和童谣的事,是你告诉童谣的爷爷奶奶的对吧?”沈流景翘着腿,身子侧靠在沙发背上,手枕在沙发上,手指揉着太阳穴,闭着眼。
沈单正往沈流景对面的沙发坐,听见这话动作顿了一下。原来是自己哥哥让她回来,哪里是自己母亲,怎么的,她又要被训吗?
“那有怎么了?”和女孩时期一样有恃无恐。
“没什么我只是问问,不然我们兄妹的关系怎么变僵的你都不知道。”沈流景端坐,双手整理着衣服。
“你什么意思?”坐着的沈单站起身“你为了一个外人和我置气?”
“因为是妹妹所以一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