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对,他是太子啊!
他贵为东宫太子,自然比她更加畅行无阻,而且只要他命令一下,说不定马上能调动禁卫军,很快就能找着小晚了。
“不行。”她喃喃自语,“我不能走,在没有找到小晚前,我不能就这样龟缩地走掉。”
她这一生都是畏畏缩缩,从没有为自己争取过什么,可是这些侍女服侍她这么多年,尤其是小晚,尽心尽力无微不至,她怎么可以因为自己的懦弱就抛下小晚的死活不管?
她甩了甩头,小脸上神情坚决。“小朝,咱们去求太子帮忙找小晚……你觉得可不可行?”
“求太子?!”小朝瞪大眼睛,“可……可是……”
“我决定了。”雅鱼咬了咬下唇,冰凉小手微抖攥紧了衣角。“我要求见太子。”
“郡主,这、这可不能开玩笑啊!”小朝慌了。
“我顾不得了。”虽然他老是故意针对她、捉弄她,可是她心里却清楚明白,他绝不会见死不救的。
为什么你就那么歇定他不会?
心底深处冒出了一个小小声音反问,雅鱼一呆。
对喔,她为什么会突然这么信任起他来了?
她有点头昏脑胀,心神恍惚。
“郡主,依奴婢想,还是不要吧?”小朝已经开始害怕了。
“听我说,现在这么晚了,我若是直接求见太子,恐怕还未见着太子的面,就会先被依”擅闯太子寝宫“之名而治罪,或是被人误会不守归训妇德、溃乱宫闺,而闹得沸沸扬扬。”雅鱼心下虽急,理智犹存。“所以咱么得想法子越过禁卫军,直接找太子。”
小朝下巴已经掉下来了。
说的轻松,可谈何容易啊?
事实证明,人的潜能果然是无限的,尤其在危急时刻被激发出来的,最是惊人:当然,最重要的是还是要感谢不知在何年何月何日在花墙底下挖出狗洞的那一只狗。
她们今晚的运气真是好到吓人。
虽然好不容易才钻过狗洞,但总算避过了宫前的重重禁卫军,自寝宫后园偷偷闯入。
只是一进到里边,雅鱼登时傻眼了。
“究竟哪儿才是太子歇息之处呢?”她一筹莫展地望着行行列列的雕花窗,每间窗内都透着晕黄微光,总不能乱敲窗子,一间一间地问吧?
“郡主,不如咱们分头去找好了。”是以至此,小朝也豁出去了。“小朝要是打探到了,就先到这儿来通知你。”
“好,我也一样。”雅鱼点点头。
因为钻狗洞的缘故,所以她们手上的灯笼都丢在墙外没能带进来,可喜月亮破云而出,洒下了微微银光,行走间不至于发生困难。
小朝往右,雅鱼自然得往左走,只是心慌意乱得举步艰难,深怕每一步都太大声,怕会惊动了外头的禁卫军。
就在这时候,其中一扇窗户突然传出隐隐喘息,呻吟的声音。
雅鱼立刻停下脚步,屏住呼吸。
“啊……啊……不要停……嗯……还要……”女声娇喘浪吟。
那是什么声音?在干什么的?雅鱼听得一头雾水。
“给我……啊……啊……”又是相同女声频频喘息。
给什么啊?她一脸茫然。
“不行……偏不……喝!”换成另一个粗喘的男声。
“啊啊……给、给我吗……人家受不了了……”女声叫得更凄惨。
雅鱼听得心惊胆战,心下暗暗着急。既然那么激动,不管她要的是什么,拜托就给她了吧!
“啊……好粗……好硬……情哥哥,快给人家吗……”女声这下叫得更浪荡了。
就算在迟钝,听到这里也全搞清楚了。
“我的天!”雅鱼紧紧捂住小嘴,双颊飞红,心脏狂跳。
里头的男女是在……在……敦伦……
太子竟然未纳太子妃就先同女子做了这种羞煞人的丑事?
她说不吃胸口迅速弥漫的怒气和酸苦滋味是为了什么,但突然之间却有点想哭——
“没想到你有这种偷窥的嗜好。”
就在她心神狂乱,眼泪差点要滚下来的当儿,头顶蓦然响起了一个低低的含笑声。
“谁!唔……”雅鱼憟然大惊,吓得差点尖叫出声,却被一只厚实大掌及时捂住了。
“嘘,是我。”麒麟深怕惊动屋里的人,凑近她耳畔低声道。
他热热的气息吹拂在她敏感的耳垂,雅鱼背脊窜过了一阵奇异的酥麻战栗。
她的膝盖莫名一软,他成功地截抱地她软玉温香的身子,唇角愉悦地悄悄往上扬。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唔……”放开我!雅鱼忍不住挣扎起来,拼命抗议。
“噤声。”麒麟又靠近她耳边低语,惹得她频频闪躲。
见她扭动身子想挣离他的臂怀,他索性轻松地拎起她往外走,大手依旧没有自她嘴上拿开。
知道走进假山之内,他才放开捂住她小嘴的手掌,只是右臂犹紧腌着她的纤腰,一点也没有松手之意。
“你、你……你……”她气得小脸都红了。
他为什么老爱这样轻薄她?他是抓她抓上瘾了吗?
“人家在里头忙着妖精打架,你在窗外听得津津有味。”他忍不住摇头笑着,“啧啧啧……”
她的脸涨得更红了。
“相信我皇堂弟和他的爱妾若是知道有人在外头偷听,想必会气坏了吧?”他幸灾乐祸,火上添油道。
“不、不是的……”雅鱼结结巴巴的开口,“我、我不是成心在外头偷、偷听的。”
“还不是?不然你站在外面做什么?”他终于松开手臂,似笑非笑地瞅着她。
“我是……”她心虚地不敢抬头看他的脸。
在月光下,看着她那张秀气绯红的小脸,不知怎的,麒麟心下微微一悸,似是有些看痴了。
咦?天要下红雨了吗?他竟然没有乘机好好消遣她一顿?
雅鱼暗暗感激他的宽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静下来。“太子民殿下,我是来找您的。”
“找我?”他有些惊讶。
她没远远瞧见他就望风而逃,竟然还主动求见他?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太子殿下,”她抑起小脸望着他,恳求地道:“深夜扰您清眠是我不对,小女子甘愿受应有的责罚,可是我的贴身侍女小晚失踪了,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小女子怕辰光再耽搁下去,小晚可能会有什么危险,太子殿下,可否请您拨出一支禁卫军帮忙找寻小晚的下落?不论您有什么条件,我全都答——”
“你究竟把我当作是什么样的人了?”麒麟脸色一沉,低喝问道。
雅鱼悚然而惊,胸口一疼,慌乱地道歉。“对不起,我知道不该惊扰太子殿下,更不该做出这等非分请求,只是我真的再也没有办法了—……太子若想责罚,我甘心领罪,但小晚是无辜的,她也是您的子民,请您一定要救她。”
他眸光微带怒意地盯着她,“难道在你心中,我像是个不理他人死活,冷血无情的混球吗?”
雅鱼一怔。
“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以为必须得用条件交换,才能迫使我出手救人?”他眸中两团跳动的火焰更盛了,高大的身形更加逼近她。“嗯?”
她后退了两步,却发现背部抵靠在坚硬微凉的墙面上,再无退路。
麒麟胸口燃烧着莫名的烦闷不悦感,顺长身躯居高临下地全面笼罩着她,下一刻,那深厚慑人的男子气息已深深包围住了她。
她屏住呼吸,无法反应。
“看着我。”他伸手抬起她苍白的脸,逼迫她面对自己,黑眸炯炯地直视着她。
雅鱼不得不迎视他那亮得教人心慌的双眸,浑身掠过一阵无关寒冷的轻颤。
他眯起眸子,声音低沉的质问:“你,真是那样看我的?”
“不……”她声弱如呜咽,心下狂乱地鼓噪着。“可不可以请您……放开我了?”
他的目光无法自她脸上移转开来,该死的无法忽略自她身上传来的幽然甜香,以及她真实而诱惑的存在。
“如果必须当个混球才能碰你……那么,你就恨我吧!”
他的低咒甫落,雅鱼乍然惊觉,却已经来不及了!麒麟俯下头,狂野而凶狠地吻住了她!
不要……
雅鱼所有严守礼教下的恐惧只有死命挣扎了一刹那,因为他灼热的气息和不容抗拒的强烈渴望摧毁了也所有的防备。
他火热的唇辗转吞噬着她的娇柔,她无法抑止地喘息、悸动着……他的吻长驱直入,撩拨、逗弄,深深入侵她的芳唇和灵魂。
她浑身颤抖着,却又滚烫得像是快碎成千千万万片,双腿一软,整个人往下滑落,他结实强壮的手臂紧紧环住她,吻得更深,更狂野,像是要将她烙印入他身体里,他要从里而外全面进占她每一分知觉、每一寸肌肤,直到她再也不能忘掉他的气息。
过了好一会儿,就如同来时般狞然,他倏地放开她,呼吸低沉粗喘,双眸紧盯着她饱受狂爱蹂躏过的娇痴模样……“走。”
她仿佛魂儿都还未归位般,只能痴痴地、娇喘连连地望着他,脑中一片空白,几乎听不见他说的话。
“趁我还没后悔前……”麒麟目光宛若野兽深沉闪亮,语气压抑低吼道“走。”
雅鱼这才如大梦初醒,小手紧紧揪着心儿像是要狂跳出来的胸口,转身跟枪奔离。
只是临走前,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回眸……
黑夜里,高大的他握紧拳头,仿若用尽全身的力量才抑制下伸手抓回她的冲动。
她的胸口没来由地感到一股甜蜜又揪心的疼痛。
静静的月光穿越飘移而过的云朵,幽幽地洒落了下来,夜里的桃花,依旧绽放得倍般动人。
雅鱼蜷缩在被褥里发呆了一整夜,直到曙光乍现,未能入睡也回不了神。
“郡主!郡主,太好了呀!今儿一早太子下了一道命令,要全别宫禁卫军和内侍尽速找到一名唤作小晚的侍女,不得有误!”小朝激动地跑了进来,顾不得向她请安就忙着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真的?!”雅鱼自失神落魄的状态中惊醒,顿时欣喜万分。“太子真的要人帮我们找小晚了?”
原来……他真的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不会见死不救的,也没有见死不救。
狂喜和欣慰瞬间流进了她心坎里,雅鱼觉得胸口涨得热热满满的,眼眶像是随时都会落下欢喜的泪来,她拼命忍着不愿失态,却怎么也忍不住那逐渐荡漾扩大开来的笑意。
“郡主,现在禁卫军都忙着找小晚呢,这还能有假吗?”小朝吸了吸鼻子,笑逐颜开。
“郡主,你好了不起啊,原来昨晚你真的找到太子搬救兵……”
一提昨夜,雅鱼原本欢喜的笑容登时化作了羞涩的酣红,不自在地垂下头,心如擂鼓。
“太子真是个好人……”半晌后,她才声若细蚊的开口,“我应该要谢谢他。”
“郡主,你和太子殿下是不是很熟?”小朝一见可乐了,迫不及热切追问:“太子殿下一定很喜欢你吧?我就说嘛,像我们家郡主这么幽娴贞静的好姑娘,怎么会比不上那些花枝招展的庸脂俗粉?哼,哪像小豆她家的主子,脾气那么坏,可每回见着太子就皇哥哥长、皇哥哥短的,装模作样。”
“小朝,不准瞎说!”雅鱼的脸更红了,轻喝道:“万一话要是传出去,若梅表姐又该来撕咱们的嘴儿了。”
小豆的主子便是她表姨父的千金若梅,冶艳娇媚泼辣,对男人有致使的吸引力;听说她已经公开表示非太子不嫁,只是至今仍未被编入选妃名册中。
小朝吐了吐舌,心有余悸。“是啊,若梅郡主的狠劲可不是盖的。”
“希望小晚很快就能回来。”她的笑意微微消失,一想到小晚,心头不知怎地又揪了起来。
“会的,太子都亲自出面了,一定没问题的。”小朝顿了顿,又忍不住旁敲侧击起来,笑嘻嘻的问:“郡主,有没有内幕消息?说嘛说嘛,让奴婢也帮你高兴高兴呀。”
“你在说什么呀?”雅鱼面红过耳,“我听不懂。”
“郡主,不要这样啦,我也想去向小豆她们炫耀一下,我们家郡主可也是很红火的……”
“你别给我找麻烦了,不准去乱说。”
“一点点也不能透露吗?”
她们主仆二人一个热心追问,一个害羞闪躲,完全没有发觉门口伫立的那个高壮身形,脸上那抹若有所思。
第四章
别宫御书房内,协助皇帝处理政事的太子面前的书案前,迭放着许多自全国各地进上的参疏和奏本,麒麟手持一本奏折,屡屡走神。
“通州干旱逾两个月,刘知府奏请朝廷一方面尽速拨下钱粮,并明令邻州切莫在此时阻住水源,进而将天灾扩大为人祸,值此危急之时,彼此应有同舟共济互助扶持之精神……”右丞相神色严肃,语气关切。“臣想请太子直接批可此事,否则春荒焦土,今年农收将大受影响啊。”
究竟,该怎么告诉她这个消息?
麒麟的思绪依旧沉浸在半盏茶前,禁卫军统领前来禀报的噩耗上。
昨天晚上那样待她,她肯定恨透他了,今天要是得知贴身侍女已颈断气绝多时,并被人扔进古井企图灭尸,她还能承受得住那样的打击吗?
可恶!
他不想见她伤心流泪的样子,可是他希望当她难过的时候,自己就在她身旁,当她哀伤痛哭的时候,他强壮厚实的胸膛就在这儿借她靠着。
他胸口闷得几乎无法透气,陌生的纠结感不断在心头缠绕,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乎这件事对她的影响。
当然,的确是人命关天,对于守卫森严的别宫竟然会发生此等凶案,他更是大感震怒。
至今虽还按下此事,不敢惊动父皇,但是他已严令禁卫军统领速速追查此案,并尽快将凶手绳之以法。
此事可大可小,已经损失一条宝贵的性命了,他不希望别宫里任何一个人-尤其是他所钟爱的亲人,再受到任何一丝威胁。
“太子?太子?”右丞相频频低唤,奇怪着他的失神。“老臣刚刚说的,您可又听见吗?”
麒麟这才回过神,挤出一抹微笑。“我听着呢,通州的事就按照老丞相说的去办。对了,为何近一个半月来,河南各州各县都没有奏本来?”
军机大臣忙起身恭禀:“回太子殿下,河南去年蒙皇上恩泽,自从修筑好沿岸堤防后,就再也未听见任何大雨暴河的水患消息,想必今春亦是如此,河南知府这才么有特别上奏。”
“是这个原因吗?”他先将萦绕在心底的挂念搁置一旁,浓眉微挑,语气有些质疑,“再怎么说,就算此时忙着春耕之事,也不可能无事可奏……向父皇请安的折子来了吗?”
“回太子殿下,河南知府的请安折子也没有到。”另一名大臣赶紧禀奏,脸上掠过一抹忧虑。“非但如此,臣发现陆州、徐州的请安折子和奏本虽然都照常来奏,可是语意模糊,臣觉得似有古怪。”
“哦?”他目光锐利起来。“怎么说?”
“陆州和徐州紧邻上林山脉,矿产林木丰富,为我国主要经济来源之一。开山采矿巨利却危险,落石伤人时有所闻,但是这三个月来的奏报折子上,却是连一桩伤亡消息也无。”那名大臣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依臣想,若不是当地官员为求仕绩优良,因此报喜不报忧,否则就是-出事了。”
麒麟一震,沉声下令:“查。”
“臣明白。”那名大臣躬身领命。
右丞相睨了大臣一眼,有些不安,诚惶诚恐地道:“启禀太子殿下,老臣以为春耕时,各州农忙是事实,陆徐二州知府皆是朝廷能员,料想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