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遭遇龙儿都向我提起过,我这小徒弟行事虽然鲁莽,却自幼秉性善良,本是让他下山历练,却在无意间救你,也是缘分!你且在昆仑住下,老夫自会安排他人教你本门仙法。”璇玑子说道。
梅雪心中一喜,明白璇玑子话中之意,再无先前的顾虑,感激道:“小女谢璇掌门收留,日后定不负所望,拼尽全力也要报答昆仑派再造之恩!”
璇玑子点了点头,伏身将梅雪轻轻伏起,说道:“自今日起,你便是我昆仑派弟子,日后行事作派皆与师门密切相关,切记!”
“谨尊掌门教诲!”梅雪应道。
璇玑子又回过头望向林云初,看着这个平日是最疼爱的小徒弟浑身都缠着厚厚的绷带,心里的没来由地觉得一阵烦燥,说道:“还能动吧?陪为师到庭院里走动走动如何?”说完,也不看林云初如何反映,朝着屋外庭院大步走去。
林云初哪里还敢迟疑,强忍住浑身的剧痛,赶紧下床草草披上件外套,随着璇玑子走出屋外。
梅雪识趣地留在屋内,看着两人相继离去的背影,微微皱眉,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静霜阁的庭院较为宽敞,四周绿植遍布,中央筑有凉亭,璇玑子已经坐在凉亭的石凳上,看着林云初从屋里低着头一步步向自己走来,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那个调皮的孩童第一次喊自己师尊一般。
也不知道从何时起,那个苦命的、尚在襁褓中的婴儿,竟也在不知不觉间长大成人,看来自己是真的老了!
璇玑子正伤感间,突然发现林云初的五官甚至身形都像极了多年前的一位故人,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复杂情绪。
“弟子胆大妄为,恳请师尊责罚!”林云初低头说道。
简单的一句话,却将璇玑子的思绪从过去的岁月里拉了回来。
“纵然长相相似,他却自幼在昆仑长大,心性品德自有不同吧!”璇玑子这样想着,指了指一旁的另一根块石凳,朝林云初说道:“坐吧!”
林云初坐下,心中实不知师尊找自己私下谈话是何用意,却不敢多问一句。
“老九,为师这次闭关多年,将派中俗事都交由龙儿打理,也不知他待你如何?”璇玑子问道。
“大师兄待我是极好的,是弟子自己不争气,修为不精,本想下山历练一番,也好替师兄们分担一些俗务,却险些辱没了师门,云初该死!”林云初低头说道。
璇玑子点了点头,淡然道:“你大师兄的为人品性,为师是信得过的,不然也不会加重任于他,只是为师有事不明,你此番是随玉飞下山的,为何两天前你苦战那鳄鱼精时他不在身边,这……究竟是何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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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执拗
若是照实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如实相告,那么邵玉飞在回山之后必会受到师尊的重罚,尽管他这个二师兄险些将他害死,毕竟同门多年,依稀记得小时候几个师兄们一起打闹嬉戏的情景,如今要他拉下脸皮来在师尊面前告状,却是万万做不到的。
“或许二师兄有不得已的苦衷吧!”林云初这样想着,实不知该如何回话,只得低头着头,半天不肯出声。
“说!”璇玑子一声怒喝带着浑厚的气劲,震得周围的枝叶“嗽嗽”掉落。
“扑通!”一声,林云初双膝跪地,沉默片刻后说道:“徒儿跟随二师兄下山后不久后便失散了。”
璇玑子冷哼一声,怒道:“为师虽已年迈,但还没糊涂,你与那鳄鱼精交战的经过我已问过龙儿,若当时只有你一人,那么以你的道行若能解救那姑娘便已是万幸,又何必出言激将那鳄神现身?再者那黄竹村乃是你等下山历练必经之地,纵然你与玉飞失散,以你与鳄鱼精交战时的动静来看,他也不可能完全不知,你休要向为师隐瞒,还不从实招来!”
林云初知道此事无法瞒过师尊,却是暗自下定了主意,宁可自己受责罚,也不肯连累邵玉飞,决然道:“弟子所言,句句属实,请师尊莫要错怪了二师兄,不然云初实在无颜面对众师兄弟了!”
璇玑子深知这个小徒弟倔强的个性,一时气极,扬起手就要扇他一巴掌,可手掌挥落到中途,却又停了下来,顺势一挥衣袖,不愿再看林云初一眼,转身大步向静霜阁外走去。
“秦儿已被魔教所杀……就在前些日子!”璇玑子说着,没有停止脚步,也没有回头。“近些年来,魔教死灰复燃,我昆仑派乃是正道仙修第一大派,斩妖除魔责无旁贷,恐怕这里也即将成为是非之地!你秉性敦厚善良,在这乱世怕是要吃苦头,日后需多加小心!”说到最后一句时,他已走出了庭院。
林云初默默地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离去,内心的震憾非同小可,他知道师尊口中所说的秦儿指的就是他的三师兄秦川,从小到大他与那行踪诡秘的三师兄只见过两次,只是听说秦川常年在外打探魔教的动向,如今他遭遇不测,也就意味着魔教已经识破本派的意图,日后若是再派人潜入魔教可就不易了。
他自幼在昆仑长大,虽不曾亲眼见过魔教中人,可从小受同门师长师兄的影响,听到都是有关于魔教如何狡诈险恶,如何作恶多端,潜移默化中早已形成了正邪不两立的观念,这次听说三师兄被魔教妖人杀了三师兄,心里更是将愤恨不已。
璇玑子已经走远,他却默默地跪在原地,过了许久才有了站起来的意思,但双膝早已麻木,再加上旧伤并未康复,身体顿时觉得酸软无力,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好在身侧伸过来一双手将他扶住。
“林少侠重伤未愈,快回屋休息吧!”
林云初转身一看,正是梅雪,心里感激之余一阵自嘲:“林云初呀林云初,修为差也就罢了,怎的连别人离自己那么近都没有发觉呢!真是妄称为修仙中人!”
他没有拒绝梅雪的好意,任由她搀扶着走向屋子。
在他们身后的大树枝头上,一只通体漆黑、眼睛血红的乌鸦“哇——哇——”嘶叫着飞向了西边的天空。
翌日清晨,东方的天际刚露出一抹鱼肚白,林云初便早早下了床,洗漱妥当,简单整理了房间和衣衫,走出了静霜阁的院门。
按照缥缈峰的规矩,弟子们在这个时辰都该到凌霄殿前的习武场进行晨练,这是每日的必修课。
他还在养伤,今日本不必参加的晨练,但他还是起了个大早,却没有走向练武场,而是径直走向了静霜阁的东北方,那处淡淡炊烟升起的地方。
缥缈峰乃是昆仑主峰,掌门居所,弟子人数过千,约是通天、龙望二峰弟子数量加起来的总和。
有多少弟子便有多少食客,修仙之人虽淡薄饮食,但毕竟是**凡胎,除了少数修为高深精通辟谷之术的长老外,一日三餐仍是昆仑弟子不可免去之事。
静霜阁东北方向有一条石径小路,顺着小路穿过一片竹林没多远便可见到一处名叫膳斋院的地方,那不断升起的炊烟便是源自于此处。
膳斋院分作大堂和后院,每到饭点,缥缈峰各堂各院的弟子便会络绎不绝地聚集到大堂用膳,而那餐桌上的饭食便是来源于后院伙房。
要准备上千人的早膳绝非易事,劳作凡重可想而知,然而缥缈峰的伙房却只有一个年过花甲的驼背老者生火掌勺,还是个哑巴,除此之外,便再无一人。
好在那老者虽已年迈,又口不能言,但做事却极是认真细致,无论是厨艺还是出菜速度,多年来从未有过差错。
许多弟子都不知道这位老者的来历,门中的首座长老们似乎是早已达成默契般对此事避讳不谈,久而久之,弟子们的好奇心便不像刚开始那么浓,只道是掌门在一次外出时因出于怜悯之心收留的一个可怜老者,私下里谈论起来,皆称呼他为老厨公。
老厨公年纪虽大,但手脚依然麻利,同往常一样,今晨他五更便走进了这伙房开始忙碌,到了这会儿,早已是忙活得大汗淋漓,案台上已经摆满了各式早点,包子馒头、酱菜面饼,花色繁多,修仙之人用膳多以素食为主,少有荤腥。
灶头上一锅大米粥已经闷煮多时,老厨公将锅盖掀开,整间屋子顿时粥香四溢,他拿起一旁的铁勺,往锅内轻轻搅动,观察着米粥的成熟度,似乎觉得还欠些火候,又往炉子里塞了一把柴火,盖上锅盖,推动着风箱让火变得更旺些。
“老伯伯!”
老厨公听到门外有人喊他,顿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整个昆仑山中,以“老伯伯”这样称呼他的也就只有一个人,林云初就是那个唯一的人!
老厨公回头望了林云初一眼,他是哑巴,无法用言语表达自己的思想,那张干枯的脸上似乎永远不会有任何表情,看上去平静如常,但是他在看到林云初的那一刻,眼神间却有一丝异样的光芒一闪而过。
他招手示意林云初坐在放置在墙头的竹椅上,又回到了灶台前,自顾自的继续忙碌起来,他要赶在那些弟子晨练结束前将早膳准备好,一刻也不愿耽搁。
林云初也不在意,搬过竹椅直接坐在了灶台边将衣袖一挽,便帮起老厨公推动起风箱来。
昆仑虽大,但他从童年开始便时时遭到同门的排挤和冷落,除了师尊和大师兄,再算上眼前这个老厨公,整个昆仑会关心他的总共也不过三人。
师尊地位崇高,深居简出,平日连见上一面也难。而大师兄事务繁忙,东奔西走,自然也极少有时间理会他。
所以林云初从小都是很孤独的,除了日常起居和练功之外,这处无人问津的伙房反倒是成了林云初最常来的地方,而每次过来他都会帮助老厨公做些力所能及的杂活,久而久之,这一老一少都习惯了彼此。
有时候林云初也在想,自己从不与人相争,反倒是处处忍让,更无害人之心,为何那些师兄弟们要这样对待他?类似的问题纠缠了他多年却始终不得其解。
随着炉火温度的升高,林云初拉着风箱,额头上很快溢出了汗水,他低头用衣袖将汗水拭去,忽地闻到一股熟悉的甜香味,他的鼻尖微动寻着香味传来之处望去,只见老厨公不知从何处拿来几颗冒着热汽的烤红薯,放在了他面前的炉灶上。
林云初似乎真的有些饿了,感激地朝老厨公笑了笑,伸手抓起一颗,三下五下剥开皮,便开始大口朵颐起来。
“老伯伯,到了您这个年纪,一定遇到许多人,经历过许多事,人与人相处,究竟要如何才好?”林云初吃到一半,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哀伤。
“我素来尊敬二师兄,视他如孪生兄长一般,言听计从,从未忤逆,为何……为何他要置我于险境而不顾?为何他要害我!”他说话间声音已经变得有些哽咽,眼眶也逐渐湿润,就连指甲陷入红薯中都浑然不觉。
老厨公站在林云初身侧,感受着这个少年内心的痛苦,微微皱眉,轻轻叹息,这幅似曾相识的画面让他回忆起了曾经那段过往。
曾几何时,自己也曾如这少年一般,天真烂漫,倔强执着,只道是自己对别人好,别人也会对自己好,孰不知人心险恶,纵然情同手足,到了利益面前,也难免落得手足相残的下场。
林云初似乎一下子想起了许多伤心过往,这一哭竟是一下子无法止住,但又怕被别人瞧见了笑话,只得双手抱膝,弯腰将脑袋整个埋了下去,只是那颤抖的身躯无法掩饰他的哭泣。
这个倔强的少年唯一可以倾述的对象便是身旁这个又老又哑的厨公,但即使如此,他依然不愿意让别人见到他哭泣的样子。
他无疑是孤独的,但是老厨公也未必比他好到哪儿去,在这昆仑山上又有几个人愿意搭理一个身份低微、又老又哑的厨公呢!
这些年来,林云初平日里只要闲下来,便会跑来这里陪伴老厨公,两人也算是相依为命,论年纪,老厨公便算是林云初的爷爷辈也细毫不为过,所以此番见林云初伤心至此,他虽口不能言,但心里也是颇为难过的。
老厨公伸出手掌轻轻抚摸着林云初的头发,虽无法帮助这个晚辈,但希望以此能带给他此许安慰。
过了好一会儿,林云初的心情终于平复了下来,他抬起头,拭去眼角的泪水,说道:“老伯伯,谢谢你的安慰!你放心,我会振作起来的,不管师兄弟们如何待我,只要我以后勤加练功,多替师尊和大师兄分担一些,终有一天,他们总会认可我的吧!”
院外传来了嘈杂的声音,两人都知道那是缥缈峰的弟子们早课结束,来用早膳了。
林云初站了起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老伯伯,我帮你把饭菜端过去吧!”说完,他端起案台上摆放着的菜肴便朝饭堂的方向走去,丝毫不见刚才的沮丧和失落。
身后,老厨公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缓缓闭起了双眼,似乎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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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惩戒
昆仑派所有人都知道本派掌门璇玑子共收了九个弟子,大徒弟王龙无论是武功修为还是道德品性,在众人之中都是出类拔萃,是掌门的左膀右臂。二徒弟邵玉飞生得面如冠玉,英气逼人,天姿过人,又有一张八面玲珑的巧嘴,所以深得众长老的喜爱。两人并称为“缥缈双杰”。
另外七个弟子中,大多已有独挡一面的本事,在派中担任要职,唯有小徒弟林云初,长相不出众,道行平平,这些都罢了,可是不知道何故,那些派中的首座、长老们每次见到他都会皱眉摇头,然后快步离去,简直当他如瘟神一般。
长辈既然如此,派中弟子们对林云初的印象可想而知,以他的掌门嫡传弟子的身份,若是按资论辈,在昆仑派中本该地位颇高,然而那些与林云初同辈,甚至比他辈分小许多的弟子们见了他,都是一脸蔑视,不屑与他为伍。
事实上也极少有人能道出个缘由来,只是见长辈和师兄弟们都如此这般,只道是那人必是个惹人厌烦的人物,还是离他远一些为好。
久而久之,林云初便因为同门的排挤和冷落成了这昆仑山上最特殊、最孤独的人。
所以这次他深受重伤被王龙带回来后,派中弟子私下里多有议论,善意关心的人有,但更多的却是嘲笑讥讽,至于前往静霜阁探望林云初伤情的,除了璇玑子和王龙,还有刚上山的梅雪,便不会再有第四个人,昆仑山上,似乎大多数人都将他当作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今日掌门召集昆仑派所有首席大弟子以上人物共商大事,所谓首席大弟子指的便是各分脉首座的嫡传大弟子,而作为掌门所在的缥缈峰却有所有掌门亲传弟子共同上殿议事的传统,地位之高可见一般。
只是今时今日,在这凌霄殿上密密麻麻地聚集了上百号人,却没有人注意到掌门的嫡传弟子少来了一位,本来嘛!纵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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