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染君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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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染君策- 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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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他呢?他执行命令不也是为了给自己找一条生路吗?头说,那是终极任务,如果完不成,赔上的不止是他的命,还会是所有影门人的命。

    所以,他开始迈步,搭起了弓箭对准那身影……

    寒玉只觉耳边响起破风声,一支箭几乎擦着她的脸飞过,扎入身旁的树干。吃了一惊,步子变得凌乱,依旧咬牙奔跑。簌、簌……破风声就在耳边,一道接一道,箭射入树干,射入雪地,她惊惶失措地闪躲着,避过一支又一支。

    她不清楚是肖奈故意不射中,还是自己真的运气好。如果是运气的话,祈求老天能够让她再快一些,可以逃离这里,她不能死在这,姐姐还在等着她救。

    仓惶逃命中,当惊觉眼前空荡荡时,脚下已经踩空。原来已经跑到了一处岩石上方,下面是两米高的空地,而因为覆盖了白色,造成了视觉差,根本就没看出这地势。

    “啊!”寒玉惊呼着身不由己在空中跌落。

    落地时厚厚的积雪接住了她的身躯,可是肩膀那处的疼痛却再次侵袭而来,是碰到了地上的石头,现在可以肯定,她的肩胛骨一定是断裂了。可怕的剧痛,痛得几乎全身都快失去知觉。

    “不要紧,不要紧的。”她小声对自己说:“不过是手断了,只要不是脚断,我就一定能够下山。就算脚断了,我爬也爬下去。”单手撑地,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再次一步步的向前。

    以为已经走了天涯到海角的距离,回头一看,却仍在这片白茫茫中打转在原地。鲜红的血,在白雪上蜿蜒,像一幅艳丽的画。正是她肩膀那处,有血在汩汩而流,可是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脚步声从后方再度传来,她心一颤,绝望瞬间扼住了她的呼吸。

正文卷 225。碎骨残骸

    肖奈站在了刚才寒玉跌下去的上方,冷冷注视着那背影,她的步履已经极其缓慢,分明是脱了力气,手中的弓已经没有箭了,但他依然可以易如反掌地杀她。

    他要杀她吗?

    寒玉顿住了脚步,她知道逃不了了,回过头去看,残阳如血,血红色的光芒将肖奈的身影包裹起来,凝立在漫天雪地里,他是死神。

    心中在哀嚎:你不可以就这样夺走这一线生机,我已经到了这里。

    只差一步,就只差一步了。

    主上剥夺了姐姐的自由与幸福,让她流离失所,承受绝望。我带着她唯一的希望离开,不能在这最后一段路破碎了希望,也害她丢了性命。

    雪地冰冷无情,苍山冰冷无情,死亡的感觉如此浓稠,浸透了心肺,却盖不过令人心碎的绝望。寒玉仰头悲愤而喊:“老天爷,为什么你要破碎我最后的希望?”

    肖奈绕过小山坡,缓缓向她走来。

    “主上,你在哪?你为何还不来?你不是无所不能,是天下的君王吗,为何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了?主上,求求你快出现吧。”姐姐没了活下去的希望了,你再不来,姐姐就要死在这北邙山里了。

    山中回声阵阵,奇迹没有出现。

    嘶吼过后,她瘫坐在了地上,泪眼婆娑中抬头,只看见肖奈冷酷的俊颜。

    北邙山上,她是那么弱小,纵使再努力求生,也无法改变这早已偏离幸福的结局,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再也忍不住,纵声大哭起来,哭这命运的不公,为何她们那么努力,不给一条生路。

    山林中回荡着沉痛的哭声,肖奈已经走到了她的身旁,看她不甘地挣扎。心念一动问:“值得吗?”寒玉茫然地抬头,泪眼迷漫中看他,不明他之意。

    “宁染青值得你为她付出生命吗?只要你告诉我她在哪里,你的命可以保住。”

    寒玉却露出了嘲讽的笑容:“你懂什么叫同生共死吗?我可以大声告诉你:为她而死,值得!”最后两个字,格外清亮。

    “那……不要怪我。”

    弓扔在了脚下,肖奈的手掌缓缓抬起至她天灵盖上方,眸光寒彻,一咬牙掌挥落……

    ※※※

    南越尘抵达邙关时花费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沿路没有任何停歇。从守卫口中得知有人闯关追问她们的消息,他知道那定是秦天策。唯一可庆幸的是,他与他一样都没有找到宁染青她们,现在他可以确定,她真的进了这北邙山。

    再不犹豫,带着沈墨和心腹们,从邙关旁边的一条小道走进了山中。

    雪山上,虽然积雪很多,可是对于他们这群武功高强的人来说,却是不算什么,加上都带好了登山的工具,所以他们走得都很快。走至半山腰的时候,终于发现了一丝可疑现象。那是一处半拗型的岩壁,遮住一块极小的地方,按理大雪纷飞不会遗落那处,可那里却没有积雪。而岩洞外面的地上还散落了一堆树枝。

    有人上前踢开那些树枝,却发现底下的有些灰烬,还残余了一两片布料,足以证明此处有过人烟。

    南越尘凝目注视这那个岩洞,心里辗转沉思,很不平静。是她吗?前两天的风暴她就躲在这里的吗?“走,我们继续向前。”有种预感,一定就是她,虽然不明白为何留了些破衣服和树枝在地上,但他知道肯定是她想了什么法子来抵挡风暴的。

    但走了几步后,发觉沈墨没有洞,回头见他盯着岩洞目光迷离,不由疑惑地问:“沈墨?有别的发现?”怔愣出神的沈墨立即潋去神色,回复道:“没有,殿下我们走吧。”

    南越尘又看了眼那岩洞,虽觉奇怪并没再追问,此时只有一个念头,尽快找到她。如果三天前她就进了这山,那危险可就不可预知了,现在反而希望她能平安翻过山脉进了北定,那至少她没事,他还有机会找到她。

    紧跟在后的沈墨心里一点都不平静了,刚才那个岩洞让他想起了当初暴雨来袭时,也是这么一个相似的地方,他把她抱进里面,挡在外面遮风雨。那是他们离得最近的一次……

    可现在那个曾经躲在他背后的人呢?心中剧痛袭来,他下令让肖奈杀她!

    肖奈先走一步,他们都能找到她曾经到过的地方,他也一定找到了。她……死了吗?一想到这,胸口似乎就透不过气来,每吸一口气就觉钻心的疼。

    无声默行,很快就翻爬到山顶了,差不多已有半日,却没发现任何人的行踪。南越尘眯眼看了看下山的路,遥遥无边际,心中问:清然,你在哪里?

    又走了一段,忽然沈墨压低声音道:“殿下慢,前面似乎有人!”他内力极深,方圆百米之内有人的气息,都逃不过他的耳朵,听这气息人不在少数,显然不会是宁染青她们。

    南越尘闻言举目瞭望,果真看到远处有人影,心中一喜,难道是她?她还没出山脉?真是太好了!迫切想见她的念头涌上来,飞也似得往下跑,甚至用起了轻功向下掠去。沈墨与他心腹们来不及阻止,急忙紧跟上去。

    可到了近处时,南越尘猛地停住了身影。

    前方二三十米开外处,不止站了两人,而是有十几人。全部着了黑衣笔直站立着,与他身后的心腹很像,他们的身影挡住了最前面的那个人。

    南越尘心智已经冷静下来,与沈墨对视了一眼,都浮现惊疑。两方人数其实在伯仲之间,若要动手起来他们也不惧,只是奇怪这北邙山上怎么会有那么多人?

    那群黑衣人也发觉了他们,眼中流露出戒备,一看这气势就知各个武功不弱。

    隐隐知道这群人是谁了,秦天策比他先抵达邙关,先进山来找人也是可能的。抬眼仔细看那方,却发现就在他们前方几米远处有一具巨型的骨架,以那庞大的程度应该是什么野兽的尸体,可却不知被什么动物给啃噬殆尽了。

    一道寒凉的视线射过来,那群黑衣人让开了一条道,露出了他们围住的两个身影。那道视线的主人,他认识,是韩萧。

    这个人在东云皇宫的时候,几乎与秦天策形影不离。

    另外一个人伫立不动的,正是秦天策,他却没有转身。浑身散发着冷厉的气息,还有着……还有着一种悲凉的绝望。

    他的身旁站着一只金色猛兽,乍看像狮子,可仔细看却还有翅膀,此刻它发出“呜呜”的悲鸣。随着秦天策的视线,南越尘看过去,雪地里有一些碎成一片片的灰色布料,等等,还有一抹鲜红,视线凝住,是血迹?

    脚步忍不住移近,想要看清楚一些,那灰色布料下还有着什么?血色从脸上慢慢消失,他看到了那处地上还有一些碎了的骨头,只有几根,可却看着像是人骨。更主要的是,在凌乱的骨头里,有一个东西,比晕在雪地里的红还要刺目,那是……她脖子上挂的血玉菩萨!

    那次她被假冒的玉姬下了迷药,他抱她进内屋时,有看到这块玉从领口掉出来过。

    现在,破碎的布料,疑似的几根人骨,一滩血迹,还有那块玉,这代表了什么?

    南越尘倒退两步才站住,不,这不是真的!

    “这不是她,对吗?”从喉咙口出来的声音,嘶哑的已经不像是他的,第一次讲话这样艰难。他问的很轻,也很小心。

    可没有人回答他。

    秦天策从头至尾都没有动过,目光一直愣愣盯在血玉上。

    母后曾说,这是玉菩萨,可保平安。但玉染了她的血,变成了血玉。那年,他不知道为何会突发奇想就把这玉挂在了她脖子上,还用了刀剑都割不断的金蝉线。后来,每次看她露在脖子外的金线,就觉得喜悦,感觉像把她牢牢禁锢在身边。

    如今,金蝉丝不知所踪,只剩**的玉留在这里,鲜血、淋漓残碎的骨头,围绕。

    那么刺眼的红,刺得他眼睛剧痛,痛蔓延至心底。

    前日,他躲在这北邙山上避风暴,等雪一停就再闯邙关,越过关卡去北定境内最近的小镇寻找,依旧没有一点踪迹。忽然收到韩萧的紧急讯号,连忙回到南绍境内,找到紫烟飘起的地方,正是这北邙山脚。

    越影异常烦躁,看到他时立即嚎吼了一声,却往山中跑。当时他心就一咯噔,难道染青进山了?风暴的时候,她是不是就在山里?他们离的这么近,而他却错过了找她的机会。

    心急如焚,跟着越影翻山越岭,一直到了这里,越影的脚步停了,鼻子嗅着地上的衣片以及那块血玉,悲凄地哀嚎而出,它闻到了主人的气息。

    然后他再也动不了,耳朵也听不见任何声音,整个人就僵住了,浑身冷汗潺潺,仿佛坠入冰窟,堕入永生地狱。一生之中,从未尝过的寒意侵袭而至,破入肌肤,直割筋骨。

    心底一遍遍地说:这不可能!

    “染青,你又在骗我是吗?又想诈死来逃开我?不,这一定不是你!”秦天策忽然仰天大笑,扭曲了面容,双目中是什么在流淌……

正文卷 226。一场空

    “主上!”韩萧担忧地喊,他们跟着越影到这里后,就再没见主上说过一句话,一直定定站着,已经有将近两个时辰。现在突然出声,是那么的凄厉哀绝。

    秦天策忽然回头问:“韩萧,你说她是不是又在诈死?是不是?”

    韩萧不敢回答是,也不敢回答不是。

    眼前那双眼内,除了坚毅、霸气,还多了一丝怯意,一丝哀求似的期盼。而眸光深处,激荡着狂涛,渐渐染上沉痛的绝望。

    “啊!”秦天策忽然凄吼出声,他竟然,从自己手下的脸上,看到了一分同情。“不可能,这不可能……”恍若被利刀刺中心窝,踉跄着连退几步,“染青!你出来!宁染青,你快出来!我知道你在这里,你在这山中等着我来救你,我来了,你出来啊!”

    受伤野兽似的悲吼震动山林,树枝上的积雪簌簌抖落。

    那灵巧的指,那绝世的笑,那醉人的香,那轻柔的身影,怎么可能逝去?

    她明明就在这里,在风里、雾里、云里、雪里,笑得清娴静,乌黑的眼珠,静静瞅着他,彷佛无尽的心思,全要倾注在他一人的身上。

    在哪里?你在哪里?

    而整座北邙山,却无声沉默。只有冰冷的白雪,像在嘲笑着世人的愚昧,它是苍天的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尽在它一念之间,谁又能与天斗?

    “主上。”韩萧不得不出声,“看这情形,她们可能遇到了猛兽。那边还有一头兽骸,应该是有过搏斗,但最终……”详细情形无法推断,为何会有别的兽骸,而最终她们又被什么动物给……吞噬了?

    是的,吞噬,地上只剩几根零星的碎骨,根本不能拼凑完整。

    韩萧的话,字字重若千金,沉沉砸在秦天策的心上,他双膝再也支撑不住身躯,颓然跪倒在雪地里,心中掩埋的剧痛也全部翻涌而出。

    “染青……”颤着手指拿起血玉菩萨,冰冷的一点温度都没有,属于她的体温早就消失殆尽。他来晚了,来的太晚了!

    凤染宫里,让她踏着一地心碎,在利刃的寒光下被人劫持而走;幽静乡村,让她再度伤心欲绝,却以己之身为救他重入狼窟;她流落在南绍四野,怀着他的骨肉,吃尽人间疾苦。

    最后却被困在这北邙山内,被野兽一片一片撕下血肉,咬断筋骨。

    “不!”一条血箭喷出,秦天策再忍不住心头激越的翻腾,气血攻心。

    一直站在旁边静立不动的南越尘,他把韩萧刚才的话听得清清楚楚,等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意思时,眼睛瞪得很大,转过头去问身旁的沈墨:“这不是她,对吗?”眼中闪着希翼,希望有个人肯定地回答他。

    沈墨面无表情,眼中只有冷漠。但掩在袖中的手却握紧了,心底是层层而翻的痛楚。那块玉他认识,带她回南绍的途中,几番与她斗智纠缠,一次次把她抓回来。有次从水中抓住她,全身湿透,那块玉就露了出来。后来她昏睡过去,山洞中,岩壁下,一幕幕从眼前闪过,她的倔强,她的狡黠,她的聪慧,她的笑颜,这些记忆都是如此的深刻。

    再度看那零散的骨头,只有碎裂不成型的几根。肖奈,是你做的吗?他没有忘记当初皇后的命令中多加了一条,要让人看不出是南绍所为,最好是死于意外。

    这样的方式,的确是看不出死于谁之手了。可也不至于要这样,残忍到让她尸骨无存!

    沈墨不敢看南越尘的眼,垂了目光在雪地上,把无法言传的痛苦一丝丝地埋进心底。

    南越尘的心在下沉,无声的沉默在此时最是搅人心,忽然有些疯狂地笑起来:“哈哈哈,你们都怎么了?这怎么会是她呢?她那么无双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的下场?秦天策,你别傻了,那不是她!”

    那个曾经为他煮茶,为他弹琴,共创凤凰与飞的女子,怎么会一离别就成永远了?可就算她跑了,她被秦天策给找回去也罢,也不该是这样的下场啊!

    千里迢迢追到这里,明明看到了希望,到最后,不过是一场空。

    秦天策忽然如梦初醒,抬头怒视眼前男人,是他,就是他,让自己丢了染青,是他,害得她漂泊无依,最终横死在这雪山中,尸骨无存!

    猛如箭一般向前掠去,手中的掌随之而来。南越尘没有防备,眼看那掌要打中自己胸口,身前一个身影挡了上去,沈墨硬生生接下了那一掌!一口血吐了出来。

    虎口发麻,胸腹剧痛,他知道自己受了内伤!可从此掌力来看,秦天策内力并没有完全恢复,否则他接不住。

    牵一发而全动,两边人马纷纷涌上前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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