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若是浑身被这业火灼烤起来,不但修为将要废尽,便是寸寸肌肤,都要被业力侵蚀,痛苦可想而知。
玄敖元神已经被禁锢起来,被投入冥狱业火之中,受了这业火烧灼,叫又不能叫,喊又不能喊,只觉得浑身四亿八千万毛孔,同时被毒蛇般的业火钻了进来,到处噬咬,痛苦无比。偏偏业火所过之处,并不坏死,却又被反复煎熬,仿佛在不断凌迟一般,这种滋味,真是可想而知。
他巫人身躯,被业火灼烤片刻,便再也维持不住,不由自主现了真身,只是痛苦如常,元神依然被牢牢禁锢。
第八八章 身为天地祭 命若一灯悬
玄敖的巫人身躯是镇元子为其点化,居然也熬不住业火锻炼,可见这业火威力,确实是非同小可。幸好血海种族,也都畏惧业火,这血海冥狱之中,也无生灵。否则报与冥河老祖知道,只要看上一眼,玄敖的跟脚只怕再也难以隐瞒。
那业火从玄敖全身钻入,逐渐近了紫府,堪堪就要烧上灵台。若是元神被业火一沾,玄敖一身修为,便要尽废,没有任何悬念。
便在危急时,玄敖紫府中的那朵红色莲花,陡然像被惊动了一般,自行飘到紫府中央,发出红色光华,牢牢护住玄敖的紫府识海。那业火遇到这红光,却是暂时烧不进去,只在红光外面不断翻腾,舔舐着玄敖的每一寸真身血肉,一时相互呈了胶着状态。
只是这样一来,玄敖受业火不断煎熬,更是痛不欲生。
不提玄敖真身被业火锻炼,且说镇元子别了女娲娘娘,径自往洪荒北极而来。
他对寻找天柱之事,其实早已心中有数,因此也不四处寻找,只运转神通,看准方向,径直朝北遁去。
过了共工的部洲,又过了玄冥的部洲,入了北方的无边之海。此处已经是极北之地,生灵都是稀有,他却犹不罢休,一直还朝更北方赶去。
以他这一纵不知多少亿万里的神通,犹自赶了许久,可见盘古所开的这洪荒大地,是何等广大!
行到极北之处,洪荒边缘,看看前方,已然无地可去。若再往前走,便要入了混沌虚空,镇元子这才停下了遁光。
只见前方朦朦胧胧,恍若鸿蒙世界,隐隐约约中,又有一个黑影,似乎是一座巨山,不知其高,不知其广,只知道其正好处于洪荒边缘,与混沌交界之处,将这一边的混沌门户,都牢牢掩住,似乎要将洪荒与混沌隔绝开来。
虽然此时天似穹庐,中间高,四周低,可是这巨山能遮掩一方天地门户,其高大也是令人咋舌。
那巨山黑漆漆的卧在那里,仿佛一只远古巨兽,自有一股沉凝肃杀之气。
镇元子却知道正好到了地方,因此走到那巨山之前,打一稽首,问讯道:“道友,贫道有礼了!”
那巨山仍是巨山,毫不动弹。
镇元子却不意外,轻笑一声,继续说道:“道友在此蛰伏无穷岁月,莫非已经悟得了什么大道不成?”
此言一出,那巨山陡然微微动了一动,动作虽轻,只不过体型太大,却也犹如天地间响起一声闷雷,震得耳鼓嗡嗡作响。就见巨山一侧,居然伸出一个硕大头颅来。
原来此山果然是活物,竟是一只巨龟,真是匪夷所思!
那巨龟受了镇元子言语刺激,却是毫无善意,反而怨气冲天,口吐人言,说道:“真是天道不公!我等都是鸿蒙化生,一般根底,只因缘分不同,如今你倒早已成了正果,我却连真身都不能化形!”
镇元子也不计较,只耐心说道:“道友,你也是鸿蒙生成,虽非先天神魔,也算是有道之士,应该颇知命数。岂不知天赋一强,必有一弱,没有处处皆强的道理。你这具真身,连开天之劫都能避过,何其坚固?若是轻易能化形出来,岂不是有违了平衡之理?”
原来,这北极玄龟,乃是天地未开之时,在鸿蒙中便已出现。生出之时,便有这般巨大,一身甲壳,更是坚硬无比。也不知道在鸿蒙中过了多少岁月,却是一直没有化开灵识,修成神通,只如普通异类一般,浑浑噩噩度过,因此最多也只能算是一半的先天神魔。
盘古开天之时,三千神魔大都应劫,化做了地火风水。这只玄龟却也不知是好运还是歹运,正好身处后来洪荒的边缘,又因为未化开灵识,修成神通,因此也没有去抢灵宝,就老老实实呆在原地,倒是逃过了开天大劫。
不过盘古开天,几乎面面俱到,连伏羲、女娲、接引、准提、烛龙、鲲鹏、红云等人都未逃过,这只玄龟又怎么能完全逃过?若是有那么好逃避,更不知有多少先天神魔能存活下来。因此,仍然有二十五道盘古斧的斧刃余风,劈到了她的身上。
只是她的甲壳,着实强悍,连挡二十四道,也未破碎,第二十五道,更无巧不巧,将她灵识化开。
她能躲过这场开天大劫,固然是所处的位置极为边远,甲壳防御强悍也是主要原因,二者缺一不可。盘古当时正好开天辟地接近尾声,堪堪力竭,待劈到此处,见轻清重浊之气竟不分开,以为自己已然力尽,正好洪荒也足够广大,便不再勉强,停下手来。
此龟化开灵识之后,便开始刻苦修行,却苦于真身太过强大,反而如同一座囚牢,将其困在其中,只能修炼元神,参悟天道,这具真身却是修炼不得,化形不出。连鸿钧道祖讲道这天大的机缘,玄龟都只能眼睁睁错过。后来的赤明之劫,一番热闹,她也只能旁观,一直到了现在,还是不能化形出来。
若是其他生灵,即使不能化形,也能以真身行走,并无不便。此龟却不同,只因她真身太大,顶天立地,因此只能静静蛰伏于洪荒边缘。若是稍微动弹,都要天崩地裂,山倾海覆,惹出天地大祸,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生灵要遭劫。偏她又善于推算天机,颇知天命,善于避死延生。知道若是惹出大劫,一切因果归于自身,却是再无生机了。因此不敢乱动,一直在此潜伏。
只是如此无穷岁月的压抑,便是她脾气再好,又怎能不怨气冲天?她见了镇元子,一眼看出镇元子也是鸿蒙化生,如今却自由自在,道行连自己都看不出来,因此忍不住直接将怨气发泄了出来。
就见那玄龟冷声道:“我岂能不知命数?大道生我玄龟,开天大劫又留我一命,困我无穷岁月,最终还不就是刍狗,要拿去献祭于天地?只是既然如此,让我懵懵懂懂过完一生,也便罢了。却为何又要化开我的灵识,让我经历这般折磨?”语气之中,满含悲愤!
镇元子见了,也不由得心生怜悯,说道:“道友,须知天道之下,都留生机一线,还须自己争取!”
玄龟道:“自己争取?自开天之后,这无穷岁月,我忍受无边寂寞,怕搅扰了天地生灵,引来祸患。我也一直静心悟道,清净修行,从来未结因果。如此争取,还有何说?最终却还不是要应了命数?”
镇元子闻言,也不由得衷心赞道:“道友洁身自好,清净修行,确实可敬。只是天道大势,终不得改。今日贫道前来,所为何事,道友可曾知晓?”
那玄龟闻言,漠然说道:“洪荒有事,便是我绝命之时。我这真身,本就是为天地而生,终究还是要还了天地。我刚知命数之时,还怨恨愤怒,后来道行越深,反而越知天道浩荡,难以更改。到了此时,却只想求得解脱,也无其他意愿叹冥冥天道,对我何太苛也!”
镇元子却笑道:“道友却勿灰心,天道虽苛,却也不能完全绝了你的生路。实不相瞒,如今贫道前来,正是为了道友的一线生机!”
玄龟却毫无高兴之意,叹道:“如我这般困在壳中,反而生不如死,又有何可恋?那一线生机,于我也是可有可无。”
镇元子道:“我也知道你受此磨难,心生不忍,这才特意前来,为你寻一解脱之法。如今我且问你,你可愿拜我为师?”
玄龟听到“解脱”二字,方才生出了希望,眼中也恢复了生机,激动地说道:“若是能将我解脱出去,休说拜师,便是为奴为仆,我也愿意!”
镇元子因郑重说道:“贫道乃是万寿山五庄观镇元子,你既然答应拜我为师,却是万万不能反悔!”
玄龟哪还迟疑,连连说道:“绝不反悔!绝不反悔!”
镇元子说道:“既然如此,我且将你灵识摄出,你却是不可挣扎抵抗。”
玄龟究竟知道天命,转头看了看自己的真身,感慨道:“这壳虽然是囚笼,却也是至宝。今日却终是要分离了!”
镇元子看她又有不舍之意,说道:“不脱桎梏,怎见真如?先前受尽苦楚,如今却还舍不得了不成?你解脱之后,自有一番新天地,这具甲壳,为师也自有主张,到时定会让你满意就是!”
说罢,用手一指,一道清气射入玄龟识海,将其灵识引了出来,用造化鼎收了。
玄龟从开天辟地开始修行,灵识已经修炼的极为坚固,被镇元子摄出,却是分毫无损,仍然智识清明。
只是这巨大龟身,失了灵识,便成了一具躯壳。
平心而论,这具躯壳连开天大劫都躲过了,其强大不言而喻。此次若不是玄龟自己愿意舍身,即使以镇元子圣人神通,要完成使命,也难度不小,却是一个苦差事。
好在镇元子算无遗策,化难为易,反而一箭双雕。玄龟真身没了灵识,却是由他处置了。
镇元子不敢误了良机,先将巨龟的四肢收了。这却是此行重中之重,天地间也只有这只玄龟的四肢,才可以撑住天地。
正当褪掉此龟的甲壳之时,才脱到一半,陡然甲壳之中,发出五色豪光,居然直透三十三天,照彻玄都山。
那玄都三清圣人正在论道,元始天尊与通天道人争持不下,论战正酣。他们虽被惊动,略朝下方一查,见是镇元子所为,便不以为怪,也未细究,又复争论去了。
镇元子也是一惊,连忙施法掩了豪光,拿眼看时,只见龟甲内壁之上,嵌了二十四颗珠子,即使在圣人**掩盖下,也还是光华闪耀,氲氤不明,似乎其中另有天地。
第八九章 天地归安定 女娲证圣人
原来,在开天之时,玄龟受了盘古斧二十五道斧刃余风,终究不能完全抵挡,甲壳上被割出二十四道裂纹
她发现破损之处,无法再自行恢复,便将这二十四道裂痕,以龟类特有的方法包裹起来,久而久之,便在龟甲之内,形成了这二十四颗珠子。
因此,这二十四颗珠子的内部,其实乃是被盘古斧开天辟地的余力化开了世界,只是并不太完全而已。
“二十四颗定海珠!”镇元子见了,却是认得这顶顶有名的先天至宝。
前世之时,这二十四颗定海珠为通天道人座下高仙赵公明所有,在封神之战中,大放异彩,圣人以下,当真是所向披靡,将元始天尊座下的十二金仙都打得狼狈逃窜。可惜后来此宝被燃灯道人夺去。燃灯道人后来弃道向佛,此宝兴于释门,化为二十四诸天,乃是燃灯的证道之宝。
不想定海珠在此出现,却是意外之喜,镇元子忙将其收了。
那剩下的巨龟真身,虽然没剩下多少神妙,却也是混沌灵气充沛。镇元子不想浪费,也将其收了,心道回去之后,也好再为万寿山添一处胜境。
他作罢这些,又赶到四方四极之地,将天地用玄龟的四肢支撑好。这玄龟自鸿蒙开始,修炼了无穷岁月,真身灵气之充沛,实在是不下于任何先天神魔。而且镇元子取她灵识之时,对其元神法力,却是分毫未取,反而灌注到四肢之中。因此这四根巨柱,与其说是四肢,却不如说是至宝,已不能说是血肉之身,这才能一直支撑天地。
待天地稳定,这才收了地书,又来到东海。
只见东海建木,依旧枝干累累,树叶青青,挺立如故。镇元子见了,不由得想起盘古大神,悠悠叹了口长气。
四极既定,这建木在此,却是已经完成了使命。镇元子心有所感,乃作歌曰:
采采荣木,结根于兹。
天得其举,地亦倚之。
光阴何速,闻道有时。
故人不见,中心怅而。
采采荣木,于兹托根。
繁华已现,身殉无存。
贞脆由心,祸福因循。
非道曷依?非善奚敦?
东海生灵闻之,大多不知其意。只有无数灵识未开的普通水族,依旧围着这巨木游玩戏耍,其兴也冲冲,乐也融融。
镇元子又叹息一声,乃念动盘古口诀,那建木顿时缩小,被收入了地书之中。
那些水族失了建木,茫茫然不知所以,惊得四散逃遁。片刻见无变化,又复回到原处,四处寻找,似乎也在缅怀旧物。
无穷岁月之后,也许这东海撑天的建木,也会变成众生口耳相传的故事,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罢了。
镇元子收罢建木,乃归了不周山下。当此之时,女娲娘娘却也刚将五色石炼化,正在补那天缺。只是一边又要控制山河社稷图,分心二用,却是极为吃力。
镇元子见了,喝道:“待贫道助娘娘一臂之力!”将地书祭起,飞到那泄露之处,代替了山河社稷图的位置。
前文有表,地书虽还称地书,已经为盘古在开天时注入了大量轻清之气,实际上可称天地宝书,堵住天漏,却是不难。
有地书和太极图相助,女娲娘娘得空,专心补天,不过片刻,已然大功告成。
五色石所化灵液,堪堪用尽。只剩下最后一块顽石,仍未炼化,被女娲娘娘随手弃于西南海岸,化为一石矶。
大事既定,洪荒得安,果然天降功德,大半归了女娲娘娘身上。镇元子因为取得四柱支撑天地,却也得了部分功德,与女娲娘娘所得虽然不能相比,不过却比自己先前所得的总和还要多。
还有小部分功德,却朝江山社稷图、太极图和地书三件至宝投去。那太极图见了,因为先前受了女娲娘娘造人的因果,却是不愿分她的功德,朝二人点了点,径自飞往三十三天之上去了。
太极图应得的那份功德,因转而投到了江山社稷图之中。
女娲娘娘得了这份大功德,终于功行圆满,成就混元圣人。
女娲娘娘证圣,却是至仁之圣,是完全从天地万物生灵之中证得,是真正的天地圣人。因此,她一成圣,天机感应比先前的任何一位圣人都要强烈得多。众生感怀恩德,皆是泪流满面,向女娲娘娘所在之处,叩拜不已。
女娲娘娘因升在空中,显了圣像,接受众生叩拜。只见她一手持定江山社稷图,一手持红绣球,脑后功德金轮光芒大放,庄严神圣,再加上娘娘天姿绝世,顿时构成了一幅完美无瑕的神圣天人画卷。
众生见了,如见天神,如见慈母,只觉得其高华神圣却又不失仁爱慈祥,可敬而又可亲,便是天机感应已过,仍然自发叩拜不已。
镇元子见了,也有感叹。这种对于众生独特的亲和力与感召力,除了女娲娘娘之外,其他圣人皆是无有。诸圣之中,也只有女娲娘娘,才是真心实意为众生谋福,才真正当得起万众生灵圣母之誉!
大概所思所为,自会显于法相,因此才有这等惊世天姿!
不提女娲成圣,镇元子回山,且说那西北血海,因为大地倾斜,血海东移,再加上不周山上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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