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宁愿你在开玩笑。”
“很抱歉,我没开玩笑。”
“没开玩笑?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月前巷的提案是你策划的,也是今年公司作为第一个开发项目。地皮都买下来了,你一句提案终止就打发掉公司的员工。”他已经气得双眼发红拿手指戳着办公桌。
“买下来不是可以放着,挨着东百怎么说也不会贬值。”
“你脑子进水了吧?贬不贬值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都已经买下来了。”
“既然没关系就放着,贬值也好,增值也罢。现在公司是我说了算。”沈单拍桌而起,真是受够了,唐明非现在只会对她大喊大叫了。
唐明非深吸一口气,点点头,讪笑对沈单说:“那请问总经理怎么向董事会交待?已经准备开始动工因为你的终止而导致的损失你要怎么办?别的公司对这个方案的投资你拿什么还?你可别忘记公司还有上万的员工资薪。”他看着沈单,沈单脸上的表情全然告诉他,她没想这么多。
“没有你哥,你什么都做不好。”唐明非扔下这句话摔门而出。
沈单失魂落魄的坐回椅子上,这些她都没有想过,只是想了不能让苏木无家可归。双手抱着头,满是委屈,她难受唐明非最后的那句话,她被唐明非轻视了。
她拿出手机给苏木打电话。
那边接通,她正准备喊苏木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是唐择柚。
宋是凡从冰箱里拿出冷藏的牛奶,沙发上的手机响了起来,看显示屏是沈单的电话。而这时门铃响了。
他开门。
“那个男人是谁?”唐择柚站在门外质问着宋是凡。
宋是凡没有回答唐择柚的问题,转身走去沙发,从冰箱里拿出的牛奶,包装盒上有小水珠。他刚正要喝,沈单电话就来了。黑着屏的手机被他放在客几上,想着等下再给沈单回电话,唐择柚在不方便。
他哪里曾想,自己早就点了接通键。
“我想了好久才想起我在哪里见过他。”唐择柚在宋是凡对面坐下,他现在像要审问嫌疑人一样。“那张照片,被你撕毁的照片。”他当时看见只当两人是朋友,宋是凡抢过去撕掉它,他还纳闷。照片上的另一个人就是酒吧你和宋是凡搂搂抱抱的男人。
“你为什么不说话?”唐择柚问对面沉默的人。
“你一直往我伤口上撒盐,我还能说什么?我只会呻吟。”韩靖望的事就是结疤也不会痊愈的伤口,已不再喜欢,已不再留恋,可是为自己不值。年少曾倾心去喜欢,到头来什么也没得到。
也不是没有得到什么,至少也得到过韩靖望的关怀。韩靖望说过的爱是不是骗他,他就不知道了。
“你喜欢过他?”
“何止喜欢,那个时候让我为他殉情我也不会犹豫。”宋是凡眯着眼睛,似乎在回忆当年。那个时候天真的没有想过利害,傻得只知道吃甜。
唐择柚听着宋是凡的话,看着宋是凡那模样,在想着什么,眯着眼睛,眉目含笑,眼角上挑。他心里有怪怪的感觉,想让宋是凡闭嘴,不要说关于他多喜欢那个男人的话甚至连心都不可以想着那个男人。
有此种想法一定是为宋是凡不值,一定是因为这个,唐择柚想。
“那你回他身边去吧。”他一下子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宋是凡怔怔的看着唐择柚,他问“为什么?”
“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所以你把我推开。”
“我觉得那个男人适合你。”
他想问唐择柚,你试过大冬天手冻僵了,伸进热水里吗?那种痛,在十指蔓延开来,疼得想哭泣。如同他把自己往别人身边推。他又不是东西,可以随便送。“那你当初就不要和我做一些情人之间的事,让我好生误会。”
“我过几天就要去旅行结婚了。”他转移话题。
“恭喜。”宋是凡淡淡的说。
“你还喜欢他吗?”
“我喜欢你。”说话的语气与快速的语言,像随口胡诌的话。
男人听见别人喜欢他是不是都挺自豪,说喜欢的是男人也行。唐择柚他觉得他喜欢宋是凡喜欢他的这种感觉,不排斥不觉恶心。
他看不穿人心,也不会知道宋是凡的内心如何做想。更不会知道那句我喜欢你,四个字,而已,也要用勇气说出来。这些勇气面对的是一个不爱他的人。
“我知道。”宋是凡说过一次,他记得。不说他也知道,平日里的接触,他也能感受到喜欢一词。“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再见。”他不会去挽留唐择柚,因为不可以。这份不可以源自于赵菁的喜欢,他只是喜欢唐择柚,未曾为唐择柚做过任何一件事,因为唐择柚喜欢短发,赵菁就可以剪掉长发,深情往往是从一丁点小事里看出。
赵菁喜欢唐择柚那么多年,那种刻骨的喜欢他也有,他更懂得。不是多圣母,而是他输给赵菁而已。
若是他更早一点喜欢唐择柚,他会因为时间去争夺唐择柚,毕竟他爱唐择柚更久,先来后到,他人要懂得。
可是这种放弃的感觉,他很难受,很多年没有过这种感觉了,突然再来,似乎比以前更难受。
吃过亏,上过当,终失是没有吸取教训。或许他本就只会遇见这种人,不是这样说吗?自己是怎样的人,就会遇见怎样的人。童谣那么好,遇见了一个沈流景。其实这样说也不对,韩靖望和唐择柚都很好,只是自己配不上罢了。
若是回过学生时代,去听听那些对他的评价,一定会有很多坏话,高傲自诩清高。他性子本就如此,太清冷不会接触其他人。
终究是他太差劲。
他想到这里,竟然有些悲苍。
他好像也开始钻牛角尖,和沈单走那么近,不可能没有一丝相像。至少往死角里钻这一点就十分像。
倘若他没有对唐择柚坦白他喜欢男子的事,唐择柚也不会缠着他。告诉他女孩子有多好,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唇,曾有多少次想吻上去。唐择柚说同性恋是没有未来的,他知道啊,所以为什么唐择柚要一直缠着他,他不怕吗?是同性恋的自己会爱上他。
与唐择柚那些暧昧,从来都不是玩玩,或许唐择柚是在玩,所以便觉得他也是在闹着玩。是假是真,是情是爱都不重要了。唐择柚离去没有卑贱的挽留,当有朝一日唐择柚想起他,他的不曾卑贱会让他一直留在唐择柚心里。
因为没有卑贱的挽留,会让唐择柚觉得他自己未曾得到过,没得到的就便会念念不忘。哪怕说过喜欢。
东百商场那边的喧闹声传来,奇里奇怪,之前明明是听不到的。是唐择柚走了吧,他的世界安静了,别人世界里的声音他听得一清二楚。他的世界里不止只有唐择柚啊,还有童谣还有沈单,哪里寂静了,仍是欢愉。
可是,他只想要唐择柚啊?为什麽唐择柚不留下来。
而电话另一端的沈单,双眼呆滞,大脑空白。她想她一定是和唐明非吵架后神志不清了,不然怎么幻听了,唐择柚怎么会和苏木搅合在一起。分明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幻听了,一定是。手哆哆嗦嗦的关掉手机,通话四十一分钟的字眼在眼睛里。
最近自己哥哥的事让自己太疲惫了,神志不清了,要好好休息,好好休息。
她这样催眠着自己。
沈单回到家时,一眼扫到唐择柚,赵菁来了家里,他正和赵菁在谈话,还有唐明非的父母。她觉得她是真的神志不清了,如果唐择柚和苏木在一起,唐择柚怎么会和赵菁结婚,她的哥哥不是非要和童谣在一起吗?
唐明非的母亲见沈单回家,见她神神叨叨的,喊了她两声,沈单没应。“这孩子是怎麽了?”
唐明非瞧自己妻子的动作和神情,和患有轻度精神病的病人如出一辙,嘴里还默默念叨什麽。“别管她。”
吃晚饭的时候,沈单一直盯着唐择柚,连赵菁都看不下去了。问了一句,小单姐你怎么了?沈单摇摇头。
晚上睡觉,半夜时,沈单突然坐起来,摇醒唐明非。她问:“你哥会不会也喜欢男人?”
唐明非模模糊糊的,听见这句话立马庆幸。“你哥喜欢男人,并不代表所有没有结婚的男人都喜欢男人。”
唐明非的话,让沈单顿时不舒服。“你瞧不起同性恋吗?”语气有些冲。
唐明非坐起来,拿起枕头下床。他觉得沈单真是莫名其妙,说不能让她自己哥哥和男人在一起的是她,现在说自己瞧不起同性恋的依旧是她。他去书房睡,指不定等下会吵起来。
“你去哪里?”
“书房,我觉得我们不能和平相处了。”
唐明非的话,让沈单心凉。她半点骄纵半点不懂事,就让唐明非说出了这种话。也没错,她一直在唐明非面前扮演乖巧懂事善良体贴的女人,因为害怕她的半点骄纵,成为唐明非不喜欢她的原因。
而她的刻意扮演,刻意伪装,开始在唐明非面前暴露,纸终究包不住火。
次日,沈单下楼,唐择柚和唐明非坐一起吃早餐,两位长辈哄着唐诺吃早餐。
唐诺嘴里的小米粥还没有咽下,喊了声妈妈,粥水从嘴里跑出,顺着下巴流。唐诺奶奶赶紧拿帕子给唐诺擦嘴。
唐择柚看着沈单,披头散发,萎靡不振,不应唐诺的呼唤,径直去了厨房。他偏头看着唐明非问“你老婆最近怎么了?”
唐明非晃了沈单一眼。“不要管她。”
唐择柚别有深意的看着唐明非,想着这两个人不对劲,明明之前还如胶似漆。最奇怪的还是沈单,凌晨敲他门,问他认不认识苏木。他哪里会认识苏木,第一次不是在她嘴里听说的吗?
“你最好哄哄,女人闹脾气哄哄就好了。”
唐明非闭眼然后睁开,似乎很讨厌唐择柚的样子。“哥,你都要结婚了,赵菁也是个很好的姑娘,别把情场上那套拿来对付她。你也别让我学。”
唐择柚看着唐明非离开,他和沈单一定在闹别扭。他的弟弟果然还是不懂女人,女人都是一样,生气哄哄就会好。
唐择柚视线对上自己父亲。
“你还是给我收敛一点了。”
早上到公司,沈单见唐明非在和职员说话,她昨晚想着那通电话,睡着了又醒来,醒了又睡,如此反复。没胃口早晨也没吃,闹得头疼,右眼跳得厉害。
开完早会已经是九点半了,她跟在唐明非后面,进去他办公室。
她忍不住要和唐明非说起那通电话,结果话还没有完,又吵起来。
“你最近太累,神志不清了吗?苏木已经死了。你哥哥喜欢男人,没必要也要扯上我哥。”
“什么你哥,我哥,难道我哥不就是你哥吗?还有苏木没有死,那通电话是我打过去的,不信我给你看。”她赶紧摸索着自己的口袋,“手机放办公桌上了。”
“苏木死了,我们不是还一起去拜祭了吗?你肯定是做梦。就算苏木活着,我哥也不认识他啊。”
“苏木没死。”她冲唐明非吼,为什么她丈夫就是不相信她。
“行,他没死,一直活在你心里。行了吧?你出去我还要工作。”他越来越不理解他妻子了,变化太快,一夜之间丢掉所有温婉贤淑。连说话都说不到一块。
早知道如此,就应该呆在国外不回来,天高皇帝远,沈流景喜欢男人的事她也管不到。还有苏木,为什么那么念念不忘,又何必同他在一起,何不如和苏木结婚。
沈单退出办公室,所有人都是自私的,比如她,例如唐明非。即使接受得了同性恋,可是还是不会接受自己哥哥是,不是歧视不是恶心,而是他应该和一个姑娘生活。比起被人戳脊梁骨,闲言碎语,更希望自己的哥哥过得平静。
她是这种心,为何他哥哥就不明白呢?
还有,她和唐明非越来越恶劣的关系,想着要不要搬回父母家去,彼此冷静一下。和唐明非关系越走越远,她不要。
沈单乘电梯去五楼,助理喊住她,说是她家里来电话,父亲病倒了。沈单急得赶紧回家,难怪右眼今日跳得如此厉害。
她接到消息前,沈流景就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他陪童谣呆在医院这一天多的时间里,见过童谣爷爷一面,然后被赶出来。连童谣都被禁止见他,只能借着去洗手间的理由。欣慰的是,童珂的父母对他很客气,不会冷言冷语。
电话是沈流景母亲打来的,沈流景接后急匆匆地离开了,离开连童谣都没有告知。
沈流景到家时,给父亲检查身体的医生正坐在客厅,沈单也在,看见他也没喊他。母亲这时从楼上下来。
医生问她如何?
沈流景的母亲摇摇头。
沈流景瞧着两人互动问“怎么回事?”
“不肯吃药也不肯看医生,我劝的嘴巴疼都没有用。”沈流景的母亲坐下,头看着脚尖。她本要说的话是,你妹妹做事不经大脑,你父亲今天知道公司的事,气急攻心就晕倒了。何况你的事让你父亲有了郁结。
别人都说她有一对好儿女,懂事得不用她操心,那时嘴上否认着,心里却笑着说确实如此。可是这段时间操的心竟有种补了以前没操心。
沈流景听了自己母亲的话,大步上楼,沈单跟在后面。
一敲门,就听见父亲的声音。“说了不看医生,让我死了算了。”见推门进来的是自己的儿女。“都出去,不想看见你们。瞧瞧你们做了什么事?沈单我还真是小瞧了你。”
沈流景看着自己的妹妹,公司的事,他的秘书告诉了他。他也纳闷沈单这次的出错,一直做得很好的人,不然也不会偏心的把总经理的位置让她坐。“难免会犯一次错。”
“你别给我护着她,从小到大被宠坏了,有恃无恐,你还真以为有你哥给你收尾你什么都不用怕?”沈流景父亲说得有些急,完话后喘着气。“你孩子都八岁了,你还真以为你是个未成年的姑娘,你好好学学你哥。”
“够了,从小到大,你们说的最多的就是学学你哥。我知道我哥很优秀,我也引以为荣。总拿我和哥比,我也很努力,学习,各种比赛我都是第一,可是永远比不上哥哥。你们至少看我一眼啊,我活在哥哥的光环下也很累。”她这样说着,还哭着,泪珠一颗颗往下掉。
“你累,你比任何人都过得轻松。”越来越放肆,学会顶嘴了。
她再也没有说一句话,跑出了房间。这种感觉,和当年去国外找唐明非一样,无依无靠,唯有苏木,父母和自己的哥哥说着不会管你的话语。所以难过与委屈都翻腾而出,她永远比不上自己的哥哥,为什么要比呢?她是女孩子,不就是要活得像无忧无虑的公主,不用辛苦不用努力。
她活得真的很累,装的比谁都轻松。不管是谁,见过她与哥哥,总会拿来比较拿来一起讨论。她也偶然听到唐明非谈起过她。对话她还记得。有人说,沈流景的妹妹很聪明啊。唐明非答,哥哥都那么聪明,妹妹自然不会差。
这有什么关系,哥哥聪明,所以她也是。哥哥聪明,她傻呢?是不是说基因问题,是不是遗传,或许说是沈流景太聪明所以她不能聪明只能傻了。
宋是凡请了假回家,全身发软,连着一上午四节英语课,他嗓子都快讲不出话了。他躺在沙发上佩服调课的老师,两个老师调的课正好是上下节,而他已经上过两节外语课了。
宋是凡吸着鼻子,感冒了,头疼。大夏天竟然感冒了。如果唐择柚没说最后一次见面,他现在一通电话,那个人就会送药过来,说着那些他讨厌的唠叨。
其实那些唠叨……他喜欢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