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兮看看独孤岸一副已经睡着的样子,只好死心地叫了二丫过来,然后和风凌波舒舒服服靠着二丫睡了。
斐墨低头浅笑看着兮兮的睡容,若有所思起来。良久,他抬起头看到独孤岸投过来的淡淡视线,扬唇妖饶一笑,并不躲避,反而直直地回视过去,二人对视良久,最终被兮兮的一个翻身打断,转而将视线投到了她身上。
最终会如何,还未可知,不是吗?!
凌云盟
四月春风暖,桃红柳绿,燕语莺啼,正是江南最好时节。
被涤尘江环绕的殷洲城,自古以来便是武林中名门望派的驻扎之地,武林总坛凌云盟亦设于此。清凌凌的涤尘江日夜无声流淌,仿佛涤净了江湖上的血雨腥风,让这个中原武林的核心之所,详和地伫立在麒麟山下,涤尘江畔。
沿江两岸,楼台处处,雕梁画栋,浆声水影,笙歌曼舞,既有丝竹悦耳,亦有酒家飘香,无怪殷洲被称为江南最富庶之地,取其殷实之意,故被命名为“殷”,这一派盛世繁华,的确乃寻常小城难以企及。
麒麟山地处殷洲城东南,文人墨客大多赞其“山峦峻秀﹑风景奇幽”,方数三百里,高险幽深,云飞雾荡,磅礴之势恍若游龙飞天;灵秀之美恰似玉女下凡,被誉为“无双胜境,万山来朝”之山中泰斗。
麒麟山下有一条长长的青石栈道,数百级石阶徐徐而上,于顶部缓缓现出一道玄石牌坊,坊身全部以榫铆拼合,造型肃穆大方,装饰华丽,雕刻着雍容大气的祥云图案,两侧坊柱各刻有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框扶正义,壮志凌云”,横梁上同样题有三个气势磅礴的大字“凌云盟”,很明显出自一人之手,牌坊正下方立着一个偌大的三脚圆鼎,香火冉冉而升。
正是麒麟山的第一门户、中原武林的总坛――凌云盟。
此时,凌云盟后院。
“哥,你不是说岸表哥要来吗?怎么他到现在还没到?”黎宁儿像被点燃的爆竹一样冲进黎湛的房中,气呼呼地质问道。
“宁儿,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进哥的房间要记得敲门,你怎么每次都像一头牛一样横冲直闯,女孩子要端庄文静矜持优雅,你说说你哪一点做到了?你这个样子让爹看到了,他得多伤心啊,他心目中乖巧听话的女儿,居然这么粗鲁……”黎湛慢条丝理地把擦好的剑放回墙上挂好,转回身进行他源源不断的第一百零一次劝导。
“停!”黎宁儿受不了地捂住耳朵,大叫道。
“宁儿你总是喜欢这样大呼小叫,你吵到哥哥不要紧,因为哥哥这十六年来已经习惯了,本来你出世的时候,哭声就比寻常孩子响亮,现在你长大了,嗓门比一般姑娘家更大也不是你的错,但是你吵到别人那就不好了,万一有人正在休息,被你吵醒岂不是非常郁闷……”
“哥你再不闭嘴我就永远不理你!”黎宁儿忍无可忍地大吼出声。
黎湛马上做出一个把嘴巴拉紧的动作,温文儒雅的脸上满是无奈的表情。他这个妹妹啊,可爱是可爱,就是性子太霸道了……
“岸表哥什么时候到嘛?!”黎宁儿撅着嘴坐到红木椅上,一边揪着辫子一边问道。
结果半天没听到回话。
“哥,你耳朵坏掉还是哑巴啦?人家问你话啦!”她恶狠狠地瞪了黎湛一眼。
黎湛指了指紧抿的嘴,又摇摇头,表示没有大小姐她的指示,他不敢开口。
黎宁儿没好气地翻了个大白眼,说道:“好啦好啦,你可以开口说话啦,讲重点,不许耍宝。”
“宁儿,哥哥什么时候耍宝了,哥哥一直都很严肃的……好了好了,你别再瞪了,小心眼珠子掉下来……岸五天前飞鸽传书说已经到了清水村了,应该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就能到殷洲了,这下你满意了吧?”黎湛无可奈何地摸了摸妹妹的头。
由于娘去世得早,爹又一直在忙武林中的事情,妹妹基本上是被他带大的,几乎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结果宠成现在这个小霸王的性子,哎呀,可操碎他这个做兄长的一颗翡翠白玉心……
“你不要弄乱人家的头发啦,人家早上梳了好久!我要去大门口等岸表哥!”黎宁儿一把拍掉黎湛的手,冲他伸了伸舌头做了个鬼脸,然后蹦蹦跳跳地往大门口去了。
“这丫头从一个月前得知岸要来就兴奋成这样,每天都要过来问上十几遍,明明知道岸还在路上,还天天跑到大门口去望,果然少女情怀总是诗吗?难道是女人的执念?唔,岸这家伙要倒霉了,被宁儿缠上会很惨很惨,希望他到时候能扛住,不过岸这家伙从小就冷冰冰的,不会把宁儿冻坏吧?应该不会吧,好歹他也是我和宁儿的表哥,应该会比对外人亲切一些吧?话说这家伙不至于这么慢吧,这么几天的路程至于走这么久吗,以他的脚程应该早就到了呀,难道他遇到危险了?不会不会,他武功这么高,谁吃撑了去跟找他麻烦,那不是成心找死吗……”黎湛再次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中不能自拔,碎碎念的功力显然又更上一层楼。
独孤岸斐墨一行人到了殷洲之后,先是去了那流花客栈与霍清尘玄云他们汇合。两天之前,霍召云(霍清尘的爹)药效本已解开,玄云曾试着解开他的穴道,无奈他解穴后第一件事就是举拳攻击自己的女儿,还好玄云眼疾手快将霍清尘扯止怀中护住,不然丝毫不会武功的她极有可能受伤。
“那后来呢?”风凌波问道。
“后来玄云哥就把我爹的穴道又点住了,一直到现在。我爹他现在,根本就不记得我……”霍清尘吸吸鼻子,失落地回道。
“唉,尘尘你别着急,等一会儿我们一起去凌云盟,见到武林盟主之后,说不定他有办法治好你爹呢。”风凌波赶紧安慰道。
“真的?那我们赶快去吧!”霍清尘双眼闪现亮光,拉着风凌波的手就要往外冲。
“你着什么急?等阁主一起去。”玄云一把揪住她的衣领把她扯了回来。
“斐妖怪真是太臭美了,换个衣服要那么久吗?”霍清尘受不了的大叫,被玄云轻瞪一眼,她只好撇了撇嘴不说话了。她可不是怕他哦,只不过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还人情罢了。
独孤岸再度不着痕迹地看了楼上一眼,兮兮那会儿说热想洗澡,斐墨也说要洗澡更衣,结果两个人到现在没一个下来,都过去大半个时辰了。
风凌波问出了他的心声:“怎么兮兮也到现在还没好?”霍清尘摇摇头。
正说着,斐墨和兮兮一前一后从楼道处出现,正一级一级走下楼。独孤岸一眼看到斐墨牵着兮兮的手,有些冷然地眯了眯眼。
洗完澡后,兮兮的小脸上透着一股健康的红晕,虽然还是木木的没有什么表情,看起来却不再呆呆的,而洋溢着少女可爱的气息。她边走边问斐墨:“墨哥哥,这件衣服好紧,我可以把带子扯掉吗?”
斐墨让玄风给她准备了一套新裙子,有着很漂亮的天空一样的颜色,她从来没穿过这么复杂的衣服,结果不怎么会穿,带子绑得松松垮垮的,还是斐墨过来帮她系好的。穿好之后发现不太会走路,裙子太长,她刚刚差点被绊倒,然后墨哥哥说牵着他就不会摔了,果然现在走得好稳!
斐墨眼角的余光看到独孤岸投过来的视线,佯装着没听见兮兮说什么似的,把头偏向她的脸问道:“什么?”
兮兮只好又说了一遍。
“不行哦小嘻嘻,没有带子衣服会松开的。不过你可以稍微弄松一点点,要不要墨哥哥帮忙?”
“哦,不用了,谢谢墨哥哥,我自己会。”说着用力扯了扯带子,果然拉松一些之后就没有刚刚那么勒人了。
“哇,兮兮姐姐你好美哦!”霍清尘赞叹道。风凌波也狂奔过来抱着兮兮左看右看,顺便把她扯离危险人物,看他都占了多久便宜了!
“嗯,谢谢尘尘,衣服是墨哥哥给我的。”兮兮挠挠脸,任由风凌波把她转左转右地各个角度都展示了一圈。
“斐妖怪眼光不错嘛!”霍清尘羡慕地说道。玄云听了,暗暗把兮兮这件衣裳的款式记了下来。
“怎么样独孤孔雀?兮兮这样漂亮吧?”风凌波得意地把兮兮推到独孤岸面前,等哪天她给兮兮梳个漂亮的发式,再上一点点淡妆,哼,保证让他看呆!
“弄好了就走吧。”独孤岸浅浅地瞟了兮兮一眼便冷冷地说道,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客栈。
“什么态度嘛这只死孔雀?!”风凌波暴跳如雷,这个男人太不友好了!!
兮兮动手开始解衣服的带子,被斐墨急忙制住,这丫头也不看看地方,客栈人来人往的,被看到怎么办?
“兮兮你干吗?”发完火的风凌波转头看到兮兮的动作吓了一大跳,赶紧抓住她的手问道。
“阿岸不喜欢我穿成这样,我要换掉。”兮兮一板一眼地说道。
“怎么会呢?小嘻嘻这样很好看,没有人会不喜欢的。”斐墨低头帮她整理好腰间刚刚扯松的带子,抬头微笑地鼓励道。
“阿岸都不看,他不高兴。”兮兮指出明显的事实,他看一眼就受不了地走掉了。
“那是因为嘻嘻太可爱,他有些不好意思。”斐墨第一次帮情敌说起好话来。
“哦……”兮兮这才恍然大悟,木木的小脸点了又点:“阿岸真是太害羞了!”
“你们走不走?”独孤岸骑着马出现在客栈门口,冷厉如剑一般的目光射了过来。
“阿岸,我要跟你坐!”兮兮冲过去抱住独孤岸的腿就开始往马身上爬,她决定了,要跟阿岸多多相处,让阿岸早些习惯,这样他才不会动不动就不好意思。
“你干什么你?!”独孤岸扯开她的手,她又巴了上来,眼睛固执地盯着他的马鞍,双手双脚并用地往上攀爬。
独孤岸的马开始有些躁动,他只好把她扯上马按坐在身前。照她这样乱扯,马儿一定会受不了地挣扎,很容易伤到她。
“现在满意了?”独孤岸有些凶恶地问道。
兮兮眨眨眼,然后识相地转过头招呼大家:“风姐姐,墨哥哥,走啦!大毛二丫,跟上!”
斐墨静静看着独孤岸的背影,嘴角的微笑始终轻扬。
“斐妖怪,你要加把劲儿啊!”霍清尘经过他的身旁,轻声说了一句,然后就坐上玄云准备好的马车,陪她爹去了。
斐墨挑挑眉,一个漂亮的跃身,跨到了马上,悠然而去。
刁蛮表妹
“好高!”兮兮仰起头来,看着凌云盟高高的石阶,呆愣愣地张着小嘴。由于她正坐在独孤岸身前,头仰得老高,整个人都靠到他怀中了,偏偏她神经粗壮得完全只顾着感叹!独孤岸有些不自在地撇开了头,她的身上传来少女的馨香,头发拂过他的下巴,柔柔的,痒痒的……
“呱!”大毛也被这麒麟山的气势吸引了,迫不急待地一飞冲天,探险去也。
独孤岸回过神,从马上跃了下来,然后伸出手,示意兮兮将手递给他,没想到兮兮直接双手大张从马上跳了下来,生生扑进他的怀中。他心中一骇,怕她摔倒,不自觉地将她抱紧,恶狠狠地瞪着她。
黎宁儿鼓着腮帮子坐在牌坊下等了好久,都没看到独孤岸的身影。她无数次探起身子看啊望啊,山还是那座山,路还是那条路,就是没有人。她无聊地抠着牌坊上雕的花鸟虫鱼,心里既期待着他的到来,又焦急着他为什么还不来。
再一次站起身子查看的时候,她终于欣喜地看见了朝思暮想的岸表哥,只是那个不要脸的扑进他怀里的女人是怎么回事?!
“你这个女人,放开岸表哥!”黎宁儿火大地在石阶上蹦来跳去,如果她的轻功够好,她早就直接跳下去赶人了。偏偏石级又长又陡,等她跑下去,那女人早把岸表哥的豆腐吃了个遍!如今只好先出声警告了!如果那人还不识相,哼,她可就不客气了!
兮兮从独孤岸怀里伸出头来看了看,看到石阶顶上一个小小的人影正像一只被拔了毛的猴子似的上窜下跳。由于跳下来的时候她的双手自动地环住了独孤岸的腰,而他现在又将她抱得很紧,她的手没办法用,只好用头蹭蹭独孤岸的胸口问道:“阿岸,她是在欢迎我们吗?”好奇怪的欢迎仪式!
独孤岸这才发现自己正抱着她,急忙松开双手,转身大步地往石阶上走去,脸上止不住泛起浅浅的红晕,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的耳朵也是红红的,可惜他闪得太快,谁也没发现他这细小的变化。兮兮几下跳过去抓住他的袖子与他并排走着,他也不甩开,只是把脸撇到了一侧。
风凌波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跟着走了上去。众人陆陆续续跟在后面上了石阶。
石阶很长,对于练武之人来说,区区数百级石阶自然不在话下,但兮兮和风凌波、霍清尘几个人都没有练过武,走了一半就有些气喘吁吁了,独孤岸看着几乎要把他的袖子扯破的兮兮,有些受不了地抓过她的手,牵着她继续往上走,边走边愤愤自己怎么老是对她心软。
风凌波撑着腰看看前面,兮兮有独孤岸牵着,又看看后面,霍清尘有玄云搀着,再看看老后面,玄风跟斐墨完全像是在飘似的,好像有意要用脚丈量丈量这石阶到底有多少级一样,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
算了,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女儿当自强!继续上!
好不容易要熬出头了,只听到一声怒吼劈头盖脸而来。
“你,你,你这只野猴子,快放开我岸表哥!你看谁啊,说的就是你,笨蛋!”黎宁儿的肺都快气炸了。这女人,把她刚刚的警告置若枉闻不说,还嚣张地去牵岸表哥的手!是可忍孰不可忍,她今天要不把这女人从岸表哥身边赶走,她黎宁儿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我不是野猴子,我叫萧兮兮。”兮兮一边向着最后几级努力,一边抽空澄清自己的身份。
呼,终于上来了,好累哦。兮兮弯腰捶了捶有些酸酸的腿,手还紧紧反握着独孤岸的大掌舍不得松开。
“你放开岸表哥啦!”黎宁儿冲上来粗鲁地掰开了兮兮的手,然后一脸“这只手是我的”的霸道表情将独孤岸的胳膊抱在了怀中。
兮兮愣愣地看着被掰得有些生疼的手,她生平从未被人如此粗暴对待过,所以一时有些回不了神,呆在那里。阿岸的手……被抢走了。
“喂,你是谁啊?干吗打人?”风凌波一口气还没喘上来,就看到兮兮被人欺负了,正准备冲过去维持正义,独孤岸就利落地抽回自己的手,冷冷说了声:“宁儿,道歉。”
“岸表哥,明明就是她不对,她,她凭什么牵你的手?我才不道歉!”黎宁儿不服气地叫道。
独孤岸极冷地瞟了她一眼,然后拉起兮兮的手看了看,竟然有些淤青,可见她刚刚有多用力。再度牵起兮兮的手,他轻声对她说道:“走吧。”理都不理黎宁儿,径自带着兮兮走向凌云盟的正门。
“岸表哥!”黎宁儿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正要追上去,突然被出现在眼前的巨型动物吓了一大跳。
这什么东西?!定睛一看,居然是只雪白的豹,只是这只豹好像很凶,恶狠狠地瞪着她,好像在评估她哪里好下口一样。她害怕得动也不敢动一下,但是岸表哥已经走进门了,她只好对着还在一边喘气一边看好戏的风凌波叫道:“喂,这是不是你家的豹啊,快把它弄走,弄走!”
风凌波摊了摊手:“我可没那么大面子叫得动它。”她赞许地冲二丫挤了挤眼睛,然后便大摇大摆跟着进门去了。这女娃儿漂亮是漂亮,可惜心眼儿太坏,是该受点儿教训。
玄风和斐墨则好像完全没有看到黎宁儿这个人一样,目不斜视地从她面前直直走过,经过她身边时,斐墨还顺道评价了一下她身侧的牌坊:“这雕工真不错……”玄风一本正经地一旁附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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