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皇的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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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皇的东宫-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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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晋皇后之位的母妃得意洋洋地向她炫耀,诉说了这一切。
  暗中筹划十年,暗中拢络势力七年,分化、消弥百姓对玉貔帝的爱戴之心,并在短短六日内崩毁旧朝,建立新朝。
  那壶花雕是断肠酒,要她嫁予威远侯世子是谈好的条件,唯有如此,威远侯才会在第一时间镇压住南方诸将领的起疑、蠢动,也不让他们回京勤王。
  虽然,已无王了,皇帝死了,太子也死了,玉貔帝号年代正式结束消逝。
  但她就是要被送给威远侯当儿媳的礼物,她的存在,只不过是个被用来拢络,可供馈赠的物品而已。
  在那一瞬间,她心死如灰。
  而且她竟间接成了毒杀麒麟太子、害死皇后和皇帝的凶手,她才是那个真正的千古罪人,就算死上一千一万次都不够赔给那三条灵魂高贵、纯洁美好的宝贵生命……
  “公主,事情已经发生,而且这根本不是你的错,你完全不知道王爷……皇上,他给的是一壶毒酒啊!”小朝从事发第一天起,就开始安慰她,苦劝她。“你每天都哭,再这样下去会哭瞎眼的……”
  雅鱼的泪水从没有一刻干过,并从那时起就不吃不喝,她决心速速求死,要到黄泉下找他,深深向他忏悔。
  聚丰帝来看过她之后,面如玄铁的他只是冷冷丢下一句话:“你死了,我就让你宫里所有奴才跟着殉葬!”
  就因为这句话,她竟连求死也不能。
  “别唤我公主,我恨当这个公主!”她目光悲伤地望着窗外黝黑夜色,泪流满面,心如槁木死灰。“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他们,是我。”
  “公……呃,郡主……”
  “你放心,我不会死。”她低声道,“我是红颜祸水,而祸害遗千年……所以我不会死的。”
  “郡主,你不要这样说,小朝听着心里难受。”小朝也忍不住抽抽噎噎哭了起来。
  一反常态,雅鱼反而不哭了,她慢慢拭去颊上的泪痕,缓缓回头。“我的嫁衣呢?”
  “郡主,你要拿嫁衣做什么?”小朝好怕她会剪碎嫁衣,这样明儿皇上肯定会大发雷霆,大大降罪她们的。
  “把嫁衣给我。”她固执地道。
  “是,郡主。”小朝只得战战兢兢地去捧来了那袭美丽的大红嫁衣。
  雅鱼很快换上了嫁衣,安静地坐在床榻上,默默等待着天明。
  第二天,花轿来迎。
  雅鱼身着华丽嫁衣缓缓走出宫门,在皇帝和皇后亲自相送,迎亲鼓乐与送亲人潮喧闹、众目睽睽之下,就要在宫女与媒人搀扶下入轿。
  “慢着。”头上戴着凤冠罩着红霞巾的雅鱼突然停住脚步,声音清脆而坚定地开口。
  众人一呆。
  小朝一颗心惊跳了下,脱口道:“郡主,你别——”
  “鱼儿,你在胡闹什么?”皇后脸色大变,怒斥道,“快上花轿,不然定不饶你。”
  聚丰帝却是脸色铁青,阴沉得可怕。
  “威远侯世子!”雅鱼扯下头上的红霞巾,小脸寒若严霜地对骑乘在高大骏马上的粗壮新郎大喊:“请你听清楚,我不会嫁给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永远都不可能嫁给你!”
  “可恶!岂有此理!”前来迎亲的威远侯世子脸色登时变了,难堪又恼羞成怒的咆哮,“你也给我听清楚,就算你是公主,可你已经是我叶家订下的媳妇,嫁不嫁不是由你说了算!你不嫁我,我偏要娶你,就算用强的我也要将你押上轿!”
  眼见场面闹得这么僵,众人都吓呆了,完全不知道怎么办。
  “皇上?”右丞相大为震动,转头望向新帝。“这……”
  “押公主上轿!”聚丰帝脸色冷硬。
  “是!”宫人们七手八脚想要上前押她。
  “都别碰我!”雅鱼自袖子里抽出一柄锐利的剪子,用力抵着自己的颈项。“我来,我就死!”
  “公主,不要哇!”
  众人倒抽口凉气,纷纷停步,不敢再上前。
  “鱼儿,你不要挑战父皇的耐性。”聚丰帝睨了众人一眼,咬牙切齿的警告。“今日是你成亲的好日子,朕不想让你太难看!”
  是吗?是因为她成亲的好日子,他才不想露出真实狰狞残暴的一面吗?
  雅鱼冷冷一笑,手上利剪压得更紧。
  恐怕是因为新皇初登基,他还想在众朝臣和全国百姓面前维持那副仁德爱民的假面孔,所以才不想因为她而撕破脸吧?
  “父王,”她恨极了父亲,更恨极了自己居然到这一刻,还对他有父女之情,还期盼他有殘存的一丝良心。“你大可为威远侯封王进爵,好报答他助您的‘一臂之力’,但是我不嫁。”
  “你——”聚丰帝勃然大怒。
  “我知道君无戏言,所以女儿不会让你为难。”话声刚落,雅鱼抓起剪子用力朝脸上一划,雪白的额上被划破一道长长的口子。
  鲜血瞬间泉涌而出,那张清秀小脸登时血流满面,凄厉如女鬼。
  所有人都被她突如其来的自戕毁容举止给吓傻了,包括聚丰帝和皇后。
  他们从来不知道这个乖巧温顺怯弱了一辈子的女儿,竟然会做出如此决绝惨烈的反抗。
  “疯子……她是个疯子……”威远侯世子惊骇地惨叫了起来。“疯子……我不要娶一个疯子……她疯了……疯了……”
  从那天起,雅鱼便破相了。
  小朝剪了一朵朵红色的蔷薇花钿,精心替她贴上额际那道扭曲丑陋的伤口,希望遮掩那道触目惊心的疤痕。
  于是,宫里人们开始唤她“薇丹公主”,因为她就像是一朵浑身长刺、野生美丽的丹红色蔷薇;一朵自由、奔放、不拘于皇宫大内的野蔷薇。
  后来,就连原本怒不可遏的聚丰帝也不得不软化了,索性下令将她的封号改名为“薇丹”。
  因为他永远也忘不了女儿狠狠划破自己肌肤的那一刻,他发自内心深处油然升起的惊恐寒粟感。
  如今江山在握,他从一个极力渴望、追求皇位权势和天下的男人,直到攀上最高峰,蓦然回首,却发现高处竟是如此孤独寒冷!他渐渐没有敢信任的人,而他原本最乖巧,最该感到温馨亲近的女儿却已经将他视为仇人。
  聚丰帝感觉到莫名地惊惶和不安。
  他开始怀疑、害怕其它王侯会不会像当年的他一样,正在暗中策划着什么?
  他也开始疑心,所有跪拜在他面前的文武百官司,是不是嘴上三呼万岁,心底却充满了鄙夷与讥笑他的名不正言不顺?
  他敢发誓,有几回自己真的听见了那群朝臣里,冒出了一两句讽笑声。
  聚丰帝已经是高高在上、万人景仰的皇帝了,可是他却从来没有这么夜不安枕过。
  原来不服气那崇尚无为而治的玉貔帝,对于国事都是一笑置之,既管辖不了皇亲们私下划地自治的乱象,对外亦无开疆辟土、征服四方蛮夷的雄心,所以他痛恨极了那个整日笑眯眯,只知兄友弟恭,舞文弄墨的玉貔帝,恨到非进一步取而代之不可!
  他确信自己登基为皇之后,必定能以果断强悍的手腕一扫颓唐国势,能治理得百姓安居乐业,五谷丰登。
  但是不管他再怎么做,黄河依旧年看溃堤,而且日渐严重。
  到处有饥荒,有干旱,而他派去的臣子们个个无能,对这些事束手无策,百姓们也开始怨声载道。
  在受不了听一批又一批的臣子轮番禀报一个又一个急待他解决处理的大事,聚丰帝开始学会了只听好听的话。
  六年来,他当初雄霸天下的骄傲得意逐渐扭曲错乱,他开始发现杀人是多么爽一件事——
  “把他给朕拉下去砍了!”
  无论是谁,只要他袖子一挥,大喝一声,立时人头落地。
  永远再也不会跟他唱反调,再也不能从那张乌鸦嘴里说出一个又一个的坏消息。
  大兴王朝聚丰帝年代,渐渐腐臭败坏。
  第六章
  薇丹公主已不再梳辫子了。
  她今年芳龄二十有二,虽是云英未嫁,待字闺中,却已经算得上是个“老姑娘”了。
  六年前轰轰烈烈、震撼人心的毁容那一幕,已逐渐被人们淡忘。
  大家现在只记得,薇丹公主雅鱼是个没有婚缘的长公主,无论谁家权贵或是哪国王子想来求亲,都只能碰一鼻子灰。
  她并不特别美,也不特别艳,但据说只要看过她一眼的男人,都会情不自禁被她脸上那一抹淡淡厌世、倦然地凄美神韵给深深打动了。
  雅鱼不理会人们的窃窃私语,她的日子过得很平淡,很宁静。
  每天对她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在位于寝宫后头,那间私设的魂宫神龛前,亲自折花插瓶,备上三杯杏花茶,纤手拈起三柱清香,早晚在那三方牌位前上香膜拜祝祷。
  一愿英灵天上安息。
  二愿庇佑百姓平安。
  三愿魂魄来入梦……
  “太子,你一定还恨着我吧?”她素手拈着香,幽幽地凝视着那方书写着“大兴王朝独孤麒麟太子先灵”的牌位,证据温柔而忧伤。“你连一次都没到我梦里来,由此可见你是多么地恨我。可是就算你恨透了我,求求你还是让我再见你一面好吗?”
  小朝将一篮子新鲜瓜果,轻手轻脚地摆放在神龛前的碟子上,闻言难掩忧心的望了公主一眼。
  六看了,公主还是没法将麒麟太子遗忘。
  那抹纤弱的身影立在神龛前,像是被遗忘在过去的一缕幽魂,始终找不到安息的角落。
  小朝低下头,不禁又鼻酸了起来。
  “公主,方才屠公公来过了。”半晌后,待雅鱼将香插入炉内,小朝才敢开口。
  雅鱼神色平静。“来做什么?”
  “屠公公带来了皇上的赏赐,有南方进贡的珍贵荔枝,还有东海的一百颗滚圆极品明珠。”
  “送回去,我什么都不需要。”她淡淡地道。
  “公主,可这是皇上的赏赐……”
  她轻轻碰触麒麟太子的牌位,头也不回。“退回去。”
  “是。”小朝叹了一口气,只得乖乖退下,吩咐人把这两项皇恩给送回。
  再这样下去怎么好?
  皇上的脾气不好,公主却屡屡冲撞他的意思,她们这些奴婢害怕极了,万一有天皇上再也受不了公主的违抗,愤然下旨重罚她怎么办?
  虽然皇上心底对女儿存着一丝歉意,但是聚丰帝向来喜怒无常,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翻脸不认人;过去几年,死在皇上怒气下的大臣和宫人不知凡几,所有人都胆战着,害怕自己会是下一个冤死鬼。
  “小朝。”雅鱼突然轻唤。
  “是。”步出宫门的朝赶紧奔回来。
  “东西就收着吧。”
  “是!”小朝大喜过望,差点高兴到哭出来。
  太好了,这样就不用担心皇上会迁怒于她们这些奴才了。
  “昨儿个让你们送出宫外的粮食,可都送到老柳权胡同村长手上了?”
  “是的,都置办妥当了,是奴婢亲自押送的。”小朝得意洋洋。“拿着公主的令牌,巡城守卫没人敢阻拦。”
  “那就好。”雅鱼苍白的脸庞浮起一抹慰色。“现在外头的情况还好吗?”
  小朝欲言又止。
  “怎么了?”她柳眉轻蹙。
  小朝低下头,难掩伤感的说:“回公主,外头的情况都不好,听说盗贼四起,各地诸侯都挟兵马自立为王,今年又逢大旱,京城里的百姓还勉强能馏口度日,可听说有些偏远乡城都开始易子而食了。”
  易子而食?
  雅鱼心口一酸,泪水几乎坠下,愤然道:“难道都没有人管吗?我记得往年朝廷都有在各城设立官仓,就是为了能在天灾发生之时,及时照顾百姓们的肚皮的温饱。”
  “公主,今时不比往日啊。”小朝不敢胆大包天地批评当今朝政,只能吞吞吐吐地说,“奴婢只是听说……有些官员甚至开了官仓公开卖粮,趁乱世中饱私囊呢。”
  “什么?”她睁大双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岂有此理!他们怎么能这样泯灭良心?御史呢?都没有御史弹劾吗?”
  “我的公主呀,现在还有哪个御史敢开口说真话?”小朝再也忍不住的嚷道:“而且你都不知道,外头那些孤苦百姓都在议论呢,说国家就要亡了,皇上非但不惩治那些贪官恶吏,反而还因为他们时时献上的珍奇贡品而龙心大悦……”
  “不、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雅鱼握紧了拳头,悲愤地低喊。“我去找父皇,我一定要告诉他——”
  “公主,皇上不在宫里,他摆驾到骊山别宫去了。”
  雅鱼一呆,身子微微颤抖,泪,终于疯狂落下。
  这就是他用尽心机,不惜双手染血所抢来的天下……
  父皇就像个争夺玩具的孩子般,一旦得到手,随即弃之如敝屉,却没想过他遗弃的是一整个国家,还有数以万计的百姓。
  易子而食……这么重大可怕的罪孽,要几生几世才偿还得完?
  “你下去吧,我累了。”她绝望而悲哀地道。
  再也无语可问苍天……
  “是。”
  日已近黄昏,雅鱼倚着宫门,幽幽地望着远处亭台楼阁、朱墙绿瓦,渐渐被晚霞晕染成淡淡橘红。
  皇城外,无数百姓家破人亡,而就算在这看来华丽庄严的皇城里,却也不知禁锢了多少生人和亡魂。
  有多少梦在这里开始,又有多少梦在这里被断送?
  她可以感觉自己也像朱墙一角的壁画,在凄风苦雨和斑驳岁月里,慢慢地消蚀褪色陷去。
  她不怕老,不怕死,只怕就连死了之后也无颜见那个心心念念、魂萦梦系的“他”。
  雅鱼顺着宫门缓缓坐了下来,靠着红木门梁,她闭上双眼,泪水默默滑落。
  ……是梦境吧?
  隐隐约约、恍恍惚惚间,她陡然睁开了眼,看见了他——
  高大依旧,修长如故,黑发梳拢戴上白玉冠,英俊高贵的容颜增添了几分迷人的沧桑,但长驻的笑意仿佛从他唇畔消失很久了。
  他深邃黑眸冰冷而严厉,不发一语地注视着她。
  是梦……他终于来入梦了……
  她挣扎着想要看清楚他,胸口涌现灼热悸动,喉头去像被紧紧掐住了,她没有办法发出任何一个声音。
  她只能痴痴地凝望着他,试着将他的面孔身影牢牢印进心坎底……“六年了。”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雅鱼也听见自己说话了。“是,六年了……”
  “我一直在等这一刻到来。”他目光直直注视着她。
  “太子……”她又哭了,忽然发现自己冰冷枯槁孤寂多年的胸口,又再度感觉到一丝回暖的气息。
  “你想我吗?”
  “想……”她泪眼迷蒙,哽咽不成声。“我还以为……你恨我……就算在梦里也不来相见……可我终于盼到你了。”
  他微微震协,但也许只是出自她的错觉,因为他的神情还是那般的深、那么地沉。
  她屏住呼吸,痴痴地仰望着他走近自己。
  多么真实的梦境啊,尤其当他伸出修长大手碰触她颊边时,轻得像落下了一个蝶吻。
  他的脸庞逐渐俯落,最后终于温柔地覆盖住了她微颤的唇。
  一缕清奇的异香伴随着他灼热的气息而来,缓缓吞噬、淹没了她眼前的世界。
  梦境倏地幻化为狂野旖旎,她在阵阵异香撩起的燥热中,浑然忘却了身为女儿家该保守的贞洁与矜持,甘心被他狂野地碰触,甘心承受着那惊心动魄的销魂需索、甘心在破身那一刹那,嘤咛咽下那狠狠地、撕裂般痛楚!
  她甘心被他吞噬,就算形魂俱消,亦无悔。
  是梦,非梦。
  就算过了三日,日日在魂宫里谴卷,雅鱼还是不能、也不敢相信他还活着……他没事,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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