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广西境内,哪村没有民团,哪村没有枪?新桂系振臂一呼,哪村青年后生不是上到战场就能杀敌?
那时候,广西有“三多”:土匪多、民团多、枪多。大到十万大山,小到平南县境内的大桂山,到处是匪,甚至而梅令村山里石蛤背地方,也常有匪迹;匪多,民团就多,乡乡村村,都有自己的民团,民团平时防匪,保村安民,战时上前线,保家卫国,若无民团,那匪患更不知有多疯狂了,土匪穷凶极恶,有民团都敢来抢、绑票放火,无所不为,若无民团,更是可想而知;至于枪,就更泛滥了,土匪有,民团有,个人也有,出圩入市【赶集】,常能听到枪响的,往坏里说,是治安差,往好里说,是广西人彪悍。
读者只有对当年的广西民团和当年广西的社会背景有更多的认识,才能更好地读懂这本小说。
话说回来,永柏乐于助人,与人友好,而以永柏最要好的,得到永柏帮助最多的,是张姓的秀英姑。
秀英姑年龄要比永柏小几岁,村中的老人现在想起来,应该有四、五岁吧!永柏从来就照顾着秀英姑,小孩子有时打架,永柏也总护着秀英姑。
秀英姑人生得靓,脑后梳一条长长的辫子,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扑闪扑闪的,笑起来脸上有两个甜甜的酒窝儿。
七、八岁的时候,秀英姑就在李族的第十八代世孙恒才公家里做妹'使女或丫环'了。
那年代,在梅令村做妹的有两种,一是卖断买断的,谈好价钱,钱人两讫,妹儿的命运也就交由东家了,东家可以养为儿媳,也可以收为填房,还可以再卖,全由东家意思,这种妹的命运一般都很惨;二是年卖年买的,卖买满一年后,妹儿可以回去,也可以续卖续买。
秀英姑是属于年卖年买的,东家买来做磨谷碎米的。因为是同一条村,晚间秀英姑可以住在东家家,也可以回自己的家过夜,但日间,就必须要回到东家家做工。
那时,请人帮工或帮人家做工的,工钱一般以大米计算,恒才公是平【平南】、桂【桂平】两县最大的地主,广有田地,常年要请人帮工,而且请的人多,每天都要许多的米,有时东家要做点心什么的,还要碎米,所以,从朝到晚,秀英姑的绝大多时间就在磨房里过。
永柏经常到磨房帮秀英姑做工。磨房就在村竹山顶路旁,永柏每次出山入山,经过磨房,如果不是赶着时间,就必然会入磨房里坐坐,帮秀英姑磨磨米、碓碓粉。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两个人心中的那点灵犀,不察不觉就通了。
秀英姑经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着永柏,有时想着想着,她又会莫名其妙地笑自己“羞”,但她又抑制不住地要想永柏,她感觉就这么想想自己的心上人,白天的劳累也会减轻了许多。
有天晚上,月朗星稀,秀英姑做了这样的梦:梦中见到永柏穿着大红新郎服,披着红花,骑着一匹白马来接她,她被婶姆们拥入花轿,在轿中她笑醒了。
醒来之后,她又想刮自己的脸,笑自己“羞”,但接着,她怔忡住了,她想起别人说过,梦境和现实是不相符的,她开始担心起来,努力地去想那些会使她的那个梦境不能成为现实的可能性。
秀英姑年轻的心是永远也想不到她的梦想不能成为现实的可能性的。她幼稚地认为:她和永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她钟情他,他也喜欢她,虽然双方父母都还不知道他和永柏的事,但一定不会反对她和他的结合,还有什么可以毁灭她的梦想呢?她确实是想不到的。她又回忆起那些她看过的地方戏的情节,幻想着她和永柏象戏中的那些佳人才子那样比翼双飞,她想象着和永柏在磨房一同磨米,在田间里一同劳作,在厨房里一同烧饭、煮菜,她为他擦汗,他冲着她笑。她希望着这样的幸福时光能早日到来。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 ;
第四章 暴雨天磨房成好事
这天晚上,秀英姑又想着日间和永柏在磨房里所发生的事。
那天中午时候,天空突然泛起云来,而且来势凶猛,很快,雨就下了,豆大的雨点越下越密,越下越大,白茫茫的布满天空,落在磨房旁的树上,落在磨房的屋顶上,落在磨房的檐阶上,落在磨房的窗台上。
磨房里有一盘石磨和一架脚踏碓,石磨是用来脱谷的,脚蹅碓是用来舂米的。雨随着风势从门外溅入,飘着石磨了,石磨上还有还没磨完的稻谷和还未来得及清理的米,秀英姑刚把门关上,又看到窗口的雨飞进来,溅着窗下的碓窝,窝里还有待舂的米,是秀英姑为了方便,把先前簸好准备要舂的米倒好入窝,不想雨来了。秀英姑用簸箕遮住窗口,又发觉房顶有几处滴水,有水落在还没磨好的谷和已经磨好的米上,于是秀英姑又移好谷米,房顶的滴水越滴越大,地上的水就要流入碓窝了,秀英姑拿过布袋;正准备要将窝里的米掏出。此时,磨房的门响了。
有人拍门,“谁呀!”秀英姑问。
此时,秀英姑穿着一件印花蓝色布衫,布补紧紧地裹着了她的身体,却裹不住她那浓烈的青春气息,那隆凸起的胸膛,将她那种气息毫无保留地迸发出来。秀英姑今年才十六岁,但出落的外表,要比她的实际年龄成熟。请问读者,对于一朵及放的花,那花辨已经砰然裂开了,你还有什么力量能阻止她的怒放呢?
“我。”门外的人答。
是秀英姑最熟悉不过的声音,是永柏,秀英姑赶忙过去拉开磨房的门。
永柏闪身进来,风夹着雨也随着永柏公一同扑进磨房,秀英姑又赶忙把门关上。
“淋死了!淋死了!淋死了!”永柏进入磨房,连声地说,不过,他的脸上挂着开心的笑,他一面用手抹着脸上的水。
磨房的墙有两面是不到顶的,露着二排长的窗口。因此虽然门是关上了,下面的窗户又被秀英姑用簸箕挡住,但房内并不太暗。秀英姑看永柏公手里拿着火统,火统上挂着两三只鹧鸪,湿漉漉的,永柏公也浑身湿透了,水从永柏公的头发上脸颊上滴下来,落在衣服上,衣服上的雨水又滴落在地上,整个人象落汤的鸡似的,她赶忙拿过自己的汗巾,为永柏公擦拭头上的水。
“去哪了?”秀英姑关切地问,“淋成这样。”
“禾冲岭,”永柏轻松地说,“刚想转去箕斗窝,看雨要来,就跑,到畲儿岭,雨就下了,就淋成这样。”
“怎不跑快些?”秀英姑心痛地说。
“你跑试试。”永柏的脸上还有雨水,但笑的很灿烂。
“我跑不得。”秀英姑说。
“那你又说?”永柏说。
“说不过你,”秀英姑嗔瞪了永柏一眼,“又不是淋我。”
这时,秀英姑看到雨水已经流入碓窝,就赶紧将汗巾塞给永柏,赶过去掏碓窝里的米,但她又想先捂些泥拦住流入碓窝的水,因而一时有些手忙脚乱。
“看你这狂【地方语,慌张】的。”永柏说,永柏拿住秀英姑塞来的汗巾,但并不去擦拭身上的水,他头上脸上的雨水已经给秀英姑帮抹得差不多了,他就走过去,用枪托在地上舂了舂,舂起的泥土就把流入碓窝的水堵住了,碓窝里的米是湿了一点,但不碍事。
永柏公又抬起头来,端详了一下屋顶,把枪上的鹧鸪除下来,挂在墙上的竹钉上,然后走过去,用枪去顶漏水的瓦;动了几下;那滴水处的水滴就停住了。
“这下行了,没有水流进碓窝了。”永柏得意地笑着说。他又用枪去顶别处漏水的瓦,果然又有两处滴水止住了。
果然,流向碓窝的水看着停住了,秀英姑欣赏地望着永柏。
还有房顶中间的一处滴水,因为太高了点,永柏用枪比比,把脚踩上脚踏碓架,纵身要跳上去,不想石块凿成的碓架早已使得滑溜,永柏的鞋又湿,脚下打趔,踏空下来,险些儿就摔了。
〃当心点,当心点。〃秀英姑紧张地叫。
〃不要怕。〃永柏说着,又跳上碓架,这一次踩实了,永柏站定,把枪伸上去,还差些儿还够不到,永柏公把脚掂起来,身子晃了一下;几乎又要跳了下来,吓得秀英姑又叫:〃小心、小心。〃
永柏站定了,对秀英姑笑了笑,又掂起脚。这次永柏的身子虽然也动,但还能把持住,他的枪终于顶到了要顶的瓦,他捅了捅,看水滴不再滴了。
但他并没有马上就跳了下来,他扭过头问秀英姑:“行了吗?”他正看见秀英姑微仰着的脸,从秀英姑那双美丽的眼睛里看到那种为他的担心。
“行了、行了。”秀英姑连忙地说。
永柏这才跳落下来,笑着说,“这磨房早该执执【地方语,收拾收拾】漏了。”
〃又不是我的。〃秀英姑说。
永柏当然听得懂秀英姑的意思,这磨房不是她的,她哪管得了?
“二伯爷【二伯父】也真是的,”永柏说,“这多田,屋又这大间,磨房也不执执。”
磨房是恒才公的,恒才公排第二,和永柏老豆茂海同辈,比茂海大,所以永柏要叫恒才公为“二伯爷”。恒才公在梅令村就有四间磨房,在梅令村东南西北四角,除了自己磨米碓粉,还方便隔离邻舍,梅令村人到恒才家帮工的,傍晚收工回来,就近到磨房领米。“大家各按本份领米,不要领多就行,大家都不是什么地方人。“恒才公对帮工们说。
确实也没有多要的,一斤就一斤,二斤就二斤。
对于有人哀叹现在人诚信缺失的问题,作者也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是作者在这儿所要论述的。
“你还不是一样,孤寒【地方语,悋惜、舍不得花钱】”秀英姑嗔瞪了永柏一眼。
“我怎么孤寒了?”永柏问。
永柏用手去拧衣角衣袖上的水。秀英姑也过来,用汗巾帮擦永柏的脖子及背门。
〃帽子也不买一顶。〃秀英姑又嗔了永柏一句。
〃没关系,〃永柏公笑了笑说;〃淋淋就惯了。〃
〃舍不得买帽是真。〃秀英姑白了永柏公一眼。
这时秀英姑已为永柏擦了脖子及背门的水。
永柏转过身拉过秀英姑的手说:“等我攒多点钱,就让我妈托人上你家提亲。”
确实,永柏是想攒够钱为秀英姑打对手镯,到时送给秀英姑。
“不行。”秀英姑脱口而出。
永柏突然地怔住了,不知所以地望着秀英姑,许久,才从口里嗫嚅出一句话来:“你。。。。。。不愿意。。。。。。”
“不是。”秀英姑说,秀英姑看永柏窘迫的样子,险些忍不住要笑出来。
“那。。。。。。为什么?”永柏茫然地问。
“你待我还不够好。”秀英姑随口地说。
〃啥时我待你不好?〃永柏着急地说。
〃有时不听话。〃秀英姑说。
〃啥时不听你话了?〃永柏更急了。
〃以后。〃秀英姑说。
〃以后要是不听你话,〃永柏把手举到头上,说,〃天打雷劈。〃
果然就响起了雷。
〃看你乱说,〃秀英姑用手打了一下永柏举着的手,心里是甜蜜蜜的,“听,雷响了。”
“又不是劈我的。”永柏说。
“不听我话就劈你。”秀英姑说。
永柏把秀英姑打他的手也捉过来,说:〃你叫我干什么都行,就听你的。〃
〃试试。〃秀英姑说。
〃还不信?〃永柏似乎要急了。
〃帮我捶背。〃秀英姑果然走过碓桥坐下,把背眷朝向永柏。
永柏用手去轻敲秀英姑的双肩,敲了几下,秀英姑说:〃大力点。〃
永柏果然加大了点力度。
〃揉。〃秀英姑又说。
永柏就用手去按揉秀英姑的肩。
秀英姑微闭着双眼,享受着来自永柏的那种温存。
雨还在下,雷声也更大了,并且雨是越下越大,看来一时半刻,雨是停不了的。
突然,秀英姑感觉永柏在背后抱住了她,并且把她按在碓桥上,她想反抗,但浑身软绵绵的,于是她任由永柏把嘴唇印在她的唇上,任由永柏的手去解她的衣扣。。。。。。
雨在外面肆虐地下着。。。。。。
想到这儿,秀英姑的睑又莫名其妙地红了,她感觉自己的脸额火辣辣的,她就害羞地拖过被来蒙住了头,但过不多会,她又轻轻地拉下被角,露出两个眼晴,嘴在被内羞涩地笑。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 ;
第五章 石道塘伙伴对山歌
一只狸猫跳上一块石头面上,警觉地四下张望。
突然,狸猫好象察觉到什么,“蹭蹭蹭”地窜上了石头旁边的一棵松树上,从枝丫里探出头来,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什么,一道透过松树枝间叶隙的阳光正好照射在它的头上,它头上的黄毛发着亮光,双眼闪着琥珀的色。
“嘭”的一声枪响,狸狸应声跌落树下。
一个人提着一条火统从一棵松树下转出来,这个人就是永柏。
永柏着一件白色的单衣,没有戴帽,剪得有些短的头发使他的额头略显过高,但也使得他更显精神,浓眉下一双眼睛是怎样的明亮,那是一双能在百步之远也能瞄到一根绣花针的眼,梅令村人没有第二个。
永柏走近狸猫,将狸猫拎起。
果然是只肥大的狸猫,提在手里沉甸甸的。
永柏提着火铳、拎着狸猫走出石道塘,石道塘外他的伙伴们正在等待着他,他的心情好极了,他就张口高唱:
“哎啰咚……日照山间亮彤彤,映山花开点点红。
阿哥阿妹齐来唱啰!
今日景致确不同啰!
阿啰咚啰!
梅令村人虽然是汉族,但地方上有壮胞,常能听到人家唱山歌的。那时年,平南县城桐油木根就是歌场,每逢平南墟日,多有壮胞在那儿对歌。梅令村人出入平南县城,有特地去看人家对歌的,耳染目濡,许多人会唱上几句,虽不比壮胞们唱的好,但也似模似样。甚至有人能和壮胞对上几句的。当年梅令村李族树卓公,就是在平南桐油木根歌场和壮胞对歌,带了一个壮妹回来,后来壮妹生孩子死了,树卓公再也不聚,孤身度日。你也别说,山歌那玩意儿,劳作时放歌一曲,确实能减轻劳累;从这山招呼那山,任你喊破嗓子,也听不到,但引亢高歌,人家就听到了。
读者干万别小看梅令村人唱山歌儿比不上人家壮胞,就是这山歌,日后要了几个日本兵的命。
神吗?信吗?
是日本兵听到山歌就死?也不是,怎个回事?还是那句话:读者耐心看下去就明白了。也不用看完这本小说。
永柏的心情确实是好极了,昨天已和伙伴们约好,今天大伙儿就在石道塘烧烤,永柏从箥箕窝过石道塘,能打到狸猫、山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