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大哥,你帮我解开爹的穴道好不好,我,我要跟我爹好好说说话……”霍清尘转身向旁边的独孤岸求助道。
独孤岸说道:“他中了药粉,解开穴道之后行为会比较颠狂,而且,他已经……”他再次打开这人的牙关,让霍清尘看清楚他舌头的形状。
“什么?怎么……会这样?”霍清尘跌坐在地,无法接受眼前看到的事实。玄云皱了皱眉,默默递过去一块方巾,她却只是呆看着她爹,不停地流泪。
“尘尘,别哭了,来,擦擦眼泪,把事情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风凌波接过玄云的方巾,刚擦去霍清尘的泪水,很快又流下来一道,眼睛红得像兔子一样,看起来可怜又让人心疼。
兮兮看着霍清尘哭得那么伤心,心里好像也怪怪的,一股酸苦的感觉涌了上来,让她的眼眶胀得发痛,可是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哭过,不知道怎么让泪水顺畅地流下来,心里有些难受,又有些慌,只好蹲到独孤岸身后,轻轻揪住他的袖子,寻求一些力量。
独孤岸回头默默看了兮兮一眼,又默默回过头,任由她揪住他的衣衫。
斐墨柔声说道:“小尘尘,找到了爹,应该高兴才是。”
“你和你爹是如何失散的?”独孤岸看她情绪好转了一些,便开口问道。
霍清尘吸了吸鼻子,抽噎了几下才慢慢地说道:“我和爹娘以前住在齐洲的一个小村子里……那里很穷,我爹只能靠打猎养家糊口,后来……爹听人说殷洲比较富庶,所以七年前,就……带着我和娘来到了这……离殷洲不远的清水村。这里的人都很热情,对我们一家也很好,所以我们也很喜欢就这里,就在这里长住了下来。”
随着对过往生活的回忆,她慢慢平静下来,讲叙也变得连贯了许多:“因为这里的水土好,种的庄稼收成都很高,所以我家过得比以前好很多,不像以前连饭都吃不饱。就这么过了两年,娘生了一个弟弟,本来以为日子会一直这么平静幸福地过下去,没想到,有一天,村子里来了一个怪人,他长得很美,也不老,可是头发却灰白灰白的,而且整个人也很苍白,好像常年没有晒过太阳一样。不过村里人都很好客,看他没什么恶意,就留他在村里住了一阵子。后来又有一天,他突然就消失了,一同消失的,还有村子里刚出生的婴儿,包括我刚出生一个多月的弟弟。”
“娘哭得肝肠寸断,村子里的人都说是那个怪人把小孩子偷走的,爹就和村子里的叔叔伯伯们,还有一些年轻的哥哥们,聚集在一起,说要去找那个人,把孩子们要回来。爹他们去了,就再也没有回来。我们一村子的老、幼、妇人们苦苦地等了快一年,爹他们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后来,村子里的人都说他们被那个怪人给害了,后来又等了快一年,他们还是没有回来,很多邻居就带着孩子搬走了,因为怕那个坏人又回来。娘和剩下几个留下的婶婶说要去找爹和弟弟,我求娘带着我,娘表面上答应,后来却给我吃了迷药,趁我一直睡着,把我送回了齐洲,托舅舅照顾。”
“我后来再也没有见我娘。我好几次想偷偷跑出来找爹和娘,舅舅都拦着我,说我太小,现在我已经快十五岁了,已经长大了,我就给舅舅留了一封信,然后一路找回清水村。没想到这里已经荒废成了这样……”霍清尘拉住她爹的手,轻轻放在自己脸颊处,喃喃问道:“爹,您到底去哪儿了?是谁害了您,让您变成这样?”声音再度哽咽起来。
“所以,前天我们遇到你的时候,你也是刚刚才回到这里的吧?”玄云轻声问道。
霍清尘揉揉眼睛,点点头道:“恩,我那时到江边洗脸,突然在水里看到你们的倒影,吓了一大跳,所以才掉到江里去的。”
“这么说,这些年来,你爹去了哪里,发生什么事,其实你也不知道?”玄风问道。
“嗯,娘也不知道是否还活着。”霍清尘的眼泪又掉了下来,而风凌波早就把脑袋转到一边,肩膀抖得厉害,显然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兮兮紧紧揪着独孤岸的袖子,几乎要抓出一个洞来,她的心里好难受,可是眼睛里却干干的,只是发胀,却无法流出水来。她觉得尘尘好可怜,可是她不知道怎么办。
独孤岸突然问道:“你们整个村子的男人都失踪了,是吗?”
霍清尘点点头:“嗯。”
独孤岸拖着一条名为兮兮的小尾巴走到另一边,将剩下几个黑衣人的面巾均揭了下来,问道:“你看看还有没有你认识的人?”
霍清尘一一辨认过去:“这个不认识,这个……好像是以前对门的李二叔,这个是赵大哥,这个不认识,这个也不认识……”
独孤岸沉声说道:“看来,村子里失踪的男人们是被神秘组织控制了,并挑了一些身体强壮的训练成为杀手。”
玄风疑惑地问道:“那其他人呢?还有那些失踪的婴儿……”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也低沉下去,这些人连刚出生的婴儿都没放过,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独孤岸说道:“自从遭遇神秘组织以来,经过屡次交手,他们的招数都出人意料,但也有一个相同点,他们每次派出来的人,都不是很厉害的高手。”
“你是说他们在隐藏自己的实力?”玄云盘腿坐在霍清尘身边,抬头问道。
“有这个可能。”独孤岸赞同道。
“那为什么他们还要大张旗鼓地派人来袭击我们?隐藏实务的话,干脆就来暗的呀,他们干吗这么费劲惊动我们?”风凌波睁大眼睛反驳道。
“有一种情况,”斐墨笑眯眯地开口,语气不慌不忙:“他们正是故意惊动我们,甚至整个武林。”
“为什么?”风凌波不明白。阴谋一般不是都偷偷摸摸地进行么?
“释放烟雾,造成假象,隐瞒真实意图。”斐墨丢出几个短句。
“阁主说得有道理。故意袭击我们,让我们被各种各样没头没脑的线索搅得一团乱,而混淆视线,失去方向,而他们,一来可以趁这个时候摸清我们的底细,二来,还可以在暗中布局真正的阴谋!”玄风不愧是斐墨的贴身护卫,很快就将斐墨的意思解释得一清二楚。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风凌波急道。总不能让坏蛋们牵着鼻子走吧?
“将计就计。”斐墨与独孤岸同时说出这个词,说完,双方对视一眼,斐墨雍容淡笑,独孤岸面无表情。
“将计就计?”风凌波重复道,难道继续跟神秘组织玩儿下去?那她爹的大仇何时才能报啊?
“什么叫将计就计?”独孤岸的袖子被摇来摇去,他的小尾巴求知若渴。
“继续查他们的线索,装作不知道霍姑娘她爹的事。我想,各大门派应该已经到了殷洲了。”独孤岸沉稳地说道,眼里散发着笃定的光芒。
“那……我爹怎么办?”霍清尘抬起头,有些茫然地问道。她不想再失去亲人。
众人沉默了。
风凌波突然开口道:“我有办法。”
转移
风凌波表示她有办法安置霍清尘她爹,众人的目光一时都聚集到她身上。
“风姐姐,你有什么办法?”霍清尘喜上眉梢,急忙问道。
“很简单,给他们换个相貌。”风凌波自信地笑笑,或许她在武艺方面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但是易容,她有信心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人!
“好主意。”斐墨赞同地点头。玄云也颇有兴致地抱起手臂在一旁准备观看。
风凌波从怀里掏出一个银制面具,然后又从怀中拿出一个瓶子,倒了一些淡黄色粉末出来,轻轻在银面具上涂抹了一层,然后又取了些水来,用手指轻弹到粉层上,粉末变得湿润而融合在一起,渐渐变得透明,像糊了一层胶质在面具上一样,她拿起面具轻轻吹了几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那一层透明的膜撕了下来,赫然是非常完整的一张人皮。
风凌波拿起面皮,示意霍清尘将她爹扶到桌前坐下,然后将面皮贴到了他的脸上,仔仔细细地抹平,粘合,然后又从怀中掏出一把精致的小刀和一支像笔一样的小木棒,像雕刻一般,在他脸上这里轻划几下那里轻画几下,仿佛替要出嫁的女子梳妆打扮一样事无巨细,大概过了两柱香的时间,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就出现在大家面前,而且,还带着一丝病态的,疲倦的表情,与他之前冷漠阴沉判若两人。
“风姐姐好棒!”兮兮终于放开了独孤岸的袖子,欢欣地拍拍手,一脸严肃地称赞道。
霍清尘在一旁看得眼睛都直了,好神奇的易容术!
斐墨赞叹道:“三绝庄的妆绝,果然不同凡响。”
“你这么肯定我是三绝庄的?”风凌波暂停了一下,问道。
“黄昏时的暗器、现在的易容术,三绝庄的其中两绝,风姑娘已经让大家大开眼界了,不知何时能有幸让大家目睹另外一绝?”斐墨笑眯眯地用问话来回答了她的问题。
“那可是逃命绝学,本姑娘可不会轻易让人看到。”而真实的情况是,她只学了个半吊子……当然这么丢脸的事不能让大家知道。
风凌波又继续扒散他的头发,一边弄一边说道:“这几个人我都可以替他们易容,但是如何把他们带出去,这个有点麻烦,毕竟他们现在都没什么行动能力,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有人在暗中监视我们。”
斐墨微微一笑说道:“这个简单。小风风,这件事交给你了。”
“属下遵命。”玄风领命而去。
独孤岸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他在思考,斐墨为什么要插手到这件事情中来。溪云阁一向不管中原武林的是是非非,一直维持独善其身的作派,听闻斐墨更是逍遥自在的性子,每次来中原都只是醉心于山水人文,不涉及江湖事务。这一次,他不但要参加武林大会,甚至还帮着他们查案,这难免让他有些疑惑。
就在风凌波将另外几个人也易好容后,玄风回来了,他轻声回禀道:“阁主,都安排好了。”
斐墨颔首,然后说道:“那人就交给你们了,五天后在殷洲流花客栈会合。”
玄风道:“请阁主放心。”
斐墨笑道:“小风子你办事我当然放心。”
玄云同情地看了看自己的哥哥,还好爹娘当时没让他叫玄风……
玄风冲外面招了招手,瞬间进来几个人,手脚利落地将霍清尘她爹和其他几个黑衣人换上溪云阁的玄色金纹外袍,然后便背了他们起来,向外走去。
霍清尘急忙拦住他们问道:“你们想干吗?”
玄云上前拍了拍霍清尘的肩膀说道:“放心吧,我们只是先把你爹他们秘密送走,几天以后你还是可以看到他的。”
“真的?”霍清尘还是有些不放心地扯住她爹的手,依依不舍。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爹,不想这么快又和他分开。
“如果不放心,你可一同先去。”斐墨淡淡地说道。
霍清尘看了看她爹,又看了看斐墨,挣扎了一下,然后跑过来抱住风凌波和兮兮说道:“风姐姐,兮兮姐姐,我好不容易找到爹,不管他现在怎么样,我都想多陪陪他,多照顾照顾他,所以,可能要暂时和你们分开了。”
风凌波理解她的心情,便柔声说道:“尘尘,你放心去吧,没几天我们就会再见的。”
兮兮凝着张脸一个劲儿地点头。
霍清尘吸吸鼻子,笑着说道:“好。”转身要走的时候,又对斐墨说了一句:“斐妖怪,谢谢你。”
斐墨浅浅一笑。
霍清尘便跟着溪云阁的人出去了,玄风对斐墨行礼说道:“阁主,那属下先走一步。”正要出门,又被斐墨叫住:“小风风,还是让小云云去吧,几天看不到你,本阁主会不习惯的。”
玄云暗暗有些奇怪阁主干吗又换成他,不过仍是领命去了,留下玄风站在一旁感叹阁主的变幻莫测。记得昨天阁主还说,整天看他在面前晃来晃去,都快看烦了……
阁主的心思啊,还是不要猜的好……
剩下斐墨、玄风、独孤岸、风凌波和兮兮五人在屋内,外加大毛怪鸟一只,雪豹二丫一只,一时有些沉默。
兮兮啃了啃手指头,偷偷望了一眼独孤岸;又啃了啃,再望一眼,一来二去,独孤岸被看烦了,冷冷问道:“什么事?”
“阿岸,我想睡觉。”兮兮听到独孤岸回应了,赶紧跑到他身边站好,拉住他的袖子,秀气地打了个呵欠。
独孤岸觉得头又有些抽痛,自己好像变成了成鸟,带着一只什么也不会的雏鸟……
“困了就睡。”他无语半天才开口回到。
“不知道怎么睡。”兮兮环顾一下四周,内间可以看到有张床,但是床上已经落满了灰尘,被子也烂成一堆,根本没办法睡。
“嘻嘻,要不要靠着墨哥哥睡?”斐墨墨笑眯眯地提出建议。
风凌波没好气地瞪了斐墨一眼,这厮明显就想占兮兮便宜,不过看兮兮那副粘着独孤岸的样子,不是要跟他睡吧?!
兮兮摇摇头说道:“墨哥哥你也没地方睡。”
斐墨笑意更深道:“墨哥哥不用睡,小嘻嘻睡好就行了,来来来,墨哥哥的怀抱很温暖的。”
兮兮直直地看向他,突然莫名其妙冒出一句:“阿爹最讨厌我跟他睡,我也最讨厌跟阿爹睡。”其实她小时候每次都是去找娘睡的,都是阿爹自作多情,以为她要跟他睡。
饶是斐墨聪明过人,一时也跟不上她这天外飞来一笔的思维跨度,怎么会扯到她爹身上?!
独孤岸淡淡地道:“你不是有二丫吗?”
兮兮看看二丫,然后又问独孤岸道:“那阿岸你怎么睡呀?”她愿意把二丫分享出来哟!
“我不用睡,你去睡吧。”
“那,阿岸,吃这个。”兮兮从怀里掏出用布巾包好的树莓,巴过去递给他。
“我不吃,你吃吧。”
“很好吃。”她固执地将树莓递到他嘴边,略有些冰凉的手指,稍稍碰到了他的唇,他马上狼狈地别开脸,脸上不自觉泛起红晕,粗声粗气地低吼:“拿开。”
正好被风凌波听到他又“凶”兮兮,一阵风似的冲过来维持正义:“独孤孔雀,你干吗对兮兮这么凶?!”
独孤岸一言不发起身往屋子外走去。
“阿岸你去哪里?”兮兮赶紧把树莓塞了一颗到自己嘴里,剩下的又宝贝地放进怀中,然后熟练地准备当小尾巴。
“别跟着我!”独孤岸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几下就不见了。
“阿岸……”兮兮的声音里充满惆怅。只是吃个果子,阿岸为什么这么生气?
“他是不是内急?”斐墨天外飞来一笔。玄风汗了,阁主打击起情敌来,还真是……
风凌波左手握拳,重重落在右手掌心:“肯定是!”不然那么气急败坏干吗?肯定是憋坏了……
兮兮点点头定下结论:“阿岸真的好害羞!”
风凌波默了,斐墨玄风同默……
风凌波接着说道:“兮兮,不用管他了,等一下他解决完了就会回来的,风姐姐跟你一起睡吧?”
“好。”兮兮点点头,然后招手让大毛过来,大毛几翅膀将地面扇得干干净净,兮兮正要坐下去的时候,独孤岸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抱了一大捆茅草,默默铺到地上,然后对兮兮和风凌波说道:“你们睡这里吧。”然后径自走到一旁坐下闭目养神。
风凌波顿时对他有些改观,他还蛮细心的嘛,终于也知道体贴兮兮了。
兮兮张开双臂扑了过来把他抱个满怀:“阿岸你真好!”被独孤岸熟练地掰了下来,放到茅草铺上坐好,然后又自顾自地闭目休息去了。
风凌波看兮兮还想不死心地扑第二波,赶紧走过去拉住她道:“兮兮,很晚了,明天还要赶路呢,快睡吧。”
兮兮看看独孤岸一副已经睡着的样子,只好死心地叫了二丫过来,然后和风凌波舒舒服服靠着二丫睡了。
斐墨低头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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